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只要春竹日后成了一国之母的义妹,她便彻底摆脱了奴才的命运,想嫁世家子弟并不难。
李德海摁了摁怀里的玉佩,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他道:“王爷,不满您说,皇上如今对太子愈发不满,您若想成事并不难。只是此番宝藏一事,还望王爷切莫插手,皇帝最为忌讳的就是野心太强之人。”
“另外,八王妃的事,还望王爷早做准备。”
赵慎点了点头,“好,本王知道了,厂公且先回去吧。”
李德海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春竹的方向,赵慎道:“吾妻心善,待身边的下人一贯很好,厂公放心。”
李德海这辈子是没法有子嗣了,他与胞弟曾相依为命,之所以入宫也是为了养活弟弟,眼下只有这么一个侄女在世,他自然是无比牵挂。
“那好,劳烦王爷照拂一二了,只是.....还望王爷能替杂家保密,杂家不盼这孩子能认杂家。”
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赵慎尊重旁人的选择。
“好。”他淡淡一言,已有君王之范。
李德海在宫内这么些年,见惯了权势中人,但还没有一人给他的感觉能如赵慎一样。
或许,这便是真命天子了。
赵宁一直在马车上待着,她并没有听到赵慎与李德海说了些什么,待他上了马车,一股子凉意袭来,但他很快就落下了车帘,之后对外面的人吩咐了一声,“回府。”
赵宁觉得他好生奇怪,现在走到哪里,都将让她跟随其后。
她又不是他的尾巴!
“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赵宁问。
赵慎将手中的汤婆子又还给了她,那一脸的清俊模样突然就变了,笑道:“你不是也有事瞒着我?你还没告诉我,当年楚国那个美男,你究竟有没有收?”
他是想跟她算后账么?
赵宁不会上当的,“不告诉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的。”
赵慎低低一笑,这样冰冷的长夜,有她在身边,竟也无比鲜活。
“我猜你肯定没有看上他,毕竟谁能与我比?”
赵宁:“......”
*
三月三,上巳节。
八王妃被单独召见入宫。
她明知此番入宫大为不吉,但皇命不可不从。
八王爷到了此刻,才最为痛恨年轻时候的自己,他若是多一点野心,多一份狠绝,问鼎的人是他的话,便无人能拆散他与心爱的女人。
在皇权面前,谁都得低头服软,这个滋味他就早就尝过了,在八王妃走之前,八王爷在她耳边道:“我等你,若是日落后你还不归,我便与赵凌联手起事了,你且放心,赵慎他早做了两手准备。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鲁莽行事。”
八王妃点了点头,她丝毫也不怕,她的男人和儿子都在她身边,她已经不是二十一年前那个孤立无援的宁妃了。
现在想起了也真是可笑,皇帝都打算要了她的命了,却没有剥夺她的封号,“死”了的那个宁妃一直冠着这个头衔。
皇帝在乾坤殿看着锦衣卫搜罗来的证据。
虽然都是零零散散的碎片,可已经相思入魔的皇帝非要坚信张氏就是他的宁妃。
错不了的!一定错不了!
可他如何能让她承认?
不!他没有证据不要紧,普天之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了她在内。
八王妃被人领入殿内时,皇帝已经理了理龙袍,他从龙椅上迫不及待的走到了她的面前,“真的是你么?朕的宁妃,你.....你还活着?”
八王妃面容清淡,没有太多的情绪,她道了一句,“皇上认错人了,妾身是八王妃,不是什么宁妃。”
皇帝可能不太喜欢听到“八王妃”三个字,他突然捏起了八王妃的手腕,用了一股蛮力拉开她的袖子去看,但见那上面无任何痕迹,皇帝依旧是不死心。
“不,朕不会认错你,你变成什么样,朕都不会认错。你,你连手腕上的痣也抹去了?你就那么恨朕?”
八王妃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毫无敬意或是惧怕,就像看着一个可怜虫。
殿内,只有皇帝一个人喃喃道:“对,你应该恨朕。都是朕不好,朕不该....不该听信了奸人之言,不过朕已经给你和王家报仇了,温家全族被诛,你可高兴?”
八王妃内心笑了,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他不会以为只有温家吧?
八王妃眼下很惜命,更珍惜与心仪之人在一块的光阴,她一点都不想在皇帝身上浪费半点时间,“皇上,妾身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妾身是八王妃,是皇上的弟妹。”
弟妹!
