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很快又被凌轩刀锋扫下两个,就在此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飞出了一个黑衣人,其他黑衣人见他出现,均转头看他。那人站在桅杆上盯着凌轩不动,右手轻轻挥了挥,剩余的几个黑衣人立即收剑退后。
玄衣侍卫本能地挡在凌轩身前,却被凌轩下令退开。凌轩皱着眉看向桅杆上的黑衣人,他能清楚地听到那人绵长的呼吸,想来内力定深厚雄浑。就算自己未经历刚刚一战也未必是他对手。但他既然挥退了自己的手下,便是有意和自己一对一,不想以多胜少。
“阁下的这份心意我凌轩承了。”凌轩抱拳说道,同时挥退了自己身边的玄衣侍卫。
黑衣人听完凌轩的话后没有任何表示,片刻后,他如一柄利剑快速地朝凌轩所在的位置移来。凌轩眼中精光一聚,闪身推开,同时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朝黑衣人的破绽出刺去。
黑衣人好似提前知晓了凌轩的动机般,只一个旋身,便轻松避开了长剑。左掌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朝凌轩逼近。凌轩举剑格挡,险险避开了这内力雄浑的一掌。
黑衣人收回手,从腰间摸出一柄细长的软剑,动作利落,脚步轻盈地逼近凌轩,那软剑在空中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扭摆着,每一个方向都对准了凌轩的破绽。凌轩闪避不及,软剑如毒蛇般狠狠咬过他的左手臂,带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柳语夕不自觉地抓紧了身旁的一根木柱,手掐得微微泛红。
这时,黑衣人欲挑剑再刺,幸而凌轩右手中的剑档开了这一击,但却因反弹力过大,后退了几步。玄衣侍卫见自己的主子负伤,也顾不得凌轩的命令,提着剑便向黑衣人扑来。
几人的剑同时刺向黑衣人,黑衣人单手挑剑,飞身越过玄衣侍卫,一个回劈,玄衣侍卫中便倒下了一个。
玄衣侍卫见黑衣人这般轻易就斩杀了自己的一个同伴,心中虽惊惧,但却不得不上,和余下的同伴对看一眼,纷纷提起十二分精神与黑衣人搏斗。
凌轩缓过一口气来,见剩下的几个玄衣侍卫又少了一个,于是大声喝道:“你们退回来,我来对付他。”
玄衣侍卫齐呼,“殿下。”
“这是我的命令。”凌轩迸射着锐光的眼扫向两人。
黑衣人并没有趁机偷袭,而是收了剑,等待凌轩和他的决战。玄衣侍卫苦着脸慢慢地退了回来。
凌轩受伤的手臂已经被他自己草草包扎上了,他提着剑略向前倾了倾,“阁下,请。”
只见刀光闪烁,凌轩也把自己本领发挥到了最大程度。这一开场,凌轩不再如刚刚一直败退,也许是经过刚才一番较量,摸清楚了黑衣人的剑法招式,趁玄衣侍卫与他纠缠之时,思考好了对策。
柳语夕紧皱的眉头在两人交锋一会儿后,才慢慢舒展开来。
两人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从船板上斗到了桅杆上,黑衣人装束很轻便,风逐渐变大,他利索的腾挪翻跃。而凌轩迎风而立,锦袍被吹得鼓鼓涨涨,几丝青丝也随风飘摇,此时的他多了一分平时少见的潇洒。
忽听“咔”的一声,桅杆终于不胜两人重量断裂了。黑衣人迅速跳离,凌轩提剑的右手却不幸被桅杆边缘擦到了,就在此时,稳稳落地的黑衣人再次欺身近前,眼看那软剑就要刺入凌轩的胸膛,凌轩也没有抬起右手阻挡。
“殿下”一声惊惧的呼喊,柳芯羽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黑衣人因为这一声呼喊愣了一瞬,速度减慢,却为凌轩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凌轩退后侧身移开,万分惊险地避开了这要命的一剑。
柳语夕掐在木柱上的指甲里挖出了细细的木屑。看到凌轩避开后,才长长呼了口气。这一次,她发自内心地感激柳芯羽。要不是她这一声喊叫,凌轩也许就。。。。。。
场中两人又斗了起来,柳芯羽朝凌轩跑过去,却被柳语夕抓了回来,“你想去送死么?”
