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庄上转了一圈,招来田庄上的几个管事,把粮食的事情交代了一番,他们纷纷表示三天能凑足十万石后,柳语夕才稍微松了口气。田庄这里解决了,但是粮食还不够,明天还得继续去另一个庄子。
柳语夕和管事们商量完后,便无事可做了,她独自一人走到村边的小河旁,在一块大石上坐下。
柳语夕静静地看着村野风光,此时,夕阳正渐渐西下,霞光漫天,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像一面延伸不尽的大镜子。河边的孩童无忧无虑地嬉戏,玩闹,间或还有几声鸡鸣狗吠,柳语夕扯开面纱,粲然一笑,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她所向往的生活不过就是和心爱的人,住在这样一个朴实宁静的小村庄,闲暇时,坐看云起云落,细数天上繁星,与世无争,平淡一生。
可是,这个梦想似乎一辈子也不能实现了…
柳语夕微叹了口气,又把面纱重新掩上,那一片宁静的湖永远只能深藏在心底。
天色渐暗,柳语夕依旧坐在湖边,看着月华初上,繁星漫天。各家的孩子都被大人领了回去,只剩柳语夕独自一人面对这苍凉无边的黑夜。
“姐姐,姐姐…”月儿的呼喊声响起,许是跑累了,声音有些急促。
柳语夕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扬声说道:“月儿,我在这里。”
“凤姐姐派人来接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月儿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过来。
“嗯,走吧。”
一路无事回到逍遥城。
接下来几天,柳语夕忙着在各个庄子上来回跑,终于在第四天收购齐楼言初指定的数目。柳语夕派人把粮食装好后,便通知楼言初事情已经办妥。两人商定第二日上午出发,因楼言初随行的人数不少,柳语夕也就撤销了自己这边的人手,只带月儿前去便可。但逍遥城只有火凤照看,柳语夕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派人给秦尹送了封信,委托他帮帮忙。
谁知酉时送的信,戌时时分,秦尹便已出现在柳语夕的城堡里。
第二十二章 月下窥人浴(上)
“你要去苏什?”秦尹大步走进来。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事。
两人正在吃饭,听到声响,两人皆抬头看向他。
柳语夕放下碗筷,招呼道:“吃过饭没?一起吃吧。”
秦尹径直在她对面坐下,却不动碗筷,“怎么突然去苏什?”
柳语夕用丝帕擦了擦嘴角,才说道:“我准备去苏什拓展市场,刚好有人愿意帮我,所以就临时决定亲自前去。”
“什么人?可靠吗?”秦尹担心地皱起了眉。
柳语夕心底也不知道楼言初到底可不可靠,但是毕竟是个熟人,总比陌生人强,于是说道:“做生意难免有风险,而我也自有对策应付这些风险,所以不用担心。”
秦尹还是不太放心,他转头看了眼月儿,又问道:“月儿也和你一起去吗?”
月儿自秦尹进门起,就垂着眼皮不敢看他,此时见他提起自己,方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柳语夕暗暗好笑,面上却无丝毫变化,“月儿不随我同去。所以麻烦秦大人帮忙照顾一下。”秦尹的到来,让柳语夕突然改变了计划,如果遇上什么事情,凭她的微末“轻功”,自己一人独自逃脱比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月儿要容易得多,而且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增进他两人情意。
月儿惊奇地抬起头来,眼里是掩不住的喜色,柳语夕暗道,这丫头果然是长大了,看来她自己也愿意留在秦尹身边,那自己的决定就更没错了。
秦尹却道::“那怎么行,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只身前往苏什,没个人照料怎么行?”