他不需要弟妹!
皇帝明显愠怒了,“你们将朕耍的团团转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让朕亲自给你证婚,将你嫁给旁人!你......你别再伤朕了,好么?”
“朕什么都给你,皇位也留给咱们儿子,你回到朕的身边来,好不好?朕.....朕求你......朕什么都没有了”
“.....朕除了天下,一无所有.......”这话说来讽刺,但也是肺腑之言。
八王妃愈发不承认,且愈发冷漠,皇帝便愈发的疯癫了,“朕什么都不要了,成么?”
看着这个曾经手段雷霆的一代帝王,此刻却祈求着她,八王妃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些年的恩恩怨怨困扰的她太累了,可能与皇帝靠的太近,让八王妃很不舒服,她内心一阵翻腾,就差吐出来了。
这时,皇太后来了。
“太后娘娘,您不能进去啊!”宫人挡住了皇太后的路。
李德海对那宫人使了一个眼色,又压低了声音对皇太后说了些什么,这时皇太后撇下身后的嬷嬷与宫女,她独自一人步入了乾坤殿。
皇太后见皇帝一手抓着八王妃的手腕不肯放开,她当即蹙了眉,果然如她所料,皇帝依旧还有他的私心!
皇太后活到了这个岁数,已经没什么太过在意的了,她直接与皇帝对峙,“皇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啊?皇帝是想逼死哀家才肯了事么!她是你弟妹,不是你的宁妃,皇帝给哀家看清楚了!”
内殿的檀香实在浓重。
八王妃耳边一片嘈杂,她听不清皇太后与皇帝在争执些什么,她今晨起榻时便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半碗清粥就入宫了,此刻只觉胃里翻腾不息,她眼前一黑,竟是险些栽了下去。
好在皇帝眼下就疼着这么一颗眼珠子,当即将她抱上了龙榻。
龙榻岂能容旁人躺?
这人还是皇帝的弟妹?!
皇太后已经气的喘不过气来,不过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守在外面的李德海只闻皇帝爆喝了一声,“来人!速传御医!”
片刻之后,太医急急而来,但见龙榻上躺着一女子,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八王爷刚娶不久的妻子。太医已经开始思量了,有些话当真不敢直言。
皇帝等不及了,“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探脉之后,跪地道:“回,回皇上,八王妃她已有两月身孕,方才是气血不足,加之优思过度,才致昏厥,只要稍作调理,便可康复。”
这个时候八王妃已经悠悠转醒,听到自己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唇角溢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出来,竟没有将皇帝放在眼中,转而问太医,“真的么?我有孩子了?”
她欢喜的像个初为人母的小姑娘,眉梢带喜,神色之中透着无比的雀跃。
皇帝又想起了她的宁妃当年有孕时,皇帝获知消息,弃了折子去看她,却见她独自一人倚窗小泣,自那之后皇帝愈发不敢靠近她了。
他怕她,更怕她眸子里的冷漠与疏离,还有那无法掩饰的憎恨。
即便他们之间有孩子了,但她依旧没有给过他半分温情。
他堂堂一代帝王,她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皇帝的尊严遭受了史无前例的践踏,后来他也冷了,可即使如此,他也要在她面前冷。
太医搞不清此刻的状况,别说是八王妃了,就是皇帝的宠妃也没有资格睡在龙榻之上。
而此时,皇帝明显失神了,这厢皇太后吩咐太医退下,殿内的宫人此前也都已经被退回了出去,眼下只有三人。
皇太后将八王妃扶了起来,道:“好孩子,你的确是有身孕了!回去好生将养着,过几个月给哀家生一个大胖孙子。”
皇帝看着八王妃从龙榻上起身,他突然不知道怎么留下她了。
江山为聘,她也不在乎。
龙椅让给他们的儿子,她也不接受。
她还想让他怎样?
莫不是,他真的认错人了?一切又是一场他自己幻想出来的空欢喜?
方才太医所言,八王妃身子虚弱,极需调理。这句话,皇帝终归是听进去了。他没有拦下八王妃,也不知道用什么去留她了。
就连他最为引以为贵的江山,她都不稀罕了,那他还剩下什么?
