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潇如歪脖树般侧倚着案几,时而仰头灌一口酒,见众人回了位,不知感慨还是怎么,随口念道:“佳人难求矣。”。
殿中一支舞罢,尘枫笑道:“天元歌舞优雅轻灵,我等饱了眼福。”顿了顿又道:“我苏什国却没有这般雅致的玩意儿,不过有趣的东西还是不少。”说着朝身后之人做了个手势:“抬上来。”
片刻后,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殿中的女子都吓得花容失色。八个大汉抬着一个铁笼一步步稳健地走到御前。
皇帝敛着神色看了一眼尘枫,道:“的确是件有趣的玩意儿。”
此时,女子们纷纷往后避,胆小的男子却强忍着不动如山,脸色却已发青。
尘枫的眼光在殿中转了一圈,才笑道:“这是我苏什的神兽。”
柳语夕见那白毛狮子在笼中不安地乱撞,吼声震天,似要冲破铁笼的束缚。
韩易潇却握着一只酒瓶摇摇晃晃地走下殿来,一边走一边灌酒,待走到狮笼边,他直视着白毛狮子的眼睛,而狮子也冲着他咆哮。
韩易潇往嘴里灌了最后一滴酒,摇了摇空空的酒瓶,没了。笑着打了个酒嗝,指着狮子道:“吼声起时破天惊,白毛狮儿空唬人。”
尘枫笑着看他,“哦?这位大人怎么看出我这狮子不伤人的?”
韩易潇摇晃着走了几步,说出的话来却条理清楚,“狮子是苏什国神兽不假,但却只有这种万里无一的纯白狮子才能被你们当做国宝,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只吓唬人却不伤人。”
“倒是有些见识,连我苏什皇家秘密都这般了解。”
殿中众人听闻这狮子不伤人,才放了心,女子们都纷纷回到自己座位上。但还是不太放心地紧盯着狮子。
韩易潇掷了空酒瓶,一步三摇地走回御前。
尘枫回身走近铁笼,伸手进去抚mo着狮子的头顶,谁知这狮子竟变得温顺乖巧无比,还不时用头去顶尘枫的手掌,眼睛微眯,显得很享受的样子。
殿中吸气声一波大过一波,许是觉得这尘枫胆子忒大了,又或是不敢置信刚刚那般凶恶的狮子变得如此温良。
尘枫一边捋顺狮子的毛一边微笑着道:“听闻天元地大物博,有识之士遍天下。尘枫却一直有个问题不解,在座可有人能替我解答一番?”
“不知大殿下要问的是何问题?”殿中一官员问道。
“我这狮子跟了我几年了,我一直想知道它有多重,可试了很多方法,称弄坏不少,重量却没称出来。”
“这有何难的,把狮子杀了,一块一块地称不就行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官员哈哈笑道。
尘枫眼中利芒一扫,那官员笑音未止,只觉喉咙一阵发紧,便再发不出声来,他捂着颈子,脸色渐渐发白。
“这狮子可是从我十岁便跟着我,跟我亲兄弟一般。何况,如果能杀了称重的话,我又何须问呢?”尘枫仰脸笑看众人,“莫非天元也无人能解答我的问题?”
皇帝脸色不豫,虽明知尘枫是在挑衅,却也不得不顺着他的意,以示天元强盛。
“众位爱卿,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凌轩,楼言初等人都皱眉思索,而更多的人则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大约一刻钟过去了,赫纳太宰有些不耐烦了,“我说大殿下,你命人造一把这样大的称可以称它不就行了,非得扰了大家饮酒作乐?”
