沈澈!
太子眯了眯眼,既然正好撞见了,他不能当做根本没有瞧见啊,毕竟他是一个没有外戚支持的太子,行事为人皆不能太任性。
太子为自己感到伤悲,侧过身,朝着沈澈挥了挥他白皙修长的手,“沈公子,真巧啊。”
沈澈真是痛恨自己。
他刚才明明可以稍稍避一避,等到太子进入一品居,他再骑马过来,为何非要上杆子被人瞧见?
他心乱了。
沈澈很不喜欢这种滋味。
他是沈家长子,尤其是在如今,身上的担子重若磐石,景帝一日不倒台,沈家就会有一日的危险。
可方才远远地看见太子人模狗样的下马车,他还是忍不住上前。
太子有他好看么?
沈澈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顿时觉得有些可怕。
他为何要与太子比美?
堂堂沈家男儿,如何能过分在意一张皮囊?!
你堕落了啊!沈澈!
暗暗腹诽了一句,沈澈下了马,他是臣,太子是君,自是没有不行礼的道理。
沈澈抱拳,在太子面前特意挺直了腰杆,他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沈家皆是高大颀长的男儿,可太子在他面前竟然毫不逊色呢。
但景帝的相貌与身段明明都很一般。
在这一瞬间,沈澈又想起了那个秘密。
皇后的双生子该不会真与父亲有关吧?
可卿卿已经许给了萧瑾年……
沈澈胸闷头疼,作为沈家长子,他真是身心疲惫。
最可恨的是,家中无人理解他的苦就罢了,还逼着他火速成婚。
沈澈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着太子,他实在不相信景帝能生出这种儿子,萧瑾年更是与景帝毫不相像。
太子被他看的有点发慌,什么意思?是想要与他较量么?
沈澈似在感叹:“是啊,殿下,当真是巧。”
太子面无表情:“……沈公子也是来吃饭的?”
都到了一品居大门口了,没有再离开的道理,再者,沈澈一点不想让人怀疑他的相貌。
仇珺瑶凑了过来,“沈家大哥。”
他唤的很亲切。
反正以后也是也要这般称呼的,先适应一下。
沈澈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有留意,仇珺瑶在他眼中,的确就是一个孩子,“瑶瑶,你近日怎么不见你来沈家?若是因为比武招亲之事,你大可不必回避,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我们沈家不会死缠烂打。”
仇珺瑶修小脸一红,他实在长的太漂亮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翘鼻红唇,肤色白皙。
讲真……沈澈对这个妹夫也不是很满意,没有一点男人样。
仇珺瑶吱吱呜呜,还想继续说什么,恨不能盼着沈家死缠烂打,但太子和沈澈已经先后迈入一品居。
仇珺瑶:“……”为什么没有人看出他的心思?
他该怎么办?
……
小翠急匆匆来到后厨,一脸兴奋:“姑娘,沈大公子方才与太子一道过来了!”
姑爷来了,顶好的菜色赶紧上!
但,太子到底是储君,谁也不能抢了他的风头,所以小翠才急着过来询问,“姑娘,若不,太子和沈大公子一视同仁?”
他终是来了。
郁娴觉得吧,沈澈哪里都好,就是太矫情。
不给他一点教训,以后有她的苦日子。
降服男人,就与行军打仗没甚区别,不抓住他软肋,他迟早给你致命一击。
郁娴浓密的睫羽挑了挑,轻笑:“不必,长公子不贪食,随意给他一碟子卤菜打发了吧。”
小翠震惊。
姑娘怎的这般对待长公子?
莫不是移情别恋了?
可太子虽好,将来身边必定莺莺燕燕,以姑娘的脾气,如何能受得了?
“姑娘,你莫要想不开。”
“再废话,你中午就不要吃饭了。”
“是!姑娘,婢子这就上菜去!”
“……”
这厢,太子和仇珺瑶很快就开始大快朵颐,而沈澈面前却只有一小碟子卤猪舌。
沈澈:“……”
什么意思?
郁娴是在暗示他的相貌不及太子和仇珺瑶?
她不是爱慕着自己么?
如今变心了?
这女子当真薄情善变!
沈澈愤愤的快速消灭了一碟子卤猪舌,碟子见底时,他觉得还能吃个十几盘子!
