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霆暄心中一软,这些年来自己的确亏欠了他们母女不少,于是把陈绮兰带入自己怀中,“这些年,辛苦你了,但是兵权的事怎么可以如此儿戏。”
陈绮兰哭得梨花带雨,抬起泪水朦胧的眼看着柳霆暄,“老爷,这皇位早晚都是会有人坐的,七殿下本又是圣上属意的,你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这样,我们的羽儿也能得到她的幸福。”
柳霆暄替她擦干了眼泪,“这件事不急,容我再想想。”
“我这辈子别无所求了,只希望老爷您能满足下女儿的心愿。妾身告退了。”陈绮兰说完后,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柳霆暄坐回书桌后的椅子上,眉头紧紧皱起。
陈绮兰刚走到花园里,穿着蓝衣的柳芯羽从旁边跳了出来,拉着陈绮兰的手撒娇道:“娘,怎么样了?”
“你爹说还要考虑一下,这一次要不是你机灵,又要被那女人占了便宜去,想当未来皇后,她的女儿没这个命。”
柳芯羽有些失望地嘟囔道:“爹说还要考虑呀?”
“你爹说能考虑都还是你娘一哭二闹换来的,如果没什么意外,你爹应该会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促成你和七殿下的婚事的。”
“真的?”
陈绮兰笑着点头,拉过柳芯羽的手,“娘断不会让那狐狸精的女儿再抢走我女儿的所爱。”
两母女边说边走,很快花园里就不见了她们的踪影。接下来的日子,柳府里风平浪静,太学院有课的日子,柳语夕每天按时来回,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自从上次在凌轩府邸与他说过那番话后,就没再见过他,想来他的伤也早该痊愈了。

第四十五章 姻错而阳差(下)
正午时分,凌轩用过午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凌轩头也没回,敢在他府上随意来去不受拘束的除了那白胡子洪钟外,他想不出来第二个人来。
“来了,坐下一起吃饭吧。”
洪钟大步跨到凌轩对面的桌位上坐下,端起碗碟便开始吃起来,长长的胡子沾了些汤水,他却浑然不觉,大口吃着饭还一边说着话,“听说你去柳府求亲了,姓柳那厮可有同意?”
“柳霆暄是只老狐狸,他心中想什么谁知道?我只是去动之以情,就看语夕在他心中分量有多重。”
洪钟吃过一碗,又添了一碗继续吃,“有多重?重得过他手中的兵权吗?”
凌轩用锦帕擦拭干净嘴角的油渍,摇了摇头道:“我跟他说我只是娶柳语夕,并不要他的兵权。”
“什么?”洪钟搁下饭碗,摸掉了几颗胡须上的饭粒,“殿下此举是何意?”
凌轩放下手中锦帕,端起桌上的杯盏漱了漱口,一切收拾妥后,凌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神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我也不想让她误会,我是因为兵权才娶她。”
其实一开始,凌轩的确是因为兵权,可上次柳语夕直接点破他的动机,当时他竟有种冲动上前去告诉她不是这样的。看着她那样离开,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靠解释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所以他背着柳语夕去柳府求了亲,只想事成之后堂堂正正地告诉她,他愿娶她为妻,无关其他利益。
“荒唐,”洪钟右手的筷子也搁在了桌上,“殿下莫非忘了曾经发过的誓?怎可为了一个小丫头坏了大局?”
“洪老,你错了,虽然我不想语夕与这件事情有任何牵扯,但是她毕竟是柳霆暄的女儿,娶了她对我们的大局并没有坏处。”
洪钟看着凌轩,没有说话,他看得出来殿下是下了决心要办成此事,而殿下若是决定了的事,没人能更改,半晌后,洪钟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说到这里,洪钟状似随意地道:“那柳家丫头才十一吧?”
