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语夕见楼言初盯着血雾神色凝重,便也不出声扰他。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立着,那血雾越来越浓。浓到柳语夕都快看不清楼言初的神情。
周围过于安静,柳语夕神经紧绷。突然,柳语夕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颤抖,安静的四周多了些奇怪的沙沙声。
柳语夕压制不住心中的不安,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柳语夕看到楼言初回过头来,但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里恐怕会血流成河了。”楼言初的回答很简短,但却最直接,正是柳语夕所想知道的答案。
“那可有破解之法?”
楼言初沉默了一瞬,然后答道:“没有。”
那些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似有成千上万声齐齐发出,并不停朝他们靠近。
不安和惶恐中,柳语夕听到了一些人凄厉地惨叫,然后发出肉被生生撕裂的声音。柳语夕身上不自觉地起了层疙瘩。她从来都不怕死,但却怕这样未知的煎熬和血腥的折磨。
“怎么?你害怕了?”旁边的楼言初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声音竟带着挪揄。
“是的,我害怕”她直言道,“我为什么不能害怕?”
柳语夕回答后,旁边的人久久没有声音。却不知道楼言初此时一双绝美的眸子正盯着她。他总是不自觉地不把她当成小孩儿来看。但却忘了,就算她身份再特别,她也只是一个女子。
柳语夕正凝神细听周围响动,突然腰间一紧,楼言初一手携着她腾空而起,另一手“唰唰”几剑横扫,柳语夕看到脚下几十条类似于蛇的爬行动物顷刻间断裂成几截。
楼言初面不改色,几个起纵便转移到更高的乱石之上。
耳边嘶吼惨叫声越来越杂乱,此时受到攻击的人数已经大大增加。这样下去,他们所有人都要葬身此地吗?
不远处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柳语夕转头一看,乱石堆之上有个朦胧的身影正摇摇欲坠。那是韩易潇。柳语夕知道刚刚青衣人要以她祭怪物时,韩易潇便企图过来救她。此时,却不幸被怪物的迷阵困住,看他站立不稳的样子应是受了些伤。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韩易潇这样死了,有了一个仲文,她不想再有第二个人因为她而死。
柳语夕侧过头,望着模糊不清的楼言初,“你能帮我救救韩易潇吗?”
“救他有什么好处?”
柳语夕明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但是无法可施下,只能求他,“算我欠你一次。”
“柳小姐,你似乎忘记了,上一次,我放过凌轩,你就已经欠过我一次,还没让我看到你的价值,如今又让我再赊账?”
“我知道这样一而再地要求你,是有些过分了,但是救他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但语夕欠下的这些人情,对楼公子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柳语夕语毕,楼言初没有立即回答,似在掂量她所说之话的分量。
那边的乱石上,几百条“蛇”纷纷朝韩易潇而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在此时,楼言初飞身而起,同时回头对柳语夕道:“这买卖我接了。”
听到楼言初的话后,柳语夕才轻呼了口气。
片刻后,楼言初带着韩易潇飞了回来。楼言初把韩易潇平放在大石之上,沉声道:“他被蚕蛇咬到了。”
第五十九章 金铃镇灵兽(下)
柳语夕触摸到了韩易潇的手,只觉沁凉刺骨。她抬头问道:“有毒吗?”
“虽无毒,但蚕蛇咬人是直接撕咬皮肉,何况他被几十条蚕蛇咬过。”
柳语夕一惊,“那可有救?”
“你可以把你的血喂给他试试。”
“喂他血就行了?”柳语夕有些怀疑地问道。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柳语夕再不犹豫,把自己的手指咬破,摸索着递到韩易潇的嘴边。韩易潇原本毫无反应的身体,却在触及她血液的时候剧烈颤动了一下,然后张开口咬住了柳语夕的手指。
柳语夕清楚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失,韩易潇大力吸允,仿佛没了穷尽。就在柳语夕以为自己要失血而亡时,楼言初及时一掌打在韩易潇的脖颈上。
“他没事吧?”柳语夕收回手指,却不小心洒落了几滴到了乱石下。
“没事,只是昏睡过去了。”
楼言初话音刚落,突听一声剧烈嘶鸣,那大怪物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兴奋地躁动起来。
楼言初蹙起眉头,轻声自语道:“怎么回事?”
