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这样,她肯定蓄意勾.引了赵凌!这个贱.妇!
赵凌一走,肖程将满腔火怒发.泄在了下人身上,拳打脚踹,样样皆施。
李嬷嬷瞧着,甚是觉得二爷无能,不过一个妇人罢了,他要是足够聪明,就该主动向定北侯献妻。如此,日后保不成还能得到定北侯的举荐。
这厢,赵凌从肖府出来,一身锦袍如同带着风,上马后冷哼了一声,“哼!就此人还想跟我争!他配么!”
赵夔和赵翼很是配合道:“不配。”父亲高兴就成。
赵慎没说话,神色慵懒又诡谲的调转了马头。
父子几人带着人马,又如风一样的奔回了侯府,路过的长街上,行人俱避退数丈。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怎的定北侯府的几位来来去去,如此匆忙?
*
次日上朝,老皇帝收到一封匿名奏折,大意就是有人借着‘夺.人.之妻’的名头参了定北侯一本。
老皇帝今日心情甚妙,定北侯身上一直找不出任何缺点,皇帝曾经为此尤为阴郁,此番获知定北侯夺.他.人.之妻,才察觉定北侯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好啊,说明是有弱点的。
皇帝一直关注着定北侯娶续弦一事,今次探子来报,侯府已经开始修葺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大婚,定北侯的速度让皇帝颇为赞赏。铁汉子就是应该如此行事!
皇帝不动声色的将奏折压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瞄了几位御史大人。
以为匿名,他就看不出是谁的笔迹了?
多事!
皇帝就盼着定北侯行差踏错,但一个‘夺.人.之妻’的恶名还远远不够啊!
*
这才刚至中秋,赵凌就派遣了三个儿子去通州送聘礼。
三兄弟办事效率也好,不出几日就到了通州城。
十月的通州城,街头小巷桂花香四溢。
几阵秋雨过后,气候愈发凉爽了。
赵夔,赵翼,赵慎兄弟三人是前来送聘礼的,按着定北侯所嘱咐,必须得给足了王氏出嫁的尊荣,半点敷衍不得。于是素来有主意的赵夔便领着两个弟弟,带着送聘礼的队伍在通州城转了一圈,这才大张旗鼓的去了王家。
兄弟三人身上还是寻常所穿的锦袍,十分容易辨识。
赵夔着玄色直裰,赵翼是宝蓝色团花纹直裰,而赵慎即便是这种日子里,依旧是白色菱纹的衣袍,更是衬的面若冠玉。
定北侯府请的是京城出了名的媒婆,此番跟着侯府三位公子来了一趟通州,就连媒婆也被迷的一路上合不拢嘴。
心道,这王家小娘子的命也太好了,才跟夫君决裂没多久,就迎来这样一桩亲事,她是不是上辈子救了无数生灵?
定北侯的婚事,媒婆自是奋力促进,且不说王家小娘子要是拒了这桩婚事,那她便是‘有眼无珠’了,单是定北侯府这样行事轰烈,也无人敢拒啊。谁敢毁了定北侯的颜面?
寻常人家订婚之前还会先交换了庚帖,定北侯许是等不及了,庚帖聘礼八字皆一块送来了,还将婚期定在了来年开春,侯府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王家小娘子点头就成。
在今日之前,王家已经收到了京城寄来的消息,没想到这才过去半月不到,侯府的三位公子就领着媒人登门了。
王家小门之户,自是惶恐于不知如何应对,别说是王家人了,就连肖宁和王氏也颇为震惊,比发现肖程在京城早就娶妻还要来得措手不及。
这也忒……快了些吧!
王氏所受礼教有限,但也没有那般开明,她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迈过这道坎,她这才离开肖府多久?这就要嫁定北侯了?
那日他走时,告诉了她,他叫赵凌,字子恒,还说他今年三十有八,曾娶过两任妻,但都病逝了,问她怕不怕他。
她怕么?
怎么觉得肖家才更可怕!
她这样的人,极有可能后半辈子都无依无靠了,赵凌到底看上了她什么?若仅因为救命之恩,他也未免太过了。
一想起肖程那日过来的示威之言,王氏咬了咬牙,没有出言拒绝定北侯府的提亲。
而且这提亲的阵势也太大了些,这不是闹着满城皆知了?
她若是拒绝了,那定北侯府的颜面何存?
