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霆暄面色骤变,“你说什么?芯羽派人刺杀你?”
柳语夕面上没什么反应,只冷冷地说,“你问我做什么,你该去问问她?背地里究竟做了些什么。”
柳霆暄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是芯羽真的做了什么,我定会让她给你赔罪。”
“赔罪有什么用?若她不再犯我,我定然也不会为难她,”话说到这里,柳语夕突然话锋一转,“柳将军今日来不会是与我叙旧吧?”
当日她逃离天元皇宫,柳霆暄虽然有追来,可是见她远离天元,也是乐见其成的,那日的模样分明是做了决定,无事之时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可是今日他来了,却没有提到其他事,这不得不让柳语夕有所疑问。
柳霆暄听后,果然肃了容,“夕儿,你为何要回来?”
柳语夕哼笑一声,“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柳将军管得忒多了。”
“如今三国混战,原本天元和赫纳合谋攻打苏什,却让那苏什太子使了离间计,赫纳损失十万石粮草,误以为是我国想黄雀在后。于是不再出兵攻打苏什,反倒协助苏什攻打我国。”
“哦,是吗?这些与我何关?”柳语夕面上虽冷淡,心里却暗暗高兴,言初终是解了僵局。
柳霆暄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才说道:“今早,仲太尉上奏边疆祸乱突生,把矛头直指向你。”
“指向我?说我红颜祸水?”柳语夕微微一笑,“那他们准备把我怎么办?”
她这些日子里,发觉身体有很大变化,以前她的轻功还需借助物体方能不停飞跃。现在竟可以悬浮在空中,另外身体里仿佛力量无穷,而且还能隔空取物,甚至能透过层层殿宇看到远处的东西,至于还有些什么能力,她现在还无法知晓,但仅凭现有的这些,她想逃或是杀人,却是无人能拦阻的。
“语夕,我是在说正经事,”柳霆暄的声音陡然冷厉几分,“你是否有和他国勾结,欲颠覆我朝?”
听到柳霆暄的话后,柳语夕冷笑几声,却没回答。站在柳霆暄的角度上,她能理解他的想法,柳霆暄一生为国,儿女私情于他,却不及国家万一。曾经她出现在天元禁地太庙,一度挟持凌轩逃离,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虽不明白,但他却知道她目的不纯,离开后,正值三国纷乱,她却又突然回来,回来之后,战争形势却又陡然急转。他如何能不怀疑,即使他明知道如此一问,只会让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江,可为了天元,他还是问了出来。
他这番话说完之后,柳语夕却只是睁着眼睛闲闲看着他,过了半晌方道:“柳将军,你未免太高估我了?”这事虽不是她为之,但却是楼言初做的,于她。于他,都一样,因此她也未有直接否决。
“那你为何突然回来?”绕来绕去,话题又回来了,她这两年行踪飘忽,饶是她亲身父亲也会怀疑她的动机,何况他人呢?如今她不给个说法,接二连三的,也会有人来问。
“好,那我便告诉…”
“是我让她回来的。”柳语夕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凌轩打断接上。
柳霆暄行了礼,方才在凌轩的示意下,坐回原来的座位。
凌轩坐在柳语夕身旁,面目有些憔悴,眉宇间锁着浓浓的疲倦,转过眼睛直直地看着柳语夕,“是我强迫她回来的。”
突然,他执起柳语夕的手掌,“无论他们怎么说,只要你愿意回来,我都不会在意的。”
柳语夕抽回自己的手掌,“陛下,说不定他们说的是真的。”
不知为何,柳语夕反倒是想将这事拦到自己身上,让凌轩因此远离她,可是凌轩听了她的话后,他竟轻轻一笑,摇头道:“你不会…”
错,如果真的关乎到楼言初的生死,她说不定真会这么做,在悬崖下的那一月,虽然他们从未提及过去的事情,可是从他不愿离开谷底的态度,她却知道,曾经的那些不愉快即使存在,也都是误会,既然认定了他,他便是自己这世上最亲的人,何况他还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
他们是一家人!呵…她在这世上终于也有了生死相依的家人。
但是这些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还要留在这里等待戚妙吟和凌昊。
见她没说话,凌轩转过头,对柳霆暄说道:“柳将军,你先退下吧,语夕今日累了,你改日再来看她。”
柳霆暄看了一眼微垂着眼皮的柳语夕,终是躬了躬身退下了。
待柳霆暄走远,凌轩突然伸出手,把柳语夕抱入自己的怀中,在柳语夕尚不及推离的时候,他的下颚搁在她的头上,轻轻说道:“我不管你曾经或将来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我一直没对你说过,或许我这一辈子最错的事情就是选择了皇位,而放弃了你。”
在柳语夕伸手推他时,他已经放开她,走出了大殿。
他的背影有些孤独有些料峭,与这隆冬一般的孤寒。
直至他消失在视线里,柳语夕才轻轻一叹,命是天定的,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就如同当初,她潜意识里再三躲着楼言初,如今却与他孕着一子!