尘枫不恼,笑道:“饮酒作乐的时间随时都有,尘枫可是难得有机会请教一下天元的才子们。要是能造这样大的称我也不会有此一问了。诸位还没想好吗?没想到这个问题连天元的才子都不能解答。”
皇帝冷眼扫过众人,“没人能答吗?”尘枫这番鼓动,这个问题已经上升到国家脸面的高度了。
皇帝叫过身边的宫人,“传令下去,三天内要是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朕会满足那人任何一个愿望。”
宫人刚领命离开,楼言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白色的衣袍一尘不染,风姿绝然。
“圣上,言初可试一试解答殿下的问题。”楼言初声音清朗明润。
皇帝听后,脸色缓和,“爱卿且去一试。”
楼言初低声和身后的人说了几句后便转过头来,眼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看向柳语夕。
片刻后,有宫人搬上木棍,石头还有箱子,这三样东西都是巨大无比的,另外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
楼言初命众人把石头放在殿中,木棍置于其上,以石头为中点放好。才命人把狮子抬放于一边的木棍上,而另一边放置的箱子里,正有人不停地往里面扔石子。柳语夕一惊,想起上次校园祭上楼言初说过的话,‘此法用得好可利国利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弄清了杠杆原理,还能活用出来。他的智商究竟有多高?柳语夕第一次觉得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眼看着偏向于狮子一边木棍慢慢离开地面,待到两边的木棍在空中持平的时候,楼言初道:“好了,只要把木箱里的石头和木箱称出来,就知道狮子的重量了。”
尘枫听后,缓缓笑了起来,那笑很好看,但柳语夕却觉得带有几分诡异。
“楼大人好才识,这样的方法都能想到。”
皇帝也哈哈大笑,兴奋得脸色也红润不少,“楼爱卿,你真让朕大开眼界呀。”
楼言初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戚妙吟眼里的欣赏爱慕越发浓烈。
“这方法是楼小姐想出来的,臣不过是借她的法子一用,想来柳小姐定还有更高明的方法。”
“哦?”皇帝把眼光投向柳语夕,“小丫头,你真有法子?如果你也能答出来,朕便实现诺言,满足你和楼爱卿一人一个愿望。”
柳语夕本想拒绝,但一听皇帝能满足自己一个愿望。刚刚在仲文和凌轩求婚时,她很想反抗,但她如何能抗得过这个时代给予的枷锁,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机会,她何不利用?有皇帝做后盾,那么就不用担心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被柳霆暄胡乱嫁出去。
沉思片刻,柳语夕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张笑脸散发的从容自信,让皇帝都不免一惊,这样的感觉,何其熟悉。
柳语夕从座位上站起来,言灵低声对柳语夕喊了声加油。柳语夕回了她一个笑容,便走到大殿之中,“我的确还有方法能称出这狮子的重量。”
皇帝回过神来,看着她稚嫩的小脸,“说说看。”
柳语夕转头对着尘枫,“殿下可命人把狮子放于小舟之上,小舟会因为受重而下沉。这时,我们只需记录下水面在小舟上留下的位置就好。之后,把狮子迁离,往船里丢石子,当船身下降到之前的划线处便行。”
韩易潇听后鼓掌大笑,“每次见柳小姐都能给我带来惊喜。”
楼言初也笑,“果然还是柳小姐的法子更好。”
凌轩沉默不语地盯着她,神色颇有些怪异。
尘枫也笑着看她,“早听闻柳小姐博学多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柳语夕见他虽在夸奖自己,可那笑容里为什么带着一股邪气?

第二十七章 夜宴风华露(下)
这一段小插曲后,殿中又恢复了笙歌乐舞。这时,宫人们开始陆续进殿,手中端着各色珍馐美味,每一桌都会有专伺宫人在一旁布菜。柳语夕回座后,看着满桌佳肴却没有胃口,一天的时间,青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莫不是被侍卫发现被逮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刚刚才换来的皇帝的亲口许诺也不知能不能救他。
柳语夕心神不宁地吃着菜,言灵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语夕,你看。”
柳语夕顺着言灵的手指看去,赫纳太宰脚边匍匐着一个宫人,不时地磕头,像是在讨饶。柳语夕看清他的样子,不过才十一二岁,正是在宫门前曾催促他们的那位小公公。
“他做什么得罪了太宰?”柳语夕问道。
言灵凑过来低声道:“那个小公公刚刚不小心把酒水泼到了太宰身上。”
言灵刚说完,就听那赫纳太宰冷声道:“拖出去,斩了。”
那小公公一听,吓得脸色雪白,他情急之下竟爬到尘枫身边,拉扯着他的衣袖:“殿下,殿下,求求你,救救小人。”
尘枫既没有踢开他,也没有说话,只微微笑看他不停地磕头,似乎觉得很有趣,一边欣赏一边饮酒。
尘枫一直没发话,那小公公眼看就要被赫纳使者拖出去斩首。凌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太宰大人,何须动怒,不过一个小小宫人。这喜庆的日子见血可不好。”
赫纳太宰把酒杯往桌上一搁,“天元便是这般待客吗?一个小小宫人就敢对本官无礼。”
在凌轩看来牺牲一个小宫人倒无所谓,可是两国间能和平解决问题当然最好,却没想到这太宰不仅目中无人还不通人情,眼中冷色一凝,伸手一挥,便有宫人上前去押那小公公。
“太宰如果认为杀了他才能解气的话,那凌轩就帮你代劳了。”凌轩说完,太宰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语夕,那小公公好可怜。”言灵眼巴巴地看着柳语夕。
柳语夕低下头来吃着自己碗中的菜。
楼言灵伸手推了推柳语夕,“语夕,你帮帮他好不好?”