王氏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赵凌的面子,她不能让他没了面子。
人总是奇怪的,相处了十年的人成了陌路,而才见过没几面的人,却又想处处替他着想。
王氏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思,她便避在后院一直没有露面,甚至于隐约认为自己的品行已经不良了。
肖程不是说赵凌只是玩.弄她么?
可赵凌却是真的来娶她了!
王氏内心积攒了多日的阴郁像被一阵清风吹散,脸颊上微微发烫。
这厢,王家老太爷和王家大爷亲自去了前厅接待定北侯府的三位公子,要说定北侯-赵凌,他们已经见过了,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几的光景,怎的三位公子都是成年男子的体魄了,各个气度不凡,不愧是顶级的高门贵户,寻常人家岂能养出这样的子嗣?
“三位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啊。”王家大爷有些紧张气虚,搞不好这三位贵公子日后还得喊他一声娘舅,他怎的这般慌张呢?
赵夔是个人情极为达练之人,对待王家人的态度恰到好处,没有半分傲慢之色,说话间已经抱着三岁的良哥儿在怀里了,还捧着他颠了颠,哄得良哥儿一阵“哈哈”大笑,俨然就是王家的亲人了。
赵夔还特意见了赵宁,瞧着小姑娘个头不高,他笑的太过,像个相貌俊朗,但意图不良的人牙子,“小丫头,几岁了?”
赵宁:“.....快十一了。”
赵夔又笑:“十一好啊,过几年就该说亲了。”
赵宁:“......”呃?
赵家三兄弟,除却赵慎一直脸色很淡,赵夔与赵翼俱是热情的不得了。
如此,王家老太爷和大老爷即便心中有事,也没有说出来,这定北侯的真心到底有几分似乎已经不需要问了。再者,定北侯这样的阵势,哪里容得王家反对婚事?
媒婆很快就跟王家交换了庚帖,成婚的日子被定在了来年开春。
赵夔和赵翼看了一眼赵慎。
老四这回又猜对了!
兄弟三人留在王家用了便饭,王家的庭院内鳞次栉比的摆放着成堆的聘礼,看的李氏眼睛都亮了,王家大爷却警告了她,道:“你休要打这些聘礼的主意,芷婼也不易,她出嫁时,这些东西还会当作嫁妆送过去,在大户人家过活,没个体面的嫁妆怎么能成!”
李氏的心就跟被刀片搅过了一遭,但小姑子真要是成了侯夫人,她倒也不急着占了这点便宜。
肖宁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定北侯府的人,她上辈子见过这几人,跟了朱明辰之后,这三人时常会出现在她的视野之内,到了后来肖宁才知道朱明辰是有意为之。
据她的印象当中,世子爷赵夔是笑面脸,赵翼的性子则温和如三月天,赵慎却常年一张冰玉脸,三兄弟性格迥异,但几乎是一同出现,又一同消失,可谓形影不离。
但赵慎问鼎之后,赵夔先被发配到了边陲,没过几年赵翼也不知因何得罪了赵慎,至于下场是怎样的,肖宁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件事,肖宁一直想不通。
她死后魂魄不得善终,一离开赵慎身边数丈,又会被强行拉了回来,她始终想不明白。
其实,真要算起来二人之间的交集,还真是屈指可数。
入秋之后,日头很快西落,暮色渐渐笼罩在王家宅邸的上空。
王家明面上挽留了赵夔等人住上一夜,没成想这三人真的应下来了,王家下人又是一番折腾,才将厢房收拾干净。
院内桂香暗溢,肖宁在小径上一路小步往前。王家的府邸比不得京城大户,但胜在花木甚多。她上辈子无意中卷入夺嫡之争,朱明辰还曾让她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这一世重来,本来还想着小心翼翼,绝不重蹈覆辙,母亲日后嫁了定北侯,她自然也不用给朱明辰当妾了,怎么好像一下子什么难题都解决了?
上辈子十岁回了肖家开始,她就没有过一天的安稳顺遂的日子,还从未想过衣食无忧,无灾无患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肖宁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不过一想到今后可能发生的事,她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赵慎称帝之后,定北侯释了兵权,在家含饴弄孙了。她记得上辈子的定北侯一直不曾再娶,孤寡了一世。
赵慎就连定北侯也忌惮么?
他这人藏的太深,他身上究竟有怎样的秘密?
