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远处的雪山,广阔的天地间,似乎只有我们两人两骑,一阵风吹过,苍茫的草原上掀起了一波一波的绿浪,带来冰雪的寒意。
“鬼谷先生召集所有的皇室之后,齐聚鬼谷,论捭阖之道。”
我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捭阖者,天地之道,那是鬼谷历代所传授的名家经典,每一代鬼谷的学子学成之后入世,全都成为了手握天地苍生的大人物,中原大地,烽烟战火,都只是他们手下的棋局。
而鬼谷先生,居然会请这些人去论捭阖之道,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鬼谷先生是认为,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原近百年的分裂,一定会再度联合,而他也希望能够再度迎来这样的盛世,而谁能够联合几大联盟国,成为中原新一代的霸主,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想要从这些联盟国主的皇子皇女中,找到这个人?”
“不错。”
可是——我有些奇怪,中原数百年来的分合战乱,虽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盘踞势力,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主天下的情况,为什么他连皇女们都要召集呢?
于是,我淡淡一笑:“他以为,凭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吗?”
赫连城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摇着头笑了起来,我微微蹙眉:“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果然是失忆了。”他笑了笑:“八年前的你,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嗯?”
他笑道:“在这些皇子皇女中,有人胸怀大志,有人闲散如云,也有人随波逐流,不问世事,可所有的人当中,你是权力欲望最大的人,一开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你最想要统一中原,坐上霸主的宝座。”
这一刻,我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曾经的轩辕行思,那个被列为天下第一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力欲望,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赫连城看着我,又笑了起来,和刚刚的表情一模一样,然后说道:“的确,一个正常的十二岁的女孩子,是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是皇族,你是轩辕国的皇女,你从小生长在宫廷,你耳濡目染的,是纵横天下的权力。”
……
“青龙国的三皇子凌少羽,是当初到达鬼谷年纪最小的皇子,才七岁,但那之后,他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十四岁在江南除匪立下大功,十五岁就掌管了御龙堂,从此纵横沙场,而他的心智,尚未成熟,将来,也大有可为。”
……
我突然颤抖得很厉害,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的话没错,传闻中也有不少少年成名的名士,年纪都在十岁左右,而我——曾经被鬼谷先生列为天下第一的轩辕行思,根本不是现在的我,我有着她的容貌,她的身份,但其实我和她,已经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她想着什么,做过什么,是我根本无法去揣测的。
我似乎已经预感到,今天我与他所谈的一切,真的会是我无法承受的,我翻身下了马,而他也下马,和我一起牵着缰绳,在这片无垠的草原上漫步,慢慢的,我们走到了河谷边,头顶便是那条铁链桥,随风发出哐啷的声音,却衬得我们周围更加的静谧。
“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我还是不明白,鬼谷先生为什么会邀请这些皇女,我、奚玉樱,还有沐流沙。中原大势,真的能被女人左右吗?”
赫连城转头看着我,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开口,却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
“你知道慕容夫人吗?”
突然之间听到这个名字,倒是让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参合陂之战,名震中原,但其实只是慕容夫人人生中一个最小的插曲而已,在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你要知道,她并不是出身皇家,甚至——我的母后告诉我,这个慕容夫人,出身青楼。”
什么?慕容夫人,竟然出身青楼?!
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如何能够进入皇族最高的权力中心,甚至让两朝帝王为了她而神魂颠倒?!
看着我惊愕的目光,赫连城似乎也猜到我心中所想,继续道:“这,也许就是慕容夫人身上最耐人寻味的地方。而且我看得出来,鬼谷先生对她非常的崇敬,似乎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她的点化。”
什么?!
我大吃一惊,就从我所知的关于慕容夫人的一些传闻,大多是在近百年前,如果说鬼谷先生得到过她的点化,两个人是同一时代的人,那——鬼谷先生应该近百岁了!
这一刻,鬼谷,鬼谷先生,这原本就神秘莫测的组合,在我的眼中,更加难以捉摸了。
我们沿着河边慢慢的走,放开了缰绳,两匹马撒着欢的奔跑在河谷中,激起了阵阵水花,被风一吹,有的落到了我们的脸上,带来阵阵凉意。
也让我因为震惊而混乱的头脑,暂时冷静了下来。
赫连城继续说道:“当时在鬼谷的这些皇子皇女中,出现了两种极端。一种以你为首,急切的想要发动战争,统一中原;另一种则完全相反,认为中原大势可以通过更大的联盟来实现和平统一,这两种不同的看法充斥着整个论道的过程,纷争不断。”
“持另一种看法的人,都有谁?”
