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红默然的看着自己娘亲,觉得她天真的可以,真以为这总旗那么好当呢,若没有一点真本事,李百户不早把小舅子给安排上了?
可这话跟江氏也说不通,陈嫣红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又想起沈思阮,听闻出使他国,现在只剩老母和妻子在家。想到前几天她苦苦哀求那婆媳两个都被拒了,心里的怒火一下又烧了起来。
陈嫣红站起来,“我带点东西去看看表姐。”说着便往外走。
江氏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不死心,拉着她袖子不放,“我说的话你可得记在心上,你哥哥好了,你才能有靠山,不然王三的正妻不得欺负到你的头上啊。还有你去找江妙伽做什么?她对咱们不仁义,你还带礼品去看她,美的她。”
陈嫣红有些烦躁,“我就是要让她看看,我没嫁给沈大哥依然可以过的很好!”
是人都有虚荣心,即便是做妾,若是做的舒坦吃喝不愁也比一般小民家的正头妻子过的舒服。若是还在上京,陈家自然不会由着陈又文卖妹妹换银子,可现在到了肃州这地界,没银子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陈又文好赌了。
陈嫣红最开始也是觉得羞耻的,可到了王家,王三太太是个面和的性子,长的又不行,王三一腔热血便撒在陈嫣红的身上,陈嫣红这几天过的比正头妻子也差不到哪去。自己过好了,自然就想看看情敌的日子,顺带嘲笑情敌一下了。
江氏也不想阻拦,便由着她去了。
陈嫣红只做面子的带了一匹粗布便带着小丫头去了沈家。
此时江妙伽正在屋里和陈语嫣做绣活,听到叫门声也很是惊讶。
陈语嫣道:“听着声音像大姐姐。”陈嫣红在陈家五房中排行老大。
江妙伽心里不喜,点了点头:“是她,不知道又要起什么幺蛾子,我出去看看。”
江妙伽起身去了外头,陈语嫣也好奇,却不想见陈嫣红,索性坐下,继续与手上的荷包做斗争。据她所知大姐姐自甘下贱被大哥哥卖了做妾了,难不成还能回门?
正想着忽听外面娇媚的小声,陈语嫣皱眉。觉得大伯父家的大姐姐笑起来像花楼里的姑娘,她站起来凑到门口,便看到陈嫣红穿着精致而布料也不错的衣衫,头上戴了赤金簪子,手腕上也戴着翡翠镯子,在这地界说是哪家少奶奶也是有的了。
江妙伽没想到陈嫣红又来了。
她觉得陈家大房已经不要脸的了,前几天才哭着求着要做她家爷们的妾,这会儿做了别家的妾了又上赶着上门找不自在。
江妙伽只想说一句:能不能放过呀。
她真的不想再和陈家大房一家打交道,就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可陈嫣红这会儿正洋洋得意的,根本没看明白江妙伽眼中的不耐烦来。她扬扬下巴,小丫头将布料递上。陈嫣红道:“听闻表姐夫不在家,想必表姐日子也不好过,这匹布就送给表姐做衣裳吧。”
江妙伽快要被气笑了,“你脸怎么这么大啊。那天丢人还没丢够吗,要不要我使人告诉王三一下你那天的所作所为?”
陈嫣红本来洋洋得意,听到这话脸顿时黑了,“你敢!”
若是王三知道自己不想给她做妾还求到别人头上去主动做妾,王三能饶了她?
江妙伽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自己做事不地道还赖别人不成?”