八王妃走后,皇帝一人在殿内呆坐良久。
李德海将丹药递过来时,他没有服用。
或生或死,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曾经狂热追求过的皇权再也没有那般大的吸引力了。


第140章 真的妥么
昨日,乾坤殿的动静闹得很大。
虽说守在殿外的宫人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但朱明安想要探究一二并不难。
太子的线人将昨日的一切告之太子时, 以太子的心智,他自然又联想到了赵慎身上。
皇帝因何对八王妃突然这么热切的感兴趣?还不惜违背三纲五常, 将她放在了龙榻上!
这其中一定又有什么阴谋!
太子一气之下砸烂了一块黄玉卧虎的镇纸,“继续给本宫找宝藏!”
传言前朝宝藏之中藏有龙脉, 这才有“得宝藏者得天下”这么一说。
太子的伤势还未痊愈,伤口虽已结痂,但太医院竭力而为, 也无法让他恢复如初,当初赵翼下手时,便是有意要置他于死地。
乾坤殿一事发生之后,除却东宫不安宁之外, 锦华宫的赵贵妃也陷入了百般思量之中。
她已经有八分把握可以笃定八王妃有问题,可这件事绝对不能由她来出头。看皇帝的架势,对宁妃还是念念不忘,旧情尤在。
这件事如若真的由她捅出来,她一定会得罪了赵家, 八王爷, 与骁王府, 而且皇帝也会重新迎回他心心念念之人,到时候骁王的地位就更稳了。而她只会吃力不讨好。
赵贵妃自诩是个精明之人, 如何能利用此事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才是她眼下最应该考虑之事。
于是, 当天晚上,赵贵妃就悄然出了宫。
但她出现在赵家时,赵凌就感觉不太妙。
赵凌单独见了赵贵妃,一开口便冷言冷语,“娘娘这个时辰来我府上,这是想要让皇上知道娘娘有多倚念娘家么?”
定北侯府外到处都是皇帝的探子,赵贵妃即便再怎么小心,也有可能露出了马脚。
赵贵妃见兄长这般冷硬态度,她也不生气,反正她今晚另有目的。
赵贵妃到了这个岁数,依旧是风韵犹存,说话时,人也是懒洋洋的,既然哥哥不拐弯抹角,那么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哥哥,本宫已经知道八王妃究竟是谁了。”她笑颜以对。
可这张漂亮的脸蛋上着实没什么善意。
对于这话,赵凌只信一半,毕竟就连皇帝也只是捕捉到了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赵慎做事一向谨慎,他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锦衣卫都无法搜罗到确定的证据,赵贵妃怎会知情?
赵凌揉了揉眉,若非赵贵妃与他是一母同胞,他大约真的会头一次对女人下手了,“所以呢?这与我赵家有何干系?娘娘大晚上登门,究竟想要什么?”
赵贵妃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赵贵妃又笑了笑,深居后宫多年,皮笑肉不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哥哥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我若是将此事说出去,皇上他会放过八王爷?本宫听说皇上昨个儿梦魇,今晨起来就说胡话了,还险些将一个侍立的宫女当做宁妃给宠幸了。”
赵贵妃绵里藏针的威胁,赵凌只是淡淡的听着,他猜肯定是因为近日天天与孩儿们待在一块,以至于他如今的脾气是当真的好啊。
赵凌不动声色道:“哦?娘娘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指出重点,此事与我赵家依旧没有干系。”
赵贵妃有些痛恨赵凌,她真是不明白,赵凌为什么弃了她与辰王,夺嫡一事,赵家休想置身事外!
赵贵妃知道他肯定是暗中帮着赵慎!
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人不贪慕权势,赵家辅佐谁还不都是一样,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赵慎?!
赵贵妃继续说了下去,“哥哥,你就别装了,你别忘了本宫也是赵家人,当然知道哥哥是什么想法。其实,宁妃与本宫也算是故人了,本宫不会赶紧杀绝,就看哥哥你怎么做了。”
赵凌这时从圈椅上起身,他往前走了两步,但没有靠近赵贵妃,他面不改色的问了一句:“哦?那娘娘以为,我应该如何做才能让娘娘守口如瓶?”