想到这里,她伸手抚上小腹,脸上才渐渐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
哪知祸水事件并未有因凌轩的相信而得到平息,反倒越闹越大。仲太尉率领众多老臣长跪乾坤殿,希望陛下要以国事为重,不要让妖女为害天下。
仿佛应了他的话语,天元境内竟又爆发一场瘟疫,且后宫里接二连三地有宫女无故死亡,甚至有些嫔妃心神错乱以至痴傻。
第六十章 红颜为祸水(下)
这时代,瘟疫是人力无法控制的。但是其他事,却必然有人在背后操纵,目的就是让她的祸水之名更响几分。
经此一事,天元大乱,除了帝都,洛川,逍遥城以及周边一些大城镇因控防得好,没有感染瘟疫,其他小城镇,一传十十传百,可谓荒野万里,无一人烟。
这些日子,凌轩忙于各地上奏的折子,也再没踏入过披香殿,柳语夕抚着窗棂,看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苏什的气候尚还温暖,回到天元就已是严冬,此时雪花铺积在树枝之巅,层层叠叠,绵延一片。一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
犹记得凌轩最后一次离开时曾说过的话,他的眼中无喜也无忧,只那么平静地盯着她,“不管你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今后留在我身边,我会当他是亲骨肉。”
柳语夕没有回答他,他也以为她只是需要时间接受,可是柳语夕却是在焦急地等待机会,一旦报的月儿和仲文的仇,她就离开。
这一等便是一月过去,因为这一场雪,瘟疫没有再蔓延。万里江山沉寂之后,想来应该能重现生机。
之后,又等来了凌昊身死的消息,她通过高禄探听到这话是边疆将领上报的,并经过证实,确定凌昊真的已经死了。
初听凌昊的死讯,柳语夕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从未想过自己心心念念的仇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了。
而凌昊的死因不是自然死亡,又让她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这一月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戚妙吟回了天元。
柳语夕刚听到消息,便派人去戚府请她前来。
御花园中,柳语夕闲坐青石凳上,遥遥看着戚妙吟逶迤而来,头发上簪着一只素雅的玉簪,穿着杏黄的袄子,映在雪白的地面上。显得亭亭而玉立。
走得近了,她弹了弹身上的雪花,笑盈盈地道:“妹妹久等了,这天寒地冻的,妹妹怎么不在房中歇着?”柳语夕见她关切神情不似作伪,轻微皱了皱眉,那些相关的人已经被她杀光了,只听了马二一人的话,未必是真,可是马二也没有理由骗她。
想到此处,柳语夕面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承蒙姐姐相救,妹妹才‘大难不死’,妹妹还没好好‘感谢’姐姐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戚妙吟的脸,可是却没有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不自然出来。
聊了一阵后,柳语夕心中疑虑虽未消,却也无法确定她便是凶手。待天快黑了,便派人送她离开。临走时,戚妙吟还几番嘱咐她注意身体。别在外面受了凉。
柳语夕一一应了,待送走她,才收了笑。今日虽无甚收获,但如今,戚妙吟已经回到皇都,不愁找不到线索。
凌昊已死,她暂时的目标就只有戚妙吟一人。
本来今日一番试探,戚妙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但越是如此,柳语夕越是觉得奇怪,她似乎表现得太好了,对于她模棱两可的话都没有半分疑惑,反倒顺带了过去,于是,她决定,今夜一探宰相府。
见戚妙吟走远,她站起身来,刚转身,便看到假山出走出来一人,却是卫临。他踏着积雪缓缓地朝她走来,走到身边时,他也未行一礼,只双眼直直地看着她,“你回来了?”