早知道,当初当鬼魂时,肖宁就该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那样就能知道更多的事了。今后方知如何应对。
正寻思着,就在小径尽头一处桂花树下,一抹沁着月光的白色身影让肖宁突然止了步子。
有些人天生有种矜贵气度,而赵慎身上却隐约泛着丝丝凉意,或许是做鬼魂之故,当初肖宁在赵慎身边时,总是觉得冷。
她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谁,步子顿住时,便弓着身子往回走。她视线盯着赵慎的背影,生怕他突然回看过来,就在进退两难时,赵慎当真看了过来。
小姑娘的脸映着月光十分清晰。姣媚如月,便是眼下的光景。
赵慎薄凉的唇几不可见的动了一动,从他嘴中飘出了几个字出来,“你躲什么?”淡淡的,轻轻的,卷着桂香荡了过来。
肖宁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该诚惶诚恐?
王家的府邸没有太过清楚的内外院之分,这处院子本就连同前院,绕过一条小径就能通往肖宁和良哥儿住的地方,肖宁今日不过是想散散心,哪里晓得会遇见赵慎?
二人之间隔着数十丈之远,但肖宁似乎可以感觉到赵慎的眸光,他眼角还有一颗微小的黑痣,肖宁上辈子靠近他时,细细瞅了几眼,这颗好像是‘泪痣’,长在他的眼角有种别样的诡谲邪魅之感。她当鬼魂太无聊了,又无法远离赵慎,故此多半时间都是在盯着他看。
就连精细到他睫毛的长短弯曲,她都一清二楚。
肖宁内心有些微妙的古怪,她就站在那里,挺直了胸膛,这辈子她再也不是旁人瞧不起的妾了,道:“我恰好路过。 ”
小姑娘看架势很有魄力,赵慎又不说话了,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轻折了一根桂枝,没有看着肖宁,只是道:“那你走吧。”
他嗓音依旧很淡,像淬了细冰,卷着夜风飘了过来。
肖宁身子一颤,似有凉意袭上心头,心道:这人日后会是至高无上的帝王,还将是自己的继兄,我是不是不该这般疏离?
人都是习惯性自保,没有人明知对方的身份,还做些无头无脑的事出来。肖宁承认自己的目的不纯,可为了活得体面,甚至为了生存下去,这种违心之事,办起来也没那么难。
她眸光莹莹,道:“天凉了,你怎的在这里?”
赵慎的右手抬起,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根桂枝,他很会挑摘,上面一簇簇金黄的桂花,缀满枝头。
赵慎朝着肖宁走来,神色泰然。因着他的步子太过轻飘,以至于走来时,白色衣角拂起,似也带着风了。
二人肩头相齐时,赵慎目光向前,宛若不曾将这小姑娘放在眼中,却在身子越过肖宁,手中的桂枝突然就落入了肖宁手中,一个转瞬间,肖宁还感觉到了手背被人碰触的微凉之感。
赵慎的手很冰,同时掌心还有薄薄的茧子,他似有若无的出现,又不着痕迹的离开,肖宁回过神时,赵慎已经走远,而她一低头则看见掌中的桂枝,正开到了靡荼。
奇香异艳!
肖宁一转身,赵慎已经不见了。那抹月光白却似乎还在她眼前浮现,如云如霜,叫她一番透心凉。
真是个怪人!
*
定北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向朝廷请封了命妇的头衔,这自是让肖家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王氏再怎么娇美,确实不是什么闺中姑娘家,何况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肖家人还以为赵凌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总之,换作肖大爷是绝对不能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商户女为妻的,即便王氏是二房的平妻,肖家人也认为是王氏高攀了。
可这一转眼间,王氏从一介弃妇成了一品诰命夫人?这亲还没成,赵凌就给她把诰命给讨过来了,即便日后肖老太太见着她,也得低声下气几分。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德沁堂,肖老太太脸色凝重,她此刻十分庆幸,没有在明面上对王氏责难过,否则她这把老骨头怎能耐得住定北侯府的威压?
肖大爷看了一眼肖程,道:“据我所知,侯爷还打算养你那一对儿女,王氏现如今是侯爷心尖上的人,或许她看在你二人昔日的情份上,日后还能帮你美言几句,那两孩子就甭要回来了,他们到底是你嫡亲的骨肉,你还怕往后不认你了?”
有一双儿女支应着,肖二爷也不会太惨。
可如今的肖程却是心理没底,他已经太久没有跟儿子女儿熟络了,此时此刻还有些恍然。他那如花似玉的平妻这就要改嫁他人了?日后见着她,他还得低眉顺眼?