“朱雀国皇女沐流沙,轩辕太子轩辕庭,但为首的是——”他看了我一眼,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听着他很沉重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凌少扬。”
我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你和他之间,似乎从第一眼见到对方就产生了敌意,你们两就像是镜子的两面,一样的锋芒毕露,一样的光彩照人,不过却是完全的对立,好像这个世界上,只能存在一个。”
……
“当初那场论道完全是你们两的对峙。但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对峙非常精彩,如果说你天生是一根锋利长矛,那么凌少扬就是一个完美的盾牌,连鬼谷先生都说,你们两如果不是皇子皇女,如果能归入鬼谷,有可能成为百年来鬼谷最不可限量的不世之才。”
……
“这场论道旷日持久,到了后来,鬼谷先生已经不想得到答案了,因为他已经能感觉到,中原大势的未来,应该就是你们之间的这种关系。”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赫连城口中的八年前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滑稽戏,它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也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和凌少扬?
我们之间,竟然曾经发生过这样的对峙,我和他,竟然是天生的对手吗?
不,不是我和他,和轩辕行思和他,现在的我,不过是有着这个名字,这个躯壳,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可是,那个人的名字,却像是梦魇一般,又一次刺进了我的心里。
我依旧还是怕他,那种带着恨意的恐惧就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里,而且一天比一天深,一天比一天痛。
可到了现在,我突然有些弄不明白了。
八年前,他和“我”,真的只是单纯的对峙吗?
而那一夜,让他爱恨交织,甚至不惜用最残酷的手段去伤害的,到底是我,还是八年前的那个“轩辕行思”?
看着我苍白无血色的脸,赫连城轻轻道:“如果,你受不了了,我可以先不说。你休息一夜,也许,这些对于你而言,太突然了。”
说完,他打了一个哨子,那两匹马立刻跑了回来,他便要扶着我去骑马。
我的心里的确很乱,但这个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于是,我轻轻拨开了他伸过来要扶我的手,抬头看着他:“赫连城,你说了这么久,这些事和南宫世家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刚刚你说南宫世家的人会篡权夺位?”
“你仍然相信南宫?”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着他,坚定的道:“南宫不是这样的人。”
赫连城冷笑了一声:“也许,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他无法代表整个南宫世家。”
我的心中一动。
的确,我也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南宫的武功在中原罕有敌手,但他终究只是南宫世家的一个世子,而南宫世家的所有权力,都掌握在南宫煜的手中。
而南宫煜这一次进宫,他的许多所作所为,的确非常的让人怀疑,尤其那天夜里,我在大殿外听到他和南宫之间的对话,里面似乎隐藏着他们家族的一些秘密,甚至于那个毒誓,很大程度上,就像是一个沉重的使命,压迫在南宫的头顶。
难道,真的是要篡权夺位?
我想了又想,终究觉得想不透,赫连城看着我道:“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我说道:“如果他们想要成为雄踞一方的霸主,在青龙国成立之初,他们就应该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很简单,如果当初在中原战乱四起的时候起兵,他们的确有机会,但失败的机会也同样很大。如今中原的四大联盟国,哪一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也许一个不留神,就有灭国,灭族的危险。”
“你的意思是,他们选择站在凌氏一族的背后,支持他们立国称帝,然后再通过一个机会,篡权夺位,这样付出的代价就不会太高。”
“不错。”
我的心里有些发寒。
龙虎续命丹,这种药物,是不是就是他们的机会?
但是——我有些疑惑:“他们等到凌氏一族立国,在这个时候起兵,他们就是反叛,遭遇的阻力不是会更大吗?”
赫连城看着我,眼中露出了浅浅的笑意:“看起来,虽然你失忆了,但你的脑子并没有改变,你思考问题的方式,依旧和以前一样。行思,你是个做大事的人。”
我微微蹙眉。
他也并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而是说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但是,有一点你不知道——”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突然挑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如果,他们不是反叛,而是光复呢?”

160.第160章 皇族盛名

光复?!
这两个字重重的落进了我的心里。
一阵猛烈的风吹来,头顶的吊桥发出了哐啷的撞击声,撞击着我的耳膜,脑子都有些嗡嗡作响,我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慌乱,可开口时,声音却是掩饰不了的颤抖。
“你说,光复?”
赫连城笑了笑:“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我会把八年前的那些事和南宫世家的人扯上关系?”