柳语夕解颐而笑,“我可没那么金贵,”
“总之你单独去就是不行,”秦尹断然说道。
柳语夕听秦尹说完不悦地皱了皱眉,这秦尹似乎有些过了。秦尹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放缓了语气,“我会派一队人随你前往,护你安全。”
柳语夕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秦尹也是因为关心她,况且有人保护比没人强,于是笑道:“那就多谢秦大人的美意了。”
一顿晚饭草草结束,在柳语夕的强烈要求下,月儿当晚就随秦尹回他府上去了。
夜间。柳语夕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园子里的知了叫得声嘶力竭,让她越渐烦闷。这两年来,她致力于修建逍遥城,发展生意,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可夜深人静时,她仍能清晰感觉到那颗空空洞洞的心,越安静就越寂寥。
如水般清凉的月光从巨大的窗户外洒落进来,与柳语夕此时的心情交相辉映。她披了一件衣衫缓缓朝窗边走去。拉开藕荷色的窗帘,那淡薄的月光便瞬间映照在她身上。
柳语夕倚着门框,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街道,偶尔还能有几声喧哗声传来,这就是她的逍遥城,她的不夜城,但如何也填补不了她心中空落的城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柳语夕站在窗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眼看东方逐渐发白,接着红霞映天,柳语夕才回过神来。眼神明亮地盯着那慢慢爬升的朝阳,心也一点点温暖起来。
向前走,她的人生会否会像这初生的太阳一般温暖?
太阳已经高悬于空中,柳语夕转过身子慢慢走进房间,一夜未眠,却丝毫不觉困顿,这也是她这副身体的好处,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怪物?有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她也不会觉得疲惫,精力反而很充沛。
如同今日一般,不会有任何人看出她一夜未眠。柳语夕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便有人来传话,说是楼公子已经在大厅等候。
柳语夕装好几件换洗衣物和一叠银票,便提着包裹出了房间。
楼言初见她出来,微微一笑,“舒姑娘,早。”
柳语夕莞尔一笑,算过回礼。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后,柳语夕便带着他去验货,待一切准备妥当时,楼言初便吩咐手下的人押货上路。
就在一行人准备出发的时候,秦尹骑着马快速奔了过来,“吁”地一声,停在了柳语夕面前。
柳语夕看到他,微笑打过招呼。
秦尹却没有回应她,他盯着楼言初看了半晌,方下马。走到柳语夕身边,“这便是你说的那人?”
柳语夕轻轻点了点头,秦尹却突然说道:“不去,好吗?”声音竟出奇的温柔,带着点点恳求,他也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楼言初的那一瞬,他似乎有种感觉,她这一去,和他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柳语夕一愣,转而一笑,“秦大人,这不是玩笑的时候,粮草都准备好了,这么多人只待我们下令出发。”
楼言初静静立于一旁,看着面对面低声细语的两人,眼中一丝波谲的光芒闪过。
柳语夕突然转过头来看楼言初,“楼公子,我这里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不过一瞬的功夫,楼言初眼里已经清明一片,脸上绽开清新疏朗的笑容,“舒姑娘既准备妥当。那我们立时出发吧。”
这话刚说完,秦尹却抬着步子朝他走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楼言初温和地笑道:“在下姓楼。”
“楼公子,不知能否为在下解解惑,”秦尹看着楼言初丰神俊朗的面容,气度不凡的身姿,第一次生出对自己容貌怀疑的心思。
“但说无妨,”他的笑容怡人,语气温和,让秦尹本来心中憋着的火气却无处发泄,只能闷在心里越集越浓。他语气不善地说道:“天元巨贾如此众多,为何楼公子却偏偏选择了和刚刚崛起的逍遥城城主做生意呢?”
楼言初深黑的眸中如翻卷的浮云,但却被他掩盖在低垂的眼皮下,再抬起头来时,只有温如春水的眸子,楼言初微微笑道:“因为在下更愿意和一个有能力的人做生意,试问换作其他人,谁又能在两年间把一片荒山变成这等模样,一年内把生意拓展到全天元?”
