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将碎碗扫起来扔到框里,将剩余的东西收拾起来,“我去做晚饭。”
说完快步的拿了碗筷往后院的水井那去了,迟梅宁眉头皱了皱赶紧提了菜跟了过去。
程子阳站在原地,想到兰泰信,又想到他娘,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关系。
迟梅宁到了后院却发现婆婆正对着一盆子的锅碗瓢盆出神,她不知道婆婆到底怎么了,但肯定是与程子阳说的那个兰泰信有什么关系了。
她也没多问,过去提水将水倒入盆里,李秀娥这才回过神来,开始清洗新买的锅碗瓢盆。迟梅宁在一旁洗菜,不时抬头看她,她明显察觉出李秀娥现在的状况不对劲,可到底发生什么事又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解决了。
因着心绪不宁,李秀娥在迟梅宁抢着做饭的时候也没有推拒,迟梅宁炒了辣子鸡,又炖了肉,还炒了几个青菜,至于米饭也蒸了一锅,香气扑鼻。
迟梅宁想到门房特意单独盛了一些饭菜出来,招呼张叔端去吃。张叔还挺不好意思的,“这咋好麻烦太太,小的自己对付一口就成,说起来本该小的来做,可惜小的不善此道,倒是让太太劳累了。”
闻言迟梅宁笑了笑,“不打紧,张叔去忙吧。”
这时程子阳过来帮忙,迟梅宁道,“夫君上值辛苦,进屋歇歇喝口水。”
程子阳笑道,“不打紧,而且如今在翰林院没什么大事,并不劳累。”说着非常自然的接过米饭将东西端进小花厅摆在饭桌上,转头回来瞧见他娘端着一盘菜往屋里走,头都没抬差点就撞到程子阳身上。
程子阳伸手扶住李秀娥,“娘,当心些。”
李秀娥抬头,有一瞬间茫然,接着笑了笑稳了稳心神往屋里去了。
迟梅宁手艺并不是很好,但许是因为亲人操刀的缘故,三人吃起来也香的很,饭桌上程子阳也没再提兰泰信的事,倒是李秀娥神色淡淡,不似早些时候恍惚的样子。
累了一天,饭后洗了澡李秀娥就睡了。迟梅宁磨磨蹭蹭的去洗了澡又催着程子阳去洗,待程子阳回来的时候他的小媳妇已经躺床上等着他了。
四月底的天气白天微微有些热了,晚上却有些凉意,程子阳走近一瞧,鼻血差点流了出来。
迟梅宁上身仅着肚兜,下头穿着亵裤,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额头,见他进来,目光盈盈瞧了过来,眼波流转,美的动人心魄。
程子阳目光微瞥不经意的又转了回来,那是他的娘子,他有什么好害羞的,看一眼四周的窗户发觉都已经关上了,程子阳不消多说,飞快的熄灭蜡烛直接飞扑过去。
迟梅宁没想到她夫君如此猴急被他一压五脏六腑差点都出来了,她咬牙道,“程子阳你混蛋!”
“压哪了?”程子阳一急,手在她身上乱摸,似乎在确定哪里压坏了。
迟梅宁被他弄的嬉笑不止,忙捉住他的手小声道,“这里。”
手底触到一抹柔软,程子阳心道你个妖精,俯身便亲上想了许久的唇,“还疼吗?”
迟梅宁摇头,“不疼。”
“嗯,”程子阳说完便不再多想,将迟梅宁这样那样翻来覆去的折腾半宿。
但想到迟梅宁坐了那么久的船又乘了马车后半夜程子阳便放过她搂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迟梅宁醒来的时候程子阳已经上衙门上班去了,她其实是被饿醒的闻着外头的饭香味儿挣扎着起来,一下地方发觉昨夜闹的太狠腿儿都酸了。
迟梅宁心里骂了声禽兽,转而活动两下出去。
李秀娥明白小夫妻小别胜新婚,见她出来笑道,“起来了,快去洗漱过来吃饭。”
看到婆婆了然的目光饶是迟梅宁脸皮厚仍旧红了脸。洗脸的时候迟梅宁看着水的倒影下自己的容貌,不禁感慨,“我咋这么漂亮啊。”
上一世的时候她就顶着这张脸,这一辈子还是这样一张脸,可喜可贺的是看了两辈子也没看腻,这得多好看了。
迟梅宁自己乐呵呵的洗了脸净了牙,仍旧不施粉黛回了屋,与李秀娥一同用了早饭,饭后李秀娥非常体贴的让她多歇会儿自己去把碗洗了。
待回来的时间就瞧见迟梅宁在列单子,不由的好奇,“在写需要哪些东西?”
