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哭成了泪人。
一个月后,阿文和琪琪那十来张房产证,少了三张。债,全还清了。
要债鬼
老刀说:庄家想要跟赌徒把欠账如数都收上来,是必须通过专业讨债的人。哪个庄家没有讨债高手,那肯定也做不长、做不大。
可能很多人看到二嫂的讨债方式以后觉得颇有些胆战心惊,认为这已经是讨债的最高境界了。其实这远非讨债的最高境界,就在二嫂跟琪琪讨完债后不几天。老刀的弟弟老鹰,就自出狱以后第一次帮老刀讨了债。老鹰这一出手,的确是震惊四座。和老鹰比起来,二嫂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二狗和老刀认识了几年,成为了不错的朋友。但二狗却一直没和他的弟弟老鹰成为朋友,直到最后老鹰死也没能成为朋友。没能成为朋友的最大的原因就是:二狗觉得老鹰这人不太像个人。因为只要是个人,都起码有点人性,但这老鹰却似乎连起码的人性都没有。按理说,不应该去说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的坏话,可即使是见惯了所谓黑社会、泼皮无赖之类的人物的二狗,也觉得老鹰这人的做法实在是令人发指。
老鹰这次要帐,要的倒不是赌债,而是去帮老刀去要一笔高利贷。老刀也放高利贷,但是老刀基本从来都不放那种二嫂的那种高利贷,他只放有车、房子、厂房之类抵押的高利贷,虽然利润要比二嫂那类高利贷低很多,但是,毕竟比较稳。
他这次把钱贷给了一个老赌棍,叫阿强。这个阿强已经40多岁了,是个已经赌了3、4年的老油条,早已经输得家徒四壁了,可是还是一直在赌。上文中出现的小温州、琪琪、娘舅、周凯等人虽然也是豪赌,但是毕竟还有些身家,即使现在没身家了当年也还有身家。这阿强可从开始就是个穷光蛋。据说以前阿强是开出租车的,他们一群出租车司机经常聚在一起赌博,那时候阿强还总是小赢。可是自从赌了球以后,阿强干脆就不开车了,专职赌博。据说阿强在赌博前本来是有老婆的,而且他老婆还有正式的工作,可是后来老婆也带着孩子走了,就剩下了阿强自己一个人。后来又听说阿强的老婆虽然走了,但是俩人还没离婚。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
阿强的赌注小,一注最多500块。要是阿强像是琪琪那样豪赌,恐怕早就输得要么自杀要么跑路了。但就这500块一注的赌,几年下来,阿强也输掉了100多万。阿强也早已借不到钱了,家里的房产证一直在庄家那押着,可是押着押着庄家也觉得不保险了,毕竟虽然房产证在这押着,房子还是人家的,要是阿强这种社会老油条一赖账,他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庄家也是虹口一带的大庄家,和老刀平时有些联系。他们干脆逼着阿强把房产抵押给了老刀。老刀虽然知道阿强是个老赌棍,但是还是贷给了阿强钱让阿强还庄家,利息不算太高,才6分利息。但就这6分的利息,一个月也是6万啊!阿强哪儿来的6万还啊?老刀把这钱借给阿强半年,阿强是一分钱利息也没付过。到了半年以后,老刀一算,本金加利息,都足够把阿强这房子买下来了。可这阿强还是不付钱,还是赖账!
都说老刀现在不比当年了,如果换在当年,有人敢这样欠老刀钱,老刀肯定得跟他玩命。可现在的老刀岁数大了,小心谨慎,再也干不出当年那事儿来了。老刀是干不出来了,可老刀的弟弟老鹰却干得出来。
据说老鹰听闻此事以后就跟老刀的一个小兄弟要了阿强的电话,当晚带着2、3个兄弟在东大名路的一个大排档处抓到了阿强,三下五除二就把阿强推上了车,上车以后直接就把阿强带到了宝山区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阿强扔下了车。
阿强这么多年来欠人家的钱无数,还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要债的。这大半夜的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看着脸的正中央长着一块大青斑的老鹰,阿强肯定也觉得渗得慌。
阿强本来想开口就说他多年来赖账捣糨糊那一套,可是老鹰根本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攥着钢管朝阿强的脑袋就是一下子。这一下过后,阿强就懵了,脑门子开始淌血。随后,老鹰身后的小兄弟一哄而上,拳打脚踢,直到把阿强打得不省人事。
第三十六章更缺德的人
不省人事不要紧,反正那时候是上海的雨季,宝山到处都是积水。老鹰把阿强的头往一个雨水坑子里一按,阿强就被激醒了。
阿强的眼睛里全是血水和雨水的混合物,应该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他能看见的,恐怕只有月光下老鹰脸上正中央的那个大青斑。
“说吧,什么时候还钱!”
