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临死前那一瞬间,他记得那身影是那般的熟悉,可却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到底是谁。
现在,他和他心爱的姑娘都遇到了麻烦。他要回去看看她,这么多年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臣子已经足够了,就让他任性一次,他要回去。
一旦下了决定,秦晋心里突然稳定下来,找来乔风等人稍作安排,连夜便骑快马出了登州城。
登州距离京城快马也得半个月,秦晋心里想着知槿,愣是将半个月的路程用了十天赶回了京城。这一路秦晋不眠不休,两匹马轮换骑,夜里也只睡几个时辰,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赶了回去。
此次回来他谁都没有通知,军中更有乔风等人加以掩护。未得皇帝圣旨出征的将士不得回京。
秦晋到了京城,乔装打扮,连家都没敢回,直奔谢府后门的茶楼。
茶楼掌柜已经熟识,虽然惊讶但面上不显,不动声色的将秦晋迎入后堂,这才躬身行礼:“将军。”
秦晋伸手扶起掌柜,“马叔不必多礼,我是偷偷回来的,我回来的消息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马掌柜见他神色疲倦,胡子拉碴,答应下来,又派人送来饭菜和热水,这才匆匆离去。
秦晋实在太累了,洗了澡胡乱吃了些饭便和衣睡下。等他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
外面更鼓已经敲响,秦晋看了看时辰,换上马掌柜准备的夜行衣,飞身上了房顶如同一只大鸟般飞向夜空。
入夜后,知槿早早的将守夜的初语和月回撵了出去,她我在被子里却没有睡意。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偷偷的想念千里之遥的那个男人,只是不知他此刻在好不好。睡的香不香,吃的好不好,是否和她一样的思念她。
正辗转反侧,忽听窗户传来轻轻的敲窗声。知槿猛的从床上做起来,盯着窗户,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谁?”
听到这惊恐的声音,秦晋心里一酸,低声应答:“是我。”
闺房内安静的吓人,暖阁里月回翻个身说了几句梦话又继续睡去。知槿听着沙漏沙沙的声音,以为刚刚自己出现了幻听,她低头看一眼青色的床顶,失望的嘟囔一句:“看来是做梦了。”
她有些落寞,长发搭在肩上,许久才慢慢躺了回去。就在她以为要睡着的时候,窗户又轻叩三声,接着窗户被推开,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知槿吓得要惊叫,暖阁里的初语听到动静推门而入,知槿看到初语进来稍微放松,随即问道:“是谁?”
“我。”
低低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好听。初语一怔,随即说了句:“奴婢下去了。”转身关上门,上了暖阁的铺子,伸手塞住耳朵‘睡着了’。
屋内,安静的吓人,知槿不敢置信,坐于床上,轻声颤抖,“是你吗?”
秦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掏出夜明珠,靠近床铺,将床幔勾起,对上她惊恐的眼睛。
下一秒,惊恐的少女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忘记了闺阁女子的矜持,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离别这么久,她只怀念这个温暖的拥抱。什么女子的矜持,什么男女大防,她只要他,若是没了他,就没了全世界。
秦晋嘴角翘了翘,又有些心疼。她以前是多么的胆小他是知道,可这两年她独自在京城经历的这些他也知道。他在边境力不从心,是他逼着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妻子,没有所谓的家人,只有他,可是他太贪心,让她为了自己变的强大。
她真的变强大了,一个人面对这些鬼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怀中的女子贪恋的抱着温暖的怀抱,瓮声瓮气的问道。
秦晋摸摸她的发梢,轻声答道:“下午,我迫不及待的想见你所以就回来了。”
知槿抬头,担忧的看着他:“无招进京?”这要被发现了可是大罪。
“无事,我回来看看你,明日一早就回。在等我半年,我就回来了。”秦晋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下,见她没有拒绝渐渐胆子大了起来,飞快的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知槿脸颊绯红,如天上的红霞一般。她低垂着头,不好意思去看他,待两人呼吸平稳了些才看着他道:“我等你。”
这是他们最美的情话了。知槿从未想过重活一世能有一个如此爱自己的人,秦晋也从未想过重活一世会有这么一个姑娘让他满心挂念。
许久,秦晋才记起这次回来前听到的消息,嘱咐道:“这穆杨,交给我处理。”他有一百种弄死他的本事。
哪知知槿却拒绝了,抬眼坚定的看着他道:“不,这件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好。我已经想好法子了,那日穆夫人被我吓得不轻,不一定会来提亲,就算真来了,我也不怕,大不了再退一次亲,这件事我自己做就好。我不能事事靠着你的。”
秦晋有些心疼:“我可以给你依靠....你实在太好,太美,就怕你那些话吓不倒他们...”
