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难免心中起了一层涟漪。
赵慎才多大?
怎就朝着隐士高人的方向奔去了………
总觉得他看的太透,洞察一切,但隐约之中透露出来的野心又是常人无法阻挡的致命.诱.惑。
“进去吧,若有需要,与下人说一声即可。不过………”他嗓音倏然之间低了几分,隐有鼓惑人的嫌疑,“你也可以留在外面稍坐片刻。”
院中摆了棋局,赵宁甚怕她四哥会拉着她下棋,还是回屋待着吧。
赵宁回绝的十分缓和,且客道,她说,“四哥,你今日也乏了,还是早些歇息了,我便不打扰你了。”
小姑娘言罢,眨了眨眼,提着裙摆就往屋内走,途中还瞄了几眼池子里的锦鲤。
赵慎不急不缓,此时天色将黑未黑,正当赏这一园景致的时候。
随从悄步靠近,“四公子,世子爷和二公子那边也已经准备就绪,侯府外另有锦衣卫埋伏,五姑娘到底年幼,那贼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五姑娘会在您身边,想来今晚咱们这里应该会太平,您昨夜一宿未睡,是否先歇下?”
随从也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巧,但所谓无巧不成书,京城刚有采花贼的‘假消息’传出,白莲教的花无艳便出没了,说明此人早就在京城潜伏已久,或许对侯府的也有所了解,否则怎敢扬言要采了赵家的姑娘?!
赵慎喜欢这样的黄昏,彷佛蛰伏在夜色之中的困兽不久便会挣脱出笼,他未言一语,捏了一把鱼食撒入池中,这才转身入屋。
这厢,赵宁听到了隔壁的声响,随着门扇一开一合的声音,她便知四哥也打算歇下了。
这个时辰还早,寻常的时候,赵宁偶会跟赵淑婉几人打一会叶子牌。
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内室还点了清淡的薄荷香,在这样的残暑着实能够让人心神安定。
“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您早些睡下,四公子这里是极安全的。”春竹笑道。
是么?
赵宁其实并不惧什么白莲教的采花贼,她猜对方要下手的对象肯定是赵淑婉,不过有大哥亲自相护,赵淑婉应该无恙。
但愿这三天能快些熬过去。
说来也怪,来了侯府之后,赵宁原先认床的毛病也消失了。她记得刚去肖家的时候,是整夜的无法入睡。但今日即便在四哥这里,她一挨着被褥,没一会就睡到九霄云外去了。
此日一早醒来时,晨光已经透过窗棂照了进来,赵宁一看就知道时辰不早了。
春竹和夏雪端了清水过来给她净脸,“姑娘,昨个儿府上一切太平,贼人尚未出现。”
第一晚,侯府的防备肯定是最严谨的,那贼人估摸着在等待着时机。
赵宁问了一句,“四哥现在在作什么?”晚上容易渡过,大白天的,她总不能一直在屋子里憋着,要是出去了,难免会遇会赵慎。
春竹与夏雪对视了一眼,“姑娘,四公子已经在外面西花厅用早饭呢,您快些洗漱好,也过去用饭吧,四公子已经等了您好些时候了。”
赵宁微怔,她怎能让四哥等着!
“怎么也不叫我起来?”赵宁火速穿衣。
春竹解释道:“四公子交代过,让奴婢们莫要吵着您歇息。”
感觉到了四哥的浓浓‘关爱’,赵宁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是激灵了一下。
她记得上辈子,有一连中三元的奇才,备受新帝器重,从翰林院到三品大员的位置上只用了五年之久,却不想这人不声不响的被年轻的帝王给砍杀了。
赵宁看的一愣一愣,到了后来才知道那人不过是帝王用来对付朝中逆臣的棋子。
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扶摇直上,谁会料到最得帝王宠信的一个人,最后会摔的最惨。
赵宁不敢半分怠慢了,洗漱好后,春竹还特意在她发髻上插了一直缀花簪子,却被赵宁制止了,“这几日府上闹采花贼,我岂能打扮的花枝招展?”
春竹原本是好心,闻此言,顿觉惭愧,“奴婢该死,姑娘您莫要生气。”
春竹和夏雪二人着实古怪,赵宁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但她暂时不敢追究下去,她又拿什么追究呢?怕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被几位兄长知道了吧?
