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匹离柳语夕还有几丈远时,围观的人群中,有胆小的女子不自觉地惊叫起来。而其他众人,皆是一脸同情,惋惜地看着路中央那个女子。
赫纳太子赫连被这尖声惊醒,立时挥手让众人停下,柳语夕此时已经转过身去,徒留一个婀娜蹁跹的背影款款走远。
赫连的双眼越来越亮,只觉喉咙间一阵干涩。伸了伸手,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倒是旁边的一个小厮机灵,讨好地凑上前来,弯着眼弓着身对连赫说道:“殿下,奴才去把那姑娘请过来。”
奋力咽下一口唾沫,赫连用干哑的声音说道:“好。”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柳语夕垂下眼眸,嘴边轻轻一弯。
“姑娘留步,太子有请。”
柳语夕转过身来,马上那人早已落了地,此时正弯着一双小眼,讨好地笑道:“姑娘,随我来。”
柳语夕抬眸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宽阔的街道上被二三十匹马堵得水泄不通,为首那人见自己看他,脸上倏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反感。赫连本生得一副好皮囊,奈何终日流连烟花巷,眉梢眼角皆带着放浪形骸后的虚浮与黄肿。
柳语夕随着小厮朝赫连缓缓走近。越走近,赫连及他身后的众人就越是睁大了眼睛看柳语夕,只是赫连的好色明目张胆地表现在脸上。而其余众人则纷纷压制住色心,心里清楚这美人必然要被太子纳入府中的。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赫连的声音虚虚浮浮的,中气不足。
“公子可叫我柳儿,”柳语夕柳眉轻抬,弯唇而笑,瞬间荡得赫连心里如同猫爪。
赫连看她笑靥如花,对自己似乎也有那么些意思,脸上的笑容不由更灿烂几分,伸出手对柳语夕说道:“柳儿可愿与本殿同乘一骑?”
柳语夕脸上挂着始终如一的娇柔笑容,缓缓地向他伸出手,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跨出的,来之前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赫连在柳语夕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便双手齐出,紧紧地握住柳语夕的纤手,细细抚摸。
柳语夕眼睛微微眯了眯,片刻后,脸上笑容更璀璨几分,“殿下欲带柳儿去何处?”
若黄莺出谷的清泠声音暂时挥散了赫连心中的yin念,三角眼在柳语夕脸上转了一圈,强压小腹处的不适。把柳语夕带上了马,心想今日早些狩猎完,好回家和美人共享*光。
“驾”,马儿继续往城南跑去,直到人马尽消失时,客栈窗户边的两个小脑袋才收了回去。
月儿不安地在房间中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碎碎念,“兰姐姐,那太子看姐姐的眼神让我好不安。”
兰韵心里也有些担忧,但此时都走到这一步了,唯有继续走下去,于是只有再三安慰月儿。
柳语夕坐在赫连身前,柳眉紧皱,那人的双手始终在她腰腹处流连,渐渐地,身后那人的呼吸浓重地喷薄在她颈项。
柳语夕缓缓转过头,面上带着一抹娇嗔,“殿下,光天化日的…”
赫连见她娇颜,口舌不由更干几分,沙哑地嗓音凑在她耳边说道:“本殿这就挥退他们。”
柳语夕微微一笑,假意锤了锤赫连的肩膀,“殿下,柳儿可不是随便的女子呢,此时殿下不如让我另乘一骑,你我的事 ,来日方长,”柳语夕清眸流波,赫连恨不得一口吧她吞下。但是既然美人说了来日方长,也不妨给她留个好印象,艰难地咽下那一口口水,才让刚刚那小厮把马腾出让柳语夕乘骑去,而小厮则和其他人共乘,。
柳语夕骑着马儿跟在赫连身边,赫连不时地转头看她,真是越看越觉得美,越看越觉得口中干涩。
出了城门,一路向南,南面有一座宏伟的高山,虽不如苏什的山林那般树木葱茂,却也雄浑苍然。
“殿下,今日不如去沙源里狩猎,那里行人更多,刚好庆祝殿下喜获美人。”
后面那人的一番说辞让赫连颇觉欢喜,看了看柳语夕,笑道:“柳儿觉得呢?”