太好吃了,或许他应该考虑一下祖母他们的意思……
这时,太子红光满面的抬起头,扬声道:“加菜!”
沈澈一僵,原来还能加菜啊,不早说!
沈澈干巴巴的道了一句:“我也加菜。”
不多时,小翠将两份菜都端了上来,太子和仇珺瑶依旧是上等的美食,沈澈的则是卤鸡爪。
终于,沈澈不再怀疑,他能确定了,郁娴对他存着深深的埋怨。
一定是他之前拒绝的太狠,她因爱成恨了!
太子和仇珺瑶再一次把桌案上的美味消灭光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发现,沈澈的气场异常阴冷。
太子表示理解,道:“沈兄,一品居就是这个规矩,你莫要见怪。”
沈澈:“……”谁是你沈兄?!一点不想和你成为兄弟!
眼下只能盼着他父亲当年没有与皇后……
否则,别说是沈家人了,沈家的花花草草都保不住!
三人面色各异,各怀心思,就在这时,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男子下马之后,直奔一品居厅堂,小翠挡都挡不住。
男子腰上挂着忠敬候府的徽牌,见到沈澈,当即抱拳道:“大公子!老祖宗让你速速回府!”
沈澈一凛,太子和仇珺瑶在场,他并没有直接问出了何事,而这前来通报的男子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沈家护院,有外人在场,他对发生了什么,也是只字不提。
沈澈起身,对太子和仇珺瑶做了作了一揖:“太子殿下,瑶瑶,今日就此别过,改日我请二位。”
沈澈来不及结账就走了,而一品居根本没有赊账的规矩。
小翠撇了撇嘴,将这件事告之了郁娴。
以郁娴对沈家的了解,沈老太太突然将沈澈叫回去,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她将后厨交给了桂娘,与沈诗诗二人也离开了一品居。
太子和仇珺瑶还在慢慢悠悠的消食,一看到郁娴和沈诗诗,两人眼睛都亮了。
太子立即有了主意:“郁姑娘,沈姑娘,本宫今日闲来无事,不如也一道去沈府吧。”
仇珺瑶的后腰被人捏了一下,遂当即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也道:“我、我正好要去拜访老祖宗。”
郁娴和沈诗诗无暇与这二人周旋,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
……
回到沈家,郁娴和沈诗诗直奔沈老太太的善秋堂。
可身后还有两个累赘,沈诗诗素来直接,面无他色道:“殿下,瑶瑶,你二人先在堂屋稍坐。”
太子和仇珺瑶其实很想帮忙来着。
只要让沈家欠了他们的,以后吃饭是不是就能更方便?
郁娴一眼看穿这两只吃货的心思,“我今日做了点心,若是殿下和仇世子不嫌弃……”
仇珺瑶:“不嫌弃!”
太子:“既是如此,那二位姑娘就先忙去吧。”
郁娴、沈诗诗:“……”
……
善秋堂内,沈老太太、萧瑾年、沈淳,外加沈卿卿皆在。
沈澈坐在下首的位置上,正拧眉沉思。
郁娴和沈诗诗过来时,沈老太太也没有瞒着,直接将事情说了一遍。
一来,她也想看看郁娴的能力;二来,她更想看看郁娴对沈澈的决心。
郁娴落座后,看了沈澈一眼,这人与她对视之后,仿佛在生闷气,又移开了视线。
郁娴淡淡道:“南蛮每年皆会向朝廷献贡,可饶是如此,南蛮哪年不还是照样掠我大周财物,杀我大周子民!”
沉稳如郁娴,今日这番话算是肺腑。
这也是她一开始看中的沈家的缘故,她未来的夫家,必定要像沈家这般,英勇报国!
沈老太太一直在关注她,闻言,满意得淡了点头:“蛮夷此番点名要与沈澈比武,此事,皇上已经命人送达了圣旨,沈澈是躲不掉了。”
郁娴心中了然。
如果景帝直接回绝,南蛮也毫无办法,可景帝却直接下达圣旨……
呵呵,真真是令人寒心。
旁人也就算了,可沈澈是自幼“患病”之人。
景帝到底是想考验沈家?还是一心想害死沈家子嗣?