赵贵妃以为赵凌服输了,她在后宫称霸了数年,早就养成了傲慢孤高的性子,“哥哥只要愿意辅佐辰王,并且将前朝宝藏找到,日后助辰王一臂之力,本宫自然不会多事了。”
说来说去,还是老生常谈。
赵凌终于肯正眼看着赵贵妃了,她的确是漂亮,承袭了赵家人的相貌,但品行实在是够恶。
只是,赵凌他也不是好人啊。
赵凌并不想过多浪费唇舌,他也不花费那个心思去查赵贵妃手上究竟有多少把柄。
他知道赵贵妃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作茧自缚。
赵凌笑了两声,“娘娘,母亲这些年一直念着你,我听闻皇上已经半载没有去过后宫了,不若娘娘就留下吧,你也好些年头没在家中住过了。”
赵贵妃秀眉一蹙,“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赵凌脸上的那一丝笑意很快就散去,他上前一步,那大掌着实有力,抬手就敲在了赵贵妃的后脖颈上,在赵贵妃昏厥之时,他喃喃道了一句,“哎,如今只能这样了,否则我日后也无法履行对母亲的诺言。”
次日一早,赵凌将赵贵妃拘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夔与赵翼兄弟二人的耳朵里。
两人一阵唏嘘。
他们这位父亲,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可.....这样真的.....好么?
赵贵妃可是皇帝的女人,父亲就这么将人给藏了起来,这.....这.....这种事前所未有啊!
赵夔与赵翼急匆匆前来见赵凌时,公孙月已经先一步到了,她擅长追踪探查,会提前知道消息并不奇怪。
而且,公孙月是不会深居后宅不出来的,那样会憋死她,如今赵家正是用人之际,她自然做好了随时上阵的准备。
赵夔与赵翼踏足厅堂时,就闻公孙月大力赞赏了公爹之“壮举”,“父亲,您这都是为了姑母着想,您不是害她,您是为了救她。祖母知道了,也会支持您的做法。”
赵翼:“......”
见两个儿子也来了,赵凌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为父也是无奈之举,你们那个姑母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这点倒是像极了赵家人!”
赵凌着实想不通,连连叹气之后,又道:“我赵家人是世世代代都是忠厚老实,怎么就养出了你们姑母这样的人?!”
赵夔有些心虚,对于父亲这话,他不表明任何的态度。
忠厚老实.......真的么?反正他自己不太好意思承认。
赵翼也觉着父亲只能这么办了,眼下皇帝还有一口气在,若是皇帝驾鹤西去,朝中当即会大乱,到时候赵贵妃保不成会干出什么事出来,他身为赵家人,很明白赵家人的手段。
只是.....贵妃娘娘出宫,不知还有哪些人知晓?
一个好端端的人,凭空消失了,定会引起巨大的动静。
赵凌心一横,命赵夔去办了一件事,“老大,你今日就去制造贵妃娘娘的车撵落水的假象,对外宣称,娘娘的“尸首”暂无踪迹。一定要在三日之内,将此事宣扬的满城皆知。时局什么时候定下来,她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赵夔,赵翼,以及公孙月纷纷点头赞成。
赵夔道:“是!父亲!”
赵翼见赵凌眉头紧锁,宽慰了一句,“父亲,您没有做错。”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况且赵贵妃已经被他关起来了,没有再送回宫的道理。
这一天下午,赵凌就入宫向皇帝“要人”,皇帝的探子此前已经汇报过赵贵妃出宫一事,而且赵贵妃是在进了赵家大门之后才失踪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星目剑眉的赵凌,已经气到了没有力气愠怒了。
皇帝还能说什么?
赵贵妃的确是消失了!
“赵爱卿,朕会给你一个解释!”皇帝真的很想弄死他,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想了!
赵凌一脸哀色,抱拳谢道:“臣多谢皇上!那臣就静等皇上的消息了。”
皇帝看着赵凌硬朗的背影离开,他闭了闭眼,幻想着将赵凌杀了一遍,这才睁开了眼,“气煞朕也!气煞朕也!”