知槿还是摇头:“我自己可以,当然还是要你的帮忙,因为京中纨绔我是不认识的。”
“有事去廷尉府找张尧,他本就是纨绔,而且之前我也交待过他,你尽管去找他。”秦晋细心的嘱咐,将怀中女子搂的更紧。
“好。”
夜更深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谁都不去想分别的事。
直至天色将明,外头传来月回的哈欠声时,两人才清醒过来,知槿羞红了脸不敢看他,秦晋则有些舍不得的看着她,可外面的月回却不知道室内的情景,站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问道:“姑娘可醒了?要不要奴婢现在进去伺候?”
两个相对发愣的人突然惊醒,知槿站起来推他:“你快走吧。”
秦晋笑了笑,在她脸上亲了下,推开窗子翻身走了。
过了一会,等脸上热度下去,知槿又躺回床上,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中衣与秦晋对坐了一个晚上。
好在室内烧着地龙,温度不算低,等她在被窝躺好,这才扬声对月回道:“起来了,进来吧。”
月回已经洗漱完了,端着盆热水进来,抬眼见窗子开着,遂放下脸盆走了过去,一边关窗一边疑惑的自言自语:“奇怪,我明明记得昨晚关了窗子的。”
知槿脸上发烧,坐了起来,揉着眼睛说道:“昨晚睡不着,起来推窗子透气了。”
月回撅嘴点头,又想了想说:“姑娘以后晚上不要开窗的好,现在外面天冷,若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知道了,啰嗦。”知道月回是为了她好,知槿笑嘻嘻的答应着,由月回服侍她收拾。
而另一面,秦晋出了谢府回到茶楼,不做歇息便带了干粮赶着开城门出城往南蛮去了。
自寻死路
过了几日穆夫人当真找了媒人上谢家说起亲事,谢远州听四川总兵还有意结亲也很惊讶。那日赵姨娘跟他说了当日穆夫人上门的事情,他以为这门婚事不成了,谁承想,今日就着媒人上门了。
媒人是穆夫人娘家嫂嫂,很会说话,将穆杨夸了天花乱坠,临了送上穆杨的八字,又要了谢知槿的生辰八字。
知槿听到初语的汇报,眉头紧皱,本来她以为穆家知道自己的事情后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谁知竟被秦晋说着了,略做思索,她毫不迟疑的吩咐:“告诉齐贞,打听这穆家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
初语一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说道:“齐掌柜早就料到姑娘会如此吩咐,早已派人出去打探了,因为四川距离京城较远,一来一回可能慢些,已经找了秦家的帮忙快马加鞭去四川打听了。不说四川,就是来京城的这几个月,穆家少爷这穆杨就已经做了不少人神共愤的事情了。”
“哦?”知槿笑了,这齐贞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做事细密,别看是个男子,心思不输给女子的细腻,知道自己会怎么做,已经提前去做了,知槿心里莫名有些感动,听初语这般说起穆家更是来了精神。
初语道:“这穆杨竟然还有奇怪的嗜好,您可知是什么?”
初荷等人听的入神,见初语调皮的卖关子,月回先不答应了,扯了扯她的袖子挠她,“快说,没看到姑娘着急吗。”
初语躲开她,藏到初荷身后,笑吟吟道:“这穆杨不仅喜欢小姑娘,还喜欢养小爷。”
“小爷?”知槿眉头轻挑,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倒是月回和月半,刚刚虽然着急想知道,这会却闹了个大红脸。月回低垂着头怒嗔道,“初语你好没羞。”
初语白了她一眼,“是你自己非得要听的,我们江湖儿女可和你这等深宅女子一样,我们不拘小节。”说着很自豪的挺直了腰杆,说的自然而然。
初荷小心的观察知槿的表情,发现她没有因为初语的话而不高兴,暗自松了口气,拉了拉初语的衣袖让她不要说了。
可初语正说在兴头上,不耐烦的甩开她:“你拉我袖子干嘛?”
