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哗然!
如意公主住在望云殿,八年未曾出过大门,放出的消息,是公主年幼体弱,不堪世俗之争,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我不是住在望云殿,而是被关在望云殿。
八年前,我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当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周围人冷漠而厌恶的目光,好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从那天之后,我的记忆中,就只有望云殿永无止尽的寂寞……
这种寂寞,当在梅林中,遇到凌楚风的时候,才稍稍的离开了我,可现在,却又一次萦绕在我的周围,不肯散去。
“不要问我!”
面对我几乎声嘶力竭的质问,李俊咬牙道:“你造的孽,永生永世都无法清偿,你不知道最好,就让这个秘密永远折磨你,折磨你到死吧!”
说完,他一挥手,狠狠的甩开了我。
转身走向城墙边,周围的将士立刻围了上来,李俊寒着脸道:“今日之事,所有人敢传出去,军法处置!”
“是!”
说话间,火箭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弓箭手全都搭箭上弦,对准了楼下激烈的战场,而箭矢上缠着厚厚的油面纱,正燃着熊熊烈火!
“射!”
话音刚落,数十支火箭如同一道道火流星,刷刷的朝着下面飞射而去,插进了地面!
可是——
想象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那些火焰立刻熄灭在冷而湿的土地里,根本没有燃起大火!

66.第66章 烈焰焚心

一见此情景,李俊立刻脸色铁青,看着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咬了咬牙,没有开口,周围的人脸色立刻变了,一双双冰冷而充满厌恶轻蔑的眼神朝着我看过来——
“她根本就是与青龙帝密谋,来欺骗我们的!”
“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专程来帮助我们轩辕国,她早就不是轩辕国的人了!”
感觉我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南宫一下子抽身回来,挡在我的面前,对那些人道:“你们亲眼看到,她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送信,如果这样你们还要误会她,是不是负她太多了?!”
“南宫,你别说了!”
我慢慢的抬起头,看向周围的人,对上我目光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我森然道:“城墙不砌,箭矢不利,你们如何保家卫国?!”
说完,我便拿起一副火箭,搭箭上弦,对准了城楼下的泥土,用力的拉开弓弦,牵扯着肩膀上的箭伤,一阵刺骨的痛。
紧绷的弓弦越来越紧,几乎割破我的皮肤,深深的切入了肉中,而我只是咬着牙,当弓弦拉成了满圆,手中鲜血和肩膀上的伤处一样,血肉模糊涔涔而落,南宫也变了脸色:“行思!”
“嗖”的一声,火箭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从我的手中飞射而去,深深的扎进地里,入土七分!
就在那一刻,只听“轰”的一声,仿佛整片大地都被一阵闷雷惊动了,城楼地下突然腾起了一阵火焰,呼的一下腾起了十几丈高,在我的眼前形成了一道炙热的火墙!
我的长发,连广袖裙袂,都被点燃,炙热的火焰****着肌肤,带来一阵滚烫的触感,而我却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
在这一片火海中,我慢慢的转过身,看向了眼前所有目瞪口呆的人——
“这一箭,是我还给轩辕国的。”
“……”
“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宛城大火,连绵不绝,甚至一路引燃到了南阳城北,在整个北方,仿佛燃起了一道屏障,阻挡了北蛮子的南下,烧死烧伤者不计其数,燕云一带成为了一片焦炭的修罗场。
这一天,在许多年后,被史官记为一个新的纪元。
从这一天开始,中原五霸的烽烟战火,于焉揭幕!
可是,点燃这场大火的我,却在这场战争之后,整整昏迷了三天。
连续几天的赶路,水米不沾牙,加上箭伤,灼伤,我的体力已经支撑到了极限,失去意识之前,我只看到南阳城的大门打开,数不清的人潮向我涌了过来。
而人潮当中,有两个人的目光,与别不同。
其中一个,有几分愕然,不解,似乎又带着一丝怜惜,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而一双眼睛里,却是无尽的矛盾与挣扎,仿佛又两个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撕扯着这双眼睛的主人,但终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我昏厥,倒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67.第67章 我们应该当面说清楚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凌少扬的一双眼睛。
微微有些红血丝,那张俊逸飞扬的脸上也有些疲态,但看到我,还是松了口气似的:“你醒了。”
“我——”
话没说完,我就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他的怀里,双手甚至还抱着他细瘦而柔韧的腰,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的挣扎着要离开,但这一动,立刻牵扯着肩背上的伤,痛得我直发抖。
“别动。”他淡淡道:“都已经这么躺了三天了,也不在乎多一会儿。”
三天……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我,我——”
“你昏迷了三天。”
他低头看着我,森冷如冰的眼睛此刻也融化了一些:“我原本想让你好好躺着,可一松手,你就哭。”
一松手,我就哭?
我已经痛苦到了这个地步了?连在昏迷的时候,也怕被人抛弃?我以为我可以坚强,什么痛都不怕,什么苦都不在乎,原来,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在他的眼前,我的脆弱已经暴露无遗。
咬着下唇,我轻轻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他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翻身下了床,那身长衫已经褶皱得不成样子,他就站在床前脱下来,从衣架上拿起另一套,自己换上了。
我也慢慢的挪到床边,刚要起身,被他按住了肩膀:“你要去哪里?”
“……”
他浓眉一皱:“你要离开青龙国?”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一个瘦弱,渺小,空洞得好像连灵魂都没有了的女人,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她的未来,也渺茫不见……
这种空洞的感觉,让我几乎快要发疯了……
“……我找不到理由留下来。”
这一刻,他稳如磐石的手也有了一丝颤抖,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有些干哑的声音在这个静默的房间内轻轻的响起了——
“三天前,我就应该带兵深入草原追击桑格,但我想——我们应该当面说清楚。”
我仰着头,默然的看着他。
……
“如果,我娶你呢?”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张了张嘴,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仰头看着他——他说什么?!
娶我?