赵宁没有责罚春竹,她很快就去了西花厅,就见赵慎依旧一袭素白锦袍,墨发上用的是浅碧色的玉扣,与他的周身上下的气度十分相符。
赵宁走了过去,喊了一声,“四哥,早啊。”她笑了笑,眼神单纯无害。
她知道,赵慎一向不喜欢心机城府的人。
赵慎修长的手朝着她招了招,像对待一只宠爱的小玩意儿,“过来,吃饭。”
赵宁照做,待靠近之后就兀自落座,石案上铺着青绸桌布,上面摆着几样时令的小菜,还有松瓤卷酥,牛乳菱粉香糕和藕粉桂花糖糕各一小蝶,卖相十分精致,宛若雕刻而成。
赵宁都有些舍不得下口。
喝了几口清粥,周围异常的安静,赵宁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咀嚼的声音,但赵慎吃饭却无声无息,她真是纳闷了,无奈之际,赵宁无话找话,“四哥,是不是再过两日就安全了?”
赵慎吃着清粥,眸色微敛,淡淡道:“急什么,你不想留下多住几日?”
赵宁有点恍恍然不知所措,她应该说想多住几日?还是据实说话?
她一个姑娘家,岂能在兄长院中留宿多日?
若非是情况特殊,这种事万万不可发生的。
本是孟浪之极的话,但出自赵慎之口,却没有丝毫的猥.琐.之意,他的眼神和嗓音极具蛊惑性,让赵宁以为,她在桃园住上几日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让赵宁该如何作答?
迅速思忖一番,在赵慎似有若无的盯视之中,她昧着良心道:“四哥这里是极好的,我就是有些认床。”
赵慎的声音毫无波澜的传了过来,“是么?那你还睡到日晒三杆?”
赵宁:“………”
她顿然领悟,和洞察千秋的帝王耍心眼,那是多么的愚蠢。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宁:还剩两日,继续坚持,胜利就在前方。
赵慎:乖,这只是一个开始。
赵宁:.......


第51章 歹人出没
园中种了成片的墨竹,风一吹, 沙沙作响, 此时晨光熹微,西风小热。
赵慎轻飘飘的抬眸, 没有给小姑娘隐藏尴尬的机会,“怎么?小五以为四哥比那采花贼更可怖?所以急着离开?”
他总能轻易看穿她。
但赵宁肯定不会承认,“并非……我就是担心会扰了四哥清净。”她眯着眼在笑, 朦胧了眸底的神色。
赵慎未作他言, 垂眸又吃了一碗清粥,他口味极淡,浅尝了几筷小菜便不再尝试其他东西,那些似乎都是为了赵宁准备的。
见赵慎不言不语,赵宁硬着头皮灌了一碗稀粥下去, 吃急了偶会闷咳几声。因着这阵子养的珠圆玉润, 瞬间憋红了脸。
一股薄荷清香拂面而来,赵慎持帕给赵宁拭了拭唇, 那上面还有微弱的湿润意,好像此前被人用过。
“.......”赵宁僵住了, 一动不动的对上赵慎风轻云淡的眸子。
他又淡淡道:“吃完, 你自己随意。”
一言至此, 他起身起来, 那墨兰的帕子落在了赵宁跟前, 平整清香,却又叫人有些不敢直视。
赵慎离开了桃园, 赵宁知道这几天府上处处紧张,她不想给任何人惹麻烦,便留了下来没有出去。
谁料,不一会小厮便上前通知了一声,“五姑娘,四公子在外面等着您,您用好饭就快些出去吧,几位公子和姑娘都去了老太君那里请安了。”
言下之意,赵宁一人落后了。
她一直勤勤恳恳,却不想有一日拖延成这样。
话说,四哥这里的床铺实在舒适,屋内的香料宜人清凉,昨晚没有丝毫燥热,故此睡得格外踏实。
赵慎站在桃园外的小径上,正与心腹说话,晨光毫无保留的洒在他脸上,眉宇之间已经隐露霸者的气息。他见小姑娘提着裙摆急急匆匆而来,就对心腹道:“按我说的办,你下去吧。”
“是!公子!”未及赵宁靠近,男子已然快步离开。
时令正热,赵宁一路跑来,鼻头出了细汗,她眼巴巴地望着赵慎,“四哥,让你久等了。”
“嗯。”赵慎轻应了一声,侧过身往前走。
赵宁一路紧跟其后,不远不近的挨着赵慎,他也是不急不徐,两人步调几乎一致。
到了葵阁时,赵夔,赵翼等人已经在下首坐着了,经过一夜坚守,侯府暂时安然无事。
不过,众人似乎俱没有休息好,朱浩天顶着一对乌青的双目,赵淑婉的脸色也煞是难看,连萧家姑娘也面色略显苍白,眼神无光,一看就是昨个儿没怎么睡觉。