柳语夕放下手中筷子,抬起头来对楼言灵道:“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帮不了。”
“语夕,只要你愿意,肯定能行。你看那赫纳太宰多可恶,你去挫挫他锐气。”
柳语夕低叹一声气,转过头来。此时,那小公公已不在挣扎,满脸死寂。被几个宫人拖着往殿门外走。
不知为何,柳语夕看到那样死寂的神色想起了风延,她不希望看到这样绝望似解脱的神情,一声“慢着”脱口而出。
一旁的言灵见柳语夕出言,脸上欢喜难掩,“语夕,我就知道你不忍心。”
柳语夕勉强回她一笑,“我也没有把握能救他,只能试一试。”
赫纳太宰眼神不善地盯着柳语夕道:“小姑娘,你也想来管管这闲事?”
柳语夕走到太宰面前,盯着他道:“太宰大人想知道我天元为何能富庶繁荣,强于边疆蛮荒之地吗?”
柳语夕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客气,虽然大家都不喜这位目中无人的赫纳太宰,但却没人敢直接挑衅他,更何况还贬低他的国家。
果然,赫纳太宰听后,双目赤红,大力在桌上一拍,几只碗碟应声而碎。
“语夕,回来。”柳霆暄虽然在吼她,但听起来却有丝赞扬在其中。
柳语夕瞥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直视赫纳太宰。
坐于一旁的尘枫倒是来了兴趣,歪着身子仰着头看她,“说说看,是为什么?”
柳语夕扫他一眼,淡淡的声音道来,“国之根本在于民,如太宰这般滥杀无辜,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军队也不可能创造一个强盛的国家。”
说到这里,皇帝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丝不明的神色,似惊奇,似怀念。他对柳语夕招了招手,“丫头,过来说给朕听听。”
柳语夕应了一声拾阶而上,立于御前,此时,楼言初,凌轩,凌昊,韩易潇,仲文,仲武等等年轻皇子和大臣纷纷成弧形包围着她,而她就像动物园的动物一般被人打量探究。
柳语夕目不斜视,“有一个强大的军队是国家立足的根本,但军人也是有家人的,他们的家人也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贫民百姓。”柳语夕说着又转向太宰的方向,看着他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脸道:“作为上位者不高兴便胡乱杀人,只能让你的子民对你失去信心。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的亲人,朋友不会心痛吗?不会仇恨你吗?在我天元,强盛至斯,皆是因为我国皇帝和臣民都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在赡养孝敬自己的长辈时不应忘记其他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在抚养教育自己的小辈时不应忘记其他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
柳语夕指着那呆呆愣愣的小公公道:“这小公才不过十一,得罪了太宰大人您,您便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命。可在我天元,他好好生生地成长了十几年,皆因我皇仁德。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就是我天元为何能繁荣强盛于蛮荒之地的原因。”
柳语夕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反倒有些狂妄。那赫纳太宰的脸色意气得青白交加,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此时,皇帝倒好奇地问:“哦?朕的天元在你眼中真的这般好?”
要说天元是否有这般好,柳语夕的确是夸张了。一个古代的君王大臣能够不随便杀人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要他们把别人的亲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一般去对待和关心,那是绝不可能的,不过天元的繁盛也是柳语夕亲眼所见,无苛政无酷刑,轻徭役,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天元要想创造盛世王朝也并非不可能,只是目前还有一定的距离。柳语夕故意夸大其词也是想让皇帝骑虎难下,万一赫纳太宰不松口,还有皇帝会为了柳语夕口中这样一个天元而不得不救下那小公公。
柳语夕不卑不亢地直视皇帝,虽然她身子还很幼小,但那散发的光芒已经让人完全忽视了她的表面,“难道圣上不觉得吗?”