68.第68章 忘掉一个人有多难

“为什么?”我颤抖着问。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依旧很平静,褪去往日的森冷,却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慢慢说道:“我的身边,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而你——需要一个家。”
当听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的眼泪猝不及防的,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家……
从十二岁我清醒过来那天开始,就一直渴求的东西,一次次的伸手去寻觅,却一次次的碰壁,受伤,一直到如今遍体鳞伤。
眼前这个男人,我以为是恶魔,是死敌,是一生无法释怀的对头,他却说,要给我的一个家。
“你……真是。”
眼看我脸上的泪水泛滥成灾,他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托起我的下巴,仓促间找不到手帕,索性捏着衣袖在我脸上擦,镶绣了金丝的衣袖擦在脸上生疼,但我一声也不吭,只是看着他。
等到擦干净了我的脸,他的手依旧没有放开我的下巴,盯着我的眼睛道:“你回召业去养伤,等这场仗打完,我回来,然后——”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我摇头。
他浓眉一皱:“什么意思?”
“我还没答应你。”
话音刚落,就感觉捏着我的下巴的手一下子用力,几乎要捏碎我的颌骨,痛得我缩了起来,而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甚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你不答应?!”
我捧着下巴,才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道:“婚姻大事,你难道不应该让我考虑一下?”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狠狠的甩开我,冷冷道:“考虑?你当然可以考虑,但两个时辰后,本藩就要带兵启程,你可别考虑得太久了!”
说完,竟然是怒气冲冲的摔门出去了。
感觉到下巴上还是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被他捏青了,我苦笑了一声,走到门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似乎很少看到凌少扬有这样外露的感情,或许在他眼里,这个时候的我应该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吧。
可他不知道,被安排留在他身边,和选择留在他身边,对我而言,有多大的不同。
过去,就算被称为“东平王妃”,住进他的府邸,我还是会肆无忌惮的思念另一个人;可是,当我选择留在他身边,和他去共同拥有一个家的时候,这一切都不可以!
或许我永远不会像爱他父亲那样爱上他——
但我必须对他忠诚。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可要忘掉一个人有多难,我却很清楚。
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
门外,一片皑皑雪景,连枯枝上都凝结了晶莹的冰霜,仿佛一片纯净的天地,任何杂质都被洗净,唯有墙头一支红梅,为这一片冰天雪地增添了一抹颜色,仿佛天地间唯一的一点温暖。
他就站在那红梅下,抬头看着那一簇簇的火焰,不知过了多久,转过头来看着我。

