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时,似乎是开窍了,顿时意识到了楚棠到底哪里熟悉了?这五官……尤其是那双墨玉一样的眼,这样一双眼睛实在是太容易辨别了,她之前怎么就疏忽了!
“辰哥儿?你母妃今日身子可还好?”慕王妃试探性的问。
单是康王妃从未露面一事就颇为让她起疑,而且她身边的老嬷嬷还死在了康王妃的后院。重重迹象拼加起来,慕王妃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了当初顾景航提及的-----康王府的秘密!
朱辰揉了揉发酸的膝盖,他正用着午膳,就被父王和老师抓了过来,到现在才弄明白原来是皇爷爷快不行了,他嘟了嘟嘴,以指尖抵唇:“嘘!婶娘,您可要小声一点,殿外喧哗为大不敬!”
慕王妃:“……呵呵,好好,婶娘不说话了。”
慕王妃面色突然沉了,和自己的长子交换了眼神之后,就悄然起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全部奉上了,马上就甜甜甜了……
第140章 宫变(上)
禁军皆在武辰的掌控之下,慕王妃想出宫简直易如反掌。
夜色昏黄,远处的宫灯将视野无限制的延长,腾飞的舞龙,浮雕的祥云,紫禁城的一切繁华皆在放眼可见之内。
只差一步了!
慕王妃觉得她离着后位的日子愈发的近了,甚至触手可及。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心底的浮夸与躁动难以控制,但与此同时,她骨子里流着武氏一族的血统,做事素来狠绝,一旦掌握了一点蜘丝马迹,绝不会就此放过。
慕王妃对车夫道:“先去一趟康王府,我倒要看看,八弟妹到底是病体沉珂,还是根本就见不得人!”
马夫领命,在宫门外的青石长道上疾驰而去。
这一夜注定了不太平,人人皆自危,百姓亦是纷纷关上了门窗,鲜少有人外出。
不多时,马车在康王府大门外停下,外面的侍卫主动上前敲门,却是顷刻间被数十个腰胯长刀的护院挡住:“来者何人?这里是康王府,也是你们能擅闯的!”
慕王妃在马车内静坐,涂着朱红色口脂的唇角一丝一丝的扬起。
来者何人?
慕王府的马车上,‘慕’字醒目可见,这些护院会不认识?
防备的越紧,越是有问题。
慕王妃掀开车窗帘子一角,玉手递了名帖出去:“是本王妃!我要见八弟妹,还不快进去通报!”
康王府的守门护院似乎根本不欲去看所谓的名帖,直接言道:“原来是慕王妃,奈何我家王妃身子不适,俱不见客!”
好大的口气!
这是存心要将她挡于门外了。
慕王妃的侍卫遂上前讨说法,慕王妃本人却是心平气和的制止了:“行了!休要在八弟府上闹事,既然八弟妹身子不虞,那本王妃下次再来!”而且会很快就来。
一场风波在尚未发起之前就已平息。
顾柔很快就获知了消息,身边两个婴孩已经熟睡,康王和朱辰一时不回来,她一刻也不得安生。
所谓富贵险中求,可是这等富贵是拿着身家性命在搏,她支持康王的一切,这一次也只能求菩萨保佑了。
不知为何,顾柔今夜眼皮子直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
*
已入夜,除却巡逻的官兵,路上再无旁人,就连北镇府司的人也神奇的毫无踪迹可寻。马车行驶的极快,不出半个时辰就抵达了玉树胡同。
霍宅的位置极为显眼,就在巷子口的最东面,占据玉树胡同的一半地段。
慕王妃这一次亲自下了马车,不愧是出自武将之门的嫡长女,往那里一站,她竟无意识的觉得自己就是母仪天下的风度了。
“进去把霍四奶奶给本王妃请出来!”她咬词极重,尤其是‘请’字。
霍宅此刻守门的只有两个斓裳的小厮,二人面面相觑,也是被慕王妃这个阵势给吓着了,此妇人华贵高端,身后是二十几个持刀的健壮男子,一看就是来闹事的。
小厮颤颤巍巍,“我……我家四奶奶今个儿去城外请香,现在还没回来呢!”
慕王妃冷笑:“她没回来?我今日还在寺庙里见过她,亲眼看着她离开,她竟到了此刻还没回府!”看来,她这一次是没猜错了,这个霍家四奶奶的身份可疑!