柳芯羽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你放开我,殿下有侍卫保护,怕什么?”
“你好好看看,哪里还有什么侍卫?”
柳芯羽这时才注意到场中的战况,“这是怎么回事?殿下的侍卫呢?”
柳语夕叹了口气,“都躺在地上了。”
“什么?”柳芯羽说着后退了两步,“我。。。。。。那,那为什么还有侍卫去带我们离开?”
柳语夕苦笑一笑,“卫辰去接你们之前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厉害一个黑衣人出现,可就算他留下来也不过多添一条命罢了。”

第四十章 谪仙楼言初(上)
柳芯羽吓的花容失色,“那,我们,也要死吗?”柳芯羽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脸上已经没什么血色了。
“或许。”
柳芯羽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柳语夕,“都是你这个狐狸精,要不是你勾引殿下,殿下也不会邀我们来游什么湖,我们也都不用死。”
柳语夕冷冷一笑,“我并没有强迫你来。”
就在此时,卫辰和楼言灵也走了过来,卫辰见自家主子不停败退,话都不及说一句,便加入了战场。
“语夕,怎么办?”楼言灵怯怯地问着。
柳语夕强制镇定,安抚道:“别怕,二敌一,我们胜算更大。”口中虽如此说,但她心里却清楚就算再多来几个玄衣侍卫,恐怕也未必是这黑衣人的对手。
柳语夕看着言灵,突然想到,楼言初和卫风还在下面的房间换衣服,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危险,于是对楼言灵道:“言灵,你快去楼下叫你哥出来帮忙,你哥的武功不错,再加上卫风,应该能和这黑衣人拼上一拼。”
楼言灵听后,愣了一愣,才弱弱地说了句,“好吧,语夕,你自己小心点。”
可就在楼言灵刚转身,场中情况急转直下,黑衣人一剑刺入卫风的腹部,卫风身负重伤倒下了,又只剩凌轩和他的对决。
柳语夕看着眼前交叉重叠的身影,脑中突感一阵眩晕。柳芯羽在旁边絮絮叨叨,但她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她曾在神秘洞子里出现的幻觉又出现了,穿着白衣的风延,手提着长剑在变成火海的桃花林里,决绝而痛苦。就在此时,黑衣人的长剑再次逼近凌轩。柳语夕不受控制地冲进战局中,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死,一定不能让他死掉。她奋不顾身地冲到凌轩的身前,眼看那一剑就要透胸而过,楼言灵惊叫一声,黑衣人的长剑最终停留在了柳语夕胸前一寸处。
柳语夕对上了黑衣人的眼,那一双眼如深潭般令人晕眩,却带着一股冷然,那双眼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里面是她读不懂的神秘,但那冰寒却令柳语夕浑身一颤。
黑衣人的剑势强制停了下来,但凌轩伸手欲挡的剑却没有停下来,直直地刺入了黑衣人的右胸。凌轩有些吃惊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剑,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地刺到他。但凌轩却没有在趁胜追击,眼睁睁看着黑衣人的肉体从他长剑的尖端退了出去,胸前的血液洒满了他的衣袖。
黑衣人捂着胸口,很快便飞出了画舫,连同他下属的那些黑衣人都消失不见。
柳语夕呼了一口气才转回头来检查凌轩的伤势,凌轩身上多处都被划到了,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致命的重伤。凌轩看着地上躺着的玄衣侍卫,俊秀威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伤心之色,他亲自弯下身为受伤的侍卫包扎,或是收敛那些已故侍卫的遗体。
柳语夕知道此时他心中必然是难过的,哪怕他再威严,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侍卫,这一下死了大半,他虽然面上表现不多,心里定伤心的。
柳语夕转过头不想去看那些死得太过凄惨的遗体,这一转之下便看到楼言灵站在旁边,脸色雪白。
“言灵,你没事吧?”柳语夕关切地问道,楼言灵尚未回答,柳芯羽便捂着嘴跑到船舷边呕了起来。
楼言灵摇了摇头,柳语夕走了过来,拉着她道,“刚刚你没去看你哥吗?”
“没有,刚刚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跑回来了。”
“哦,”柳语夕应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不妥,楼言初换衣服怎么换这么久?
“这里呆着不好,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哥吧。”柳语夕拉着楼言灵的手往船头走。
走了十来米,楼言灵在后面拉住柳语夕的手,“语夕,等一等。”
柳语夕回头看她,“怎么了?”