“没…没钱,暂时没钱…”
一声闷响,阿强的胳膊上又挨了一钢管。阿强又差点儿疼得晕过去。
“说吧,什么时候还?!”
“真…”阿强一看老鹰又要打,赶紧改口说:“明天,明天还…”
“行,明天就明天,我在这陪你到明天,明天你要是还没钱,我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放我走,我去筹钱。”
“肯定不放,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到你弄到钱为止。”
“那我总得打电话吧!?”
“电话可以打,我就在你边儿上。”
据说,阿强的确是早就山穷水尽了,他从朋友那一分钱都借不到了。他只能跟家人借钱。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他老婆,他老婆没接。
他第二个电话打给他哥哥,他哥哥接了电话,当他刚问一句能不能借钱时,他哥哥就挂了电话。
他第三个电话打给他妹妹,他妹妹也干脆没接他电话。
他第四个电话打给了他爸爸,他爸爸接了电话。以下阿强打电话的内容的老鹰亲口转述的。
“爸,你那还有钱吗?”
“爸,你再帮我最后一次,真的最后一次了。”
“你那有多少钱?”
“能再帮我筹点儿吗?”
“那行了,爸,我明天早上去你那拿。”
电话挂了以后,阿强告诉老鹰,明天,他只能给老鹰6万7千块钱。
阿强的爸爸还是个退休干部,以前攒的那点棺材本早就被阿强都弄去了,他早就发誓要跟阿强断绝父子关系了。剩下这点钱,那可真是他最后的钱了。今天,他知道儿子肯定是遇上大事儿了,听儿子打电话那声音他就知道是遇上大事儿了。否则,他儿子也断然不会再打电话求他。毕竟是亲生儿子,到了这节骨眼上,自己不帮他谁能帮他啊?!
第二天一早,老鹰开着车带着阿强一早就守在银行门口。亲眼看着阿强的爸爸左手拿着存折右手挎着个绿色的兜子进了银行,亲眼看见了阿强的爸爸又颤颤巍巍的从银行里走了出来。
阿强下了车,走到了他爸爸跟前,他爸爸看了看浑身是伤的阿强,心里早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阿强的爸爸把绿色的兜子递到了阿强手里,说了一句话:“以后爸爸再也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阿强的爸爸就走了。
据说,阿强的爸爸转过身走了几步以后,显然还伸手抹了抹眼泪。老鹰的那些小兄弟都觉得不落忍了,可老鹰完全无所谓,从阿强的手里接过了钱,跟阿强说:“今天放你一马,你下个月一号要是再不还钱,那只能把你的房子过户给我哥了。因为你的本金加利息已经够买你那房子的了,反正,你看着办吧!”
阿强连连点头。老鹰放阿强走了。
按理说,像是阿强这种又没收入来源又借不到钱还利息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把房子过户给老刀。可是阿强却莫名其妙在1号这天消失了。后来有人说起了他忽然消失的原因:他这房子增值很快,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起码估价上涨了30多万,他实在不愿意以当时的估价转给老刀,而他又借不到钱还利息。他怕死了老鹰这个凶神恶煞,所以只能选择消失。
阿强这一消失可不要紧,彻底惹恼了老鹰。老鹰从来都不是吃素的,这回感觉被阿强涮了一把,更是怒火中烧。
连开锁师傅都没带,直接带上人拿上家伙,直接去了阿强家。拿起撬杠就撬阿强的门。老鹰这是要干啥?老鹰这是要先把阿强家霸占了,然后其它的事儿再说。阿强要是不回来,他真准备让他那群小兄弟住在阿强家,吃喝拉撒都在阿强家。
结果,还没等老鹰撬门,里面就传出了一句有气无力颤颤巍巍明显带着苏北口音的老太太的声音:“谁呀…谁敲门?!”
