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魏紫吾想到,绿苒其实也没犯什么过错,道:“可以留下绿苒。但是,我希望我去行宫这几日,殿下不要再找她侍寝…”
第86章
顾见邃目光深深看着魏紫吾。
魏紫吾也紧张地看着他。其实, 她没有把握太子会如何反应。连一个宫女都容不下的太子妃,若是叫太后知道了,怕是太后从此也会对她改观,不再喜爱她吧。
至于太子…也不知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小心眼,对他束缚太多, 超越了本分。也许没有丈夫会喜欢听妻子说这种话。
但她却发现,太子慢慢扯了扯嘴角。但对方的笑容有些复杂, 既似有两分愉悦, 又似隐着更多的深沉不明的情绪。
“殿下…”魏紫吾看不透太子。这种沉默叫她不安,忍不住催促他给答案。
然而, 她突然脚下一轻, 是太子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托着她的臀, 将她抱离了地面。顾见邃要制住她太容易了, 魏紫吾发现自己被放上书案, 摆出半趴的姿势,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便感到臀部火辣辣的痛。
顾见邃往那挺翘的小屁股重重拍了两下。是真的用了劲儿, 不是做做样子。
魏紫吾回过神时, 人已被拉起来,落入顾见邃怀里。她犹自不敢相信, 觉得极为委屈, 六岁之后她便没有挨过打了。就算他不高兴, 也不该对正妻动手啊。
她正要与太子理论, 却见他仿若比她更委屈,问:“婼婼,你就这样不信任我?你走几日,我就要去找别的女人?”
“因为,殿下平时…要得那样厉害。”魏紫吾想到太子充沛的精力,仿佛永远没有累的时候,忍着羞细声解释道。
顾见邃感到好笑又好气,她以为他对谁都这样?若真是如此,他现在应当有好多个儿子满院跑了。不过,也是高兴的,他娶回来的这根小木桩子终于有点开窍。不管是对爱人的喜欢,还是对丈夫的占有欲,至少他在她心里,也与别的男人不同。
他便低声回答:“要得厉害,那是因为对方是你。”
见魏紫吾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男人的眼神充满爱怜,又道:“婼婼,我对别的女人半分兴趣也没有。所以,就算你不提醒我,我也不会跟绿苒有什么。”
真的?魏紫吾抬头看看他。太子已又道:“还有,婼婼,可能我没有告诉过你…”他慢慢说:“除了你,我以前从未有过别的女人。”
迎着魏紫吾震惊的目光,顾见邃等待她接下来的欣喜,还有表扬。
然而,他等到的却并非他所想象的。他看到魏紫吾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她的眼神中充满怀疑,接着,她微微蹙眉。
顾见邃看懂了魏紫吾的目光,她觉得他花言巧语,假装清纯…
也不能怪魏紫吾难以相信,主要是太子的身份和花样,让她觉得他不可能是一张白纸。她道:“殿下,我…也不介意你之前如何,只要你以后,不找她们即可。”
“…”顾见邃默了片刻,便神色肃正,道:“婼婼,我说的是真话。”
魏紫吾这才有些相信,因为太子的脸色太严肃,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害怕屁股又疼,她立即道:“我相信你,殿下。”
顾见邃这才露出淡笑,道:“不过,以后就要辛苦婼婼。我没有别的姬妾,以后便都是太子妃一个人侍寝。”
魏紫吾总觉得太子的笑容好看归好看,却有些她说不上来的怪异,她看着对方,慢慢点头。虽然她不大爱好与顾见邃做那个事,但是更不乐意他与别的女子亲密,那就只能自己辛苦些…
…
然而,只是一个晚上,魏紫吾又觉得这个专宠的太子妃也不是好做的。
到第二日,皇家的车队出发往行宫。
魏紫吾一上午都在马车里睡觉,哪怕队伍中途停下休息,她也没有下过马车。
昨晚上,太子想着要分开好几日,哪有轻易结束的。魏紫吾被他折腾了大半夜,现下自是只想补眠,一点也不想动。
直到中午,有宫人来请她去太后那边一起用膳,魏紫吾才起身了。
狄旭年身为远到而来的客人,又是未来驸马,随第一批队伍出发。皇帝指了顾见毓负责调度禁卫,保护女眷路上安全,而顾见绪负责接待陪同狄旭年,两人也都是第一批走的。
魏紫吾习惯了被人注视,因为仍旧有些疲累,倒是没有注意到两道特别的视线。
魏紫吾一下马车,顾见毓便看向她。他仗着自己要负责车队安全,不大掩饰地打量对方。只见她的发髻梳得极为简单,头上除了一朵珠花别无饰物,一看就是临时打理的。显然一上午就是在马车里睡觉。