楼言灵脸色发白地道:“我不舒服,我们在这歇一歇再走吧。”
柳语夕见她的确难受得紧,于是点点头,“好吧。”
坐了一阵后,柳语夕担忧地问道:“你好些没有?”
楼言灵依旧摇着头,柳语夕说道:“言灵,你就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去看看你哥哥他们有没有事。”
楼言灵拉住欲起身离开的柳语夕,“语夕,你再陪我一会儿吧,我心里好难受。”
柳语夕又把她扶着走到船舷边,吹了吹风,“言灵,你哥哥他们现在生死未卜,我得先去看看,你自己休息着,有事大声叫。”
楼言灵一听,赶紧放开拉着柳语夕的双手,“那语夕你快去看看我哥他们怎么样了。”
柳语夕“嗯”了一声又嘱咐她几句后,才又离开。柳语夕也不知道楼言初到底在那个房间换衣服,但就通常情况来看,如果在一楼,这么大的声音不可能不惊动他。当她看到有楼梯通往下层的时候,她没有犹豫便走了下去。
舱底不如上面那般多的房间,只有中间几间房,柳语夕转过了拐角就看到了卫风。此时他像一根标杆笔直地站在门外。
卫风在柳语夕拐角的时候便看到她了,朝着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柳语夕走上前去,“卫大哥,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卫风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柳语夕再问,“那楼大人可否一直在里面未出来过?”柳语夕的声音一直都刻意压小了的。
卫风虽不知她是何意,但她毕竟是主子的贵客,便也学她的样子压低声音恭谨地答道:“是的,柳小姐。”
柳语夕点了点头,“卫大哥,上面发生了点儿事,你去看看吧。”
卫风没有多问,应了声便离开了。
柳语夕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楼言初温润的声音响起:“进来。”
柳语夕推开门,便看到楼言初穿着凌轩的青蓝色锦袍坐于桌前抬头看向来人,见是柳语夕后,他微微一笑,“柳小姐有事?”
第一次看到他穿白色以外的颜色,柳语夕突然觉得这种颜色把他如谪仙般出尘的气质带出了点点魅惑。那一双如琉璃般闪耀的眼珠正牢牢地盯着柳语夕,柳语夕没来由地心慌转开了视线,平复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见楼公子换了这么久的衣服还未回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楼言初看着她的脸,不温不火地道:“多谢柳小姐关心。”
柳语夕听到他的话后,突然觉得此时的楼言初跟平时有些不同了,声音虽一如既往的温润清朗,但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是换了衣服的原因?
柳语夕再次把视线投放到他身上,那一双琉璃般绝美的眼此时也正看着自己。这一次柳语夕没有逃避他的视线,而是直直地看向那双眼。她心中惊异,这一双眼与刚刚那黑衣人何其相似,只不过,那人眼里冷然深邃,而楼言初的眼是温和明亮的。
虽然这两人表现出来的不同之处太过明显,但柳语夕直觉认为楼言初是危险的,以至于之前在湖上巧遇,到后来的换衣服,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这个想法让柳语夕心中也是一惊,但她却毫无理由地相信了,鬼使神差地抓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水递到楼言初面前,“楼公子,请用茶。”但手中的茶杯却轻轻一歪,整杯水都“不小心”泼到了楼言初的身上。
楼言初在柳语夕倒茶泼茶的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直到她扑到面前来替她擦拭,他才伸手挡开她。
柳语夕把整杯水都泼到了黑衣人受伤的胸前位置,但片刻后,楼言初胸前并没有如她意料般出现一朵血花,仅仅是湿了一滩。柳语夕放下心后,突觉自己是不是一直都误解了这个如仙般的男子。她慌忙地上前替他擦拭水渍,却被他毫不留情地用手挡开了。在柳语夕看来,仙人般温和如春风的脸上出现有些不耐烦的表情,那便是对自己厌恶了。

第四十一章 谪仙楼言初(中)
“柳小姐,男女授受不清,还是我自己来吧。”楼言初的声音里带着淡淡地冷意。
柳语夕停下动作,知道自己的冲动惹恼了他,想他如此人物,定没被人如此对待过,柳语夕垂下眼睑,“语夕失礼了,这画舫不安全,楼公子若是换好衣服请快些到上面来,语夕就先告退了。”
楼言初没有吭声,柳语夕慢慢退出房间,待走到一楼的走道上时,楼言灵已经没在船边了。船尾的人还在忙碌,卫风和一些受了轻伤的玄衣侍卫不停走过来走过去收拣遗体。
柳语夕抓着船舷,看着湖面泛着的粼粼白光怔怔出神。想来自己的确是冲动了,刚刚的举动若是证明楼言初就是黑衣人,那他会轻易放过自己吗?现在得到的结果是否定的,又平白地得罪了人。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欲转身进舱,却在转身刹那看到自己手指在横栏上划过,她猛地转身,栏上鲜红的指印触目惊心。这是哪来的血?