柳语夕也跟着站起来,看到血雾中,那怪物巨大的身躯扭曲狂摆。原本渐渐平息下来的飞沙走石又被狂猛的旋风卷起,在弥漫的血雾中滚滚而来。
柳语夕抬头望天,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沉,仿佛蒙上了一层黑布,把那晴好的天色挡住了。随着狂风带起的风沙,暗沉的天际突地闪过一簇光亮,但那光亮却没有放开,如一道利剑,光速般射到那怪物身上。
嘶吼长鸣,天际的闪电一波接着一波而来,如一只巨爪,笼罩了整个废墟上空。
血雾渐渐变得稀薄,但狂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柳语夕看到废墟裂缝里,那只怪物正缓缓爬出,两只巨大的前爪不停刨着土地,似在借力挣扎。
看台上的青衣人轻“咦”了一声。
“不好”楼言初脸色一变,转过头来看着柳语夕,“你刚刚是不是把你的血洒到下面去了?”
柳语夕点了点头,看楼言初的神色,她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刚刚收手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两滴。”
楼言初虽没有再说话,但从他如乌云盖日般凝重的眼神,她也知道此事后果很不好。
果然,紧接着,那只怪物终于脱离了束缚,从坑底爬了出来,摇摆着巨大的头颅,朝着天空长声嘶鸣。
楼言初没在说话,他弯腰扶起韩易潇,转头对柳语夕道:“快往里面走,靠近山壁。”
柳语夕依言行动,却在三人靠近山壁时,那怪物停止了嘶鸣,垂下头来,膛着的双目径直朝柳语夕三人所在的方向看来。它吐了吐长长的信子,六只巨爪突地飞奔起来。
眼看怪物逼近,楼言初把韩易潇交给柳语夕,一句话未说,便提剑迎向怪物。
韩易潇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柳语夕身上,柳语夕的小身体压根承受不了,“砰”地一声,两人都跌到了石上,柳语夕翻坐起来,扶着韩易潇躺好,然后转头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的楼言初和怪物相搏。
血雾越来越淡了,百米外视物已不再困难。柳语夕清楚地看到白衣翻飞的楼言初在怪物头顶腾挪飞跃,持剑的手不时攻向怪物的弱点。但楼言初毕竟人力有限,怪物皮糙肉厚,几剑刺过,仅仅是给怪物挠痒痒。那怪物开始还很平静地和楼言初互博,长长的信子不停袭向楼言初。但几番下来,丝毫没沾到楼言初的衣角,不由有些急躁了。
就在楼言初再次腾跃准备刺向怪物眼睛时,那怪物似是预知了他的动作,硕大的头颅一摆,张开巨大的嘴,朝了楼言初喷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尖利的爪子欲抓住楼言初。
楼言初被这浊气一喷,眼睛短暂性地一黑。突感背部锐痛,像是被生生撕裂。他扬剑一划,挡开了欲擒他的爪子。
柳语夕双手握得紧紧地,她眼睁睁地看着楼言初被怪物抓裂了背部。这样下去,楼言初只怕凶多吉少。柳语夕心急之下左右张望,抬头的一瞬,她看到头顶的平台上,凌轩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柳语夕撇开头,但片刻后,她再次扬起了头,也许此时只有让他帮忙了。
“七殿下,你不派人去给楼大人帮帮忙吗?”