顾见毓眼里一片骇人的冷光。魏紫吾如今身为太子妃,什么也不必她做,还能是因为什么这样累?无非是昨晚上又被太子挞伐得狠了。
虽然是在路途中,但太后的饮膳也不会被马虎对待,御厨为其准备了精美的菜肴,其中的双和鸡汤等菜却是太后让给魏紫吾做的,见她来了,自是让宫人为她盛汤。
魏紫吾接过来,谢过太后,小口小口饮啜。她用完膳,又陪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东宫的马车。
回去时恰好遇上顾见绪夫妇在魏贵妃那边用过膳,魏紫吾想假装没看见两人,低头走过去。
顾见绪看到魏紫吾,却主动招呼道:“表妹。”
他一见到魏紫吾,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她的小腹,看到那里是平坦的,才安下心。昨晚顾见绪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终于登基做了皇帝,魏紫吾却大着肚子,怀着顾见邃的孩子。大概是五个月左右的怀相。他极为愤怒,不顾她有身孕,在启正殿的龙椅上就强要她,在他为她着迷,放松了警惕时,却见到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后面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他被惊醒时,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萧令拂闻言也低下头,眼里露出一丝讥讽,顾见绪平时心机深重,到了魏紫吾这里,却连喊声太子妃都喊不出来,不好再当着她喊婼婼,便喊“表妹”…?呵呵。
魏紫吾只客气道了声“英王殿下”。
待魏紫吾先走了,萧令拂低低道:“殿下还在叫太子妃‘表妹’,恐怕不太合适吧?”
顾见绪眼神冰冷看着远处,淡淡道一句:“王妃管好自己就行。”说罢也离开了。
萧令拂一阵气闷,她知道顾见绪这是在暗指她叫魏紫吾救顾熙言,被太后斥责的事。顾见绪总是这样,他从不对她发脾气,却一直这般不愠不火。她想了想,追上顾见绪,问:“殿下,你可知我爹何时过来琅泉宫?”
顾见绪听她提起萧闻德,这才略缓语调,道:“岳父过几日与父皇一道过来。”
萧令拂点点头,能见到爹就好。
琅泉宫距离京城不算远,车队在第二日傍晚时便到了。
琅泉宫宫室连绵,风格虽与皇城的气势雄浑不同,偏向雅丽精致,但也是用途完备的庞大宫群。前面是皇帝理政所用,后面则是后廷。而许多的温泉池就聚集在后廷的西北边。
第87章
太子在行宫历来住的是掌玉殿, 魏紫吾自然也入住此处。
她在殿中随意逛了逛,家具陈设是一色雕工别致的紫檀,院中绿意葱茏,能远眺群山,殿后还配有单独的温泉室, 不必到泉苑就能浴汤。魏紫吾对这里十分喜欢。
安安稳稳睡了一夜。顾熙乐想着太子没有过来行宫,只有魏紫吾一个人住, 第二日便到掌玉殿找她玩耍。
她来的时候, 魏紫吾正在更衣,就让她稍等。顾熙乐随手翻了翻案上的书, 发现外面的书壳子是诗集, 里面的内容却是兵书。
她拈起来朝魏紫吾笑道:“怎么?婼婼还想当个女将军啊?”
魏紫吾见顾熙乐发现了自己书的秘密,道:“也不是。去年到辽西, 看爹爹排兵布阵, 觉得挺有意思, 看着玩儿罢了。”她现在一个人下棋的时候, 有时也会借着棋局推演一二。不过, 大燕还没有女子挂帅出征的, 她也就是自娱自乐。
魏紫吾又道:“你可别拿这事到处去说。”
“那是当然。不过…”顾熙乐上下看了看魏紫吾, 挑眉道:“女子当将军打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肯定是没希望了, 还是安安心心做你的太子妃罢, 别想东想西的。”
“都跟你说了, 本来就是聊以自娱。”魏紫吾道。其实她跟随慕容迟离京时真的想过, 若是她去了辽西,她就建一只女骑兵的队伍,也在爹爹的手下带兵。她觉得爹爹应该是会同意的。
不过,后来太子将她带回京,她更是成为太子妃。这些异想只能作罢。
顾熙乐道:“婼婼,我们去泉苑浴汤罢。”
魏紫吾带着淡淡的慵懒道:“掌玉殿里就能浴汤,我何用跑那样远?”她先是与顾见邃纠缠大半宿,又坐了两天的车,总觉得还乏着。
顾熙乐却是道:“那怎么一样?殿里带的泉池都很小的,跟平时在净室里泡澡有何区别?泉苑里有全琅山最大的养凤池,够你在里面从这里,游到那里。”顾熙乐比划了比划,又道:“大家今晚上都要去的。”
她又劝说道:“养凤池夜里还可以观赏凤璧,嵌着夜明珠的。你不想看?”