柳语夕温声笑道:“殿下觉得好,就行。”
赫连大笑三声,扬声说道:“那就去沙源,今日我定要多猎几人,让美人开开心。”
柳语夕如何不知道他欲做什么,面上虽未流露半分。心中却已有了计量。
马踏平原,呼啸而过,“咚咚咚”的声响伴随着阵阵狂沙肆虐。远远地,有一队商旅押解着货物缓缓行来。
赫连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挥了挥手中的弓箭,示意所有人随他而去。
纷沓而至的马匹吓坏了一众商旅,纷纷丢弃了货物欲往回逃,可是这些拿他们作乐的贵族子弟们如何能放他们安然离开,各自手中搭了箭就要往他们身上招呼。
柳语夕在人群之外,手不由紧了紧,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活生生的人被人当箭靶射死。她办不到。可是她又要如何做才能救下这些人呢?就在这时,赫连突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弓箭,然后转头四处张望,“美人,美人呢?”
柳语夕骑着马缓缓踏到他身边,“殿下…”
赫连看到她,脸上笑容绽放,“来来来,柳儿,我教你射箭。”说着就靠近过来欲让柳语夕射这第一箭。
柳语夕本自考虑如何才能救下这些人又不让赫连反感,此时见他要让自己射箭,心中便有了计策。
她面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眉眼间尽是娇弱,颤颤地指着前面的商旅,“殿下,是让我射他们吗?”
赫连笑着回头看她,点了点头,正欲说话,突见她神情不对,捂着胸口似乎极难受。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箭,“柳儿,你怎么了?”
柳语夕抬起盈满泪水的眼睛,盯着赫连,虚弱地说道:“殿下,求你,别伤害他们。”
见柳语夕难受,也不再去管那些商旅,只点头应道:“好好好,不伤害不伤害。”
柳语夕见机又道:“殿下,求你以后也不要再猎杀人了。”
赫连此时眼中只有美人娇弱的美态,哪还管其他人的死活,于是又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语夕朝着他虚弱一笑,“谢谢殿下。”
赫连见她受苦,心中既不忍。同时也想着,好不容易得了个天仙似的美人,可别还来不及让他疼上一番,便芳踪消散了,于是扬声说道:“立即回都,”然后作势欲来抱柳语夕,“我带你回都城治病。”
柳语夕摆了摆手,“殿下,不用,这是老毛病。只是见不得人血,见不得死人。”
“为何会这样?”赫连听她说无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柳语夕指着前方的旅人,含泪说道:“陛下,我的亲人原也是来往各国的商旅,最后惨死途中。”
说到这里,赫连脸上一抹不自然,然后赶紧转开了话题,“本殿以后不会让柳儿再见这些。”
“嗯。”柳语夕点头而笑,笑容明艳,“那殿下需得下个旨意,不准再狩猎活人。”
赫连恍惚中似被夺去魂魄,仿佛觉得哪怕眼前的美人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是愿意去替她摘的,于是当即便颁布了旨意,以后只准猎杀动物,不准猎杀活人。
看着那些旅人惶恐受惊的旅人不敢置信地离去时,柳语夕才松了口气。
这一番闹剧后,赫连便没了心思狩猎,只想着快些回府把这美人吞了才好。
打发掉一干人等,赫连带着柳语夕回到太子府。
赫连殷勤地搀扶柳语夕进了太子府,柳语夕本欲推离他,但她刚刚好不容易装病换得他不猎杀人的旨意,如今这么快便恢复过来,只恐他怀疑自己故意诱他颁布的旨意,于是只好任他搀扶。
赫连迫不及待扶着柳语夕走进府里,他的意思是直接带柳语夕回房,却没想一个丫头坏了他的好事。
柳语夕看着眼前不过十五六岁的青衣女孩儿,脸上仍带着几分纯真,但是眼中尽是哀戚,她跪在赫连和柳语夕面前不停磕头,“殿下,求求你,救救太子妃。”
赫连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她又如何了?”
青衣丫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今日,太子妃又…又悬梁了。”
第八章 物是而人非(上)
第八章 物是而人非(上)
赫连一下暴怒,“她要死,你就让她死。”
柳语夕见赫连的态度,心中已经知晓这太子妃并不让他上心。可是转而想想,如此好色残忍之人,又如何会对人上心呢?想到这里,不由对赫连的太子妃同情几分来。
柳语夕走到青衣丫头身前,轻轻扶起她,“太子妃有无大碍?”
青衣丫头只知道落泪,赫连怒喝一声,“哭得我心烦,快说,她到底如何了?”