“哼,你就是嫉妒我现在过的比你好。”陈嫣红故作不介意,讽刺的扫视江妙伽一身的粗布衣裳,“你看看你穿的,跟个乡下妇人是的,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你曾经是江家嫡长女。”
“我就是乡下妇人怎么了?”江妙伽笑眯眯的,凑近她道,“总比个做妾的玩意儿要强的多吧,我好歹是正头妻子,总比你这生了儿子都不能叫娘的好。”
江妙伽冷冷的看着她,将她推了一把,“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否则我立马让人去告诉王三前几天你不要脸赖在我家要做妾的事情。听说我夫君与王三爷相识呢。”
陈嫣红气红了脸,本来想来显摆一下,却被倒打一耙,又生怕被小丫头听了回去说了不该说的,踉跄着便被江妙伽推了出去。
小丫头抱着布料,有些懵懂,还一个劲的上前凑,“这是我们姨娘送你的。”
江妙伽冷笑,抄起布料迎头砸向陈嫣红。
“滚。”
陈嫣红面色通红,扯着小丫头布料也顾不上拿飞快的跑了。
江妙伽狠狠的将院门关上,气呼呼的回了屋里。陈语嫣看了个全部,对于自己这个堂姐她真心觉得无语,做了妾很光荣吗,还出来显摆,老老实实在家和自己娘亲说说话也就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了妾是的。
陈嫣红灰溜溜的带着丫头回了陈家,江氏见她面色不好,也不敢多问,看时候不早便打发陈嫣红早些回去。
陈嫣红心里有事,胡乱点头便坐了牛车走了,上了路,陈嫣红威胁丫头春梅,“回去不许胡说。”
春梅并不傻,只飞快的点头,只眼珠子在垂下头的时候转了转,不知想些什么。
回到王家,陈嫣红耐着性子去正房和王三太太请了安便推脱累了回了房间。
到了傍晚,王三终于回来,在门口便碰见春梅。春梅铁了心的要表现,将衣领往下拉了拉,刻意打扮过的小脸也甚为清秀,见王三远远的来了,便小步朝王三跑去。
春梅今年十八了,正是最好的年纪,长的比王太太要好,虽比不过陈嫣红,但胜在年纪略大些身材丰满,这会跑过来胸前两只白兔更是一颤一颤的,差点勾了王三的魂去。
“给爷请安。”春梅含羞带怯的请了安,蹲下时正好露出白兔中间的缝隙。
王三吞咽口水,只觉浑身燥热,笑着将人叫起来,漫不经心问道:“今日去姨娘的娘家可好?”
春梅低声道:“一切都好,只是姨娘去了她表姐家,她表姐说了些话,女婢听不懂,又不敢藏着.....”
王三眼睛都盯在春梅的胸前了,只道:“你说便是。”
春梅注意到春梅的目光,点了点头便将陈嫣红去沈家的事说了个清楚。
王三双眸微缩,他也记起来了,沈思阮的媳妇还是他帮忙算计过去的呢。没想到自己这个妾之前还有这想法。
男人都有强烈的控制欲,自己的女人心里想着别人自然生气。
王三哼了一声,本想拐去陈嫣红那里的步子也停了,一顿间将春梅拉入怀里往一旁的厢房走去。
王家不大,陈嫣红独自占了东厢房一间屋子,而王三拉着春梅则进了隔壁的屋子。
陈嫣红左等王三一直不来,出门查看恰巧看到王三正搂着春梅进了隔壁的屋子,顿时气的上火。
王三喜陈嫣红的娇嫩,可更喜欢春梅这等丰满又有趣听话的姑娘,一进门便猴急的将人抵在门上上下其手。
陈嫣红在隔壁听见隔壁的娇笑声,漂亮的大眼里瞬间蓄满眼泪。
一直过了许久,隔壁的屋子的动静才停了下来,陈嫣红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看着漆黑的床顶,将春梅骂了千百遍。
早知道如此,今日便不该去沈家。竟然让个小蹄子得了王三的宠去。
第41章
王三自来就不是好性儿的人,虽然当夜只顾着宠爱小丫头春梅,可到了第二日却没忘记差点让他颜面无存的陈嫣红。
所以第二日当陈嫣红眼带青黑满脸憔悴出现在王三面前时非但没有得到王三的宽慰,反倒得了一顿打。
进门三日便挨了打,这也就是个妾了。
妾在主家只是个玩意儿,是王三买来的妾,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回家搬救兵,只能躲在屋子里哭。
王太太听见动静,只笑了笑,得宠又如何,待犯了爷们的忌讳,照样挨打。
江妙伽自然不知道陈嫣红挨打的事,实在是陈嫣红自回门之后便没再回过娘家。
倒是听人说江氏在家骂骂咧咧的说陈嫣红不顾兄妹情谊对自己亲哥哥不管不顾。
后来是沈大娘八卦来了新消息。
“陈家真是作孽啊,养了那样不着调只知道赌的儿子。女儿被儿子卖了,这还指望着闺女能拿夫家的银子补贴哥哥,这都什么事啊。”
江妙伽听着却不好说什么。毕竟她以前是陈又文的未婚妻,不想多做掺合。
倒是沈大娘满脸庆幸的摸着江妙伽的头道:“多亏早早的脱离了陈家,不然这日子也是没法过。”