虽然楼言初的话也正是秦尹最赞赏柳语夕的地方,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清雅温和的翩翩男子并非如表面这般简单。
“不知公子可还有疑问?”楼言初谈笑自若地问道。
秦尹不甚放心地观察了他片刻,但最终未看出什么来,语气不善地道了声“没有”便走回到柳语夕身边。
秦尹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心知以她的性格,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阻止她想要做的事情。
“路上小心些,”秦尹深黑的眼眸盯着柳语夕说道,“我带了一队人来,他们随你去苏什,路上有人保护你,我也放心些。”
柳语夕粲然一笑,“嗯,谢谢你,我走的这段时间月儿就拜托你照顾了…”
柳语夕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尹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但是我曾说过的话,绝不会变,”说着便转身上马,只留下一句,“我等你回来。”便骑着马儿扬尘而去。
柳语夕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便对上楼言初的眼,见自己看他,便随意地点头微笑,“柳小姐无事的话,我们这就出发了。”
“好”柳语夕应了一声便朝马车走去。
队伍朝着逍遥城外走去,一行共五十六人,除了秦尹派来的十人。楼言初一共带着四十四个护卫。
柳语夕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空空荡荡。
偶尔风吹起帘幕,透过缝隙,便能看到楼言初一袭白衣骑着雄健的大马,清雅里带了几分雄峻洒脱。
一行半月,车队一路畅行无阻,路途中,与楼言初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面,皆点头微笑,说过的话可谓寥寥无几。
再过半月,便要离开天元地界,想她在这世上生活了十三年,有十一年是在困守在柳府里自怜自艾,而后两年又几乎都留守在逍遥城,这一次亲自押送粮食去苏什也无不可,至少能走走看看,了解这片大陆,眼光太局限,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并不好。
车队里唯有她一个女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比如解手,比如洗漱。有时候她只能憋着,等夜晚露宿时,悄悄跳下马车找地方解决或是洗个澡。
又已经连续五天未曾洗澡,虽然她自己闻不到什么怪味儿,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五天是她的极限。于是又同往常一样,掀开帘子,伺机而动。马车外面,众男子东倒西歪地靠在路边闭目休憩,只有三两个值夜的人在周边走动。
柳语夕瞅准时机,脚下轻轻用力,人已在十米外的树丛里,她回头看了一眼未发现异样的守夜人,轻轻一笑便消失在黑暗里。
她轻手轻脚地离开队伍,施展着“轻功”在附近寻找水源,开始一直往前走,走了大约一里也未发现有湖泊或是河沟,于是转身朝右行去,这一次还算幸运,只不过走了半里路,便见到不远处盈盈一片,月亮的清辉撒在上面,犹豫一面柔和的大镜子。
第二十三章 月下窥人浴(下)
柳语夕加快脚步,直想欢呼,却突见平静的水面荡漾起一层巨大的涟漪,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柳语夕立时止住脚步,定睛一看,却是一人。朦胧的月光洒下,水面烟波杳渺,那人背对着河岸,长发垂背,分不清是男是女。
柳语夕不敢贸然上前,于是轻身一跃,藏身于一颗大树的顶端,透过树枝缝隙观察着湖面。
那人缓缓朝岸边游来,待游得近了,整个人也慢慢露出水面,柳语夕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清雅绝伦,似不染纤尘的仙人,精壮的身材均匀结实,湿漉漉的头发胡乱搭在胸前,平添了几分性感魅惑。
楼言初一步步地朝岸边走来,水面从他胸前降到了腰间,眼看就要…突觉喉咙一阵干涩,她强迫自己转头,却不由自主地看着水面一点,一点地降低。
当水面将到他膝盖时,柳语夕莫名地松了口气,楼言初赤着上身,下身则穿着一条白色的裤子缓缓走到岸上,他光着身子,神情自若,仿佛不是在沐浴,而是在风景优美的园子里闲庭散步。
柳语夕呆愣地看着他,她不是第一次见他了,可是不同时候的他总能给她不同的震撼,人前的他谦和有礼,如仙人般夺人心神,人后的他,面目太多,无论是受伤时的坚韧,还是对敌时的狠辣,以及此时的魅惑,每一次都能给她全新的感觉。
“可看够了?”清凉的声音唤醒了柳语夕的深思,待柳语夕反应过来时,楼言初已经站在她藏身的树丫之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柳语夕的脸突然火烧火燎的烫,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怎会躲在这树丫间,而楼言初只问了一句后也不再说话,只用他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紧盯着她。
这样的气氛让柳语夕喘不过气来,第一次,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傻气的笑,说道:“真巧,你也在这?”