凌轩点了点头,“还有几年才及笄。”
洪钟从桌边站了起来,笑着道:“那就好,过得几年,说不定殿下就对她失去兴趣了。”说完,也不给凌轩发火的时间,转身就出了房门。
凌轩面色不善地看着洪钟快速逃离的背影,片刻后才收回视线,唤来外面的卫风,“下午,我们再去一趟柳府,柳霆暄考虑了这么多天,也该有个结果了。”
当马车缓缓行到柳府门前时,凌轩从车上下来,刚好见着柳语夕进入府门,但他却没有叫住她,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能让她相信自己。
凌轩再次步入柳霆暄的书房,柳霆暄穿着一身短打的衣服,显然是才练了功回来。
柳霆暄和他寒暄一阵后,还没说到正题。凌轩便直言切入,“这些天过去了,不知柳将军思考得如何了?”
柳霆暄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殿下想要那个位置,老臣可以尽力帮忙。”
虽然柳霆暄回答的问题不是凌轩所问的,但这个消息对他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见柳霆暄眉目严肃,并无丝毫喜色,而他错开了自己的问题来回答,莫非他不同意?
凌轩不动声色,笑道:“能得柳将军相助,凌轩如虎添翼,”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柳霆暄一字一句似是说得艰难无比。
凌轩心中微凝,依旧笑道:“柳将军,请讲。”
柳霆暄抬起头来看着凌轩说道:“殿下想联姻可以,但是对象必须是我的二女儿。”柳霆暄没有放过凌轩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在看到他微楞挣扎的时候,他心中暗暗高兴。其实这件事,在他心里琢磨了这么久,他决定给陈绮兰母女一个交代,也同时给凌轩一个机会。他刚刚说出这番话,只要凌轩肯为了语夕争上一争,他也顾不得那道士的什么谶语,也要把夕儿嫁给他。有这样一个把语夕看得比皇位还重的人爱着她,他也该放心了。
凌轩听到柳霆暄的话后,心中仿佛被两股巨力在撕扯,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看柳霆暄的意思,似乎是为了柳芯羽的幸福才不惜让自己卷入这场战争中的。如果真的拒绝了,那以后是否就真正失去了这一助力?反过来想想,如果自己能得到他的兵权登上皇位,语夕还一样会是自己的皇后的,到时候谁敢和他抢?想到这里,心中另一股拉扯的力道明显小了好多,而他也越来越清楚自己该如何选择。
通常情况下,明知道最想要的东西不那么容易得到的时候,会选择比较容易得到的东西,但当那最想得到的东西突然出现并且唾手可得时,每个人或许都会先选择最想得到的那一样东西,并且这东西还能帮助他得到更多想要的东西。所以,凌轩也不例外地选择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当他把答案告诉柳霆暄时,柳霆暄脸上却并没有如他所料露出欢喜的神情,反倒有些淡淡的失望。
“既如此,这婚事就这么定下了,隔两天老臣会亲自奏明与圣上。”柳霆暄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凌轩却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错漏了什么,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听房门被叩响了,“爹爹,三殿下来了吗?”
“来了,羽儿,你进来吧。”
柳芯羽身着一身鹅黄色长裙,裙上绣着淡淡的白色小花,把婀娜的身姿衬得更加妙丽,头发也精心梳理了一番,长长的一缕秀发垂在胸前,头上插着一只碧绿的翡翠玉簪,并无其他多余首饰,却恰到好处。柳芯羽本就是一个美人,此番精心打扮后,越发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柳芯羽看到凌轩,娇美一下,微微屈膝,“三殿下。”
“你带殿下去外面走走。”柳霆暄道。
“殿下,请随芯羽来。”柳芯羽微微欠了欠身。
凌轩起身跟柳霆暄又再客套了两句后便和柳芯羽走出了房门。书房门关上的瞬间,凌轩似乎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叹息。
“殿下,我们去花园走走好吗?”
凌轩此时心中并没有想象中轻松,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随口回答,“随便。”
柳芯羽并不觉得他态度有何问题,在她看来,能和凌轩这样近距离单独相处就已经很幸福了。于是兴高采烈地边走边讲着小时候的趣事儿,待看到有关的事物还要指给凌轩看。凌轩看后却不由自主地问道:“那语夕呢?”