69.第69章 凌楚风的异样

一阵风吹过,白雪与红梅飘落,在我和他之间,萦绕不去。
这一刻,我只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飞扬的眉眼,那挺拔的鼻梁,那棱角分明的唇,一切都那么完美,俊美得如同上天的恩赐一般,连笔墨也难以描画。
从知道他不会老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象,想象他老了之后会是什么模样,但怎么也想不出来,这样完美的面孔,或许老天也舍不得让他鸡皮鹤发,老态毕露。
也或许,是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女人,配拥有他苍老后的容颜。
这样想着,我淡淡的笑了。
而他,似乎也从我的笑容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行思,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吗?”
我点点头。
“你说。”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回召业之后,我会嫁给东平王爷。”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皇上曾经吩咐,要我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夫君,行思也决定了,既然是亲人,就应该一心一意,忠诚的对待彼此,行思会做到这一点的。”
听完我说的话,凌楚风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很久,才干涩的开口,声音微微的带着一丝颤抖:“你——决定了?”
“是的。”
我抬起头,长久的看着他。
就这一刻,只这一刻,我想好好的看看他,将他此刻的容颜深深的烙印进脑海里,从此封闭在心中最深的角落,一生,也不再让他出来,扰乱我的心。
好像从我的眼中读到了那种决绝,但这一刻,凌楚风却似乎有些气息不稳,甚至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犹豫和不知所措。
“你……”
“皇上,行思告退。”
我后退了一步,朝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便转身要走。
可刚刚走出一步,就听见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行思,其实朕——”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却见他的脸色骤变,一股异样的红潮涌了上来,胸膛也急剧的起伏着,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抓我的肩膀,但却一直不停的颤抖着,甚至连脚下也站不稳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你怎么了?”
我一下子冲过去扶住了他,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短促,额头上也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受了伤,还是身子不舒服?我顿时急了,慌忙要转头叫人,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哎哟,皇上,老奴找了您好久,您该吃——”
转头一看,却是那个老太监从回廊那边匆匆的跑了过来。
他的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锦盒,似乎很焦急的模样,但一看见我,立刻将后面的半句话给吞了下去,跑到凌楚风身边:“皇上!皇上快用!”

70.第70章 朕就把她收回来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颗赤色的丹药,一股清冽的青梅香气迎面扑来。
凌楚风拿起丹药,也不就水,嚼了两口便硬吞下去,那老太监扶着他走到回廊的长椅上坐下,他便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我在旁边看着,有些不解:“皇上,你这是——”
话没说完,那老太监便赔笑着道:“让公主受惊了。皇上体内自来有一股郁火,加上这些日子偶感风寒,太医说了这是内里的阴阳不和,按时服药就好。”
内里阴阳不和?
我微微觉得有些奇怪,可来不及多想,周围一下子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就在这州府外的一墙之隔,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震撼着地面,连树枝上积着的雪都震了下来。
这是——
“玉缚,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是东平王,他正在调集御营亲兵。”
“哦……”凌楚风目光闪了闪,突然道:“你去把他给朕叫来。”
“是。”
玉公公匆匆的走了,园子里一时又只剩下了我们俩,外面依旧是嘈杂声震天,可这个园子却在这样的嘈杂声中,显出了一种异样的宁静,好像被冰天雪地冻结了,什么都进不来。
我想起刚刚他似乎想要说什么而被打断了,下意识的想要问他,可是还没开口,却看到他转过头,看着围栏外的雪景。
那张俊逸的脸依旧苍白,好像和周围的雪景都融为一体,唯一的颜色是那双深而黑的眼瞳,被长长的睫毛覆盖,里面似乎闪烁着一点流光,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他斜靠在长椅上,仿佛一尊万年不化的寒冰。
这样的男子——怎么还会有感情呢?
我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玉公公已经和凌少扬从长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眼看他一身劲装,虽无铠甲,但黑发高束,宝剑横腰,显得那么雄姿英发,威风凛凛。
看到我,他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是朕有些话交代她,你也听着。”
凌少扬一听,立刻道:“父皇请吩咐。”
凌楚风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他的目光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杀伐决断,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只看了我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开,看向了他的儿子——
“行思她,是朕为你挑选的,这一路上,相信你也能明白朕的苦心。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的对她。”
“是,儿臣知道了。”
“嗯。”凌楚风点点头看着我们,忽又笑了笑,道:“好好的对待行思,若你让她伤心,朕就把她收回来,嗯。”
看到他的笑容,似乎原本寒冷的空气也稍稍的暖了些,站在一旁的玉公公立刻打着哈哈道:“哎哟,这可了不得,老奴可要为王爷抱不平。皇上这话说得,竟不是在娶儿媳妇,是在嫁女儿哪。”
这个笑话说出来,大家都笑了起来,凌少扬也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他只是在听一个笑话。
而这,又怎么会不是个笑话呢。