柳语夕脑中画面闪过,她伸手欲替楼言初擦水,却被他伸出来的手挡开了,也正是那个时候,自己的手碰到了他受伤的手臂,留下了血迹。刚刚楼言初胸前没血,应该是他回去后第一时间包扎了的,而手臂上这些小伤他尚未来得及处理,柳语夕就闯了进去。
就算此时她弄清楚了大概,她也不敢贸然上去和他对峙了。就在此时,凌轩走了过来,他身上的锦衣已被割得破破烂烂,但依旧不损他的气度。
他看到横栏上的血指印,不由皱了皱眉头,“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柳语夕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应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心里有些担心地道:“你的伤包扎好没有?”
凌轩见她一张小脸写满担忧,不由心中一动,安抚道:“没关系,都是些小伤。”说着向她迈进了一步,“刚刚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柳语夕看着凌轩近在咫尺的俊脸,却无法回答。刚刚那样的奋不顾身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她潜意识里把他当做了风延。
她的沉默被凌轩误解。他伸出长长的猿臂把她的小小身子搂在胸前,看着眼前有些错愕的小脸,他的心里竟变得满满涨涨的,嘴角不自觉就拉开了一抹弧度,在他英挺霸气的脸上虽显突兀,但却格外好看。
柳语夕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懵了,待清醒过来欲伸手推开凌轩的时候,一个声音破坏了此时画舫之上的美好气氛,“殿下,语夕,原来你们在这里呀。”
柳语夕从凌轩的怀里挣扎出来,可这时机却选得不对。凌轩又误以为她是害羞所以才会这样反应,所以在柳语夕挣脱他的怀抱后,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未变。可这笑容在柳芯羽的眼里却是分外刺目,“殿下,你受了那么多伤,外面风这么大,你还是进去休息,让芯羽替你上点药吧。”
“劳烦二小姐了,身上的伤都包扎过了。”凌轩此时心情甚好,所以语气也很温和。
柳芯羽不动声色地盯了柳语夕一眼,她很自然地想到凌轩的伤是柳语夕包扎的,两人刚刚亲密搂抱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扎得她难受。但她仍旧要在凌轩面前保持她应有的风度。柳芯羽微微一笑,“湖上的风越来越大了,妹妹和殿下都快进舱来吧。”
凌轩点了点头,很自然地牵起柳语夕的小手大步向前走去。柳语夕愣了愣,低头看着他大大的手掌牢牢地包裹住自己的小手,那么暖,那么令人安心,一时竟忘了挣脱,被他牵着快步离开。
两人经过柳芯羽的身边时,都没有注意到她低垂的眼睑里的激流暗涌,那是深刻的恨意。
凌轩牵着柳语夕步入舱门,迎面便见楼言初坐在主位左侧,而楼言灵则坐在他下首的一位置上。楼言初抬起头来看向两人,笑容依旧是阳春三月的微风般令人舒爽,他的眼神在凌轩和柳语夕交握的手上扫过,很自然地转开了。
“语夕,”楼言灵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几步跑到柳语夕身边。
凌轩低头在柳语夕耳边轻轻说了句“我先过去一下”便轻轻放开她的手走到楼言初身边坐下,小声交谈起来。
柳语夕握了握汗湿的手掌,和言灵一起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耳边听着言灵的话,眼睛却盯着楼言初的一举一动。
隔了会儿,柳芯羽也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坐到柳语夕身边。柳语夕从楼言初身上收回视线瞟了眼柳芯羽,见她盯着自己,眼神灰暗莫测。柳语夕转回头不再看她,继续和言灵小声交谈。这时,舱门被叩响了,“殿下,船靠岸了。”卫风在门口高声说道。
凌轩听后起身朝舱外走去,柳芯羽从座位上站起来紧随其后。楼言灵也迫不及待地跑出了舱门。
整个舱里就只剩下楼言初和柳语夕。楼言初慢慢站了起来,没有看柳语夕一眼,径直朝门外走去。却在经过柳语夕身边的时候被柳语夕叫住了,“楼公子,请等一下。”
楼言初转过头,“柳小姐有事吗?”