怎么原先不放在眼里的人竟一下子成了人上人了?
而他今后恐怕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窥视一眼。
肖程内心堵闷难耐,原本还唆使了御史去御前告状,可这几番下来,帝王非但没有降罪赵凌,还赐了他大婚所需的金银。
肖老太太叹了口气,“暂时且不要惊动王氏,万一让侯爷不高兴,那就糟了。”
在摸不清状况之前,肖老太太也不敢让儿子轻举妄动。
肖老太太眸中隐现哀其不幸之色,王氏曾是肖程的平妻,试问世上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嫁过人?他定北侯又是身份特殊,但凡他存了一点心思,肖程都活不长的,更别提在官场混下去。
肖程这颗棋子大约是废了。
此事会不会连周家也被波及也未必可知。
肖老太太纳闷,这定北侯也真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人,他娶谁不好,怎就看上一个小妇人?!
肖程从德沁堂回来,周氏迎面走来,亲自上前迎他。
周氏每日都会精心打扮,原本肖程瞧着还算过得去,现下却只觉呛鼻,他蹙着眉,无话可说。
周氏跟着他入了屋子,道:“二爷,妾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肖程很不喜这般拐弯抹角,“你说。”他本来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周氏估摸着肖程此刻的心情,大约一刺激就能炸了,她总能准确的摸透他的心思,道:“二爷,妾身是心疼您呢,您说妹妹她……王家小娘子她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定北侯也折腰?妾身猜着是不是这二人早就已经有首尾了?您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若非如此,王家娘子怎就这么快就提出和离,您不觉得奇怪么?”
肖程已经知道了周氏是什么样的人了。
王氏想和离,难道不是因为被周氏冤枉了?
此时的肖程已经不再信任周氏,但与此同时,周氏的话不亚于在他胸口捅了一刀,让他好一阵窒息。
他的妻儿……没了!
这才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周氏的手小心翼翼的探了过来,想去碰触肖程的面颊,却被肖程一手拂开,“让开!”
肖程离开了书房,竟一时间不知往何处去,碧桂院倒是他心仪的地方,可那里已经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玲珑只是个小妾,肖程不必在她面前有任何隐忍,这一晚便留在了玲珑屋里,怎么折腾才能消气,他便怎么来。次日丫鬟收拾屋子时,玲珑已经不省人事了。
婆子下人一阵后怕,这温文尔雅的肖二爷也有发了疯的时候。
*
冬去春来,定北侯府在二月就送来了嫁衣和诰命夫人的大妆。
一品诰命,凤冠上用红宝石镶嵌,怎一个华贵了得!
李氏瞅着眼睛都快发直了,竟不知羞的懊恼,自己怎就没有救了这么一个高位权重之人?
因着通州王家离着定北侯府颇远,在大婚之前,定北侯就着人来接了王氏去京城,到时候就在驿站落脚,届时吉日就去驿站接亲,每一条细节,每一处事项,赵凌都考虑在内了。
大婚将近,肖宁和良哥儿也一并跟着启程,王家老太爷和老太太抹泪相送,但愿女儿这次没有嫁错了。
京城定北侯府,一片喜气蒸蔚,就连停在飞檐上的几只麻雀儿也叫的格外欢畅。
离着婚期还有十来日,赵凌已经迫不及待的着人打点好一切,通州那边正送了新娘子过来,而赵凌又派了人去官道上迎接,生怕人会被掳走似的。
赵凌在京城这一歇就是小半年,皇帝体恤他多年为了战事奔波,并未催促他去大同。
军中事宜却是一项没有落下。
这不,三个儿子又在他跟前一一汇报。
赵凌明显心思不定,游神在外。
三兄弟识趣的很,赵夔道:“父亲,再过几日,王家那边的人就该入京了,小五和小六的院子就先安置在梅园,届时等新夫人入府,若有不妥,再另行休整。我看,大婚之前,先将小五小六接过来,以免了新夫人的后顾之忧。”
小五和小六指的就是肖宁和良哥儿了,他二人跟着王氏进了侯府,按理说就是侯爷的嗣子了。
赵凌点头,儿子们鲜少让他失望,如此安排甚好。
赵翼接过了这桩差事,道:“不如由我去接吧。”
赵夔这几日也不想待在府上,要知道三姑娘赵淑婉终于获知父亲要娶续弦了,以她风风火火的性子,不把侯府骚扰个遍,她是不会罢休的。
赵夔和赵翼都想避开一些。
赵慎这时却道:“还是我去吧,大哥二哥不如帮着父亲料理府上诸事。”
老四最不擅谈,寻常话也少,侯府要办大婚,远亲近邻,朝廷同僚都是要招待的,加之肖老太君这些年一直在礼佛,也不怎么踏出葵阁,定北侯还真是需要赵夔和赵翼这样的得力帮手。
赵凌一摆手,“也好,老四去接人,老大老二留在府上。”
赵夔面上笑了笑,内心却如同被爪挠了几下。
赵翼一贯是个心善的,可面对三妹,他恨不能将她早日嫁出去才省事。
父子几人商榷妥当,便各自开始忙碌。
三兄弟出来时,赵夔一脸生无可恋的长吐了口气,赵翼打趣道:“大哥,你是不是也该成亲了?我真担心你再这样熬下去会跟父亲一样。”
这叫什么话?!