柳芯羽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而凌轩却一心只想着柳语夕,眼神在他未曾察觉的角度暗了暗。然后指着前面一个亭子对凌轩说道:“殿下,不如我们去亭子里坐坐。”
凌轩点点头,朝亭子里走去。柳芯羽并没有立即跟上去,她转回身对着跟在后面的丫鬟招了招手,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丫鬟领命离开,柳芯羽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才慢慢朝亭子里走去。
“殿下,”柳芯羽坐到凌轩的身边,指着湖面说道:“我和语夕小时候最喜欢来这湖玩耍了,小时候语夕可顽皮了,但又聪明得要紧,每次闯了祸都能轻松避过。”柳芯羽看着凌轩畅快笑着的样子,心里虽恨,面上却也跟着笑。既然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个够。
“你不说,我也该想到她小时候定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柳芯羽又挑了几件趣事儿讲给凌轩听,凌轩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品评一番。老远都能听到亭子里两人的笑声。

第四十六章 浩渺天地间(上)
柳语夕打开沈若梅的房门走了出来,这几天她基本上都守在沈若梅的床前未曾离开。沈若梅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吐的血越来越多,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柳语夕端着盆子走过院子,突然看到柳芯羽的丫鬟鬼鬼祟祟地从他们院子里走出去。边走还不停张望,缩着脖子,很胆怯的样子。柳语夕本不爱多事,但看她是从自己这边的小院走出去的,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莫不是柳芯羽又在做什么坏事。想到这点,她唤过月儿,把自己手中的盆子交到她手上后,便也跟着那丫鬟出了院子。
柳语夕远远跟在她身后。那丫鬟尽挑着偏僻的路走,慢慢吞吞地。柳语夕跟着丫鬟到了花园里,走到了她平时最爱的那座假山旁,柳语夕躲在假山边,等那丫鬟走远点了再继续跟,谁知隔了片刻,柳语夕探出头来时,那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柳语夕又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人后,才从假山后走出来,在附近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才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柳语夕突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说话声,因为隔得较远,她听不大清楚。于是,又轻轻退回了假山后。
但是等了半晌,来人并未走近,柳语夕探出头来,竟看到凌轩和柳语夕站在湖边,凌轩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凌轩脸上的表情。而柳芯羽不时偏过头,脸带红晕地说着什么,两人的声音带到柳语夕附近的时候已经很微弱了,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看两人样子必是聊得十分投机。柳语夕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意,噎得她难受。
湖边有微风在轻轻的吹,柳芯羽弯腰捞起一片水中的树叶,对凌轩说道:“语夕小时候最喜欢在这湖边折纸船,还说这是风哥哥教她折的。”
凌轩一听“风哥哥”这三个字,脸色一变,他一把拉住柳芯羽的手臂,“风哥哥到底是谁?”
柳芯羽假装脚下一滑,趁机倒在了凌轩的胸前。凌轩扶稳她后欲推离,柳芯羽却紧紧地缠在他身上,一边娇笑道:“风哥哥之于语夕就如同殿下之于我。”
小时候,柳语夕的确对柳芯羽说过风延的,只是那时候的柳芯羽还小,没有那么恶毒,柳语夕也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小女孩儿来看待的。要是柳语夕能听到,她一定想不到,无心说出的一句话,竟被柳芯羽利用了起来。
凌轩双手掰开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殿下,你弄疼我了,”柳芯羽皱眉轻叫了一声,“语夕从小便喜欢她的风哥哥,就像芯羽从小便喜欢殿下一般。”
凌轩想到了初见柳语夕时,她把自己错当成风延,那说明自己和风延长得是极像的,那船上她挡的那一剑究竟是为了救自己还是为了救她心中的风延?凌轩心中涌出一股无名火,“他在哪儿?”
“谁?”