咋了?这里面还有人?!住的是谁啊?!阿强的老婆?阿强的老婆不是搬走了吗?阿强的妈妈?阿强的妈妈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那这里住的是谁?
开门一问,才知道,里面住这人,原来是阿强的奶奶!!!阿强都40岁了,他奶奶至少得80岁了吧?!原来,阿强这房子是他***房子拆迁以后分的房子,虽然房子在他名下,但是他奶奶始终住在他家。80岁的老太太了,路都走不利索了,阿强也真够缺德的了,自己跑了,留这么个老太太在家,这算是什么事儿?
不过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比阿强更缺德的人存在,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老鹰。
阿强的奶奶一看眼前满脸横肉这几个人,自然也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孙子又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近几年敲门上门要债的多了去了,阿强奶奶早习惯了。她老人家可不知道,眼前这群人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一看是这么大岁数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开门,怎么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找不到阿强就走了。即使是要抓阿强,那也是在楼下等着。
可老鹰是一般人吗?他是个根本就没人性的人!他一看:嗬!阿强你小子行啊!自己跑路了,留这么个老太太在家,以为我们不敢动这老太太是吧?!这么大岁数的老太太我们是不敢动,但是有人敢动!
第三十七章打120
谁敢动啊?!120呗!!
老鹰说:“老太太啊,你孙子把这房子已经抵押给我们了,现在他人找不到了,那我们得住在这里。”
老太太急了:“你们凭什么住在这里,这是我们家。”
老鹰懒得再跟老太太废话了,掏出电话就拨了个120:“我们家老太太病得不行了,现在急需一辆120,马上过来!地址是XXX路XX号XX号楼XXX。”
上海这120速度真不是盖的,不大一会,护士大夫涌进来一帮。
老太太急了:“我没病!”
老鹰说:“老太太怕花钱,现在她身体不行了,刚才心脏病都犯了。”
老太太说:“他们不是我家人,你别听他们的!”
老鹰说:“赶快把她拉走,要是她犯病死了,你们能负得起责任吗?”
120的人看见老鹰这凶神恶煞这架势也怕,虽然他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们也知道,把这老太太带走是最安全的选择,要是不带走,说不定这老太太今天真得死在这。老鹰的小弟再加上护士连推带拽,老太太几乎是被拖出了家门。据说,老太太在被拖出家门之前始终挣扎着,还乱抓乱咬。但拖出家里那门槛以后,就再也不挣扎了。只看见,她那眼角,流下了两行浊泪。
做的这叫什么孽啊!?
老鹰心满意足,指挥小弟:“找开锁工来,换个锁芯,以后这段时间,你们就住这吧…”
且说,老太太被120带走以后不久。医院的人终于联系上了阿强的爸爸,阿强的爸爸赶往医院后问了情况,居然得知自己的老母亲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拖到的医院!一阵急火攻心,顿时瘫倒在地。脑出血,而后半身不遂瘫痪在床,至今。
几天后,当老鹰跟老刀津津乐道此事时,二狗也在。而且大学生黄飞和那个终日在农贸市场里做球盘的老罗也都在老刀那呆着。
黄飞听后拍案叫绝,伸出大拇指称赞老鹰干得漂亮。老罗则一言不发,等老鹰把话讲完,低头悄悄离去。
那天之后二狗就明白了,本质上,黄飞和老鹰是一样的人。而老罗,他良知未泯,怎么做得好球盘?!早晚有一天他还得回去卖咸鱼去!
老鹰,难道就是神话传说中的要债鬼转世投胎吗?!