江妙伽也是庆幸:“是呀,要不是沈大哥和您,恐怕我还在陈家做牛做马挨打受冻呢。”
沈大娘笑:“等思阮回来你俩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只能越过越好。”
江妙伽摸摸肚子,想着小日子的具体日子,心里突然有了期盼。
——
沈思阮走了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江妙伽心里也有些急躁,虽然知道路途遥远消息不一定能传回来,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进了五月,天气有些热了,江妙伽将院子里的菜苗浇了水又给小鸡仔喂了食这才抽空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歇会儿。
西北干旱少雨,地里的庄稼长的不是很好。好在肃州背靠祁山,终年有积雪融化汇成河流蜿蜒而下。这边的军户开荒种地多是依靠河流分布。沈家在肃州多年,家中的几十亩地更是靠近祁河支流,灌溉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沈大娘知道最近江妙伽身子不舒服,便让她在家收拾家务,顺便将之前接的绣活赶赶进度,自己一个人便挑着扁担去了地里。
临近中午,江妙伽又赶紧去灶房准备午饭,待会儿还要给地里的沈大娘送过去。
准备好午饭,江妙伽出了门,恰巧在门口碰见陈语嫣,陈语嫣笑道:“妙伽姐姐,你也去给沈大娘送午饭吗?我也去,一起吧。”
江妙伽笑着点头,和陈语嫣边走边聊。
“妙伽姐姐,沈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呀。”陈语嫣年纪小,陈四爷又护的紧,除了陈四太太死的时候大多时候小姑娘还是很可爱的。
江妙伽叹道:“不知道呢,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她突然抬头,“四叔在李百户那里任职,能不能让四叔给问问,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陈语嫣忙不迭点头,“好呀,我待会就和我爹说,等我家地都浇了水他也该回去正常任职了。”
江妙伽笑着摸摸她的头,“那就谢谢语嫣了。”
陈语嫣小脸红扑扑的,抿嘴一笑:“别客气。我到了,先过去了。”
“好。”
两人分开,江妙伽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自家地头。
沈大娘戴着坐在地头上的大树下,拿着汗巾擦汗,笑道:“今日过来的晚了一些。”
江妙伽将篮子放下,取出里面的饭菜放到沈大娘跟前,“我把家里的菜苗浇了浇水。娘,快吃吧。”
沈大娘眉头一皱,“可不许再做这力气活。”江妙伽小日子推迟,沈大娘是知道的。
江妙伽笑:“我用的早上剩下的水,并没有自己去提。”
“等我浇完地,咱们去县城找大夫看看。”沈大娘吃着饭,边道,“你也吃点,总不吃可不行。”
沈大娘其实已经确定了江妙伽怀了身孕的事,只是不到三个月也就不好说出来,但是江妙伽胃口差,吃不下饭其实也与天气太热有关。
江妙伽笑着点头,然后也拿起事先准备的碗筷吃了起来。只是天气渐热,江妙伽实在没有胃口,吃了没几口便吃不下了,便放在一边看着地里一片郁郁葱葱。
沈大娘叹了口气,摇头自己吃了起来。
只还没吃完,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江妙伽也抬头望去,却也只看到模糊的人影,看不真切。
沈大娘轻声哼了一声道:“这陈家也活该,分了那样的荒地,播种的时候又没弄好肥,到现在灌溉的时候发现自家的地不光贫瘠还处于半坡位置,这里灌了水没多久便干了,那苗也比别家的矮了不少。”
江妙伽默然,却没有告诉自家婆婆陈家分了那样的荒地是她儿子的主意,只收拾了碗筷往回走去。
越往家走争吵声便越清晰,到了跟前,却见是江氏和自己的邻居唐大婶在争吵。四周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只是江妙伽随便听了几句,却都是指责江氏的。
江氏做人做到这份上,江妙伽也只是笑笑。
谁知正在争吵的江氏瞥见江妙伽路过,便嚷嚷道:“妙伽你过来。”又朝众人道,“我侄女婿是总旗,让我侄女替我说两句,我要着补偿合不合理。”
看热闹的人分开一条路,江氏上前拉着江妙伽的胳膊急迫道:“妙伽啊,你可得替姑母说句话啊,这婆娘居然不给赔偿。我和你姑丈辛辛苦苦灌溉浇地可水全都淌她家地里去了,她家可不得给我赔偿?”
江妙伽冷冷的拽开她的手,“我又不是总旗,你找我有什么用?”