柳语夕轻轻“嗯”了一声,便无话。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你就是我初时在洛川认识的那姑娘吧?”
柳语夕正要否定,于他,她并不像牵扯太多。早些断了他的所有念头才好,谁知只是略张了口,就被他抢先说道:“你不用急着说不是,在我心里,就算不是,也是一样的。”
他的“不是,一样”,柳语夕何尝不明白,只不过,他们的交点只有那么几次,而之后,她是她,他是他,不会再有相交的一天。
柳语夕面上不露分毫神色,只轻轻说道:“天气寒凉,卫公子还是早些回府,免得受了凉,”说到这里,她故意一顿,扬声说道:“本宫就先离开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
卫临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一句本宫生生地在两人之间划上一条鸿沟,终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就那样站在雪地里看着背影渐渐消失,天空飘落的雪片越来越密集。直到他的侍从找来,才发现这个雪地里立着的雪人就是他家的公子。赶紧吆喝宫人来把冻僵的卫临用步撵接走。
之后的事,柳语夕并不知晓,回了披香殿,天色已经逐渐昏暗,用过晚膳,便吩咐众人她身体不舒服,要早些休息,没有传唤不得入内。
而她回了房之后,便在肚子上裹了一层棉布,以防肚中的宝宝被冻着。然后打开窗户,趁着夜色往宫外飞去。
此时,她可以凌空而飞,完全不会惊动士兵,她身上穿着的深色棉袄,与黑夜融成一片。
不多时,她就出了皇宫。
站得高,看得远,她找准了目标,不用绕弯路,直接飞入了戚府。
绕过花园,她心中默念着戚妙吟,随即眼前的建筑物都变成了透明的,只一眼,她便瞧见了戚妙吟所在的方向。
当她看清了方向,便撤了法术,朝她所在的位置飞去。
飞了近一刻钟后,柳语夕停了下来,站在戚妙吟阁楼外的树林里,目中带着凝重,以她现在的能力,这会儿功夫就是来往皇宫和戚府两个来回都够了,可是身前眨眼便能到的距离,却始终没有拉近。
她的目光从阁楼慢慢地转到自己身边的树木上,这些树有些奇怪,地上盖了厚厚一层的积雪,可是树丫上一丝雪花都没有。况且,她就是进了这树林之后,便无法再进分毫。
这树林,定有玄机!
柳语夕站在原地,思索着如何才能通过这一层障碍,到达戚妙吟所在的阁楼。一面想着一面细细观察,这一次她稍有动作,周围的树木竟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动。
第一章 寂寞深宫冷(上)
若非仔细观察,这细微的变化根本无法发现。难怪她刚刚一直被困在这里,这树林果然有古怪。
就在这时,远远地见到一个青色身影从阁楼里出来,倏忽间便穿过林木,朝远处去了。
在青影出现时,柳语夕便窜至旁边的高楼上,直到青影消失,她仍趴在飞檐上,没有动作。
眉间染上几丝沉色,朝戚妙吟所在的地方看去,刚刚她看过戚妙吟的房间,并没有其他人,她在树林里待了一刻钟,那么青衣人也就在这一刻钟之内来了又返回。
只是,他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为什么会匆匆一会?而戚妙吟门前这个树林也显然是被施了法的。
思绪没有停歇,突然所处的下面传来几声男女的调笑声,柳语夕低头一看,竟是戚文远左右搂着两个半裸的美貌少女在寻欢。
收回眼神,原本以为戚妙吟和戚文远是完全不同的。此时,她却相信了,一窝生出来的,相差不会远。只是这戚文远坏只是坏在表面,而戚妙吟却更有手段。光看表面,任是她也被骗了。
飞身下楼,意欲再往林间一探。又用了一刻钟,仍是没有丝毫收获。看天色越发浓黑,寒气渐涨,她终是放弃了,心下却暗道,待她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再来不迟。
黑影一闪,便消失在戚府。为免被路人瞧见,她故意飞得很高,可是飞了一阵,隐约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不远处响起。
心下疑惑,回身低头一看。一个红色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一直追随着她,嘴里还不停念着:“小姑娘,小姑娘,等等我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青鸾的师傅雀羽。
他那一身红艳的衣衫在雪白的地上尤为引人注目,幸好这是寒冬的夜间,路上的灯光本就昏暗,稀落的行人也没心情理会他,皆垂头走过。
柳语夕飞在偏僻处,停了下来。刚落地,那红色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白色的脸蛋儿上浮着两团红晕,急剧喘息,突出一簇簇白雾。
“你怎么看到我的?”柳语夕落地后试着抬头看天,黑咕隆咚一片,以她的视力穿透这些黑暗看到倒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平常人想做到,却是不可能,何况她穿的深色衣服,行进速度又快,如此来说,他根本无法看清。
喘息了片刻,他抚了抚胸,“真是累死老夫了,”说完顿了顿,抬头看她,“谁告诉我必须用眼睛看的?”