这件事很棘手。
即便是久经江湖的郁娴,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沈卿卿扫了一眼屋内,道:“若不,就用易容术吧,届时从沈家影卫里面选一个高手出来,再易容成大哥的样子。”
沈老太太摇头。
显然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一来沈澈本就“体弱”,定然不能突然就好了,而且还武功高强。就算是找人易容,也解决不了事情。更重要的是,万一露出破绽,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沈卿卿见无人应答,她更愤然了:“那昏君不顾沈家人的生死,咱们又何必与他讲道理,实在不行,就送大哥暂且离开盛京!”
沈老太太脸都白了,小祖宗啊,这种话放在心里就好了,是嫌活的太长了么?这种话岂能说出口?
众人皆眼观鼻鼻观心,虽然很想认同沈卿卿的话,但他们不能说出来。
沈老太太与萧瑾年对视,示意他安抚沈卿卿。
再任由她下去,估计她马上就要寻思造反了。
沈卿卿在屋内踱步,萧瑾年伸出长臂,一把扣住沈卿卿的细腕:“不准胡闹,大人的事,你休得干涉。”
沈卿卿很不喜欢这种压抑,她很想告诉沈家所有人,藏拙是无用的,纵使沈家无心权势,也无反心,最终还不是个个惨死!
笑到最后的都是那些昏君与奸臣!
还谈什么大义忠君?
又到底是忠于谁的国?!
沈卿卿被萧瑾年拽到了身边,可她依旧难以平复心情,道:“大哥定然不能与蛮夷武士比武,一旦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他既然不能暴露真实实力,万一被活活打死了该怎么办?况且,蛮夷与沈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数年来时常骚扰大周边陲,我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年年接受蛮夷的献贡?难道就是为了他所谓的仁义之邦?!皇上他是老糊涂了么?难道死在南夷铁骑下的百姓和将士还不够!”
“哼!真真是昏君!”
郁娴听了这番话,心里痛快多了。
她自己不能说出口,但仅仅是听着,也很畅快啊!
真想造反!
郁娴心里默默的想着。
她身侧的沈诗诗也倏然眼眸晶亮,妹妹虽是骄纵,但心里门儿清。
此时此刻,一惯沉稳冷漠的沈诗诗,内心也是澎湃不已的,她想做点什么去改变如今的天下和局势。仿佛只有战场才属于她,她根本不适合待在后院之中。
隐约之中,沈诗诗心道:大周该换主了!
沈澈和沈淳默不作声,全当沈卿卿是耍小孩子脾气,不过她这番话当真危险啊!好在这里是沈家,景帝的眼线再多,也查不到沈家内院。
沈老太太咳了一声,“咳咳咳!卿卿!不得无礼!”
她又瞪了一眼萧瑾年,沈家上下,也就只有萧瑾年能降服沈卿卿。
萧瑾年唇角含笑,他并不因为沈卿卿的放纵而愠怒,那无形中流露出的溺宠,实在是明显,“我们卿卿不要闹了,你先回院,我一会去看你。”
说着,萧瑾年起身,牵着沈诗诗往外走,不亲自送她回去,她定然不依的。
沈卿卿的力气很大,但也大不过萧瑾年,一路抱怨:“我知道了!你非但觊.觎我的美貌,你还觊.觎我的才华!你凭什么不采取我说的法子!”
萧瑾年继续牵着她往外走,哼笑了一声:“嗯,我觊.觎你。”
众人:“……”
觊.觎这二字,真的可以随便用么?
作者有话要说:沈卿卿:事不宜迟,还等什么,造反吧!
郁娴:已经准备就绪,走起,造反!
沈诗诗:我早就等不及了。
太子:(⊙o⊙)沈家的女孩子,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可怕?
仇珺瑶: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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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奉上。
PS:上一章从昨天下午一直锁到今天,终于解开了,大家看文有时候会发现字和字之间加了小点点,那是为了防止被锁,或者出现口口,在这个河蟹时代,写个文真是太艰难了o(╥﹏╥)o
☆、二宠
沈卿卿满腔怒火, 无以发泄。
她痛恨朝纲的腐化, 痛恨景帝的昏庸, 也痛恨沈家如今的无奈处境。
刚被萧瑾年牵出了善秋堂, 她就忍不住泪落如雨, 或许内心这种难以消磨的愤恨,更是因为恐惧吧。
她上辈子目睹了沈家人一个个走向死亡,纵使重生了, 也依旧心有余悸。
沈家的安稳不会超过三年。
可这些话,她又跟谁去说, 谁又会相信她?