唐大婶惯常看不惯江氏,这会儿更是哈哈大笑:“臭婆娘你要不要脸啊,你为难个小媳妇干什么?有本事和老娘打一架啊。”
唐大婶长的壮硕,要说五大三粗也不为过,就她一拳头估计都能打的江氏满嘴是血,所以江氏一直只是嘴上占便宜和唐大婶吵架却不敢往前动手。
江氏身子一哆嗦,哀求的看着江妙伽道:“妙伽啊,我可是你亲姑母,想当初你还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呢,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姑母被人欺负吗?侄女婿怎么说也是总旗,也该管的呀,你是他娘子,总该有用呀。”说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的侄女太过狠心,拿袖子掩着眼睛假装哭泣。
江妙伽被江氏恶心的不行,又听江氏重提她曾经是陈又文未婚妻的事,心里更加恼怒,这件事简直是她的耻辱,也是她娘亲以前瞎了眼以为姑母会疼爱她,表哥会保护她才想让她嫁过去。
江妙伽只觉得有些气血上涌,加上午饭又没吃几口,这时便觉得胸口一阵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可看着江氏,她仍然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她道:“既然如此,那你找总旗给你撑腰就好了,我又不是总旗。再者,你浇地觉得水都顺着地势流进唐大婶家的地里了觉得吃亏,可唐大婶又没求着你让你家地里的水流进去,也就是唐大婶好说话不跟你计较,遇见和你计较的少不得让你赔银子呢,自家地自家浇灌,你家地里水流过去了,若是把人家庄稼给淹了,你这还是害了人家呢。”
唐大婶听的哈哈大笑,嚷嚷道:“就是,也就是现在天旱我不跟你计较,若是雨季的时候淹了我家的庄稼,我还得让你家赔银子呢。”
江氏被江妙伽说的一愣一愣的,待她想明白江妙伽说的话,大热天的脸都白了,“这、这、我家吃了亏咋还成了我家的不是了呢。”她惊恐的去扯江妙伽的胳膊,“都是你个扫把星,若不是你我家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你!”
江妙伽被她摇晃的头晕,胸中的闷气越发厉害,只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呀,沈家媳妇,这是怎么了。”唐大婶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去扶她。
江氏吓得脸更白了,汗水都流了下来,她惊恐的摆着手往后退着,“不是我,不是我,不怪我呀。”
众人都围过来查看,谁还管江氏如何。
唐大婶见江妙伽脸色发白,赶紧嚷嚷着让众人散开,又让自己小儿媳妇去叫沈大娘。
沈大娘隔着老远只当是还在吵架,谁知居然牵扯上自家儿媳妇,而自己儿媳妇还晕倒了。
江妙伽身体状况沈大娘清楚的很,心里担心走路都快的唐家小儿媳妇跟不上了。可她哪里管这些,只想快点过去看看她的儿媳妇。
等她到了,一看躺在唐大婶怀里的儿媳妇,吓得赶紧过去,“这是怎么了这是?”
儿子不在家,沈大娘便和江妙伽相依为命,再说江妙伽现在应该是有了身孕,一点闪失都可能会出人命的。
唐大婶狠狠瞪了跑到外围的江氏,“都是那个臭婆娘,妹子,先赶紧找车送媳妇去看大夫,回来再找那婆娘算账。”
沈大娘吓得没了魂魄,唉唉的应了,那边熊大满头大汗的赶着牛车来,唐大婶和沈大娘小心翼翼将人放到牛车上,让江妙伽靠着沈大娘,熊大赶紧挥鞭子往县城而去。
江氏面色苍白的站在原地,直到此时才觉双腿酸软。
江妙伽现在是沈思阮的娘子,若是江妙伽出了什么事,沈思阮回来能饶得了她?