不过,赵宁却是睡的憨实,双颊如熟透的鲜桃,水润光泽,双眸大而晶亮,不是她没心没肺,她也不怎的,这半年来一上了榻就能睡着。
众人请过安,赵老太君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头一晚过去,还有两日得熬,但愿曹大人那边能尽快有个结果。”
赵夔与赵翼体格健硕,熬两日自是没有问题,但姑娘家能否扛得住就不好说了,赵淑婉明显精神不济,如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法风风火火。
“祖母,我生的这么美,那采花贼肯定是冲着我的来的,要不……我还是躲到宫里去吧,你让表哥过来接我可好?”赵淑婉难得柔弱,说话间,眼看着泪珠子就要落下来。
众人:“………”
真要论起美貌,萧家姑娘也是出类拔萃的,赵宁年纪虽小,但她这等容色与寻常美人还有所不同,是叫人见之难忘的存在。
玉雪可人,任谁瞧见她,心也软了。
赵老太君倒也不想打击了自家孙女,换了种方式,安慰道:“我侯府岂是旁人说进能就能进的?你表哥又不是整日没事干!休要胡闹,有你兄长和老四在府上,已经足矣!”
赵老太君对自家三个孙子那是相当的有自信,不是她吹嘘,她的儿孙,就没有一个差劲的。
朱浩天昨个儿夜里在外面喂了一宿的蚊子,却是无人察觉到他的卖力。
继续逼.仄.仄发誓:花无艳!我必要擒住他!
这时,下人过来通报,说是曹治再次求见老太君。
老太君身份极高,当年跟着老侯爷还打过战,军中之人都十分敬重她,曹治便是其中一个。
姑娘家纷纷回避,皆起身去了隔壁的东稍间。
赵淑婉已然脚步虚浮,赵宁扶了一下她,否则她要跌落在地。
曹治进了堂屋,先是拜见了赵老太君,方道:“老祖宗,又出事了。”
赵老太君神色一凌,能让曹治亲自登门,此事绝对非同小可,“怎么?又有哪家的姑娘遭害了?”
赵老太君敏锐之极,一语中的。
赵家几位公子也各个神色肃重,连朱浩天也屏吸静听。
要知道廖家姑娘出事之后,全京城的高门大户都陷入高度戒备之中,贼人竟然还是得手了,这说明此人当真不可小觑。
曹治道:“户部给事中张大人的幼女昨个儿夜里也遭了毒手,今晨被人发现时,人已经快不行了,现下还不定活着,花无艳又留下了手笺,说是这两日内必定登门侯府。”
花无艳三番四次提醒赵家,这用意何在?
于他而言,或许这两天的风流无非只是开胃小菜,定北侯府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东稍间的赵淑婉偷听到了这一句,嘴里念了一句‘我长的这么美,他绝对是冲着我来的’之后,便翻了白眼昏厥了过去。
萧家姑娘也吓得不轻,婆子丫鬟忙得手忙脚乱。
这,这……可如何是好?
赵宁忙掐了赵淑婉的人中,见她幽幽转醒,才松了口气,劝道:“三姐姐,你莫怕,大哥说了,侯府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那贼人也休想作恶。”
这样的安慰对赵淑婉毫无效果,她坚信自己的美貌足以令采花贼费尽心思,不要命的来采她,眼下只有皇宫才是安全的,表哥怎的还不来接她!
赵淑婉隐约之中,体会了一种叫做‘空虚寂寥’的心情。
萧家姑娘也看不下,劝道:“是啊,淑婉,你无须担忧,世子爷和二公子一定会护住你。”
这时,赵老太君撵动了手中的南海紫檀木佛珠,长吁了一口气,“唉,阿弥陀佛,真是平白糟.践了好好的姑娘家!曹大人还望你继续侦查此事。”
曹治当即起身抱拳一礼,“我定当竭力!”
曹治将府门外的锦衣卫部署与赵家三位公子说了一遍,问道:“世子爷,二公子,四公子,以你们三位之见,这花无艳因何在来侯府之前,打草惊蛇,先采了其他官员家中的姑娘?”
按理说,花无艳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侯府,才是办事的最好时机,他这般劳师动众,整个京城都惊动了,而且定北侯府定会不留余力的保住自家的姑娘。
花无艳此举的目的,着实让人想不通,莫不是仅仅是向全天下证明他的实力?