“来人,给我进去把人带出来!”老皇帝就要驾崩了,这天下谁说了算,还不都是今夜就能定下来的,慕王妃对至高无上的权贵势在必得。
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夫人,她还是能拿捏的!
守门的两名小厮早已吓的躲在门后不敢出来,不过时,带刀侍卫跨步而来,上前禀报:“王妃,府内无霍家四奶奶的踪迹,据府上丫鬟所言,霍四奶奶今日并未回府。”
慕王妃目光一滞,一抹狠色掠过,“哼!以本王妃看,他们是早有准备了吧!什么请香求佛,都是幌子!”
慕王妃甩了广袖,正要转身离开,却在这一刻想起了一事来,又下了命令:“让霍家的丫鬟去霍四奶奶屋子里找两件她常用的首饰衣裳出来!谁要敢欺瞒本王妃,一个字“杀”!”
不成功便成仁,这是武家传承了百年的家风,慕王妃一字不漏的记得当年父亲的教诲。
这厢,侍卫再度折返后院,两刻后手里拿着楚棠的一件鎏金玉簪子和水粉色外裳出来。
这已经是明摆着闹事了,且不说私闯民宅在大明是属犯罪,这次闯的还是朝廷命官的后宅!
慕王妃已经长了细纹的眼角微眯,藐视了一眼霍宅,冷哼了一声上了马车,似乎这世上再无能够难倒她的事了。
人越是癫狂,会愈发自负。
这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毛病,当事人却无从察觉。只觉这天下之大,独她横行。
*
顾柔刚要上榻,门外丫鬟疾步而来,递了两件东西给她看:“王妃,慕王妃她又来了,还让您过目一下这些东西,说是您若不出去见她一面,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顾柔疑惑,她与慕王妃从未谋面,也不曾说话,她今日怎么三番四次登门?可看清丫鬟手里的首饰和衣裳时,顾柔猛然间只觉天昏地暗,险些就栽倒在脚踏上。
首饰她虽不眼熟,但那件水粉色外裳是她亲手缝制,上面还有将开未开的西府海棠,是她的棠儿的衣裳。
丫鬟被顾柔的表情吓住了:“王妃,您这是怎么了?”
顾柔摆了摆手,待眼前的昏暗过去,缓缓起身,先是在屋内转了几步,在竹篓里取了一把剪刀放在了裙下,背对着那丫鬟,语气已经变得平缓,却也深沉,像是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出去告之慕王妃一声,我这就出来。”
丫鬟当即就道:“王妃,您不能出去!王爷临走之前百般叮嘱,让您任何人也不要见,您忘了么?”
顾柔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一对双生子,脑子里又想起了她的辰儿。她是他们的母亲,可棠儿和湛儿呢?他们两个何曾有过母亲?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血,她一个也放不下,“出去!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么!王爷那里,我自会说明!”她嗓音发颤,就连着瘦弱的身子也跟着颤抖。
顾柔一向待人温和,这还是头一次动怒叱责,这丫鬟既是顾柔的贴身侍女,也是康王专门放在顾柔身边伺候的,她随即便出去告之了慕王妃一声,另外又悄然派人去宫里送信。武家有手段控制禁军,但康王府蛰伏了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暗中势力,想要互通书信也有路子。
其实,以康王府的守卫和防备,想要轻易闯进来是不太可能的,除非是一个铁骑营硬闯,慕王妃再大的野心,暂时也不可能随意操控禁军。
所以说,如果顾柔待在府上不动,她绝无性命之忧。
丫鬟折返后,当即挡住了顾柔:“王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非要亲自出去一趟么?眼下时局紧迫,会不会是慕王妃有意出招,想利用您要挟王爷?”
顾柔怎会猜不到这一层?
可那是她的棠儿!
万一是真的呢?她怎能放任慕王妃抓了棠儿!而且,慕王妃就算没有抓了楚棠,她一时不得逞,也会想了其他法子去迫害她的棠儿。
“别说了,你是康王信得过人,两位小公子照看好,我不会有事。”顾柔面色苍白,走到床榻边,轻亲吻了两个孩子,背对着众人,掩去了眸底的不舍,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顾柔盯着孩子看了片刻,起身理了理衣襟往门外走去。
府上的暗卫上前阻止,但她到底是康王妃,谁又敢对她真的动手动脚。当顾柔出现在府门外时,站在外面已久的慕王妃果然还是吃了一惊,却是很快,喜色骤现:“八弟妹……总算是见到你了,走吧,跟我走一趟,不然我可不敢保证霍家四奶奶的安危。”
果然是母女!