心知这雀羽无法按常理来揣测,便不再于这事上纠缠,“你找我有事?”
“当然,”说着。他突然执起柳语夕的手腕往前走去。
被这突来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即便被拉到一间快打烊的酒肆里,雀羽拉着她坐下后,扬声道:“小二,来两斤好酒,再切半斤熟牛肉。”
坐下后,柳语夕便一直等着他的下文,谁知他只顾着吃肉喝酒,还吃得“嗞嗞”作响,颇为满足的样子。
就在柳语夕快要不耐烦时,他终于抹了抹嘴角的油渍,开口道:“你见着我的徒儿了吗?”
柳语夕点点头,“他在苏什。”
雀羽听后也随着点点头,之后又不再说话,继续勾头吃肉喝酒。
“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她如今身处皇宫,不如外面自由,何况还有那么几双眼睛在随时盯着她,若是被他们发现她没在寝宫又闹出什么事来的话,她原本也是不在意的,只是凌轩又得冒着昏君的名头替她开脱。
人情欠多了,她怕还不上,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说完就要起身,却被雀羽伸手拦住,“小姑娘不想知道怎么破解那阵法?”
什么阵法?稍一回想,她才知道雀羽说的是戚妙吟阁前的那一片林子。
他似乎知道得不少!
再次坐下来,等着他吃完,方才满足地说道:“要破那阵法很是简单,”说着抬头看着柳语夕。“其实姑娘不必在这事上多费心,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说话间,他转头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天空,眉间竟逐渐染上一抹浓愁。
漆黑的天空,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柳语夕收回视线听他继续说道:“这天,就要乱了,哎…”
柳语夕正要细问,他又突然抬起头来,“对了,你是不是感觉到身体里有源源不断的力量翻涌?”
见他神情凝重,柳语夕也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听他道:“可惜天眼未开,仍是不知过去将来,是以无法运用这灵力,眼看时间就快到了,哎…一切只有看天意了。”
柳语夕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唯有沉默聆听。待他说完这几句后,突然站起来,朝外走去,“我去找我徒儿了,你要想破那阵法。只需试着把你体内的七彩气芒逼出来即可。”
说话间,人已出了店门,当柳语夕站起来欲再问得详细些,却被小二拦下,“姑娘,酒钱一共一两三钱。”
柳语夕掏钱付账,出得店门,却再见不着雀羽的半个影子,尝试着用灵力透过层层建筑寻找,附近一里之内,也无雀羽的踪影。如今她只能做到这个样子,只是她没想到,短短一瞬的功夫,雀羽竟在一里外了。
摇了摇头,往偏僻处走去,雀羽一向如此,该说的已经说了,不能说的,就算她追上了,也未必能逼出一字半语来。
回到披香殿时,已是二更天(九点过后),没有惊动任何一人,殿中也早已熄了灯火。
她躺回床上,没有丝毫睡意,便坐起身来。回想雀羽刚刚说过的话,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身体里一束一束彩色的波光涌动,却是杂乱无章的。
天眼未开,不知过去与将来。雀羽这话,她虽不甚明白,但隐约却觉得,若是自己能疏通这些杂乱的彩色波光,让他们为己所用,便能有意想不到事情出现。
想到此处,她便宁静心神,尝试着用意念去控制这些波光的流向。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上大颗大颗地汗珠往下垂落,胸口也急剧地起伏。