顾熙乐这样一说,魏紫吾也有些心动了,她以前早就听顾熙乐说过凤璧的美丽。便说:“那好罢,我们一起过去。”
顾熙乐闻言索性就不走了,一整天都与魏紫吾在一起。傍晚时两人用了果粥和几个小菜,便去了泉苑。
养凤池果然是最热闹的。
既然名曰“养凤池”,那自然是专给女眷使用。魏紫吾一进去,便见魏贵妃、琳昭仪,萧令拂、蒋衡,还有顾熙言、顾熙辉等不少人都在。大家都是刚到不就,准备一边浴汤,一边等待夜幕降临看凤璧。
养凤池的确是大,魏紫吾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汤泉,跟个小湖似的。池水如碧,热气袅袅,如宝石生晕般。
大家都抬头看着那凤璧,上面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更是镶嵌了许多颗同样大小的夜明珠,在石壁上串成一条条脉络,连缀起来,便似凤凰形状般,在这夜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的确是美丽非凡。
据传,这凤璧是前朝大宁太祖为他的皇后建造的,想必是极为钟爱他的皇后了。
不过,众位女眷都不知道,在她们进去不久后,英王和岐王亦过来了。再往山里走就是养龙池,但两个男人都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离养凤池外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见绪看着顾见毓,先道:“老五,不要觉得父皇此次命你调度禁卫,有可乘之机,就对她动歪心思。”
这个“她”指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顾见毓瞥一眼顾见绪,嗤笑道:“这句话你最好多说给自己听听。”
顾见绪也哂笑一下,突然道:“老五,要不要与我合作?”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运用内力直直送入顾见毓的耳里。
这个合作是什么意思,自然也不需要明说。当然是指先一起对付太子。
顾见毓一下就敛起嘴角讽刺的笑容,问:“合作?若是成了,那她归我还是归你?”
顾见绪倒也说了实话:“到那个时候,当然是各凭本事。”不过,就算他说“归你”,顾见毓也不会相信就是了。
顾见毓慢慢说:“落到你手上,我倒不如让她继续在老三手里。”
顾见绪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一笑,不再言语。他知道,顾见毓心里绝对不是如他所说的想法,不过暂时不愿透底罢了。
养凤池里的众女这时都在更衣室中更完衣,准备下水了。
魏紫吾的肌肤幼嫩,身上还有少许太子留下的红痕未消,在这样人多的地方浴汤,自然要遮掩一二。她脱掉衣裙,换上诃子和薄裙后,又披了宽大的棉巾,将身体隐到水下,才取了棉巾交给遇潋。
“婼婼。”魏贵妃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倒不似魏紫吾般裹得严实才下水,她只着薄纱,展露着自己比许多少女更动人的丰熟身段。
“姑姑。”魏紫吾抬头看看对方,回应道。
“婼婼可有身孕了?”魏贵妃入水坐在魏紫吾身旁,问:“若是有孕,浴汤有滑胎之险。倒是应该避免。”
魏紫吾道:“尚没有。多谢姑姑关心。”今日石总管才为她把过脉。
魏贵妃点点头:“那便可以浴汤的。”
虽然魏贵妃是来表示关切,但魏紫吾心里始终有带着防备之心。
魏贵妃却也在想,按说照着太子与魏紫吾行房的次数,魏紫吾应当怀上了才是。
顾熙乐这时也过来了。蒋衡想起顾见毓要自己向魏紫吾示好,便也来到她身边。魏贵妃见魏紫吾身边这样多小辈,不方便说别的,就离开了。
魏紫吾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张开双臂游离了浅水区,游向更深一些的池心,别的人没有她那样大胆,都在泉池边坐着。
顾熙言看着魏紫吾在水中灵动美妙如人鱼的身姿,低嗤道:“阿拂,你看她现在倒是开始炫耀起她的水性好了。”
萧令拂也看过去,觉得对方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下刺目至极,当初在夜泊瑶洲,魏紫吾就是这样勾引太子的吧。低低道:“是啊…”
顾熙言越看魏紫吾越讨厌,她以前怎么不觉得她那样讨厌呢。