慕王妃为自己的明智之举,欣喜若狂,有了她和霍四奶奶,康王与霍重华就是死局了。
顾柔会信慕王妃的一念之词?
她只是担心楚棠会真的被他们伤害,她转身对康王府的侍卫低语了几句,这之后随着慕王妃踏上了马车,手触碰到了藏于裙下的剪刀,心中默念:王爷,承蒙您多年错爱,您放心,妾身绝对不会误了您的大业!
待慕王府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适才的侍卫对身侧的人道:“你们几个去霍大人府上查个清楚!王妃适才交代过,只要保住霍家和两位小公子,王爷大事可成!”
*
楚棠悠悠转醒时,眼前是几张熟悉的脸盘。
青柳儿,墨随儿等人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她,好像一瞬间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四奶奶,您总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们了,您现在还怀着孩子,万不能动了胎气,奎老先生给您把过脉,说是已有两个月的身孕,您可得仔细着身子。”墨巧儿道。
楚棠回想起晕倒之前的画面,她好像是怀上了,不过眼前一切颇为陌生,屋子里昏暗狭小,无窗棂门扉,她第一反应便问:“这是哪里?”
青柳儿解释道:“四奶奶,四爷事先让楚家的下人挖了密室,以备不时之需,奴婢们也是今日刚知道的。四爷之前吩咐过沈管事,他若酉时之前还未回来,就让咱们在密室暂避。”
在楚家祖宅挖密室?
霍重华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着手的?她怎的一无所知。这家伙,还说不会再隐瞒她任何事?!
楚棠疼痛的厉害,恶心感稍减,却是仍没什么胃口,青柳儿很快就端了参汤过来:“四奶奶,您好歹喝几口,一会啊,还有一碗安胎药要喝下去。”
楚棠不想再失去一次孩子,起身用了汤药,就在密室里看了一遭。密室挖的很大,进深颇广,足可容纳百人之多。这样浩大的工程起码要花上半年时间,霍重华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日了?
不多时,沈管家领着一位银甲的侍卫进来。楚棠注意到一个细节,如果是普通的侍卫,绝不会铠甲加身,这人身份必定特殊,她不由得开始紧张。
沈管事道:“四奶奶,这位是康王府的护院首领,他有话要跟您说。”
康王之前是在外领兵多年,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出生入死的将士。
楚棠诧异与沈管事与康王府的关系,这一刻她陡然间意识到一件事,一开始她让沈管事去查母亲的事,沈管事皆有所回避,是不是他也是知情人?
楚棠道:“说吧,何事。”
她面容极淡,原以为重活一世,最起码能掌控身边的人和事,可原来人外有人,单是霍重华,就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猜透的。
那侍卫统领道:“霍四奶奶,知道您没事就好。不过,王妃她被慕王府的人带走了。”
楚棠心跳一顿,再度疑惑:“什么意思?”
侍卫又道:“慕王妃从贵府取了您所用的物件,让王妃误以为您被抓,这才逼着王妃跟他们走了一趟。不过,此事尚有回旋的余地,属下此番话的目的是想让四奶奶您好自为之,切不可再出任何乱子!”
这侍卫言罢,低头告辞离开,言下之意,是在怪楚棠连累了顾柔?还是让她原谅了顾柔?