阿强这件事儿,后来打了旷日持久的一场官司。最后终以阿强把房产卖给另外一个人后偿还了老刀的本息而告终。阿强的奶奶,肯定再也没回到过那个属于自己的家。而阿强的爸爸,则至今瘫倒在病床上。
而据说阿强在这次事后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赌博,重操旧业开起了出租车,彻底远离了赌球这个绞肉机。阿强也是二狗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能彻底脱离赌海的赌徒,当然,阿强的学费交得也是在是够惨烈。他交的学费不是钱,简直是人命。
老鹰在整件事情中没有遭到任何惩罚,即使是打官司时,他也一口咬定当时阿强的奶奶就是眼看就不行了,他才叫的120。像是老鹰这种被判过死缓的人,早就掌握了一套对付公检法的本事。想让他松口,实在是太难了。
老刀说: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天赋,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天赋。同样是当庄家,有些人飞黄腾达,有些人却穷困潦倒,说不定当庄家还当得倾家荡产。
老刀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球盘,虽然坏账不多但是毕竟还是有不少坏账。自从老鹰出狱以后,真没少帮老刀讨回一些多年的坏账死帐。毕竟是亲堂弟,老刀每次都象征性的把一部分钱给他。到了最后,干脆这哥俩儿商量了个协议价:如果老鹰帮老刀要回了10万,那么分1万5给老鹰,也就是说,老鹰收取15%的服务费,据说这价格的确也是上海滩讨债的行情价,老刀根本也没亏待老鹰。老鹰不仅帮老刀要账,有时候也替别的庄家收账,他给别人收账的价格也大概是15%的服务费。据说,除了跑路在外的,老鹰基本都有本事把钱收回来。
当然,一般时候根本就不用老鹰出马。平时结账还多是由下一级的代理完成。只有代理要不回来的帐,才让老鹰去要。
老刀当时手下大概有5、6个代理,这几个代理中,就数老罗的坏账最多,老罗的坏账是数量最多,其实总数也不多。当时起码有30多个人欠老罗球帐,每个都不多,都是2万、3万的。或许老罗这所有的帐加起来还没其它代理的一个大户欠得多,但是这么多欠债,实在是有点让人挠头。
06年世界杯一开幕,很多戒赌多年的老赌棍又耐不住寂寞了,老罗的那些街坊和家门前的那些小贩也不例外。他们纷纷跟老罗要账号,老罗这人耳根子软,一次要不给两次要不给,第三次要多数时候就给了。可是这些人能有多少钱啊?赌着赌着有很多帐就收不回来了,帐都不大,但是加起来也不少。有人输也有人赢,输了钱的那些可以拖着,赢了钱的总不能不给吧?!
所以,有时候,明明是整个账户赢了钱,但是老罗还得厚着脸皮去找老刀去拿钱。据说有天,在老刀的办公室里。老罗和老鹰俩人差点没打起来。
老鹰平时没事儿就在老刀的办公室里呆着,那天到了该结账时,染着黄毛穿着个脏兮兮的大短裤的老罗又垂头丧气的去了。
“这周账面上你应该结给我12万。”老刀说。
“老刀,能不能拿给我10万块钱?”老罗垂头丧气的。
“怎么又是拿给你钱?!”老刀火了。
第三十八章发廊
“那人家赢了,我总要付人家吧!”
“那输了的呢?你就一点帐也收不回来?噢!赢的我们付,输了不给我们,我们还开什么球盘啊!”老刀一激动,站了起来。指着老罗开骂了。
“也不是不付,拖一拖。”
“拖!?谁给我们拖啊!”老刀越说火越大,指着老罗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其实老刀对老罗也没太大的意见,毕竟老罗这些年还是给他赚了不少钱。他就是觉得老罗这人太软弱,心太善,本来明明有很多可以要回的帐,可老罗就是要不回来。
老罗说:“老刀你急啥?!人家又不是不给,拖几天。”
“拖几天啊?!我告诉你啊,你要不回来,行,让老鹰帮你要去!”
“不用。”
“不用?!你要笔帐得两年!”
“那我还逼死人家?!”老罗也恼了。
“什么叫逼死人家?!他下注的时候咋就没想付钱呢?拿空麻袋来背我米啊?!”
“都是街坊,又逃不掉的,分期付呗!”
听着老刀和老鹰在这里吵个不停,老鹰烦了,用手里的烟斗敲着桌子说:“不要烦了,不要烦了。”
老罗说:“这是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老鹰说:“你告诉我他们家都住哪儿!我明天就把帐全收回来,搞什么搞!”
“我能收回来,没你的事。”
“老罗你别不知好歹,我这是帮你。”
“没你的事。”
“你跟谁说话呢?!”老鹰站了起来。
“册那!别人怕你,我老罗不怕你!”老罗也站了起来,抄起了凳子。毕竟老罗也是7年大刑放出来的。
老刀看这哥俩儿要打起来,吼了一嗓子:“都坐下!别闹了,烦吧?!”
老刀说话还是挺管用的。老鹰和老罗都坐下来了,但还是怒目而视。
老刀摘下了眼镜,闭上了眼,用拇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良久,才说了一句话:“这次输钱谁欠的最多?”