“嗯。”
“现在我告诉你,因为八年前,南宫也出现在了鬼谷。”
不知为什么,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似乎并不惊讶。
也许,在之前的很多时候,我都已经从南宫的言行中感觉得出来,他曾经见过我,他曾经在我的生命中留下过一些我不知道的痕迹,尤其那天傍晚在待月亭中,他那么深,那么重的在我耳边说“你不会懂的”,我似乎就全都懂了。
他背负着我们的记忆,但我,却并不知情。
可是,不管我如何的猜测,如何的揣度,我却始终没有猜到这一点。
南宫,出现在了鬼谷?!
而鬼谷先生当年所发的,是龙凤帖,只邀请各国国主的皇子皇女,南宫接到了这张帖子,这证明了什么?
南宫——是皇族后裔?!
一想到这一点,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像是炸开了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赫连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格外冷清的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如果我们没有想错的,南宫,应该是皇族后裔,至于是哪个皇族——”
“慕容……”
我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而赫连城看着我,也并没有反驳,显然,他和我所想的是一样的。
慕容世家,曾经中原大地的霸主,在经历了南北分裂,为南朝所取代,而后又一次统一南北,却在最后一任帝王无后的情况下,让中原大地再度陷入分裂的状态,这个皇族,这个姓氏,已经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近百年了。
唯一还能让世人记住的,不是曾经帝王的名号,不是他们轰轰烈烈的战绩,反而是一个女人,和与他一同归隐的慕容家的一支。
慕容夫人!
我一下子转过头看向赫连城,他也默默的点点头,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南宫,或者说南宫世家,应该也就是慕容夫人那一支的后裔。”
“据说慕容夫人与她的夫君一直隐居在中部,在当初中原陷入分裂战火的时候,的确有人曾经对他们动过手,而他们也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据说后来流落到了楚地之后,就再没有了音讯。人们对他们的下落有过很多猜想,有人认为他们早已经被人狙杀,也有人怀疑,他们是隐姓埋名,更改了自己的姓氏,也更改了自己的身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繁衍生息,重新积累自己的力量,期待东山再起。”
“而有的事,或许你不知道,但在我们玄武国,流传着很多关于慕容夫人的传说,这都是我母后一族的人所记录下来的,他们曾经在中部有过自己的产业,也同样在江南有过一个自己的军事基地,那个地方叫——环翠山庄。”
“环翠山庄?!”
这四个字,我并不陌生!
虽然只听到过一次,可因为是南宫,因为他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口,所以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刻在我心头,我的耳边一下子又回响起了那天傍晚,我在大殿外听到的他沉重的声音——
“侄儿愿自请回到环翠山庄,不再见她一面。”
南宫,真的是慕容家族的后代?!
我死死的握着赫连城递过来的缰绳,上面粗糙的毛刺扎进的手掌,带来阵阵痛楚,可我丝毫感觉不到,眼前我所面对的,不啻翻天覆地,似乎将我过去的一切,都推翻了。
但细细想来,这一切并非无迹可寻。
当初在我的房间里,南宫看到我誊写下来的参合陂界碑上的那首诗,当提到慕容夫人时,他的神情就非常的奇怪。
而且,五大名剑分别藏于几个联盟国的皇族手中,只有东方的月魂剑,不在凌家的人手里,反倒被他所掌握,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至于南宫世家权倾东方,富甲天下,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家族能做到的,当初四大家族之首的苏家能做到这一点,也是依靠皇族对他们的扶持,而现在南宫世家的实力,只有一个真正的皇族,才能达到如此的影响!
还有南宫煜最后对南宫说的那句话——“我原以为,你会是历代继承者中最有可能的人,却没想到,你比任何一个人,都令人失望!”现在想来,他们是一直希望能够东山再起,并且希望能在年轻一代的人当中选中一个,成为这件事的执行者。
而南宫,和凌家的人走得这么近,又身怀绝世武功,掌握月魂剑,他应该是最有可能光复慕容家族,登上皇位的人。
如果纯粹是反抗朝廷,那么他们的身份就是逆贼,当然会被群起而攻之,但如果他们的身份是慕容氏的后代,那么他们的起兵就是名正言顺光复前朝,也许会有不少人希望重新迎来中原统一的盛世吧。
可是——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初在鬼谷的青龙国的三位皇子应该都见过南宫了,尤其后来,凌少扬和南宫又走得这么近,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我立刻问道:“如果照你这么说,凌少扬应该也在那里见过南宫,他不可能推测不出南宫的身份,为什么他们对南宫世家一点防备都没有?”