江氏不敢想了。
第42章
熊大赶着牛车急匆匆往县城而去,而江妙伽则悠悠转醒。
沈大娘见她醒了终于松了口气,“你说你,就该离陈家远远的,陈家大房的就没个好人。”
“嗯,我知道了。”江妙伽看起来还很虚弱,怕沈大娘担心便保证下次离陈家远些。何况她自己也烦陈家人,可惜住的那么近低头不见抬头见,让人烦躁。
倒是唐大婶替她说了句:“隔得太近了,总是免不了遇上,像刚才,明明就是江氏硬把妙伽拉过去的。”说着恨恨道,“那个臭婆娘,真是太可恨了。”
沈大娘也恨的咬牙切齿,等我回来,非得扒了她的狗皮不可。
但看江妙伽现在这样子,她实在心疼,摸了摸江妙伽额头,见没什么热度,叹了口气,“若是思阮在就好了。”
江妙伽心里也不好受。自从知道自己可能怀了身孕,便一直想念沈思阮,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许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自己躺在炕上,总是想象沈思阮知道她给他怀了孩子的模样。
有时候自己会笑出声,可紧接着便又想起沈思阮现在不在家,一下子又落寞起来,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赶车的熊大哼哧哼哧道:“沈大哥离开前托我照顾嫂子和大娘,可这倒好,才几天的功夫就让陈家人欺负了大嫂,等回来我非揍他们不可。”
沈大娘笑了,“你啊,别冲动,这不是你的错。可别为了些不值当的人做傻事。”
这话说给熊大听的可也是说给江妙伽听的。
她看的出来,江妙伽看起来很不在意,可心思细腻,就算有什么不快也不愿意说出来,生怕她担心。
婆媳总归不是母女,有些话也不好说的太明白,不过她疼爱江妙伽的心却一点都不比疼沈思阮的少。
牛车进了县城,路上人多,车速也慢了下来。江妙伽觉得不难受了,便对沈大娘道:“娘我好些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沈大娘摸摸她的头发,“来都来了,顺便让大夫把把脉,娘也好放心。”
唐大婶也觉得如此。
江妙伽见婆婆坚持,便也不在说什么,等到了县城最大的药铺,便由沈大娘和唐大婶扶着进去。
大夫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眯着眼把了脉,道:“小媳妇是有喜了,差不多快俩月了,只是身子有些虚,还得好生调养调养,孩子和大人才能更健康。”
一听孩子和大人没什么大问题,沈大娘一下就放了心,至于身子虚,沈大娘则觉得吃些药调理下也就是了,“那大夫您给开些药调理一下?”
大夫点着头给开了药,一行人这才出了药铺坐了牛车回去。
一路无话,到了家沈大娘便安排让江妙伽去炕上躺着休息,自己则去熬药做饭,好不忙碌。
江妙伽人躺在炕上,心思却随着沈大娘的行动来回动个不停,这才成亲数月,虽然怀了身孕,但她自己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娇贵,偏生身子不争气,这才不到两个月就成了这样子。
边城妇人身体强健,往往怀了身孕都照常下地干活,所以江妙伽心里内疚不的不行。
江妙伽索性起身,出了房门,见沈大娘在灶上忙碌,便想过去帮忙,“娘,我帮您干活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快回去躺着。”沈大娘吓了一跳赶紧撵她,见她不动,又急着过来扶着她往屋里去,“听话孩子,等胎坐稳身子好了,再给娘帮忙。”
江妙伽更内疚了,“娘。”
沈大娘如何不知她的想法,笑道:“别多想,你只要养好身子给娘生个胖孙子,娘就知足了。快回去。”
江妙伽无法,只能回去了。
这厢沈大娘做好饭直接将饭菜端到江妙伽那屋,支了炕桌将饭菜放上,对她道:“我出门有点事,你先吃着,药熬着了,等我回来再喝不迟。”
说着便出了门去。
江妙伽不疑有他,便点头吃饭,不多时便听到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也没太过在意。
却说沈大娘安抚好江妙伽,关上房门,去茅厕,提了马桶便往外走。路上行人不少,碰见沈大娘都笑着打招呼,沈大娘面上无异,一路到了陈家门口。
陈家院门关着,沈大娘掀开马桶盖子便将里面粪便泼到陈家有些陈旧的院门上。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呀。老天爷呀,作孽啊。”
沈大娘回头,就见江氏和陈又文迎面走来,江氏一看自家门上的东西,顿时哭天抢地的坐在自家门前便嚎上了,“我的老天爷呀,天煞的不要脸皮的啊,挨千刀的啊,欺负我们外来户啊。老天爷啊。”
江氏这一哭闹,周围便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等众人明白沈大娘做了何事,却也不想上前帮江氏的忙。
你把人家怀了身孕的媳妇气昏倒了,还不能让人出口恶气了?
要他们说沈大娘这么做都是便宜他们了,要真是遇见心狠的,上门砸了他的灶台都有的。
江氏一边哭一边嚎,生怕别人听不见是的,“亲侄女祸害自己亲姑母,连带着亲家都这么糟蹋我们啊。我不活了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