萧瑾年止步,他转过身,因为逆着光, 沈卿卿无法看清他眼中的神色,他靠近了一步,颀长的身段挡去她面前的光线。
男人蹙着眉,那宛若刀斧雕刻而成的俊脸上难得浮现忧虑之色。
萧瑾年抬手,带着薄茧的指尖给沈卿卿逝去眼泪, 动作轻柔,如幼时一样, “我们卿卿不用着急, 很快你会得偿所愿。”
沈卿卿眨了眨眼,他是对自己承诺么?
可她要怎么才能相信他?
万一这次的比武会伤了大哥……
她大哥和二哥上辈子死的凄楚,确切的说,除了她是吞金自尽之外, 沈家所有人都死的很惨。
不到万不得已,沈卿卿一点不想让大哥涉险,实在不行,便不再藏拙,只要沈家足够强大,造反又怎样?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一点不想在意什么荒唐的忠良大义。
“能不能不要让大哥比武?”沈卿卿难得撒娇。
萧瑾年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没有对她有任何隐瞒,“傻姑娘,皇上此番的用意,便是在逼沈家。无论你大哥是否比武,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话虽如此,但沈卿卿当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去送死。
沈卿卿仰着脖子很不舒服,就后退了一步,沈家人皆以为她骄纵,她的行径言辞过分了一些,也无人会觉得奇怪,她神色严肃,仿佛是第一次这般认真的说话,“既然沈家怎么做都是错的,那……不如推翻了皇帝!”
萧瑾年不是迟早要造反么?
如果提前呢?
沈卿卿笃定了萧瑾年的野心,所以才敢说这话,否则他何须忍辱负重,在沈家伪装成继侯夫人?
她以为萧瑾年起码会像祖母那样制止她放肆。
却见,他只是淡淡一笑,直接答应了她,“好,我们卿卿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卿卿:“……”顿时无言以对。
……
善秋堂这边,依旧没有找出合适的应对之策。
沈澈道:“祖母,我愿意应战。”
堂屋内,包括沈老太太在内,沈淳、沈诗诗、郁娴皆纷纷看向他。
郁娴内心憋闷,但如今时局便是如此,有时候仅凭一己之力,又或是一族之力,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安静中,郁娴一惯轻柔的嗓音,此刻异常强硬:“沈澈,你应当知道,沈家多年来与南夷抗争,沈家男儿折损无数,与此同时,沈家也杀了南夷数万人,这等血海深仇,你以为此番来京的南夷武士会放过你么?”
与其说,南夷与大周是死敌,还不如说,南夷真正的死敌是沈家。
如果没有沈家军数年的坚守,南夷铁骑早就踏平了大周山河。
而景帝却答应了此番的比武,其心可诛啊!
郁娴与沈澈对视,有那么一瞬间,沈澈感觉到了时间的静止,他从不知道,一个女子的倔强和坚强,能如此吸引人,让人神往,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非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沈澈淡淡答:“我知。”
但事到临头,没有逃避的道理。
郁娴沉默了几息,道:“你随我过来一趟,我有话与你说。”
沈澈僵了僵。
这女子太直接了。
祖母和弟弟妹妹们还在场,她怎能这般直接?
沈澈梗着脖子,打算直接决绝。
沈老太太却对郁娴露出满意之色,道:“老大,既然郁姑娘找你有事,你还不快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小家子气!”
沈澈被骂的莫名其妙。
他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脸不值钱么?说骂就骂?
沈淳和沈诗诗低头饮茶,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沈澈一脸不情愿的跟着郁娴走出了厅堂。
沈老太太看着这一双人的背影,总算是稍稍安心,看来她没有看错人,郁娴堪为沈家妇。
……
竹林一角,清风徐徐,美人香鬓妖娆。
不得不说,郁娴很养眼。
沈澈负手而立,装作一派大男儿的模样,生怕被郁娴看出小家子气。
郁娴懒得与他计较了,“比试那日,莫要逞强,我会暗中助你。”
言罢,她转身就走,背景高挑纤细,像被一阵清风拂过,自带一股子仙气。
沈澈:“……”她肯定是想让自己亏欠了她的,然后才好继续对他下手。
不知为何,有了这个认知,沈澈因为在一品居的不公正待遇而产生的心里落差,瞬间好转。
同一时间,太子和仇珺瑶用完点心之后,还打算留下了吃个便饭,却被告知,沈家的厨娘今日不在府上,恕不待客。
太子和仇珺瑶只好沉着脸离开。
也就只有沈家敢这般逐客了。
回宫的路上,仇珺瑶忍不住问:“表哥,你是否察觉沈家对咱们有意见?”