楚棠愣住了。
但听到顾柔被慕王妃带走的消息,她在这一刻并不再去顾虑那些得失了,只要人活着,其他什么都好说。
待侍卫一出去,楚棠单独叫住了沈管事,让旁人先退下,她问道:“沈叔,您也是金陵沈家的一条脉,您一定和母亲相熟吧?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都到这个份上了,沈管家觉得再无隐瞒下去的必要,就如实将当年的事说了一遍,之后又补充道:“四奶奶,您别怪二夫人,她当初被康王殿下救走时已经不省人事,昏睡了两年才醒来,之前也想过来看您,但老夫人下了死命令,只要她出现,就让您和三公子不得安稳。那时康王还未回京,二夫人也在边陲,是这几年才回来的。这不,慕王妃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拿您威胁二夫人。朝堂险恶啊,二夫人也是为了您和三公子的安危才没相认。”
楚棠默了默。
怎么所有人都以为她揪着过往不放呢。
她没怪母亲。
只是觉得没有相认的必要了。
母亲有了母亲的生活,她和楚湛也一样,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日子。
楚棠坐立不安,她再怎么无情,还是不能看着顾柔去死,更何况顾柔还是因为她才被抓走的,在密室跺了几步,楚棠知道此刻无法联系上霍重华,她便想到了一人:“沈叔,去把奎老先生叫来,另外你派人去陈家送信,让陈家大奶奶,也就是六扇门的女捕头-----英娘,请她过来见我一趟。”
沈管事虽不知道楚棠想干什么,但还是听令去办了。
奎老从密室另一端走了过来,“丫头啊,你现在不能动了胎气,有什么事好好说。朝堂上的事都是男人的天下,你瞎操什么心?”
楚棠没有时间解释,道:“老师,您学富五车,见多识广,桃李满天下,您一定知道武家的命门是什么?您是不是告诉霍重华了?那您又知不知道假如慕王妃要关押一个重要的人质,她会选择先将人关在哪里?慕王府的软肋又是什么?”
奎老捋了捋胡须:“丫头,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也行得通,只是……我还得细想一下。”
楚棠等不及的想知道答案,此刻,她才明白顾柔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她可以不认她,可以当作没这个母亲,可她无法做到任由她如上辈子一样去死。
这便是人性的脆弱了吧。
奎老拧眉道:“慕王府这一日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紫荆城之外,另有人监视着康王府和辰王府,慕王和武家一心想将康王和辰王除去,却是忘了后宅安危。我记得慕王刚添了长孙?”
楚棠道:“那老师以为,我若去偷了那孩子出来,是否能用他交换康王妃?”霍重华已经四面受敌,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这件事,她想自己去解决。
奎老眼眸晶亮:“你这丫头看着良善,其实就跟天乐一个模样。该心狠时比谁都狠。这件事可以这么办,想从慕王府偷一个孩子并不难,最好还能引动了武家,让对方先乱了阵脚。”
楚棠大喜:“那好,就这么办了。老师,我哪里心狠了,我又不会伤了那孩子。而且……我怎会跟他一个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奉上,晚上咱们继续。
第141章 宫变(下)
“皇上驾崩!”
随着秉笔太监魏忠的一阵尖锐叫声,顷刻间,酝酿了半日之久的文武大臣和后宫嫔妃终于能够发挥哭功,一时间,悲切之声传遍承乾宫方圆数十丈之外。
承乾宫内最后只留下三位成年的亲王,内阁次辅,王重阳,兵部尚书刘栋,另有一人,他本不该留下,却是被帝王点名叫住了。
此人便是这几年风头正盛的户部郎中兼大理寺少卿,霍重华。
殿外哭腔震天,内殿此刻却是无一人先开口。
老皇帝双眸蜡黄,鱼珠子一样瞪着明黄色的承尘,眼眸中没有任何的焦距,已经死透了。
华佗再世也救不老皇帝,他形容枯槁的躯体横陈在龙榻上,还是保持着临死之前狂咳的姿势,与一代帝王的尊严极为不服。
遗诏没有公布,老皇帝也没有口谕要传位给任何一位亲王。
此刻,慕王和辰王皆是一脸蒙混,双手朝后,圆肚高挺。独独康王一直气定神闲,眼中无悲亦无焦虑。
次辅汪直把持内阁多年,是老皇帝的肱骨之臣,这时对魏忠道:“厂公,陛下已去,你可知陛下的遗诏在何处?”
他上前一步,抬手合上了老皇帝的双目,可之后老皇帝的眼睛再次睁开,依旧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头顶的明黄色承尘。
内殿的众人一凌,开始面面相觑。
要知道,辰王与慕王从今晨就侍寝左右,好不容易盼了一整日,帝王才断气,也就意味着他们身为‘老’亲王的日子快结束了。
汪直心里也发虚,帝王这是死不瞑目么?他再度上前,抬手去合龙目,这一次他用了几分力道,总算是让那双睁开的眼睛合上了。
辰王有自己的王牌,慕王有武家,至于康王,一直按兵不动,无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问鼎的野心。换言之,生在帝王家,谁又没那个野心?