李德海的眸中一丝怪异一闪而逝,他上前一步,道:“皇上,您消消气,侯爷一贯这般做派,左右不过就是一场闹剧,皇上切莫气坏了身子。”
皇帝无心去干涉一个赵贵妃究竟去了哪里,他总不能命人去赵家搜人,再者他根本就不在意赵贵妃的生死。
眼下赵慎才没有彻底放下芥蒂,赵凌还动不得。
*
两个月后,八王妃的孕肚已经开始显怀了。
这座宅子里里外外都是皇帝的眼线,八王爷夫妇二人也并不打算偷着离京了,皇帝想监视,那便就监视吧。
八王爷每日晨起都会陪着他的王妃在园中散步,两人琴瑟和鸣,不畏世事纷扰,也不管皇帝的人会如何禀报,二人在虎视眈眈之下活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或许,在他二人眼中,只要彼此还在,身在何处都没有任何区别。
赵淑婉可能当不了贤妻恋母,眼看着女儿稍稍大了些,她又开始寻思着福建封地的事了。
这时,朱浩天抱着女儿过来找娘亲,朱浩天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女儿一天一个模样,今日却见她眼眸之中透着淡淡的琥珀色,她睫毛浓密曲卷,比一般的孩子深幽了不少,看上去格外有神。
朱浩天越看越觉着女儿生的漂亮,即便没有雪肌玉骨,但也不至于嫁不出去吧。
“淑婉妹妹,你快看玉儿的眼睛,这颜色是不是很漂亮?”朱浩天兴奋至极,这孩子出生之后,都是他亲力亲为在照顾,他除却没有奶娘的作用之外,尿布也换过几次了。
朱浩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赵淑婉也留意了起来,她与朱浩天都是黑眼珠子,怎么生了一个琥珀色眼珠的孩子?
难不成是此前桂圆果吃多了?
不过,如今一看女儿还真是标致,大眼翘鼻。可现在又出问题了。她的头发稍稍长了之后,竟卷了起来,眼下正好一头小卷毛,虽是意外的俏皮好看,但总归是哪里怪怪的。
赵淑婉如今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对待这件事了,她已经想好了,反正王府与赵家都是权势骇人,届时招个上门女婿还是不难的。
“淑婉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咱们女儿是不是很漂亮,嗯?”朱浩天一脸得意,仿佛终于熬到了翻身的日子了。
赵淑婉冷眼瞪了他,“那也是因为孩子像我。”
朱浩天:“.......”呃?
赵淑婉惋惜了一句,“我原本还想与五妹结成亲家,可她也嫁人小半年了,肚子却无一点动静,五妹那边怕是指望不上了。”
朱浩天听了这话,当真不高兴,女儿已经长漂亮了,淑婉妹妹怎么还担心女儿嫁不出去?
“以我看,骁王府的亲事不能结,骁王的儿子,日后也会是清冷的性子,咱们女儿不能嫁这样的人。”
赵淑婉一听,觉之在理,却又想不通了,“我五妹不是过的挺好的么!”
朱浩天:“.......”好像也是。
*
六月的惊雷将赵宁从午歇中惊醒,春竹和夏雪互视了一眼,两人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上前问道:“王妃,王爷在书房议事,一会就该过来了。”
这都半年过去了,赵慎依旧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之内,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她当鬼魂的那些日子。
隐隐之中,赵宁知道,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虽说四哥上辈子夺势是在三年之后,但这辈子肯定会提前。
“外面的雨下了多久了?”赵宁问了一声,感觉滚滚惊雷就在屋顶不远处。
春竹道:“才下半个时辰,若不王妃再睡一会。”
赵宁兀自起身,她可不敢睡了,若是让赵慎见她晚上精神头好,又要手把手的教她“生孩子”的必备手段。
春竹和夏雪的小心翼翼很快就被赵宁察觉到了,她一个眼神扫过去,问道:“说!还有什么事?”
春竹都想哭了,两位主子都会猜测人心了不成?
半点事都瞒不住!
夏雪胆小,用胳膊肘戳了几下春竹。主子对待春竹一向很宽容,加之王爷也没有让她二人只字不提,春竹索性便道:“王妃,肖家.....肖家被抄家了,今个儿肖家二爷在咱们府门外破口大骂,还说您.....说您六亲不认,枉为人女,王爷一怒之下命人将肖二爷毒打了一顿,又将他抛到大街上去了。”
“王爷也是为您好,您可千万别生气。”
原来是这个事。
赵宁此前听赵慎说过,他说会让肖家再无翻身的可能,看来他已经做了手脚了。不过肖家也的确不干净。上辈子便是四哥登基之后,彻查了肖家得贪墨大案,还有香宜等人的冤死,总之肖家最后除却一个良哥儿之外,便没有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