“风延。”
“我也不知道。”
凌轩见问不出来,欲转身离开,谁知柳芯羽竟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死死地抱住风延,“殿下,你难道不知道,语夕只爱风延一人,只有芯羽是真心爱你的。”
凌轩一愣,“语夕只爱风延一人。”这句话深深刺入他心中,他眼中利芒一闪,不管柳语夕爱的是不是风延,他都要得到她。如果自己得到了那个位置,语夕都只会是自己的。凌轩看着胸前娇美的面孔,再没有推却,而是伸出手臂抱住了她。
躲在假山后的柳语夕脸色逐渐苍白,眼前的情景让她想起了让她最不堪的那一幕,风延和她最好的朋友赤身裸体的画面不停在脑中闪过来闪过去。她急忙后退,眼前的,脑中的,同一张脸孔,同样的心痛。她无法承受,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柳芯羽埋头在凌轩的怀中,脸上扬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因为她知道,她演的戏已被该看的人看去了。
柳语夕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脚轻一脚重地朝自己的院子跑去。其实此时的她意识已经模糊,她只想寻个安静无人的角落独自舔伤口。她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关紧了房门。接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坐在桌边的凳子上看着窗外发呆。心中的痛揪扯着她,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可那些古代的,现代的,各种场景都不受控制地涌入她脑中,痛难自抑时,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月儿听到动静走到她房门边轻轻敲了敲门,“小姐,你怎么了?”
柳语夕按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紧皱着。月儿见半天没声响,又问了句,“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
柳语夕叫了一声后,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她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对着门外的月儿道:“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我不叫你,你不用过来了。”
月儿应了声便疑惑地离开了。
柳语夕猛灌了几杯茶,心里也慢慢平复下来,其实凌轩和柳芯羽的事对她而言还不至于难过至此,但它是一个诱因,引发了潜藏她心底多年,未见阳光的阴暗,那些让她最难堪最无法忍受的过往再一次被翻了开来。生生地把美好表象撕裂,把最残忍的那一面摆到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她一直在暗示自己,风延是有苦衷的,而那一切都是假的,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个样子。可是那一次午夜梦回,她看到风延颓废的模样,对于自己的问题他并没有否认,那时她心里其实就已经清楚,风延的确是有苦衷,可是他和自己好朋友的背叛却是不争的事实。她一直压在心底不愿面对,可偏偏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再次撕破,摆在她面前,让她看得清清楚楚,不管她怎样自欺欺人,她的风延都已经背叛了她。
柳语夕轻轻笑了起来,脸上的泪顺着嘴角滑入嘴里,酸酸涩涩,正如她此时的心情。
黑暗再次降临,银盘似的月高高挂在天上,不知人间愁苦。柳语夕突然觉得自己近段时间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回去,可是如果自己真正回去了又怎么面对风延呢?那不回去,自己在这个时代又有什么好留恋呢?想想真是可笑,两世为人,竟活到这般下场。
柳语夕稚嫩的脸上满是沧桑,她没有点灯,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点点星光从窗户外洒进来,她的整个身子都淹没在黑暗中。
这是,“叮”的一声打在窗上,窗户猛烈地摇摆了几下。柳语夕抬起头来看向窗外。青鸾站在树枝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丫头,黑灯瞎火的,你在做什么?”
柳语夕知道自己身子隐在黑暗中,青鸾看不清楚,于是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等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她才缓缓走出阴影站到窗前,月光明亮晃眼,她微眯了眯眼,对青鸾说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给你说了,小伤而已嘛,丫头,这么多天不见我,可有想我?”青鸾背靠着大树,修长笔直的腿随意这么站着。
“想。”柳语夕这一次没有故意反驳他,在她心里,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青鸾必然在其中。
青鸾料是没想到柳语夕今天会这么爽快,脸上反而多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丫头,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柳语夕咧嘴一笑,“我是真的有些想你了。”
柳语夕说完这句话后,青鸾脸上微微一红,但树荫下,月光不够明亮,不容易看出来。
柳语夕看着青鸾在树上潇洒来去的模样有些羡慕地说道:“青鸾,你能不能带我去树上坐坐。”
柳语夕刚说完,只觉全身一轻,整个人就已经飞在空中,青鸾搂着自己的腰,在几颗大树顶上轻轻落地,便又飞去,不久,两人就飞出了柳府。
柳语夕回头看青鸾,“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四十七章 浩淼天地间(下)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柳语夕被青鸾带着这么飞了一阵,心中的郁结也渐渐消散,只觉胸中畅快无比。此时,青鸾正带着她在一座大山中穿梭。柳语夕不时回头看看后面,那些山脚的城镇,河流都变得渺小,当真有“一览众山小”之感。大自然的神奇无法解释,但柳语夕却亲身体会了,只这么在山里飞了一阵,那些不好的情绪也变得渺小了,胸中仿佛能容纳整个天下。她突然多了一种认知,人活着不一定非得爱来爱去,还有很多事值得自己去做。爱虽不可少,但也不是生命的全部。仿佛有生命之源不断在往柳语夕身体中注入。刚刚还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此时,竟又觉得人生还有无限希望。
“丫头,你快看。”青鸾一手搂着柳语夕一手指着前方。
柳语夕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间,一条湍急的河流滚滚而来,大有一泻千里之势,卷起层层波涛,拍打着河岸,烟波浩渺,气象雄浑。
乍看到如此磅礴的自然景象,柳语夕惊喜交加,问着青鸾:“你带我来看的就是这条河?”