迟梅宁应了一声,“夫君明日正好旬休,我今日列好明日咱们就让夫君找
个相熟的人带咱们买东西去。”
李秀娥应了声,“也好,那咱们今日还出门买菜吗?要不然请你张叔去?”
迟梅宁没多想,“我想出去溜达溜达,还是咱们去吧,昨日有些调味料没买全,今日正好再买些。”
“也好。”李秀娥觉得京城这么不可能遇到,于是便放了心。
两人收拾一番出了门熟门熟路的又往昨日去的大街走去,她们前脚刚走,就有一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身后。见她们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禁有些担心,要不然回头他给送几个伺候的人过来好了。
兰泰信想毕又在脑中思索那些人适合过来那些又能不被怀疑的送过去。
而迟梅宁婆媳上了昨日的大街买了一些小东西又去买了肉和菜,想起李秀娥喜欢刺绣,便去秀坊买了些针线回去。
哪知刚出了秀坊李秀娥又道,“马上就夏日了,要不顺便买些
布料回去做单衣?”
迟梅宁也想起来了,于是又去买了一些细软的布料,当然是要挑好的了,迟梅宁一点都不心疼。
李秀娥看着篮子里的针线,想着还是得再做些针线补贴家用的好,哪能一直用儿媳妇的嫁妆过日子。
两人前脚一走,兰泰信又远远的辍在后头将人送了回去,他瞧着李秀娥脸上偶尔露出的愁容心里又在想她到底是在发愁什么?
程子阳能买的起那样的宅子,那指定有点余钱,生活总不至于犯愁,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兰泰信百思不得其解,瞧着婆媳俩进了门这才转头去找长随骑马上衙门。兰泰信嘱咐长随,“回头挑几个信得过的婆子还有丫头让四爷想法子送程家去。”
长随并不多问,当即应了。
迟梅宁婆媳俩回到家挨着院子转悠,又把列的单子各种添,一番算计发现需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多,李秀娥突然道,“出去两趟都忘了买菜种了,这时候种上刚好。”
迟梅宁眨眼,“要不下午再出去一趟?”
然而两人午睡起来的时候天已不早,算着时间足够,两人便挎着篮子出了门到了大街上找了卖菜种的铺子各种蔬菜都买了一些,刚想回转就听一熟悉的声音道,“迟梅宁,好久不见。”
在陌生的京城听到熟悉的声音,迟梅宁非常惊讶,她回头一瞧,眼神微冷,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王嫣然。
王嫣然面色不善肆无忌惮打量她的时候,迟梅宁也毫无顾忌的打量王嫣然。
眼前的王嫣然头上挽着妇人髻显然是已经嫁人了的,可从去年王嫣然去清溪村花钱买程子阳过去也没有一年的时间,就算在这一年里嫁了人也该是新嫁,但显然王嫣然脸上并没有新嫁娘的娇羞,面色阴沉,嘴唇紧抿,修剪的整齐的眉毛微微蹙着,似是…怨妇?
迟梅宁被自己的描述逗笑了。王嫣然身边的丫头是后来王太太拨给她的,在王嫣然嫁人的时候也跟了过去,这会儿瞧见迟梅宁眼神没有丝毫敬意不由呵斥,“哪来的村妇,见了我家太太不知见礼不说,还敢如此放肆。”
“这位姑娘,你…”李秀娥刚要说话,那丫头哼了一声打断她,“难道我说的不对?我家太太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迟梅宁嗤笑一声,“你家太太什么身份?”