青衣丫头吸了口气,哽咽了两下,才止住哭,“太子妃被救下后一直昏迷不醒,一直念着,念着…”
“念着什么?”赫连叱问。
“念着要回国。”青衣扬起笑脸壮着胆子说道。
赫连哼笑一声,却不置一词,柳语夕也不便多问,毕竟这是赫连的家事。
但青衣丫头见赫连对柳语夕态度不同,便拉着柳语夕的衣袖央道:“太子妃昏迷不醒,也不吃药,昏迷中只念着要回国,奴婢担心,太子妃就这么睡过去了…”青衣一边说一遍哀哀的哭着。
看着她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月儿,若是自己如此遭遇,想必月儿也会如此待自己吧。恻隐之心一起,柳语夕缓缓扶起她,心想着赫连毕竟是太子妃的夫君,即便再伤心再无助,心里也是期盼见着赫连的吧,于是她转回头,溢着笑看向赫连,“殿下,太子妃如今命在旦夕,定希望能见见殿下,殿下去看看她吧。”
赫连心中本有气,但见美人出口,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过了半晌才道:“走吧,带路。”
柳语夕愕然地看着赫连让青衣丫头带路,莫非他连自己妻子的住处都不知道?心中存着疑问,心里对这太子妃的处境更是同情几分。
青衣丫头带着两人穿过层层回廊,赫纳太子府虽不如皇宫金碧辉煌,却也多是飞檐雕栏,亭台楼阁,绕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进入一个院子,院子里花草正茂,可是却透着一种萧条与冷清。
青衣丫头引着两人来到东上阁的一间房里,柳语夕跟在赫连身后,缓步进入。抬眼扫过房间,房中装饰色调,全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若不是此间主人心境如此,谁会把房间布置成这样?不由转头看了眼赫连,见他眉眼神情间仍是不耐,唯有摇头叹息。
掀帘而入,柳语夕只看到床上深紫的被褥拱着,却看不到床铺上那人的容貌。
赫连只在床边略看了一眼便欲拉着柳语夕离开。却在这时,床上的女子突然伸出一截藕臂,在空中虚抓几次,终是徒劳地掉落在床上。
“灰…见,”声音虚弱飘渺得几乎不能听清。
柳语夕却止住了脚步,赫连也跟着停下。这声音虽然虚弱无力,但却是柳语夕所熟悉的。
“翁…歌…”柳语夕挣开赫连的手,一步步地朝床榻走去,入目的是一张憔悴惨白的脸。
柳语夕立在床边看着珞姗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轻声说着,原本刁蛮张狂的小公主竟会这般模样躺在这远离苏什的赫纳太子府里。
柳语夕知道她嘴里念叨的不是“灰见”不是“翁歌”,而是心心念念想回故土,想看一看曾经的爱人,可是仲文,英魂已逝两年。原来这两年间,也早已物是人非,曾经万般受宠的珞姗公主,谁能想到此时竟是这般处境?
“柳儿,你干什么?”赫连有些不耐烦地叱问。
柳语夕心中纷乱,此时本不想再应付赫连,但是这是太子府,她好不容易才来到的地方,但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珞姗如此,她却无法袖手旁观,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曾经化干戈为玉帛,更因为她是仲文的表妹,她如何能让珞姗的芳魂在异国他乡灰散?
柳语夕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殿下,能让我留下照顾太子妃吗?”
赫连不悦地皱了皱眉,“这里丫鬟仆役够多了,不需要你来照顾,你跟我走吧。”赫连上前拉住柳语夕的皓腕就要带她离开。
柳语夕却微微一笑,勾住赫连的脖子,轻声耳语,“殿下,让柳儿好好照顾姐姐,待姐姐病好了,再伺候殿下可好?”
赫连心中确是迫不及待地想把柳语夕吃下肚,但如今人已在他府中,又见她如此识礼讨喜,便勉强同意了。
待赫连一走,柳语夕三两步走到珞姗床边坐下,握住珞姗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旁边的青衣丫头不停垂泪,柳语夕缓缓转头看她,“你是随嫁的丫头?”