“哈哈哈哈。。。。。。”皇帝一听龙颜大悦,虚弱的身子发出阵阵笑声。
而此时,御前坐立的凌轩,凌昊,韩易潇,仲文皆神色各异地看着她,只有楼言初微笑着饮着杯中酒,眼前这一切在他眼中好似理所当然的样子。仲文看到这样锋芒毕露的柳语夕,眸中的炙热难掩,但他转眼看到凌轩和自己同样的眼神时,眼中的眸光便暗淡了下来,还带着丝丝压抑的痛楚。
柳霆暄在阶梯下看着柳语夕,目光中似赞赏似担忧。
皇帝笑过之后才转头对赫纳太宰道:“太宰大人,朕敬你一杯,这丫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给朕一个面子,放了那小宫人,如何?”
赫纳太宰双目赤红,气却只能往肚吞,如果自己再纠缠就说明自己国家的确不如天元,可是不争,他又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太宰猛地灌了口酒,把空杯往桌上重重一搁,他紧盯着柳语夕咬牙切齿地对旁边押解的宫人道:“放了他。”
那小公公失去了支撑,顿时软倒在地,似还弄不清状况,片刻间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这巨大的落差让他懵在了原地,竟不知道爬起来磕头谢恩。
皇帝命两宫人扶着他下了大殿,皇帝又道:“楼爱卿,柳家丫头,朕答应满足你们任何一个愿望,你们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楼言初答道:“臣为社稷出力,本是应该,臣有房有粮足矣。”
楼言初的一番话让皇帝颇满意,“楼爱卿有这份心,朕深感欣慰,不过既是朕的许诺,那朕就一定要实现,”说着对后面宫人招了招手,“来人,赐楼爱卿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何等重要?今天如果不是楼言初换做另一个人未必能得皇帝这一块金牌,可见楼言初的确如传闻般深受皇帝喜爱与信任。
楼言初也曲下他高贵的双腿谢恩。
皇帝免了楼言初的礼又对柳语夕道:“丫头有什么要想的?”
柳语夕本很想让皇帝赐她自由,永远不让人操纵干涉自己的命运。但是青鸾不知下落,这一许诺还是留着好,说不定也能换青鸾一命。
“语夕还未想过要什么,不如留着,等语夕哪天想好了,再找圣上兑现。”
皇帝微笑着说好后,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虽然被锦帕遮住了大半的脸,柳语夕还是看到皇帝如雪般苍白的脸色。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担心,而看到他咳嗽得越来越厉害,那担心也像抽枝发芽一般越来越强烈。柳语夕想也许是皇帝表现出来的亲近和善意让她感
第二十八章 神秘林城堡(上)
皇帝因为临时发病而回寝宫休息,朝华殿中的歌舞又再继续。柳语夕走回自己的座位。
言灵拉着她的手臂道:“语夕,你真厉害。”
柳语夕看着她的盈盈笑脸,也轻轻一笑。
戚妙吟也走了过来,呵呵笑道:“妹妹之才实胜过这在座许多男儿。”
“姐姐才是天元第一的才女,语夕不过误打误撞而已。”
“你呀”戚妙吟“咯咯”笑着点了点柳语夕的头,“这都误打误撞了,我天元的男儿岂不更无地自容了?”
柳语夕见她这般说了也不好再客套了,三人一起聊了一会。戚妙吟便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柳语夕开始坐立不安,殿中众人玩得兴起,趁着没人注意,她低声对言灵说道:“我出去一会儿。”
“你要去哪里?”言灵问道。
“我去找茅房。”柳语夕胡乱扯了个借口,谁知言灵却说:“我也急了,我和你一起。”
柳语夕耐着心陪言灵上完茅房走到大殿门口时,她对言灵说道:“你先进去,里面人太多,我心口有些闷。”
言灵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叫个太医来?”