那边月回和月半早就羞的跑出去了,可不能跟初语这没羞没臊的姑娘说话了。
知槿看了她们一眼,都是十五六的姑娘,不由笑了,“初荷你让她接着说。闲着打发时间也好。”
初荷含蓄的看着知槿,建议道:“姑娘,您完全不必要听这些的,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办就好了,定会办的妥帖。”她想说的其实是,我们就是将军派来给你使唤的,顺便破坏这些亲事的,要是让将军知道给自己心爱的人听这些污言秽语,她们会不会挨骂?
初语得到鼓励,更加放肆的说了起来:“听说这穆杨是因为在四川得罪了人才来的京城。强抢民女在他看来是小儿科的事情,他还强抢男子,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去抢回家当小爷,初来京城他就忍不住了,天天不是泡在怡红院那等场所,就是满世界的找小爷,据传闻,前些天他看上一个男子,是在白鹭书院读书的江西才子李文灏,穆杨强行将李文灏带了回去,进行了施暴,这李文灏是读书人,哪里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当场撞死。李文灏的父母在江西也有些存钱,当时就要抬尸体去京兆尹,而四川总兵亲自上门,又是道歉又是赔钱,更加威胁他们说,朝中有人,就算告到大理寺也不会有人来管。这李文灏的父母咽不下这口气,真的去了京兆尹,连门都没进去就被人轰了出来。现在李家正走投无路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初语停顿一下,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大口:“姑娘,等去四川的人回来了,估计就差不多了。同时发难,定让四川总兵一家好看。”
确实会让他们好看,知槿也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但凡谢远州给她说的亲事就绝对没有好人家。所以知槿一点都不担心抓住这些人的把柄。
正想着初语又道:“对了,这穆杨还有个爱好,就是赛马。来京城后经常请一些纨绔子弟去郊外赛马。”
赛马?
知槿笑了笑,将月半叫进来:“去找薛朗,让他留意马市上是否有没有驯服的烈马,找个稳妥的身份不易被查实的人买下来。另外告诉薛朗,我要见张尧。
月半欠了欠身子答应一声,抬头不满的看着初语和初荷出去了。
过了年,天气还是很冷,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雪,满京城都银装素裹,厚厚的积雪积压在海棠树上,映着蓝天白云,很是美丽。
知槿坐在暖阁内,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想着那个说是快要回来的人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她今年都十七了,就连谢知棉也定了亲,是宣威伯府二公子李伟,赵姨娘和谢远州挑来拣去最终这么一户看似光鲜的人家。
傍晚,初语拿着一件黑色兜帽披风进来,见知槿发呆,出言提醒:“姑娘,张公子已在后门街上的茶楼等候,姑娘随我出去一趟。”
知槿回神,半晌点头,由着初语替她妆扮妥当跟着她匆匆去了后门。好在知槿不缺钱,府内下人却缺钱,知槿不过是让月回帮着守门的婆子买了宅子就提供了许多的便利。
那婆子见她们一行人过来,忙堆满笑意,谄媚道:“姑娘尽管出去,婆子今夜在这值守,若有事情定马上通知门外的姑娘。”
知槿面无表情的点头,给初语使个眼色,初语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婆子手中,笑道:“婆婆辛苦了。”
“哎呦,不辛苦不辛苦。”守门婆子忙不迭将荷包塞进怀里,然后开了后门。
到了茶楼,茶楼已经打烊,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匆匆离开,一进门那茶楼掌柜就迎上来,送上楼关上门才出去。
张尧是见过知槿的,第一次见她是在九如镇上的药铺,他记忆很深刻,因为知槿买的是堕胎药,后来听秦晋说起那药是庵主交待,这才消了不好的印象。
而两人这一次相见,却时隔了好几年,再见到知槿有种认不出来的感觉。张尧想他明白了秦晋的心思,终于明白为何秦晋会对这女子如此上心。长相貌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这女子让人一眼就会喜欢。
他打量知槿的时候,知槿已经在他对面坐下,微微含笑道:“张公子见过我?”