青衣丫头点了点头,“奴婢从七岁便开始伺候公主,如今已有十年,”说着,青衣丫头突然跪在地上,连连对柳语夕磕头,“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肠好,您能不能求求殿下允公主回国,公主这是心病啊,一日不回一日不会好的。”
柳语夕抬手欲把青衣丫头扶起来,“并非我不想帮你,而是公主出嫁后便是赫纳人,回苏什必须要有足够的理由,我不过是太子随手捡回来的,这件事,我帮不到你。”
青衣丫头不肯起,仍自低头垂泪,柳语夕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珞姗惨白瘦削的小脸,问道:“公主什么时候嫁到赫纳的?”
青衣丫头抽噎着回答:“两年前。”
“太子对公主不好吗?”其实这个问题,即使不问柳语夕心中也有了答案,但她却想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青衣一头抹了一把泪,哽咽了两声,“太子…太子起初是…很喜欢公主的,”她又抽了两次气,方才说得流利些,“但是公主一直闷闷不乐,对太子冷言冷语,太子热情过了,便再没来找过公主,太子上一次来,已经是一年半前了。”
听她说完,柳语夕暗惊,珞姗竟是两年前就已经嫁到了赫纳,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仲文的死讯,但见她一心想回国,许是还不曾知晓。
想到这里,柳语夕一脸黯然,再看珞姗的小脸,心里才稍稍有了主意,此时也唯有用仲文给她求生的意志。
第九章 物是而人非(中)
第九章 物是而人非(中)
柳语夕缓缓勾下身子。凑近珞姗的耳边,轻轻说道:“你想见文哥哥的话,就快些醒来。”
柳语夕说完,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见昏迷的珞姗眼皮动了动。
青衣丫头也凑上前来,跪在床边,拉着珞姗的手,不停念着,“公主,快醒来啊…”
良久后,那在不停转动的眼珠子似费了好大劲力才撑起眼皮。珞姗虚弱无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床顶,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向床边的两人,可是眼中仍没有神采,只张着口念着:“文哥哥…”
柳语夕让青衣丫头倒了杯水给珞姗喝下,珞姗被两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这时,她眼中略微清明了几分,眼珠悠转到柳语夕身上,盯着她喃喃地问道:“刚刚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柳语夕点了点头,珞姗见她点头。眼中渐渐注满光华,稍有了些生气,她突然一把抓住柳语夕的手腕,激动道:“你告诉我,文哥哥在哪里?他怎么不来见我?我要嫁人了…我要嫁人了,再也看不到他了。”兴许是才醒来又联想到仲文,以致她心神紊乱,以为时光还停留在两年前。
柳语夕目显不忍地拍了拍珞姗的手背,“文哥哥也想见你,只要你好起来,就能见到文哥哥了。”
“真的吗?”珞姗眼带泪光,抓着柳语夕的手仿佛抓住救命的稻草,死死扣住,干裂的嘴唇微微扯动,露出最纯真的笑容来。
柳语夕点点头,然后对着旁边同样欢喜激动垂泪的青衣丫头道:“去给公主熬点粥来。”
青衣丫头很快端着一碗粥回来。她小心喂着珞姗喝粥,但珞姗却抓着柳语夕的手一刻不松,两只圆眼一直盯着柳语夕。
待吃完饭后,又哄着珞姗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后,才回屋休息,看着珞姗熟睡中还微扬的嘴角,柳语夕总算松了口气,可是不消一刻,心头又变得沉甸甸起来,这般哄骗治标不治本,但如今,也只能给她一个希望好好活下去。
柳语夕起身。却见青衣丫头突地双膝跪地,对着她连连磕头,柳语夕赶紧扶她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青衣丫头却执意不起,双目垂泪,“谢谢姑娘救了我家公主,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平儿也不想活了。”
柳语夕心中唏嘘无限,“不用谢我,好好照顾你家公主,”顿了顿,柳语夕又道:“这院子里有空房间吗?这几日我也住这边吧。”
平儿被柳语夕扶起来,点头笑道:“有的有的,姑娘随我来,”一边说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
平儿替柳语夕收拾出房间,房间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小厮。柳语夕仔细一看,正是白日里跟随在赫连身边那一笑便弯眼的小厮。