那丫头最快道,“我家老爷卡是翰林院…”
“住口!”王嫣然面色阴沉出口呵斥,转而冷笑一声,“迟梅宁你得意什么,你以为你嫁了程子阳他就能一心一意待你了?”
那丫头惊讶,没想到眼前穿着普通的女子竟然是程状元的妻子,再听自家小姐的话顿时猜测许多事情,不过这对她似乎并非什么坏事。于是那丫头眼珠子转了转,朝迟梅宁道歉道,“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请程太太见谅。”
丫头如此,王嫣然讽刺一笑,“你倒是狗仗人势了。”
迟梅宁笑,“狗仗人势的难道不是你?若非有王家你王嫣然又算个什么东西。我今日就在
这说了,我迟梅宁嫁了程子阳,那就是他的妻子,即便他有一天不要我了,也不会要你这样儿的万一儿。”
“你!”王嫣然呼吸急促,面目狰狞,“他眼中只有权势,女人算个什么?”她瞧着迟梅宁被滋润的跟花是的脸嗤笑道,“他看上的不过是你这张脸罢了。”
“是啊,我好歹有张好看的脸呢,那么王小姐,你有这么好看的脸吗?”见王嫣然神情癫狂似有发怒的迹象,她挽着李秀娥往后退了两步,啧了两声,“我知道王小姐没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程子阳又不会看上你。”
“迟梅宁!”王嫣然浑身发抖,脖颈上青筋暴起,“色衰而爱迟,等你老了,有的是人给程子阳送年轻漂亮的姑娘,你到时候,会如丧家之犬,猪狗不如。”
迟梅宁看着她的模样满意极了,“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好了。”
那丫头见王嫣然脸色不好似乎还想拿手去抓迟梅宁哎呀一声,对迟梅宁道,“程太太您快离去吧,我家太太…”
迟梅宁笑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她脑子不正常吗,理解。不过请姑娘与你家老爷说声,脑子不好的人就不要随便放出来了,咬到人就不好了,京城当官的多,今日欺负我这在京城举目无亲的小妇人也就罢了,若是撞到达官贵人的手上…那就不好说了。”
那丫头笑着应了,“程太太说的是。”说着转头朝不远处几个丫头唤过来一起裹挟着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谁知这时王嫣然突然发疯是的挣脱开丫鬟们的钳制冲到迟梅宁跟前,怒吼道,“我要杀了你!”说着手指一屈就朝迟梅宁的脸刮去。
迟梅宁倒退两步躲开她的手,抬手就扇在她的脸上,“你当我迟梅宁是泥巴捏的?”
李秀娥瞧着儿媳妇和王嫣然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吓傻了,这会儿瞧着王嫣然敢要打她儿媳妇顿时怒了,“王姑娘何必自取其辱!我儿娶谁从来与王姑娘无关,就是不知王姑娘与我家子阳到底有何深仇大恨竟一次次找上门来找不痛快。”
王嫣然呆呆的看着迟梅宁的方向,突然道,“程子阳,你瞧见了吗,你娶的就是一泼妇,你就心甘情愿娶这样的女人?”