魏紫吾却是自顾嬉水,她已游了好几圈,觉得在温泉里凫水真是舒服,享受着这种快意,却突然听到另一边传来落水声,碰撞声,还有奇怪的叫声。魏紫吾转过头,便见顾熙言栽进了水里。
原来,因顾熙言寒气未除,她的母亲德妃便让她浴汤散寒,但她的身体虚弱,不能泡得太久。宫人掐着时间,便提醒她该起了。
谁料顾熙言准备从水里起来时,竟从暗处蹿出来一只狐狸,猛地冲到这汤泉边,突然扑来的黑影,吓得顾熙言脚下一滑。
顾熙言在倒下之前,又拉扯了身旁陪她一起上岸的萧令拂,萧令拂本也是个文弱的,跟着也重重跌了一跤。她比顾熙言更惨,额头在池壁撞青了,膝盖也磕出了血。
魏紫吾看着那边的一团乱,轻轻蹙眉。她既不想掺和,但太子妃的身份,让她也不好躲得远远的不闻不问。
很快,养凤池里的喧闹就传到了外面顾见绪和顾见毓的耳里。毕竟只隔了不高不低的一堵薄墙。
“啊——是狐狸!有狐狸——”
“哪里来的狐狸?”
“小心啊,狐狸会挠人咬人——”
两个男人都听到里头的动静了,但女眷们浴汤都是衣不覆体,两人自然也不敢进去。想到魏紫吾也在里面,更是越发焦躁。
幸而,有武艺的宫女迅速制住了那只乱蹿的山狐。这倒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毕竟狐狸这种东西,看到这样多的人,很少有敢冲进来了。
魏紫吾也披上干净柔软的棉巾,过去“关切”地询问了两句。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自然都不再继续浴汤。
萧令拂被婢女扶着走出养凤池,远远便看到顾见绪,正委屈地想唤:“殿下…”然而,她却发现顾见绪目光在寻找着谁…没有找到,对方才看向魏贵妃,之后才看向自己。
萧令拂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她被扶上软轿。顾见绪关心了两句,就让宫人带萧令拂先走。
女眷中,魏紫吾走得最晚,因为就她一个人潜了水,头发湿了,得绞干了再走。而顾熙乐则在一旁等着她。
两人从养凤池出来,外边除了守卫的宫人和侍卫,已是很空旷了。
魏紫吾的脸因为游泳和热气的缘故,粉嫩得十分可爱,她默默上了自己的软轿。并不知暗处有两个男人注视着自己。
跟在软轿旁的石冬诚却转过头,看了看一处树影,冷冷一笑,收回目光。
魏紫吾回到掌玉宫,一个人在宽大的床榻上翻滚,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她的脑海中蓦地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那个人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在书房,还是已回寝殿。
…他真的除了自己,没有过别的女人?但是她怎么总是觉得看着不像?是不是她的确误解他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顾见邃,魏紫吾怔了一会儿。
第88章
以前, 她唯一牵挂的成年男性,就是魏峣。现在,仿佛又多了太子?但是对顾见邃的牵念又有所不同。
魏紫吾突然掖着被子坐了起来,对这种陌生的感受有微微不安。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确很想早些看到太子…
其实, 受魏贵妃的有意灌输,还有凌夫人的影响, 魏紫吾从前对妻子的定义, 就是为丈夫打理好内院,让对方能无后顾之忧在外争功立业。然后, 生下嫡子, 继承丈夫的基业。
至于妾室,那是高位男人都会有的, 更何况是皇族。因此, 她从前对顾见绪也没有什么占有欲。只要让她做正妻就行。
可是, 魏紫吾没有想到, 原来自己连一个司寝都容不下。
她靠着床栏出神, 在不知不觉中入睡。
***
这琅山深处丛林丰茂, 蹿了只狐狸到前面的宫苑出没, 倒也是件寻常的事。当天值夜的太医察看了那只狐狸,没发现什么异常, 太后就也没有深究。
顾见毓训斥了负责后山夜巡的禁军班领, 下令加强防戍, 避免再有野兽惊扰贵人。
虽然后山的禁军增加了一倍, 但第二天,去养凤池的女眷就少了许多。
只有魏紫吾与顾熙乐每天都去。因有石冬诚在,魏紫吾倒是丝毫不担心安全,每天都将在泉池凫水当成锻炼,颇为闲适。她却不知,有人竟因为她浴汤之事,情绪已濒失控。
萧令拂看着夜夜晚归的顾见绪,突然淡淡道:“太子妃每晚去养凤池浴汤,怕是全身上下都被你和岐王给看光了吧?”