“不,他没有见过南宫。”
“什么?”我大吃一惊:“为什么?”
“南宫出现在鬼谷,是论道进行到第十天的时候,他一个人没有带任何随从,而且一直蒙面,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也几乎没有和任何人开口交谈。”
“鬼谷先生只在第一天的时候叫了他的名字——弥真,但似乎是一次失误,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鬼谷先生没有再叫过他的名字。”
弥真?
原来这就是南宫的名字,南宫弥真?!
“我想鬼谷先生如此敬重慕容夫人,他知道南宫的身份,所以向南宫发出了龙凤帖,而南宫世家当时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过去大白天下,那样会招来很大的威胁,所以南宫虽然到了鬼谷,但一直隐瞒着他的真实身份。”
我点了点头,这时,我也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南宫都没有名字,连他的叔父都只称呼他为南宫的原因了。
当初鬼谷先生叫过他的名字,一定被凌少扬他们听见过,这个名字便不能再使用,所以一直以来,他就索性无名,只以这个姓氏作为自己的称呼,连他的叔父也是如此。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赫连城:“那为什么你会知道南宫的身份?”
“其实我当时也并不知道是他,也就是在前些日子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才确定,南宫就是当初我们在鬼谷见到的那个叫弥真的男孩子。”
“什么机会?”
“东平王府的比剑。”
我心中一凛,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的目光中绽出了精光,似乎又回到了东平王府的那一夜,清渊与月魂的巅峰对决,他说道:“名剑是有剑灵的,他们之间会相互感应,相互召唤,相互吸引。虽然其他几把名剑都被各国的皇子皇女所佩,但八年前他们毕竟年少,唯恐有失,所以并没有将其他的几把剑带在身边,只有我带了。”
想来也对,玄武国当时已经有很久没有在中原露面,这一次赫连城南下,算是疯狂的大胆,自然应该将清渊剑带着防身。
“而那个时候,我发现清渊剑和别的剑有了一种呼应,我就相信,鬼谷有持剑的人,而这把剑,就是月魂!”
原来是这样,他是通过月魂剑判断出南宫的身份的。
也难怪当初在东平王府,南宫能那么轻易的判断出他的存在,原来在八年前,他们已经有过一次意识上的交锋。
我急忙问道:“那,你们当初交手了吗?”
“不,并没有。”
“为什么?”
赫连城看了我一眼,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深,我隐隐感到这件事似乎又跟我牵上了关联,于是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那一天,你和凌少扬,还有南宫,你们出事了。”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振聋发聩,我猛的一颤。
但这一声,却并不是我脑海里震荡的声音,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赫连城脸色一变,抬头向上看去,却见那在横在河谷中央的链桥突然晃荡了起来,隐隐看到上面两个身影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
阿郎和洛木娜!
他们也已经看到了河谷边的我们,急忙从那倾斜的山坡上飞奔下来,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面色焦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赫连城转过身,等着他们飞快的跑到面前,先问道:“你们都办妥了吗?”
“办,办妥了。”阿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道:“我们把所有线索都引向了西北那一角,就算青龙国的人要来追击,他们也一定会把大部队指向那一方,桑格的人一定会阻拦他们,所以没有问题。”
果然,赫连城果然是这样考虑的,而且他们现在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显然,已经不准备给我任何选择的机会了。
不过,他们的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尤其两个人都看向了我,目光显得很紧张。
赫连城也感觉到了:“你们怎么了?”
“我们,接到了一个消息,从边城传出的。”
“什么消息?”
洛木娜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字道:“凌少扬,死了。”
这一刻,我的脑子一下子空白了。
耳边嗡了一声,草原上凛冽的风声,还有赫连城下意识的低呼完全被隔绝开来,来来回回之听到一句话在耳边回响着——
凌少扬,死了!
凌少扬,死了?!
赫连城的脸色也变了,看着他们:“消息准确吗?”
“应该没有问题,凌少羽在前几天从军营回到了召业皇宫,据说现在政局动荡得很厉害,而且南宫世家之前原本是要南下,现在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走远,而是在离召业不远的地方静候,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已经很快赶了回去。”
“他们有什么动作吗?”
“消息被封锁了,现在暂时还不知道。”阿郎说道:“不过,整个青龙国已经发出了讣告,全国斋戒茹素,为青龙太子守灵。”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是啊,那一刀,是我亲手扎进去的,虽然后来我突然破门赶到的赫连城带走,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他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可是,他真的就这样死了?
是我杀了他?
这一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片发白,身子像断了线的木偶,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