她抚着心口,稍稍吞吐几口气后,方才的不适感才慢慢消散。可是那些波光却没有一束因为她的意念而改变方向,仍是乱七八糟地在她体内乱窜。
又试了几次仍没有进展,一夜的光阴就被她耗了过去。
第二日,窗外渐渐撒入些微白光。
抹了把额间的汗珠,柳语夕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房门刚推开,那日里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就站在院中,许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醒来。先是愣了愣,方才请安。
柳语夕以为他们都还没起来,本欲自己去烧点水来洗个澡,既然她醒了,自己怀有身孕也不方便,便让她去替自己烧水。
洗了个澡后,没有了烦腻的感觉,正欲上床补个觉。却听有人传报,柳芯羽请她去凤仪宫。
睡意瞬间消失,再次翻身坐起,这些日子她虽暗中注意着柳芯羽,但柳芯羽明面上却没什么动作。
柳芯羽对她所作的,她尚可以放下,只要别再招惹她。是以,这些日子她的重心反倒偏向戚妙吟和打听凌昊的消息去了,却没想今日柳芯羽会主动邀请她。
按理说,柳芯羽不会想再见到她,如此这般作为,只能说贼心还未死。
那也好,今日她便去会会她,若真有动作,那便新帐旧账一起算算。
来到凤仪宫,婢女们四下忙碌,宫里到处都悬挂着艳红的灯笼。看上去很是喜庆。
这凤仪宫本是皇后才能居住的,但由于柳芯羽身份特殊,前段时间朝中重臣又曾齐齐上奏立柳芯羽为后,凌轩迫于压力,虽没有立她为后,却赐了她凤仪宫居住。
至于后来,凌轩昭告天下封护国将军小女儿柳语夕为后,宫中众人却不知道这皇后究竟在哪里,如今柳语夕回来了,却也是延用以前的身份,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愿将她身份捅破,是以,无人知晓她便是陛下亲封的皇后娘娘。
当柳语夕步入凤仪宫时,其他宫女只当没看到她一般,过了片刻,柳芯羽的贴身侍女翠微走了出来,见到柳语夕时,脸上只挂着一分轻蔑的笑容,头直直地仰着,眼皮都没耷一下,声调也颇不耐烦,“娘娘,请吧…”
说着,她虚手挥了挥,便率先往殿中去了。
柳语夕今日未带任何宫人在身边,她撩了撩衣摆,款款走进。
殿中富丽堂皇非一般宫殿可比,柳语夕的注意力却没在这上面,她只看着大殿上方,打扮得有几分隆重的柳芯羽,不动也不语。
柳芯羽也在她进门的一瞬抬起了头,两人相互看着,皆不发一言。
翠微走到柳芯羽身边,见柳语夕不下跪行礼,眼角一挑,嘴角一撇,“见了贵妃娘娘,怎么还不行礼。”
柳语夕缓缓把目光从柳芯羽身上转到翠微身上,她的眼神很平静,但却生生地让翠微打了个激灵。
第二章 寂寞深宫冷(中)
柳语夕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对着翠微说道:“若真是要行礼的话,不知该谁向谁行礼才是?”
柳语夕的话才刚说完,柳芯羽一个眼刀飞向翠微,“还不快退下。”
翠微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要是往日里,非旦不会挨骂,还会得到娘娘奖赏,而且,此番举动后,宫中的其他娘娘也会连带着怕上她三分。可是今日…翠微万分委屈地闭了嘴,退到了柳芯羽座位旁。
再转回头的时候,柳芯羽脸上倒是带了三分笑,“妹妹,你才回来,可别因为这些奴才坏了兴致,今日红衣得知你回来,还说要替你接风,特意准备了节目。”
说着,就从主位上走下来,执起柳语夕的手,往外走去,一面走一面说,“妹妹还记得红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