楼言初轻轻一笑,“嗯”了一声,又不再吭声。
柳语夕看着楼言初微笑的脸,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一阵暗恼,她怎么会说出那么营养不良的话来?
楼言初见柳语夕的表情不停变幻,知道自己再不吭声的话,说不定之后她就不敢再见他了,于是说道:“舒姑娘…”
楼言初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惨叫声,柳语夕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方向,然后回头与楼言初对视一眼,都从双面眼中看出了不妙,因为声音来源的方向正是他们的车队。
楼言初额头紧皱,一旋身,搂住柳语夕的腰身便飞升而起,在树顶上腾跃,不过眨眼功夫,两人便回到了车队的位置,此时,黑夜无尽,几十个黑衣人正在与押运粮草的侍卫搏斗,而那些侍卫里已经有一半躺在了地上,楼言初眼中利芒一闪,把柳语夕放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后,便飞身进入战场。
本来处于下风的侍卫们,因为楼言初的加入,士气渐渐高涨,逐渐有反弹趋势,柳语夕低伏着身子趴在树顶上,焦急地看着场中拼搏的双方,秦尹派来保护她的人里只剩下四五个还在和敌人殊死战斗。
“你猜他们谁输谁赢?”耳边传来一阵轻笑,那声音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柳语夕未曾转头,声音的主人已经贴在她身后,两只双手也被他牢牢握住,柳语夕转不过头,只有不停挣扎。身后那人凑近她发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邪肆地笑开,“果真不同于平常的庸脂俗粉,难怪他对你这般上心,”
柳语夕不知道身后那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她心里担心着下面的众人,而自己又被他掣肘,心里极为不耐,她胡乱地扭动,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却没想身后那人突然伸出一只长臂抱住了她,同时也止住了她的挣扎,“再乱动的话,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耳边的声音骤然变得有些低哑。
柳语夕见挣扎不脱,索性安静下来,她心里也大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脱离这人,她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对身后那人说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身后那人很快便恢复了常色,哈哈笑道:“我想干什么?我想他死。”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向楼言初。
柳语夕心下一惊,原来是冲楼言初来的。
楼言初的身份一直令她好奇,看此人如此狠他,必是知道他身份的,自己也许能趁机从他口里能问出些什么来,“你恨他,自去找他报仇,你抓我做什么?”
“没有你,我可杀不了他。”后面那人从牙缝里发出几个音节。
“他究竟是何人,你竟杀不了他?”柳语夕循序渐进地问道。
“他,哼…”就在柳语夕以为他马上就要说出来的时候,他突然住了口,凑近柳语夕的耳朵邪魅一笑,“原来你还不知道他的身份,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后面那人似是听到极为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起来,困住柳语夕的手臂也微微松了些,柳语夕顾不得去继续探听楼言初的身份,抬起腿狠狠朝后面踢去。
一踢未中,但却成功地逼退了身后那人,柳语夕正欲施展“轻功”逃离,却听身后那人“咦”了一声说道:“是你?”