闻言,迟梅宁和李秀娥俱是惊讶,迟梅宁回头,就瞧见程子阳与一二十来岁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正神色不明的看着这边。
见迟梅宁瞧了过来,程子阳安抚的点点头,缓步到了跟前,瞧着王嫣然,一字一顿道,“不管我妻何等模样,我程子阳都爱她,敬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迟梅宁听着她夫君这话当即幸福的冒泡,她选的男人可真棒,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话,可真是不容易了。
见她这副模样,程子阳眼中颇为无奈,他继续道,“而且我程子阳在此发誓,今生只有迟梅宁一个女人,绝不纳妾,更不会养外室,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这誓言不可谓不重,王嫣然脚下踉跄,脸色苍白,癫狂之色也逐渐褪去,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程子阳毫不在意,过去挽住迟梅宁的手道,“娘子,咱们回家。”
一家三口转头朝家走去,王嫣然委顿在地,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放声大哭。
第64章 你还好吗
走出去一段距离,尚且能够听到王嫣然的哭声,迟梅宁瞥了程子阳一眼没吭声,程子阳担心她胡思乱想温和的笑了笑,“什么事回家再说。”
“哦。”迟梅宁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倒是李秀娥忍不住道,“这王姑娘也实在是太不要脸面了…”
程子阳应了声没言语,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道,“娘,进去再说。”
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李秀娥便不说了,待回去将东西放下一家人齐聚花厅。
程子阳担心因为这事迟梅宁多想有心解释道,“王嫣然的事之前我觉得并没什么答不了的事便没与娘子还有娘说,今日既然又撞见她难保日后不会遇见,索性便一次说个明白,我自始至终从未招惹过她,但是…”他眉头微蹙,“她却跟个苍蝇是的…”
“噗。”吃梅宁自然知道程子阳与王嫣然没什么事了不然早就找他算账了,这会儿听他这描述忍不住笑了,“可夫君也不是臭鸡蛋啊。”
程子阳有些无奈,“我不招惹她,可她却三番两次招惹我,在府城的时候我便严词拒绝,后来没再来找我,我以为这事便了了,没想到冤家路窄到了京城又碰上了,而且她的夫君也是翰林院的,是个庶吉士,今年中的进士,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真传扬出去,估计他脸上也无光。”
迟梅宁抿唇,“那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程子阳摇头,“那倒不会,她夫君姓黄,太原人士,性子温和有余甚至有些木讷,只因王家拿了他母亲说话,最后迫不得己退了与表妹的亲事娶了王嫣然,从惯常他的表情来看,夫妻俩恐怕关系也没那么好。”
闻言迟梅宁撇嘴,“就王嫣然那傻逼…”话一出口见程子阳目露惊讶,转头咳了一声道,“早先你去府城后她还来过我家,要拿二百两银子给我让我离开你。”
她幽幽道,“夫君,你好不值钱啊。”
这事儿李秀娥也知道闻言点头,“不错,当初闹的很不愉快,只后来忘了这事了。”
迟梅宁啧了一声道,“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程子阳笑,“自然不缺。”这事他倒是不知道,王嫣然竟然还往清溪村去找过他娘子。想到这儿程子阳眼神微冷,让人捉摸不透心里想些什么。之前远在山东直隶并不知晓朝堂之事如今入的虽是清贵的翰林院,可到底也是有争端。王家这两年来一直不消停,早在年前的时候王家便送了一个女儿入宫,如今听闻因为有了身孕直接从贵人提到了嫔位,故此王家如今也越发猖狂。之事日后对这等人还是能避就避的好,毕竟他如今人微言轻一旦出了事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
虽然觉得很挫败,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尤其如今太子与秦王相争如火如荼,又有其他皇子加入,程子阳不胜其烦,即便他有心想到下头锻炼几年,远离朝堂纷争,恐怕也得过上几年了。好在他如今在翰林院至少待上三年,朝中纷争暂时瞧不上他
这等新晋小官,不然他上衙的时候都不能放心自己的媳妇和娘亲了。