“开发廊的大邹。”
“欠多少。”
“6万。”
“说什么时候还了吗?”
“从早上手机一直关着,一直没联系上,不过没事儿,他逃不掉,他那发廊还开着呢。”
“别的我不管了,这6万明天必须收上来。收不上来,让老鹰去要。”
“…行。”
“其它的,两个月再收不上来,还让老鹰去要。老鹰要钱,是收15%服务费的,这个钱,我肯定替你出不了,到时候这钱你自己出。”
“两个月…”
“别废话了,就这样了。”老刀又闭上了眼。
每当老刀做出这样的表情时,那就是老刀已经下定主意这么干了,谁也劝不回去了,再怎么说也没用。老罗气鼓鼓的走了,他知道,就自己的这些街坊欠的钱,能让老鹰这样的人去要债吗?老鹰只要一去要债,那肯定就得动手。要是一动手,那自己以后还怎么见这些街坊?老罗觉得能拦肯定是要拦。
第二天一早,老罗就去了大邹的发廊。所谓发廊,就是上海街头那种低级妓女的容留场所,一个发廊通常有那么6、7个妓女,收费相当低廉,每次大概也就是1、200块钱,这大邹就是个鸡头。在老罗这里赌的赌徒里,鸡头大邹算是个有钱人,毕竟搞色情业的总比搞农贸的赚得多点儿,所以,大邹也是老罗这里赌得最大的。
老罗一进大邹那发廊,发现大邹不在,只有那几个胭脂涂在脸上厚厚一层的老妓女还在。老罗赶紧说:“小妹啊,不得了啊,大邹来了让他赶紧给我打电话啊!出大事儿了啊!”
老妓女说:“能有啥大事儿啊?!今天查啊!?”
“不是啊,不是啊,比这事儿还大。快让他给我打电话。”
“啊…知道了。老罗,你在这玩儿会呗?!”
“玩啥啊,唉…”
大热天的,老罗满头是汗。这大邹是他的兄弟。这一条街的人本来都是他的朋友,以前老罗年轻时混得好的时候,很多都是他的小兄弟,都跟着他混,都跟着他一起上公交车偷皮夹子,有钱一起花,有酒一起喝。现在都老了,都50来岁了,都混不动了,也都成家立业了,多数都搞点小买卖混口饭吃,手痒了想赌球就把球赌在他这里。老罗虽然老了,而且混得也挺败的,但是当年那大哥的劲头还是要拿出来,有钱就付,实在没钱不行就分期,有我老罗在这顶着,肯定没人敢去你那要钱去。
这大邹听说出事儿了,赶紧给老罗打电话:“老罗,啥事啊?!”
“你那6万的球帐能不能结出来啊?”
“能啊,最多一个月,肯定结给你。”
“哎呀,要是像以前似的能拖一个月,那我还找你干嘛?”
“怎么了?”
“我那后庄的弟弟,要找你要钱,就是那个老鹰。老鹰,知道不?”
“不知道啊,怎么了?”
“这样,3万你能不能拿出来?你先付一半,我也好有个交代。”
“真没有啊,我上个礼拜输了2万多,都结给你了,真没钱了啊!”
老罗一声长叹:“行了,你先出去躲几天吧!”
“躲?我为什么要躲?”
“那老鹰是真上门要债啊!”
“我册那!他还敢来我这里闹事?!来多少我都给他打回去!再说,我是赖账的人吗?!”
老罗汗都滴答下来了:“…你不是,你不是。唉。”
“怎么了?”
“我是你大哥吗?”
“是!”
“听我一句话,先出去躲几天,你这边的事儿,我顶着。”
第三十九章落个清净
“…行吧。”估计大邹听老罗说话这口气,也知道这叫“老鹰”的不好惹。
“老鹰这人啊,不讲道理的…”
“…行吧。”
“快去躲去吧!”
老罗把这电话一挂,心里还是没底。那一头黄毛已经被汗水浸得一绺子一绺子的。他愁啊!这老鹰要是真去找了大邹,在大邹那大闹一番,老罗还有脸再在这条街混吗?得,再拼了老脸,跟老刀去说说吧!虽然跟老鹰是完全没法讲道理了,但是跟老刀还是可以谈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