青鸾摇了摇头,神秘一笑,“是,也不是。”
柳语夕推了推青鸾,“那到底是什么?”
青鸾指着层峦叠嶂的山峰道:“穿过这片树林就能看到了。”
青鸾抱稳柳语夕,脚上加力,几个起纵便又行了几里路。天上繁星越来越亮,离他们仿佛也越来越近,好似一伸手都能摘到一般。
翻过两座山头,青鸾突然说道:“丫头,闭上眼睛。”
柳语夕虽然很好奇,但也很愿意接受突然的惊喜,所以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山里的凉风从她脸上刮过,冷冷的湿湿的。
“可以睁眼了。”青鸾干净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柳语夕睁开眼,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实在太美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处于山顶最高的一棵松树上,离山顶起码都有五十米高。柳语夕双腿颤抖,在青鸾的帮助下在树枝上站好,心底既害怕又刺激,长长的发丝被风吹乱,高高扬起。柳语夕低下头,林中星星点点,是漫山的萤火虫在飞舞。而另一边却是那条气势雄浑的河流。柳语夕仰着脖子看青鸾,第一次毫不顾忌地哈哈大笑,稚嫩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山里越传越远,漫山遍野都回荡着她的声音,让整个静谧的山林多了一份生动色彩。
笑够了,柳语夕喘了两口气,对青鸾说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么有意思的地方的?”
青鸾笑着作势要松开扶着柳语夕的手,却反被她牢牢抓住,“师傅说我是在这一附近被捡到的,所以我学了功夫后每年都会回来看一看。”
柳语夕收起笑容,“对不起,我不知道。。。。。。”
青鸾不以为意地靠着松树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难过,我连我父母的面都没见过。”
柳语夕见他虽说得轻松,可是如果不在乎的话,他又何必每年都回来看一看,定是想找到自己父母的下落吧。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愿被人提及,柳语夕也不愿去掀开这层伤疤,于是转开话题:“这片山林可有名字?”
“玉带山,你看这条河流横亘在中间像不像根玉带?”
柳语夕转过头去看了看,“是挺像的,”柳语夕的眼睛在附近的山里看了一圈后又说道:“这附近没人人家吗?”
“没什么人,所以我还在怀疑师傅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一个婴儿怎么会好好生生地在这个山林里等他来捡呢?”
还有一个可能,也许是青鸾的父母走到这里后遗弃了他,但是她不可能说出来。也许青鸾心里也清楚,只是和自己一样不愿去面对。
“丫头,坐下来。”青鸾侧过身子坐到参天巨树粗壮的枝干上,伸出一只手来拉柳语夕。
柳语夕撑着青鸾慢慢地滑坐下去,“这么壮观的大自然,可惜没有酒喝,要不然我也可以学学大诗人们的风liu劲儿,喝得半醉半醒,再吟几首好诗,好不快活。”
“这还不简单,翻三座山,那边便有一个小镇,镇上有酒卖。”
柳语夕转回头,“你不是说这附近没人家吗?”
“笨,”青鸾轻轻在柳语夕头上敲了一下,“你没听我说要翻三座大山吗?普通人一天能翻一座半就不得了了。”
柳语夕“哦”了一声问道:“那你来回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