柳语夕颇感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他好奇的眼睛,两人同时在对方眼中读出了惊异,“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炎逸皱起眉头看着柳语夕,“你究竟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炎逸把柳语夕从上到下打量一番后,才道:“你就是伏牛山底那个胆敢踢我的女人,真没想到,才两年的功夫,一个貌似无盐的丑女竟变得如此倾城倾国。”
柳语夕知道刚刚那一踢让他想起了自己,可是他和楼言初有什么关系?眼光再一次被他和楼言初六分相似的容貌吸引住了。
(纠结了几小时,就这么两千字,见谅了。。。。。)
第二十四章 萌情生死间(上)
下面的打斗渐渐声渐渐变小。炎逸的人手已经被突然出现的楼言初消灭了大半,炎逸本欲再擒柳语夕,却没想她轻功不弱,轻松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见无法抓住她,而下面战况又急转直下,他没有时间去耗费,于是提剑旋身飞下。
炎逸的介入,让整个状况又偏了向,楼言初这边人手已经不够,而敌方又多出一个强有力的助手。
押粮的护卫已经只剩几个,而秦尹派来保护她的人中,也只剩下一人还在负隅顽抗,这样下去,是个什么结果已经能提前预知,可是柳语夕只有轻功没有武功,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本来以众人的功夫逃离此地绝不是难事,但那里还有一百万石粮食…
冰冷的剑光消磨了夏夜的酷热,柳语夕紧盯着被剑光包围的两人,他们忽而树顶,忽而车顶。不停变幻着场地。
斗了几十回合下来,炎逸的动作已不见初时的流利,而楼言初仍旧潇洒流畅地舞动软剑,剑花如流风回雪,堪堪把炎逸包围,炎逸动作一滞,手臂已被划上一条伤痕。
刺伤他后,楼言初便收了剑气,站在原处看着他,“你胆子也越渐大了,连刺杀都不知道掩藏身份。”
炎逸捂住伤口,冷笑一声,“难道我掩藏身份,你就不知道是我了?”
楼言初冷然一笑,不置可否,只定眼看着他。
柳语夕仍旧藏身于一颗大树间,此时的楼言初仿佛散发着极致的冰寒,似乎只要有人靠近,便能瞬间把人冻僵,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以前无论是何面目,他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所谓刑罚加身,无所谓生死,可是单单面对炎逸时,他的身上终于多了一种东西。那是滔天的愤怒。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炎逸受了伤依旧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也一点点的加深,他缓缓收起自己的剑,然后说道:“我陪你玩够了,接下来,自有人再陪你继续玩,”声音里邪肆猖狂。
说话间,树林里突然卷起一阵阴风,满地堆积的枯叶随风而起,漫天飘摇。那阵风里,隐隐约约显出一个人影来,柳语夕定睛细看,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袍,双目漆黑不见底,似毫无生气的瞎子,却又让人感觉那双眼睛时刻都注视着你,柳语夕心下一震,这人便是凌昊手下的那位青衣人,曾经毫不费力地捉住楼言初和她。
楼言初显然也看到了他,眼里闪过一抹凝重,但却丝毫不退地迎视那人。
青衣人面无表情地踏尘而来。每一步都卷起一阵飓风,柳语夕心知今次定难以逃脱,若是自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他们定然无暇顾及她。可是,柳语夕想到了上一次,楼言初为了救她,才被青衣人抓住,受那么重的刑罚。想起皮鞭加身,面不改色的楼言初,她突然心里一痛,曾经的他肯定受过比那更痛更烈的刑罚。
不,她不能就这么离开,可是,面对青衣人,炎逸,她又如何能救得了楼言初呢?
出神间,青衣人手中捏起一阵紫光瞬间朝楼言初射来,楼言初猛地一跃而起,闪身躲开。
青衣人“咦”了一声后冷笑道:“好小子,比起两年前,进步不少。”说完,左右手掌各捏一团紫光以更快的速度朝他射来。
柳语夕紧盯着场中几人,自然也没放过那团紫光,她看着那紫光一点点地朝楼言初靠近,却是极慢的速度,可是楼言初做出反应时,却只能险险避过。
柳语夕眨了眨眼,再紧盯着那紫光看,那光线在她眼里速度不过比平常人走路快一点。按理说,这样的速度楼言初不可能躲避不了,可看他的反应动作,并不是这么回事,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光线在自己眼里变慢了。
青衣人掌不虚发,每一次紫光发出便又瞬间凝结,以更快的速度射击而去,楼言初堪堪避过最初几击,后来,那紫光速度越来越快,角度也越来越刁钻,让他避无可避,“砰”地一声,楼言初身上实实地挨了两下,却没想那紫光威力如此巨大,竟让楼言初后跌二十米,口吐鲜血。
柳语夕心里一阵惊慌,可想破脑袋也无法想出了一个万全之法让两人全身而退。
楼言初擦掉嘴角鲜血,撑着地面慢慢地站起来,柳语夕能清晰看到他的手臂在轻轻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