小厮见到柳语夕,哈着腰,眯着眼笑道:“姑娘,殿下请你过去。”
柳语夕心中暗凛。看来刚刚一番话并没有让赫连打消念头。一念转过,柳语夕故作柔弱地看向小厮,“有劳小哥了,但是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随小哥前去了,还望殿下见谅。”
那小厮还欲开口,柳语夕却转过身去对平儿说道:“平儿,我想休息了,你替我送送这位小哥吧。”
平儿是个机灵的,见柳语夕如此便已明了几分,当即笑盈盈地看着那小厮道:“六哥,请吧。”
小厮还欲上前说话,却被平儿关上了门,一边关门还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六一气之下,径直离开了,心里却担心着怎么向殿下回话。
柳语夕见小厮离开,坐在房中却不敢贸然离开,担心那赫连仍旧不死心,于是在房中一直等,直到月华初上,柳语夕才轻开门扉,觑眼朝外看去,见左右无人后,才又掩上们,一个翻身,已跃到了房檐之上。
柳语夕脱下纯白的外套,露出贴身的黑色劲衣。她把白色外套放在屋顶上后,便如一只轻捷的燕子,眨眼间消失在屋顶上。
之所以要冒风险接近荒yin且残忍的太子赫连。是因为尘枫说过另一处封印在赫纳皇宫,且需要太子身上的钥匙才能打开。
柳语夕猫着腰闪过巡逻的侍卫,按着白日里观察的路线,朝赫连的寝宫附近潜去。虽然白日里因为平儿出现的原因,她未能到达赫连的寝宫,但既然在那附近,找起来应该不难。
柳语夕绕了一圈后,终于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大殿敞开,门口却一个守卫都无,反倒是几十丈外,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小队卫兵看守。
柳语夕便被这些士兵隔绝在外,以她的轻功想逃过这些人的耳目几乎不可能。柳语夕藏在树丛里,抬眼四周打量,晃眼间看到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树枝延伸到守卫的范围内,而树枝尽头又刚好有一座假山。
柳语夕心头一亮,缓缓地朝那大树靠近,待近些了,一个鹞子翻身,眨眼间便藏入茂密的树叶间,不远处的士兵歪着身子叽叽咕咕地笑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柳语夕已经潜进了他们的守卫范围中。
柳语夕尽量放轻手脚。在树枝上攀爬,待找到那一根延伸最远的树枝,她快速地沿着树枝朝前爬去。
越前进树叶就越来越稀少,柳语夕不得不加快动作,以免被人发现。
快到树枝尽头时,柳语夕不及四下张望,便直接落到了假山群中,一挨地,便轻捷地闪身藏于大石之后,等了片刻,未听有任何声响。才稍稍放心,腾挪,飞跃,几个来回,便到了楼阁外的草丛里。
柳语夕没有贸然闯进,而是蹲在草丛里观察四周情况,见四下里果真无一人,才直起身子,贴着墙壁慢慢朝大殿门口走去。
柳语夕移出半个头,匆匆朝殿中一瞥,见大殿空寂无人,便毫不犹豫地闪身入内。
白玉为堂,雕栏玉砌,明晃晃的原来不仅是烛光,还有满殿的珠光宝气。柳语夕扫了一眼金玉交相辉印的大殿,便转身进了旁边的珠帘里。
渐渐地,有粗重的喘息声和荡人心魂的呻吟声传来。柳语夕放慢了脚步,眉头不由一皱,这情景为何这般熟悉?
当她看到烛火掩映下,那翻滚在大床上的身影时,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天元皇宫中,自己也是这般潜入了凌轩的寝宫,同样的场景,却是不同的心境。凌轩和女人上床时,仍旧是冷然无波的,而眼前这两人,叫声之**,动作之高妙,柳语夕也不由赞叹一声。
那躺在床上粗重喘息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见到的赫纳太子赫连。赫连闭着眼睛,大汗淋漓地不停进攻,嘴里不停念叨着:“美人儿,美人儿…”
而他身下的女子,媚眼儿流波,一边喘气,一边用**噬骨的声音唤着“殿下”。
柳语夕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走运了。潜行两次,竟然都看到这样的场景。
柳语夕本想离开,换个时间再来,却突然见着正奋勇冲刺的赫连颈间,一块棱角分明的碧绿石头晃来晃去。柳语夕停下脚步,躲在角落里,看着那块石头,大约有手掌大小,形状颇为奇怪,完全称不上美观,赫连为何把这几乎算是丑陋的石头挂在颈间?
就在这时,柳语夕颈间的突然一热,柳语夕低头一看,正是凌轩赠给自己的那块顽石正散发着光亮,柳语夕垂睫敛眸,莫非这顽石和那块石头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