凌轩听后,马上招手,示意士兵前去救援。但是那些士兵却害怕地退后了两步。柳语夕侧头一看,侧面的平台上,大臣,侍卫的尸体遍布,死状可怖。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那些侥幸逃脱的侍卫此时看到此种场景皆是吓破了胆。
凌轩下令过后,半天无人行动。他转过头去,凌厉的双眼扫过余下的士兵。那些士兵被他这样的眼神一扫,浑身一颤。不自禁地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往废墟下面而去。
柳语夕收回视线,这样的士兵哪里能救得了楼言初,下来也不过是送命的。
她无计可施之下,摸到了怀里的铃铛,突然想起楼言灵用这个破除过这些灵异的东西,于是她拿出铃铛,对着楼言初大吼道:“这铃铛给你。”
楼言初正拼尽全力与怪物相搏,突听柳语夕说到铃铛,转头一看,果真是他让言灵拿去的铃铛。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旋身接过铃铛。
柳语夕看到他在见到铃铛时,脸上的神情已没了刚才那般凝重。就在此时,废墟里红芒大盛,那怪物极其痛苦地发出一声哀鸣,膛着的双目猛地一闭,顺着丑陋的脸上留下一串鲜红的液体。
一直坐着观战的凌昊看到怪物受伤,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看台边缘的青衣人身边,“怎么回事?”
“他们手里有件宝物。”青衣人回答后,便仰首看天,嘴里嘀咕念着诀,手指不停变化着结印。
楼言初本已占尽上风,谁知周围突然出现一阵怪风,束缚着他不能行动。楼言初挣扎不掉,索性闭上双眼,用尽全身力气去催动那串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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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谜样的少年(上)
铃铛散发的红芒渐渐变成金色,当金色闪闪发亮之时,那只铃铛突地猛烈膨胀,脱离楼言初的手掌,在空中转了几转后,已经涨到怪物一般大小。就在此时,那铃铛对着怪物当头罩下。怪物在金光中扭曲变形,丑陋的脸更加狰狞。渐渐地,铃铛的金光一点点转淡,最后和怪物一起消失不见。
楼言初摔到地上,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
青衣人见此情景,转身对凌昊道:“殿下,灵兽已被他们杀死,你快从密道里离开。”
凌昊看着对面的凌轩,脸上狠色一闪而过,“不行,今天一定要杀掉他。”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有了灵兽,我们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
凌昊不甘地收回视线,落到柳语夕和楼言初身上,“那好,先把这两个坏事的给我杀了。”
“殿下,万万不可,这两人说不定比那灵兽对殿下帮助更大。”
“此话怎讲?”
“此时无法与殿下详细解释,殿下请先离开,待我去掳了两人回来后,再与殿下说明。”
凌昊听后点了点头,吩咐青衣人自己小心些,便和其余的属下钻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密道。
对面的凌轩看清了形势,马上下令让士兵去追截凌昊,而他自己则站在看台上看着柳语夕,此时他不知如何面对她。
“语夕,还不快上来。”柳霆暄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柳语夕仰头一看,见柳霆暄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而他旁边,凌轩则面带愧色,不敢直视她。
一道青影倏地出现在柳语夕身侧。
“语夕,小心。”凌轩急切地吼道。却已经来不及,柳语夕的身体被青衣人牢牢捆在胸前。柳霆暄和凌昊都只能着急地看着青衣人带她离开。他们练的都是对敌的功夫,这样的轻身功夫是两人的弱项。情急之下,凌轩就要从高阶上跳下来,却被一旁的柳霆暄制止了。
柳语夕看着柳霆暄,她心里早就清楚柳霆暄是爱她的,只是他的爱太过含蓄和内敛,本想临走之前和他打个招呼的,可如今一去,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无论生死,他们此生应该都不会再见。于是,柳语夕朝着柳霆暄第一次灿烂地笑了起来,扬声说道:“爹,我走了,您保重。”
柳霆暄冷厉的眸子微闪,慢慢变得柔和,除了那日他生辰,她从未叫过他“爹”,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柳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语夕是你的女儿,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啊。”凌轩拂开柳霆暄拦住他的手愤怒地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殿下看到的那个样子,此时我的心情并不比殿下好多少,但是我们两人就这样跳下去,能阻止得了吗?”
凌轩的气消了一点,他转身对卫风说道:“你带一千人去拦截那青衣人,务必要把柳小姐和楼大人救回来。”
青衣人携着柳语夕飞到楼言初身边。楼言初身受重伤,欲横剑阻拦,却被青衣人扬手一点,无法再动弹。
柳语夕早知道楼言初不是青衣人的对手。楼言初的武功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青衣人却是身怀异能。
青衣人轻易地制住了楼言初,并暗沉着嗓音道:“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动手?”