“没关系,我在外面站一站就好了,你先进去吧。”
“那我先进去了,有什么事要叫我啊。”言灵一边走一边还担心地说道。
“嗯,好。”柳语夕应着,见楼言灵转身进殿时,便迈开小腿朝一条小道跑去。
柳语夕跑得太猛,天又太黑,未看清路就冲了上去。“啊。”柳语夕捂着被撞痛的额头。
他对面的始作俑者还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跑这么急,原是急着对本殿*。”尘枫俊美的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迷离,他嘴角轻勾,更添几分邪魅。
“对殿下*的人多了,不差语夕一个。”柳语夕后退两步,声音淡淡地。
谁知尘枫又靠近两步,竟伸手抚了下柳语夕的脸颊,“可也不多你一个,不如你跟本殿回苏什,如何?”
柳语夕打开他的手,道:“殿下请自重,语夕还有要事,就不陪殿下赏风吟月了。”说完,柳语夕就绕过他,顺着小道走去。
尘枫没有拦她,看着她的小身影消失在小道拐角处,眼神忽明忽暗。
走了一刻钟的样子,柳语夕只觉得周围景物依旧,像是掉进了迷宫一般,已分不清来时的方向。
柳语夕干脆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歇歇气。可刚坐下就听有人说话:“柳姑娘这么晚了在御园里做什么呢?”
柳语夕转头一看,见凌昊端着酒杯倚着廊柱微笑着看她。柳语夕微微蹙眉,这些人刚刚不是在朝华殿待得好好的吗?怎么自己一出来就遇到两个,还是这两人又邀约在了一起谋划些什么,自己又这么走运撞上了?
她定了定神,才说道:“语夕刚刚出来透透气,不想竟迷了方向,还望殿下指一指路。”柳语夕不想扯入这两人的阴谋之中,她让凌昊指路是真的想回朝华殿去了,这样盲目的寻找,找不到不算,自己也会迷路,此时,若不是遇到凌昊,不知得要坐到什么时候才会有宫人寻来。
“这御园很大,不熟的人是很容易走失,你顺着这条路走吧,不要走其他岔道,就可以回朝华殿了。”
柳语夕对他道了声谢就顺着凌昊指的路走去。这一次她小心多了,边走就会边留意四周的环境,看是否有人出没。走了大概一刻钟,周围的花草树木才终于变了个样。此时虽不再是迷宫般处处花草怪石,可这些参天大树密集相交如原始森林一般,又哪里会是回朝华殿的路。凌昊为什么要指这样一条路给自己?
明知这条路古怪,柳语夕却还是迈出了腿朝原始森林中走去。内心似乎有种渴望,冲破这重重树海,那里有什么在等她。
柳语夕十一岁的身体虽小但却很灵活,在树枝和藤蔓间穿来穿去,丝毫不费力气,只是裙摆被树枝刮坏了些。
柳语夕不时回头看看,好辨清方向以免偏离。她越往树林里走,刚刚出现过的那种感觉就越强烈,好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想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又好似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再急切盼望着她去。
没过多久,柳语夕眼前竟出现一座城堡,昏暗的灯光照在斑驳的墙壁上洒下一大片模糊的影子,城堡二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飘离墙壁很远。柳语夕一直都很喜欢这样英式的古堡,曾经她也幻想过住在这样一座古堡里,每天在露台上坐看太阳朝起夕落。
柳语夕没想到自己竟找到了戚妙吟白日里说过的城堡。她躲在城堡不远处的花丛中,静静观察着周围动静。半刻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经过。柳语夕从花丛里站起来放轻脚步朝城堡大门走去。
走到门边,她试着轻轻推了推门,门却根本没关上,只听“吱呀”一声,城堡的大门便敞开。柳语夕赶紧拉住还在敞开的大门,深怕它再发出一点声音引出人来。柳语夕从缝隙里钻了进去,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大门内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厅里陈设很简单,只墙壁上挂了几幅山水画,跟这古堡一中一洋,倒也相得益彰。柳语夕往里走了几步,就看到大厅最里边一左一右两个走廊,廊璧上点着白色的蜡烛,微风过,烛火飘摇。
柳语夕没有做太多思索,便转身朝右边的走廊拐去。她已经把脚步放到最轻,可这古堡太过空旷,还是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走廊上有很多个房间,但柳语夕并不停留,她的内心能强烈地感应到她要找的东西在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