张尧一愣,也察觉他盯对方时间有些久了,不好意思道:“确实见过,在九如镇的药铺。”
他这一说却让知槿想起在九如庵的日子,神思有些怔忪。而张尧突然想起眼前女子的遭遇,有些后悔提起这些往事,尴尬道歉:“我...”一向自诩风流公子的张尧突然不会说话了。
知槿看他窘迫,安抚的笑了:“无妨。今日我来是有事相求。”
或许是知槿的反应过于平淡,张尧本以为戳了她的伤心事,却见她不怎么在意,一时觉得小瞧了这小姑娘,“姑娘请说。秦晋走之前也曾交代于我,有事尽管吩咐。”
“是这样,谢远州又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有些人我们接触不到,还需要张公子从中帮助一二。”知槿说的很客气,又将所需帮助事情简单与张尧说了一番。
张尧之前得了秦晋的嘱托,自然不会推诿,将事情包揽在身上。
两人没有多少交情,将事情办妥,知槿便在初语的催促下回了谢府。而张尧则去找些他认识的狐朋狗友。
——
自从入京,穆杨的日子过的所谓如鱼得水,很是顺畅,比起在四川的时候也不遑多让。父亲总是让他在京城小心又小心,如今几个月过去非但任事没有,还让他得了一门好亲事。
想起那美貌的女子他心就痒痒,奈何闺阁女子轻易不出房门,他找了几次借口都未能如愿。
这日穆杨从一小爷处出来,碰上新近认识的贵公子,赶紧上前说话:“陈公子好兴致。”
同是欢场纨绔,这陈公子却比穆杨要好色的多,这不两人臭味相投,在一个小爷馆俩人竟然成了莫逆之交。一番询问,才知这陈公子本是山东人士,家里颇有些钱财,家里老父让他上进花钱让他进了国子监,却不料这陈公子只喜欢玩乐,根本不对读书上心。
当然好色不是俩人投缘的原因,他们更大的爱好是赛马。这陈公子乃山东人士,祖上也是为官之人,到了其父这一代却空有名仕头衔却没参加科考。然而这陈公子从小却喜欢赛马,倒不是他喜欢行伍之间的习气,他是喜欢赛马的快感。
这一点让穆杨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自相识以来已经多次在郊外赛马。今日见了更是约定过几日去郊外赛马。
陈公子对于京中的传闻自然知晓,调侃道:“愚兄听闻贤弟已经定亲,婚期将近?”
说起这个,穆杨更加得意,对着陈公子吹嘘起来,“要说我穆杨也是情场高手,却不想这谢家姑娘还真是漂亮,那小脸蛋,啧啧,真想明天就娶回家去。”
陈公子一听来了兴趣,央着穆杨说说。于是穆杨便将两家如何结亲的情况告诉了陈公子。
陈公子但笑不语,只是说羡慕穆杨的好福气。
两人商定好,等三月春暖花开之时利用踏青的机会顺便到郊外赛马,去去冬天的寒气,届时约上京城的狐朋狗友一起去,到时定然热闹。
到了三月,天气暖和了,郊外的跑马场也一片欣欣向荣,穆杨查看了场地又给各府的纨绔子弟下了帖子,这才开始着手准备参赛的马匹。
本来他也有一匹好马,信心十足能在这场赛马比赛上拔得头筹,谁料到了那日他居然看到一匹更好的赛马。
这时代马匹是稀罕物,若是能得了西域的汗血宝马那可是了不得的马匹,穆杨所乘这匹也是出自西域,只是他这匹和眼前这匹正喷着白气躁动不安的汗血宝马相比却差了许多。
一众纨绔都围在那里不敢上前,只听马的主人惨叫一声被马摔了下来。
“此人是谁?”穆杨虽然不是好东西,但是却极其爱马,爱马排第一,好色也只能排第二。见摔在地上的男子畏畏缩缩,还是宝马的主人,顿时心生爱马之心。
陈公子站在一旁,答道:“刘皇后的一娘家亲戚,不知哪里得了如此宝马,此人却是个不懂马之人,可惜了好马。”
穆杨摸着下巴,上前问道:“这位公子,可否将马让我骑骑?”