赵夔凝神思量,“且抓住了他,再审问个清楚,我也有阵子没有动手了!”赵夔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骨头相撞的声响。
赵翼附和道:“只要他敢来,我定让他花无艳,从此‘香消玉殒’。”
朱浩天总是寻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这让他很受打击,要知道他在镇海卫时,可是人人追捧的小王爷,到了京城却是明珠覆尘了。
“曹大人。”朱浩天喊了一声,试图让众人意识到他的存在。这一点很重要!
曹治岂会不知八王爷送了朱浩天入京一事,自然是认出了他,抱拳道:“小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朱浩天出了一个主意,“以我猜测,花无艳的确是冲着三姑娘而来,不如我今晚就假扮三姑娘,事先埋伏在榻上,届时等贼人前来,一招将他擒住。”
定北侯府和锦衣卫都不缺高手,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完全可以另找一个人,小王爷是八王爷的独苗儿,又是皇太后的亲孙,皇帝的亲侄儿,曹治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但不能让朱浩天当诱饵。
“小王爷,这个计策可行,只是……”
未及曹治说完,朱浩天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可是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三姑娘如花似玉,性子温顺,我定不能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众人:“.......”他是眼瞎了吧?
朱浩天绝无褒奖赵淑婉之心,但为了能亲自上阵,偶尔昧着良也没什么。
这厢,赵淑婉将外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人在最为脆弱的时候,总能记住旁人的‘恩情’,即便这份恩情是朱浩天强行送给她的。
赵淑婉内心的空洞得到一星半点的补偿,最起码,除却兄长之外,这世上还是有男子为了她赴汤蹈火。
赵淑婉勉强接受了朱浩天的‘好意’。
事情就此决定,曹治离开之后,姑娘们这才从东稍间走了出来,赵淑婉的脸色稍微转好,蔫巴道:“那我今晚就和萧妹妹挤一屋。”她瞄了一眼朱浩天,这小子除了黑了些,其实长的还算俊朗。
女子都喜欢被人呵护着,尤其是异性。
虽说赵淑婉心头还是有些不舒畅,但虚荣心得到了一时的满足。
赵夔道:“好,今晚就先这么定下来。”
商议好诸事,赵宁留在赵老太君身边多待一会,她有阵子没有和良哥儿好生说说话了,用过午膳,又在葵阁小憩了一会,这才慢慢悠悠往桃园走。
日头正烈,春竹撑起了一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跟在赵宁身后,“姑娘且再安心小住几日,过了两天就该无事了。”
赵宁心头没底。
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她还在想着赵慎那晚因何去了赵淑婉的闺院?又因何会在东湖出现?
莫不是修炼什么武功绝学?以至于需要去湖底泡一泡
她记得赵慎擅谋略,但也算是身手极好的人,当初登基之后,还有太子余党刺杀过他,但都被他轻易制服了。
头顶的油纸伞突然升高了不少,赵宁从思量中醒过神,一眼就看见赵慎。
他接过春竹手中的伞,将赵宁罩在一片阴凉之下,就这般如此近距离的靠近,他就如一汪清泉,一捧翠玉,消减了赵宁周身所有的燥热。
赵慎往前走,赵宁便顺着他的步子也往前,忘了即将要做的事,她懵懵懂懂的跟着,似乎不管前途与后路。
小姑娘身段隐约有些婀娜的痕迹了,鹅黄色的薄纱裙裳,腰上系了细滑的墨绿腰带,随风刮起,与少年腰上的璎珞相碰,似有若无的分开,又似有若无的结合,一切悄无声息的和谐。
*
这一天晚上,侯府并不太平,朱浩天躲在被窝蒙了一身大汗,也没等来采花贼,倒是萧家姑娘的院里闹出了动静。
如此,赵淑婉更是吓得不轻。
瞧瞧,果然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她走到那里,那贼人竟也追到哪里!