太子当然是看出来了,他揽过仇珺瑶的肩膀,违心道:“那都是因为你我登门的次数太少了,多来几回,那就好了。”
“……是么?”仇珺瑶表示很怀疑。
……
三日后,南夷武士与大周世家子弟的比武正式开始。
沈家作为大周武将之首,沈澈也又是嫡长公子,而且南夷七王子点名了要与沈澈切磋,他根本逃不掉。
这一日,朝中五品以上的京官皆要携带家眷出席,沈家的席位很是显眼,纵使比试尚未开始,已经有无数双眼睛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似乎对沈澈的遭遇很是同情,但看热闹的人也大有人在。
沈老太太席位的隔壁便是白家的位子。
白家老夫人与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两人便就不对付了。白老夫人一身华贵宝蓝色五寿捧寿妆花褙子,戴着镶绿色碧玺的眉勒,单是一颗硕大的绿色碧玺就价值连城,色泽通透,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白老夫人叹道:“今个儿沈家又能风光一回了,长公子与南夷武士对峙,理应无碍吧?”
盛京谁人不知沈澈常年病重,又谁人不知南夷痛恨极了沈家。
要知道,没有了沈家的大周朝,不亚于是断了左膀右臂啊。
白老夫人这话,分明是在挑衅。
沈老太太也不甘示弱,“真正风光的应是白家吧,数年前出了一个白贵妃,如今又多了一个白良人,姑侄二人皆得盛宠,老姐姐,你可真是福气不浅啊!”
白老夫人瞬间噎住。
她的孙女本是四皇子准备的,现在不声不响的成为了白良人,其中端倪,到了今天也没查清楚。
景帝不可能再让另一个白家女生下皇子。
就算是侥幸生下皇子,但也年纪太小,与太子等人毫无对抗之力。
白芷若的恩宠已经到了顶峰了,不可能再有机会。
沈老太太又冷哼了一声,一点也不顾及白家颜面,笑道:“姑侄共.侍一夫,在本朝还是头一例啊,将来载入史册,必当成为后世谈资。”
白老夫人气的胸膛起伏。
这件事载入史册,绝不会给白家脸上添光!
白家已经没有其他嫡系贵女,日后四皇子问鼎帝位,白家也出不了皇后!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怎叫白老夫人不憋闷!
看到白老夫人憋闷,沈老太太满意的笑了。
……
沈澈已经准备就绪,今日他无法展露实力,只要能保住命即可。
登台之前,沈澈迎面撞见一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麒麟卫指挥使左云龙。
沈澈对景帝身边的爪牙,素来都是愤恨至极,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两人擦肩而过时,左云龙低沉的嗓音突然在沈澈耳边响起,“沈公子,一会留意你的胸.口。”
他的声音很轻,瞬间随着清风飘去。
沈澈侧目看着他时,他也正看着沈澈,但也仅此两个呼吸之间,两人便擦肩而过。
沈澈:“……”麒麟卫指挥使,果然是盯上他了!沈澈加快了脚步。
左云龙拐入了回廊,猛然之间止步。
他呆了片刻,这才靠在了栏柱上,方才与沈澈对视,他发现沈澈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清瘦了些。
一会万一被打死了……
该有不少盛京贵女会伤心吧?
左云龙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很关心盛京贵女们的心情……
……
锣鼓声响彻当空,各方席位皆已坐定,那南蛮七王子身高八尺之多,面容粗狂,左眉的一道弯月疤痕足有三寸之长,正是沈家长房的大公子,也就是沈诗诗的哥哥亲手所伤。
南蛮王族对沈家恨之入骨,如今沈家男儿已经大半折损,七王子单是想想就觉得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