那摔在地上的公子是刘皇后娘家弟妹的亲兄弟,前些天得知今日有贵公子在郊外赛马,也想凑个热闹,奈何没有马匹,央了姐夫给弄来这匹好马,只是这马性子太烈,竟然三番将他摔了下来。
这会钱元被当众摔下马来,正恼怒着,忽闻有人想骑他这马,顿时跳起来叫嚣:“我这宝马可是你这人能骑的?”
穆杨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若不是陈公子拉着,早就上去揍人。陈公子笑吟吟的说道:“钱公子,这位是四川总兵家的穆杨公子,其实他也是爱马之人,今日赛事本是他组织,他看钱公子摔下马来,是想帮公子驯服这马匹,要知道穆公子在驯马上可是好手,在他手里还没有驯不好的马。”
钱元有些犹豫,有了好马不能骑也是灾难,转瞬,他点头,说道:“钱某无意冒犯穆公子见谅,也罢这马匹索性我也驯服不了,索性赠与穆公子,权当赔罪。”
穆杨当即一喜:“此话当真?”
钱元忍痛点头:“当真。”

马失前蹄
“哈哈,各位都是见证,多谢钱公子。”穆杨看着那宝马兴奋不已,分开众人朝马匹走去,今日定要驯服这宝马,让这些人看看四川总兵的儿子是如何的威风。
在场众人无不羡慕穆杨得了好马,纷纷站在场边看着场内穆杨驯马。
被人这般注视,穆杨很是得意,准备好好表现一番,让这些京城的纨绔见识一下。他先是走到宝马跟前,小心翼翼的注视它的眼睛,令人惊讶的是这宝马竟然没了丝毫的戾气,安安静静的与穆杨对视。
穆杨很得意,笑了笑,捡起缰绳翻身上马。一上马宝马嘶鸣,前蹄高高扬起,穆杨紧紧抓住缰绳,双腿紧夹马腹,宝马飞快的冲了出去。
陈公子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不着痕迹的抬了抬手,只听远处骏马长嘶,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汗血宝马上的穆杨被宝马狠狠地摔了下去,然后马蹄上扬,一脚踏在穆杨的身上。
凄厉声后,穆杨没了反应。众人离得稍远,看不真切,看到穆杨出事,纷纷跑去查看。
汗血宝马吐着长长的白气,躁动的在原地打转。而穆杨斜躺在地上,脸被马蹄踏的血肉模糊。
穆杨的小厮见自家少爷如此惨状,啊的一声惨叫扑了上去。
今日到场之人,大多是京中纨绔子弟,哪里见过如此惨状,一时间不知谁喊了一声,纷纷跑了。独剩下穆杨的小厮绝望的站在原地。
好在穆杨今日是东道主,活动的组织者,为了方便各纨绔玩儿的尽兴,带的人也是不少,众纨绔全跑了,其他人自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加上小厮的惨叫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最后由他人收殓尸体,穆杨的小厮骑快马回京城告知四川总兵。
穆夫人从早上眼皮便跳,到了中午更甚,突然听到穆杨小厮大哭大叫着进来,“少爷没了。”
“你说什么?”穆夫人脸色顿时惨白,眼皮也不跳了,呆呆的看着小厮。
小厮见夫人吓傻了,哭着回道:“今日少爷组织各府少爷郊外赛马,谁知少爷从马上摔下来,被马踩死了。”
穆夫人一听,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四川总兵被皇帝留在宫中商议事情,忽听下人禀报,匆忙告罪出宫回到临时住处。
此时穆杨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那张原本还过得去的脸却生生被马蹄踩变了形。凄惨程度让四川总兵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都吓了一跳,这是他的独子啊,早上的时候还兴冲冲的告诉他今日郊外赛马给他赢个好彩头过来,现在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本来,穆杨和谢家小姐的婚事已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迎娶过门,在这时节却意外身死。
四川总兵一下子萎靡了,神情呆滞,像是老了十多岁一般。穆夫人哭晕过去好几回,最后索性让人喂了药睡了过去。
四川总兵伤痛之后很快平静了下来,找来小厮查看当时出事的那匹。那宝马早已被下人制服,此刻正五花大绑的栓在马厩,找来仵作查看,均未发现异样。
又找来当日赛马参与人员,都指向穆杨驯马不当而死。
儿子死了,四川总兵很是悲伤,落寞的处理了后事带着穆夫人回了四川。
自然,穆家与谢家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