丑时三刻,一阵震耳的铜锣声响彻定北侯府。
侯府占地极广,整个一条巷子仅此一户,五六个下人分散四处敲响铜锣,以警示阖府上下:花无艳终于出现了。
赵宁终于从熟睡中彻底惊醒,她闻声猛然间坐了起来,脑中第一反应便是采花贼露面了。
“我在。”
她刚睁开眼,便闻一声淡薄的嗓音从幔帐外传了过来,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薄荷香,与这间屋子里的还有些未细微的不同,赵慎身上的气味似乎还杂夹着一丝强势之气。
赵宁这两天晚上为了应付突变,身上的衣裳没有褪去,赵慎这座院子竟是丝毫不热,她躺在榻上稍作歇息就能睡着。
“四哥,歹人出没了?”赵宁问了一句,隔着透了半丈微光的纱幔,她看见赵慎就立在脚踏不远处的桌案前,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脸。
外面隐约火光晃动,赵慎侧过脸来,应了一声,“嗯。”
赵宁这里还算安静,她猜应该是赵淑婉,或者萧家姑娘那里出了岔子,“四哥,要不,你先去忙,我这里没什么事。”
赵慎面对着纱幔,“不必。”他的嗓音透着迷离的夜色,有些沙哑,“有大哥二哥镇守,那边能解决问题。”
那你留在我屋里作甚呐?
聊聊天,唠唠家常?
赵宁自是不敢驱逐他,毕竟四哥也是一心护着她的安危,否则他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她屋里还能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侯府微信群:
赵淑婉:我生的美貌,难道这也有错!(捶地)
萧家姑娘:.....这个......那个.......都是采花贼惹的祸(拧帕子)。
赵夔:(扶额)
赵翼:无从安慰
赵慎:(一张冷漠脸)
朱浩天:不容易啊,终于加上了,聊到哪儿了?(茫茫然)
小五:四哥?采花贼?四哥!采花贼!......碎碎念。
赵慎:(勾手)乖,私聊。


第52章 夜黑风高
隔着纱幔,看不清少年的脸, 若单从身形判断, 他已然是一个男人了。
赵宁从不知道男女之间的爱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上辈子忙着生存, 忙着算机,忙着自保,她没有资格, 也无暇倾心于谁。
赵慎一直守在这里, 让她无意识中油然升起一股奇怪的心绪,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她心头轻拂而过,痒痒的,苏苏的,让她好一阵恍然。
赵慎手中握着长剑, 剑已出鞘, 寒光微凌,他无声的站了一会, 而后又在锦杌上落座。
赵宁知道,他的野心一定早就深埋于心, 事问这世上谁能随随便便就谋了帝位?可她怎么看不出来赵慎平日如何的谋划了?是他藏的太深?还是她功力不够, 连一个人的真面目都瞧不出来?
薄纱帐微微掀开, 内室只留了一盏起夜灯, 但依旧可以让赵宁看到少年□□的侧颜, 和缓慢敲击在梨花木桌案上的五指。
“嗒嗒嗒......”声音极有规律。
赵宁认出了赵慎手中的那把剑。
当初他带兵杀入辰王府时,手中就是这把剑;亲手杀了温玉时, 也还是这把剑。后来,年轻的帝王又将这把佩剑挂在了寝宫床柱上,那上面的明黄色缨穗如此醒目,剑柄打造精致,镶嵌有翠玉的宝石,如果细一看,还有腾龙浮云的腾图,只是很久之后,帝王再也没有用过把剑。
自此,帝王的三尺青峰从未开鞘过。
她倚在床头,身后是荷花色滚粉边的大迎枕,靠着很舒服,还有淡淡的清香。
这间屋子是赵慎命人临时归置的,但赵宁所需之物都是一应具备,他似乎很清楚赵宁的喜好,所有的东西都是她适用的,就连这迎枕的大小也不例外。
赵慎只给了她一个侧面,坐在那里一直未动,只有修长的右手五指轮流敲击着桌案,赵宁靠在床头看着他,二人之间不过才几丈之远,却又如隔着漫长的千山万水,是叫人望眼欲穿的距离。
外面火光渐现,定北侯府今晚注定了是个不眠夜。然,屋内却是异常的宁逸,平静,宛若相隔在尘世之外,这里没有旁人,没有事非,只有朦胧火光之下的少年,和一脸懵懵然的姑娘。
赵宁再也没了困意。
其实,要是让她躺下,她还是可以继续一觉到天明的。
门外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赵宁抓紧了衣裙,欲要起身,却闻赵慎的清寡的嗓音传了过来,“躺着别动。”
他的话总是那么具有威慑力。
赵宁当即又不动了。
外面的男子在门扉外站定,禀报道:“四公子,今晚花无艳并非一人单独行动,这厮狡诈多端,现已金蝉脱壳,二公子抓住了他的同伙,或许今晚只是试探,不过………小王爷也被伤了……伤了上面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