但就目前而言,他们三位都是最具竞争力的亲王,尚有几位后宫美人所出的皇子还有不足十岁的,将来能不能活到弱冠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生在帝王家,有人一步登天,有人转身便是地狱,由不得人。
魏忠摇头:“陛下并无留下诏书,只是……”他突然看向了霍重华,道:“霍大人,你是陛下最后一个见的人,你可有陛下口谕?”
外面哭天喊地,悲切成潮,里面的人此刻已经出了汗。所有人,乃至内殿侍奉的小黄门也人齐刷刷的看向了霍重华。
按理说,以霍重华如今的官位还不足以承传老皇帝口谕,可谁让他就被老皇帝选中了呢。
辰王与慕王此时大为不悦。
霍重华是康王的人,就算老皇帝有意立他二人,保不成霍重华会篡改旨意。
再者有内阁几位大人在列,一个四品官员是没有资格参与储君一事。
紫荆城已在禁军掌控之下,慕王底气十足:“魏公公!霍大人的确是先帝召见的最后一人,但你可别忘了,先帝在此之前,一一宣众人上前面见,总不能因为霍重华恰好排在最后,就让他捏造了口谕吧!”
‘捏造’二字都用上了!
世人皆知慕王最大的优势就是娶了武家嫡长女,他本人虽出自皇家,却只是个十足的草包!腹中无点墨,猪头油脑。帝王才刚断气,就称呼上‘先帝’了,他自己是恨不能即刻登基为帝了吧!
辰王也站出来:“三哥说的是,霍大人不过是大理寺少卿,先帝生前时常召见,无非是看在霍大人乃青年才俊,实为难得一见的英才的份上,若要论功行赏,尚可说得过去。遗诏这种大事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参与的。”
霍重华俊颜英挺,葳蕤的五官如石雕一般,菱角分明且冷硬,即使他身周的都是天潢贵胄,亦或是朝廷重臣,他仍是无半分卑微之态,从容不迫,遇事稳如泰山。
康王宠信他,没有上前帮衬,如果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他将来如何能成为了众臣之首?!
霍重华侧过身子,对辰王与慕王抱拳,道:“二位亲王,下官与陛下之渊源可从十年前秋猎开始说起,当初陛下重金悬赏的护驾之人,便是下官。”
那场事故,老皇帝被野熊袭击,算起来已经很多年头过去了,本不会被人记住。但野熊为何会突然发疯攻击人,且那日老皇帝身边的侍卫正好被调走,这些都不是巧合。
慕王心知肚明,登时脸色不太好看。
要是那日老皇帝就死了,他何苦又在亲王的位子上熬了整整十载!
“口说无凭!单是护驾之功,即可光耀门庭,霍大人就这么清高,留在今日才说出来!”慕王质疑。
辰王大抵看出了什么,只是自作聪明的只字不提,慕王与康王越掐,他才能越得利。
霍重华知道今日的局势并不利于撕破脸。武辰一声令下,两万禁军即刻会围攻皇宫。
他只是笑了笑:“王爷大可不信。”
霍重华低敛的态度反叫慕王无从开口了。
皇太后由宫女抬进承乾殿,她已有八十高龄,这也不是头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年老皇帝就是杀了她的长子才夺了皇位。
众人跪礼叩拜。
皇太后没有急着让众人平生,依旧锐利的眸光扫视一周,才沉声道:“都起来吧!哼!都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心思?!诏书……”
皇太后这两个字一出,辰王和慕王腾的抬起头来,却在对上皇太后的目光时,又垂了下来,各自心中揣测。
按着立长的规矩,那就该是慕王。
可如果按着血统高贵,辰王必胜。
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外领兵打战的康王,也是深藏不漏的,否则怎能安然活到今日?可恨的是内阁诸人有一般都是康王的人。
皇太后又是一声冷哼:“哼!诏书在哀家手里!待皇帝入殓,哀家自会昭告天下!”
霍重华低垂的俊脸微微动了动。
不愧是历经三朝的老太后,如此以来,最起码今晚是太平了,不会有人直接杀进紫荆城,血染宫廷夺位。
只要新君一日没有公布,几位亲王都有可能问鼎,人都不喜欢名不正言不顺,能堂堂正正得到天下,史书上也能记下一笔。正要是事与愿违,到时候造反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