楼言初额间几缕发丝垂下,却不见丝毫狼狈。此时,他明明被青衣人掌控在手中,却毫不慌乱。楼言初看了柳语夕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对青衣人道:“自然不用劳烦阁下。”
青衣人略微点头,手指轻点,便携着柳语夕率先离开。
柳语夕转过头来,看着楼言初白色的衣袍在风里飘扬。他却如闲庭散步般,信步走来。看到他如此从容淡定,柳语夕娥眉轻蹙,不免对他的身份更多了几分猜测。
青衣人携着柳语夕进入了密道,这一次再没有用黑布蒙住她的眼睛,想来计划失败,这条密道也无用了。
三人两前一后,步伐不一,轻重各异的声响在密道里接踵不断。楼言初始终与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波人。领头的一人见到青衣人恭谨地道:“大人回来了?殿下派我等在此接应。”
青衣人点点头,把柳语夕放到地上,然后指了指后面的楼言初,说道:“把这两人先押到石室里看好。”
“是”领头那人边答应边招呼手下的人把柳语夕和楼言初捆绑到一起。
“我去向殿下复命,你们把这条密道毁了。”青衣人说完后便转身离开。
那领头低垂着头应着,待那青衣人走远,才直起身子。对旁边两小兵道:“你两人把他们押回去看守好。”
两人应命,拿出两张黑布分别蒙上柳语夕和楼言初的眼睛,然后一左一右押着两人离开。
这一路走来,除了偶尔两小兵的呼喝声,就只有脚步声。柳语夕只知道被带着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向上时而向下。这密道应是极其复杂的,里面肯定有许多岔道,所以才蒙着他们的眼,不让他们看到。
走了一刻钟后,两小兵停了下来,柳语夕听到开锁的声音,接着她被大力推到在地。再然后,一个重物压在了她的身上。柳语夕痛呼一声后,耳边又传来门锁的声响。
柳语夕这一摔之下,遮眼的黑布也滑了下来,看清了压住她的重物,本来一腔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毕竟楼言初救了她一命,虽然她始终认为他的动机不会那么简单。楼言初蒙眼的黑布不知什么时候也掉落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他依旧不见半分狼狈,他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慢慢地坐了起来。奈何两人手臂被绑在了一起,这一拉之下,柳语夕重心不稳又倒在了楼言初怀中。
柳语夕想撑着坐起来,但是无处得力,几番扭动之下,反倒越贴越紧。
“柳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楼言初的声音有些暗哑,与以往的清朗全然不同。
柳语夕听后抬头看他,他漆黑的眸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映着自己模糊的身影。
柳语夕被他这样盯着,心里一慌,“没,没什么,我想坐起来。”
第六十一章 谜样的少年(中)
楼言初没有再看柳语夕,他抬起捆绑在一起的手轻轻在柳语夕肩上一推,柳语夕便借力坐了起来,正准备跟他说声谢谢,楼言初却突然说道:“柳小姐可不要再乱动了。”
柳语夕嘴角一抽,莫非他以为她是故意*的?柳语夕垂睫不语,侧过身子靠墙而坐。
楼言初见她闭眼假寐,嘴角轻轻弯了弯,随之也坐到她旁边,仰靠着墙壁。修长的腿微微弓起,明明是随意之极的一个动作,却偏偏让人觉得似王子般矜贵。哪怕深陷牢狱,仍然不见丝毫颓唐。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可闻。柳语夕下意识地挪着身子往边上移了点,却仍旧闭着眼睛。楼言初星眸微闪,黑暗中辩不清情绪,片刻后,也缓缓闭上了眼,遮盖了那一双绝美的眸子。
过了很久以后,在柳语夕以为旁边的人已经睡着了时,突听铁门处传来“咔咔”几声响动,接着一领头侍卫与其身后两个士兵走了进来。柳语夕转过头看了看楼言初,见他仍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真睡还是假寐。
领头侍卫看了两人一眼,对着身后两士兵道:“押着他两人去见殿下。”
小兵应了声“是”便要上来掳人,光看架势就可知其有多粗鲁。两人刚抬步,楼言初紧闭的双眼就慢慢撑开了。那一瞬间,柳语夕竟看到楼言初眼中一闪而过的虚弱,再定睛看时,楼言初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拖拽着两人捆绑在一起的手臂撑着墙站起来。
站稳之后,两人分别被两个士兵押解着朝前走。柳语夕踉跄着走了两步,楼言初也差点摔倒在地。柳语夕疑惑地看着他,他这是在做什么?不是有武功的吗?