71.第71章 战争,女人……

南宫呢?
这次远行,除了被他派遣回去通知凌少羽,南宫一直跟在他的左右,现在我也明白,手持月魂的南宫对于皇室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可是,既然是如此,为什么他出征,南宫却不见踪影?
我心中不解,立刻转身回到州府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就感觉头顶一道目光正看着我。
抬头一看,那三层角楼的屋梁上,斜斜的坐着一个人,一条腿还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不是南宫又是谁?
“王妃,早啊。”
我顾不得与他说笑,忙走了过去:“你怎么没有跟着王爷出征?”
他听见后,笑了笑,纵身一跃从屋檐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到我面前,然后抱着双臂,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这话,咱们可得好好说说。鄙人既非文臣,亦非武将,怎么就该跟着王爷去做个马前卒了呢?”
呃,我一时语塞。
的确,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这么涉险,只单单说他的月魂,用在战场上杀敌,虽说是物尽其用,却也真正辱没了那把名剑。
可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为凌楚风所用,还跟到了这战场上来呢?
这时,又听见南宫笑道:“况且,经过宛南的这场大火,桑格的大军虽说死伤不多,可士气却是一落千丈,王爷这场仗,拼的是士气,彼竭我盈,何愁敌军不破?”
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说的都没有错,否则凌楚风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孤军深入前去追击。
可是,一想到临行前凌少扬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参合陂,原本只是一个小山坡,既无险要地形,也没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可却在各国的兵家图纸上,留下了这个地名,因为据说在百年前,那里发生过一场异族与中原的血战。
为了保护一个女人。
据说,几百人的队伍战到最后,只剩下了二十八人,却无一人放弃,最后通通战死,而那个女人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并且在那之后,引起了一场中原大战。
参合陂,从此与女人,与战争,画上了等号,虽说玄武国脱离了中原,再无大的战事,但一提到这个地名,所有人的心里却还是会生出畏惧。
战争,女人……
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桑格他们摆出的这个请君入瓮的局,瓮中,到底是什么?!
等待的日子并不好过,前方的战报好像突然断了线,再没有来自北方的消息。
我肩膀上的伤已经开始长合了,行动也没有了阻碍,可关在南阳州府中,也实在什么地方都去不了,直到第三天早上,传来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才让我有了行动的可能。
好消息是——三皇子凌少羽,终于赶到了。

72.第72章 请君入瓮VS小心瓮中

我和他退出了园子,门外守着两名副将,一看见我们走出来立刻迎了上来,凌少扬不等他们开口,便说道:“不必等了,传令下去,即刻启程。”
两名副将一听,立刻俯首称是,转身匆匆的下去传令了。
这时,凌少扬又低头看了我一眼:“我马上让人护送你回召业,好好养伤。”
“不用了。”我说道,见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轻轻道:“既然我是要做你身边的女人,怎么可能你在西北打仗,而我还往南走呢?”
他愣了一下:“你——”
“我身上有伤,不能陪你上战场,但也不能逆向而行,所以我就在南阳等你。”
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那一瞬间,眼中似乎又闪过了什么,然后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好。”
我也笑了笑,便陪着他往外走去。
这一路虽说全是白雪覆盖着,但枝头晶莹的冰挂,窗上剔透的霜花,还有州府内湖湖面上的浮雪,反倒是另一番风味。
我们走到湖边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前方州府门外的马匹长嘶,还有将士列队的声音了,他突然说道:“这一次,也许你等不了多久,我应该就可以回来。”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先锋将回报,桑格的人马到了参合陂,就没有再北上了。”
“参合陂?”
一听到这个地名,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立刻道:“不对啊,怎么他们三天时间,才走了这点路。”
“是啊,三天时间,只走了这点路,你说呢。”
看着他了然于心的笑容,我立刻明白了:“他们这一次,也是有意识的撤离,因为知道你会去追击,所以把这个局摆在你面前——”
“请君入瓮。”
我们同时说出了这四个字,他看着我,目光中透出了一丝欣赏,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这个瓮里,到底是什么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守将一看见东平王爷,立刻将大门推开——
门外,已然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一排排铠甲加身的将士,战马长嘶,旌旗飘飘,队伍竟然从州府门口一直延绵到了长街的尽头,所有人在看见我们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全都翻身下马,伏跪于地。
凌少扬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句:“好好养伤。”
我点点头,看着他几步走出去,翻身上了一匹高大的战马,周围有些当地的将士,家中亲人还牵着缰绳,絮絮的嘱咐着什么,我却没有,只是远远的站在大门口,风从背后吹来,将我的长发扬起,我想了想,终究轻轻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