顾见绪一怔,慢慢转头看向萧令拂,不敢相信这是对方说出来的话。
顾见绪慢慢道:“你是不是疯了?我负责皇祖母寿诞庆典总办,你以为我每日都闲着?”
萧令拂呵呵笑了笑:“我疯了?你心里不就是这样想的吗?其实殿下想要看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顾见绪捏捏眉心,没想到他一直认为理智的萧令拂会突然露出这样叫人不省心的一面。但是,他又不能对萧令拂发火。
他猜想,或许是萧令拂从知道不能嫁给太子开始,长期积郁在心,与他成亲之后,更是被来自魏紫吾、周漓慧等多方的压力所侵蚀,却要维持一惯的淑雅形象不能发泄。阴暗的情绪,让她的人早就如一张绷满的弓弦。这次再摔倒,而她却极少陪她,令她理智的弓弦在这一刻几欲断裂。顾见绪想通之后,便试着与萧令拂说道理,抚慰她…至少在成事之前,他绝不能让萧令拂出任何纰漏。
***
魏紫吾后边几天静无波澜地度过,直到寿诞前夕,她从太后处回掌玉殿时,再次遇到狄旭年。
狄旭年很巧妙地拦着她的去路,行礼道:“太子妃娘娘,好巧。”
魏紫吾眼中隐着不悦,的确是巧,今日石总管恰好有事没跟着自己,这个狄旭年便找上她了。她颔首以示招呼,声音毫无起伏,道:“请王子让一让。”
狄旭年自然不会让,他取出一枚玉符,摊在手心里,道:“不知娘娘可曾见过与这玉符?若是见过…”他有意停下话卖关子。
魏紫吾扫一眼那玉符,神色骤变,她见狄旭年转身往石山后走,略作犹豫,跟了过去。
狄旭年站在石山后朝着她微笑,仿佛笃定她会跟过来。
魏紫吾看着狄旭年,定定神,问:“你那玉符,是从何而来?”那是她爹的东西,难道她爹此番回辽西的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不…绝不可能…
狄旭年走近她,道:“娘娘再看清楚一些。”
魏紫吾接过玉符,发现玉质与她爹那块一样,连雕的鱼纹也是一样,魏峣亲手雕的东西,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然而,她还是发现了区别,魏峣那块的鱼尾偏于平圆,而这个鱼尾略显尖长。若不认真看,倒是难以分辨。但这的确是魏峣亲手雕的,和她爹爹手上那只是一对。
魏紫吾略作平复,慢慢抬起头,看向狄旭年,道:“看起来,王子知道我不知道的事。说吧,你给我看这东西,意欲何为?”
狄旭年倒也直言道:“我给你看的玉符,是你娘的所有物。”
魏紫吾微微一怔,道:“那请你还给我,我自会转交给我娘。”
狄旭年道:“可这并不是弘恩侯府里那位凌夫人的,而是你亲生母亲的。”
周围顿时静得连树叶上的滴水声也清晰可闻,魏紫吾反应了一会儿,方问:“你这话是何意?”
狄旭年看着她道:“就是字面的意思,侯夫人不是你的生母,只要你想…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亲娘。”
魏紫吾眼里积涌的惊澜,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很快平静下来。带她走么…她突然就想到了慕容迟。就算她对狄旭年向她提供的消息再好奇,她也不可能跟对方走。
而且,她的娘对她,从来都是很好的。爹爹也从未提过她的身世另有隐情,她不能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所谓“信物”和几句话,就自乱阵脚。
更何况…她既已嫁人,怎可能跟着一个陌生男子离开。那样的话,太子会怎样想?别的人又会怎样看她?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她和狄旭年有染,甚至是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