两人又走了一截,隔一阵,总会被催促着几乎绊倒。柳语夕见楼言初虽面色未变,但好似力不从心,几次都差点被绊倒。于是,她转过头对身边的士兵说道:“两位大哥,麻烦你们帮忙松松绑,把我们两分别绑着,行吗?”
一士兵恶声道:“不行,少废话,快随我去见殿下。”
“大哥,你看,我们两人这么绑着,磕磕绊绊的,反倒耽误了时间。若是把我们分开绑,两位大哥也能省力些。”柳语夕继续好言好语地说着。
那凶恶的士兵还待拒绝,却被另一个士兵拉住了,“张二,这女娃说得有理,分开绑就分开绑吧。你看我几次都差点拉不住他。”那士兵指着楼言初说道。
两人的手松开了,楼言初没有说话,眼睛微微眯起,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波澜。凶恶士兵拉着楼言初快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着身后的柳语夕和另一士兵道:“快跟上。”
柳语夕看着前面的白色身影猛然一惊,楼言初后背上一条狰狞可怖的裂口从左肩一直到右腰,部分已经结痂,但还是有鲜红的血汩汩流出。之前那一闪而过的虚弱并不是自己眼花看错,而是他的确受了重伤。只因当时隔得太远,柳语夕并不知道他的伤竟如此严重。难怪之前她摔到在他身上时,他会那般反应,却被她误以为是他在调侃她。
押着柳语夕的士兵很快跟上了前面两人。走到楼言初身边,柳语夕看他神色自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楼言初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多些柳小姐关心,言初尚好。”
那么长的口子,竟被他说成“尚好”。柳语夕盯着他的眉眼,这个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啊,在自己那个时代,就算再强悍的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会皱皱眉头,痛呼一声吧?可是他还这么小,这样的伤在他身上却如同被蚊子叮了一口那么简单。柳语夕摇了摇头,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视线。
两士兵押着柳语夕和楼言初到了一间空旷的石室后便退下了。这里,柳语夕几个时辰前还刚刚来过,只是那时人满为患,此时却空荡寥落,只稀稀落落地摆了几张椅子在其中。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摆设,唯有石阶之上那一张宽大的石椅,虽说条件有限,但那张椅子却丝毫不马虎,靠背还有精雕细刻的龙纹。光见这椅子,就能知晓太子的心思。
两人站在大厅中央各怀心思。片刻后,“咚咚”的脚步声回响在大厅里。凌昊一身黑衣,显得劲气十足,在他身后的青衣人,则眼观鼻,鼻观心,收敛了一身的气势。
凌昊在柳语夕面前站定,勾唇一笑:“看来你还真说对了,女人哪有皇位重要,换了我是他,我也不会答应。”
柳语夕盯着他,没有回话。
凌轩轻笑一声,从柳语夕身边走过,在楼言初身前停了下来。他盯着楼言初看了半晌后,才开口道:“真没想到绝世风姿,才冠古今的楼状元竟也看上了这个丫头,”说完,眼神怪异地看了柳语夕两眼。
楼言初听后,轻轻一笑,如三月春水映梨花,“我想殿下是弄错了,言初之所以救下她,是不想让那灵兽脱离禁锢,我天元的皇帝,重臣皆在,若是让那灵兽现世,对天元来说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皇帝?”凌昊冷哼一声,“你倒是对他挺忠心。”
楼言初微垂着眼皮,“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凌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笑了一阵后,慢慢平息下来,脸上尤带着笑意,声音却如寒冰般冻人,“如果不是今天接到密报,我还真以为楼大人是精忠报国的好臣子了,”说着顿了顿,“说,你究竟是何身份?”
楼言初眼底利芒一闪而过,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殿下这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