赵夔持扇,与赵翼在太湖石砌成的假山下‘切磋’了起来。赵慎看了一会,觉得这些招式也无妙处,他不紧不慢道:“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还欠我银子?”
赵夔与赵翼纷纷止了动作。
要知道他们三位虽身份高贵,但侯府家规甚严,公子们的月银也是有严格规定的,数百两乃至上千两,绝对不是靠着月银能攒下来的。
还得靠着其他手段。
三兄弟上次打赌,唯有赵慎赌赢了,定北侯果真次年开春就迎娶王氏。
愿赌服输,赵夔和赵翼只能掏银子了。
赵夔输了一千两,赵翼则是五百两。
赵慎面露浅笑,将一千五百两塞入袖中,转身悠然离开了。
看着赵慎修长的背影,赵翼道:“大哥,这都第几回了?下次万不可与老四打赌。”
赵夔亦点头,心疼那一千两,“老二,你言之有理。”
*
几日后,肖宁与王氏等人就在驿站歇脚了,早有侯府的人在此准备妥当,还有前来拜见王氏的贵妇,不过都被侯府的人拒在了门外,这些人都是在沙场杀过敌的,只认军令,不认人。
王氏异常紧张,肖宁发现她这几日连饭都吃不下了,她嘴上虽不说,但肖宁知道她心里还是害怕的。
“母亲,侯爷与父亲不一样,女儿打听过了,侯府连个小妾也无,您进了门不会受那些窝囊气。”
话虽如此,但侯府还有几位公子和一个姑娘,都是侯爷原先的女人生下来的。
继室哪有那么好当的?
王氏笑得有些牵强,虽说几乎每日都会情不自禁得想起赵凌,但赵凌具体是何相貌,她已经无法描绘了,这个人似乎与她很熟悉,但又似乎很陌生,她说不清也道不明,慌张到了不能自抑。
芳婆这时撩了帘子进来,面露喜色,道:“夫人,赵四公子来了,说是来先接了宁姐儿和良哥儿去侯府,过几日您也能安心出嫁。”
王氏听到‘出嫁’二字,愣是臊红了脸,去年这个时候她刚与肖程从通州出发来京城,这才一年不到的光景,她竟如此火速的另嫁了。
换作以往,王氏是想都不敢想的!
赵慎为了避嫌,只在院外候着。
王氏自然不能让继子多等,就对肖宁道:“宁宁,你带着良哥儿到了侯府,切记母亲跟你说过的话,咱们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若非是侯爷大度,母亲还未必能留得住你们两个,可一定不能让侯爷难做了。”
这一点,肖宁自然是知道。
且不论定北侯的威严了,单是看到那三位继兄,她想放肆也不敢啊。
“母亲,我省的了。”肖宁应下,她在想,一会如何应对赵慎。
肖宁心想,赵慎猜忌心甚重,她肯定不能对他表现出任何不满,或是敌意。
在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那无疑是愚蠢至极。
肖宁认为自己在他面前务必得是纯良无害之态。想当初赵慎杀了太多的人,那双修长的手曾操控着无数人的生与死。
令肖宁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赵慎微服私访那次,因着肖宁的魂魄无法远离赵慎,她也跟着去了,有一日不知怎的被恶狗盯上,那畜生像是能瞧见她,吓得肖宁魂魄颤颤,却被赵慎一个眼神看过来,那恶狗就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