柳语夕站起身来朝他走近了两步,状似随意地问道:“楼公子和殿下交情好像不错?”
“殿下对言初有知遇之恩。”
柳语夕“哦”了声后又道:“既有知遇之恩,楼公子又为何要恩将仇报呢?”
楼言初微微一笑,“柳小姐这话何解?恕言初愚昧,不懂柳小姐的意思。”
柳语夕本不想这么直接与他挑明,但看到凌轩把他当知己,而他却心怀叵测,柳语夕心中担忧越来越重,想到他本来有机会可以一剑刺透自己和凌轩,但他却犹豫了,说明他并不想伤害自己。于是,她凭着自己手中这点微末的筹码赌一赌,也为凌轩争取点机会。
“语夕只不过想保证自己身边的人安全,楼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想来与七殿下也并无私人恩怨,不知可否别从他下手?”
听到这里,楼言初精心编制的温柔面具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柳小姐凭什么笃定是言初?”
柳语夕看着他的眼,那双眼平静无波却幽深难测。她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臂,“就凭这个。”
楼言初的伤口被柳语夕大力抓住,但他面上一丝痛苦的神色都没有,反而笑了起来,这一笑再不是平日不温不火地谦谦笑容,而是带了几丝嘲意的冷然笑意,“原来是这只手出卖了我。”说着逼近柳语夕,笑得越发狂肆,“你胆子真够大的!就不怕我杀了你?”
柳语夕抓住他伤口的手一松,“你如果想杀我的话,之前我就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你的聪明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不要以为这就是你的筹码,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的命在我手上,随时都能要了去。”楼言初一字一字地道出,声音里也多了冷然的味道。
“这点自知之明,语夕还是有的,语夕不是在要挟楼公子,而是恳求你不要伤害凌轩。”
楼言初再逼近了一步,“据我所知,你和他之前并不认识,所以我很好奇,你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地帮他?”
“有些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柳语夕顿了顿,“但是,只要你不伤害他,你要做的事我会尽力帮忙。”
“你?能帮我什么?”
柳语夕紧盯着他漆黑的双眼,“那得看你要做什么?”
“有意思,”楼言初大笑起来,“好,我答应你,暂时不伤害他。”
“暂时?”
“当然,我得看你到底值不值得我放过他。”
“那好,楼公子想让语夕做什么?”柳语夕避开他幽深的双目说道,此时,她心中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落下来。老实说,刚刚挑破的时候,她心里是没底的,直到此时,她身上的那层冷汗才慢慢干掉。
“需要你时,我自然会通知你,这之前我们只需要维持以前的状态就行。”楼言初说完又道:“柳小姐可记清楚了?”
柳语夕点点头,楼言初又恢复他往日的和煦微笑,“那言初就先离开了。”
柳语夕站在原地,看着他绝尘的背影越走越远。

第四十二章 谪仙楼言初(下)
柳语夕看着他的背影暗暗摇头,这样一个会掩藏的人,有多么的危险,她心里清楚,但却无法,只能如此。
舱中只剩她一人,站了片刻后,她也往舱外走去。
出得舱来,柳语夕看到侍卫在船头搭木板,凌轩则站在一旁指挥众人,楼言初站在他身边,见到柳语夕出来,他脸上仍旧挂着以前的那张面具,也许是柳语夕清楚了他面具底下的样子,所以此时见他温润儒雅的样子,却觉得多了一种别样味道。
“语夕,过来。”凌轩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朝她招了招。凌轩对柳语夕的称呼从“柳小姐”转变为“语夕”,除了楼言初和楼言灵没有太大反应外,其余人皆有些吃惊地看这凌轩,也许是如他这般霸气威严的人,很少这样亲密地称呼人。
柳语夕也有些惊奇,但她很快平静下来,很随意地慢慢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