这事说开了也就无所谓了,李秀娥也就放了心,只要儿子两口子别因为这事闹矛盾就好。程子阳并不想将衙门的事和朝中之事说与迟梅宁让她担心,故此又安慰一番说了些其他的话才去吃饭休息。
晚上的时候程子阳惯常这样那样的折腾迟梅宁,夫妻俩并未因白日之事产生隔阂,甚至迟梅宁还问他有没有被她吓到。结果程子阳道,“你以前做过的事都忘了?我还能不知你的性子,你若是肯老实站着等着被刺那我才觉得奇怪呢。”
迟梅宁一愣,接着便想起原主干的荒唐事来,想来原主泼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竟是不奇怪了。
迟梅宁气的拿脚踢他,“下去。”
程子阳趴她身上低低的笑,“不下。”说着还动作更猛烈一些。
迟梅宁差点叫出声来,“我如此、温柔贤淑、端庄大方…”
“嗯。我娘子最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花见花开。”程子阳趁机亲了她一下,“天下第一美人儿。”
好了,迟梅宁气不起来了,谁让人家是状元郎嘴巴会说呢。
不过这事也给程子阳提了醒,俩人闹腾完他道,“往后你们还是不要单独出门的好,这样过几日我找人帮忙买几个下人,到时候带人出门有事也好照应。”
这事儿迟梅宁举双手赞成的,毕竟她不喜欢洗衣做饭,手艺也不好,还不如请人回来。而且她也不差那点钱,如今她手里的钱满打满算也得近一万两,只要他们别大手大脚也能用上好多年了。
程子阳做了决定还没等付诸行动,兰泰宁便找了过来,身边带着俩丫头还有俩婆子以及两个小厮过来,“听闻弟妹和伯母过来了,家里没有下人使唤怎么行,便给你送几个人过来了。”
程子阳眉头一跳,当即便想拒绝,“这怎么好,我去牙行买几个便是了。”
兰泰宁笑道,“不过几个人罢了,而且他们也愿意到状元府上做事,之前都是兰家庄子上干活的,再怎么样也不如到
京城来的,若觉得不合适那你按照市价给我银子便是了。”说着当真将几人的卖身契拿了出来。
他如此做派程子阳倒是不好拒绝了,只能收下,“那你等会儿,我取银子给你。”说完当真去找迟梅宁拿银子给了兰泰宁。
兰泰宁临来时想到兄长的嘱托便问道,“你们是不是该请大家伙一起用个饭了?”
程子阳笑,行,下次旬休的时候便是。
如此兰泰宁回去与兄长说了这事,兰泰宁好奇道,“大哥,你与程子阳又不熟,为什么比我都积极?”
兰泰信瞥了他一眼,“不行吗?”
看着兄长迫人的目光,兰泰宁话到了嘴边又拐个弯儿,“行。”
兰泰信嗯了一声,转身穿上官服进宫去了。
既然要请客家里的东西便不能少,程子阳第二日便与迟梅宁一道出门采购,不管是桌椅板凳还是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到了回来的时候已经租用了两辆板车。将东西放好又一一归置,李秀娥则带着兰泰宁送来的丫头和婆子赶制夏衫。
程子阳第二日上衙的时候便将请客的事与曹戈说了,曹戈遗憾道,“可惜丁兄如今不在京城了。”
庶吉士考试时丁延未能通过如今通过兰泰信已经谋了浙江一个县令,前些天就已经走马上任去了,倒是曹戈以高分数考上庶吉士,得以留在翰林院,往常与程子阳也来往颇多。
程子阳也是感慨,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世事变化的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
与曹戈说定,方琦自然也是要请的,不过方琦已经到了国子监读书,只能让人代为转达了。
他在京城认识的就这么几个,很快便通知到了。
这期间迟梅宁与李秀娥将菜种种到后院,又让俩婆子悉心照料,转而婆媳俩又开始研究菜色。迟梅宁虽然不会做,但上辈子啥好吃的没吃过,很多东西用料也能猜出七七八八来,这两日从市面上搜刮不少回来,便写了菜谱让厨娘照着做了。
等晚上程子阳回来尝了顿时觉得好吃,迟梅宁和李秀娥便定下了菜色。
待程子阳下一次旬休的时候迟梅宁一早便带着人出门买新鲜的菜色还有肉类,鸡鸭各买一只,见有卖兔子的也买了一只。东西不老少,回到家便开始收拾。
当然迟梅宁并不自己动手,而是在一旁指手画脚,厨娘和俩丫头则清洗菜色,还得按照她说的菜谱料理这些食材。厨娘自打前几日按照迟梅宁的菜谱做了几道菜,如今对迟梅宁是心服口服,所以如今迟梅宁指挥的时候也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幸运能够多学几个菜色。
也因为家里多了几个人,李秀娥的生活一下子就闲了下来,那几个人实在太过勤快,往往李秀娥还没站起来那里人家就上手干了,让她倒觉得无趣起来。想到今日儿子宴请,李秀娥便换上新做的夏衫,宝蓝色的对襟褙子,再挽起高高的发髻瞧着镜子里竟还有几分姿色。
女人没有不对自己的容貌在意的,即便李秀娥守寡多年,也从来放弃过自己的保养,在乡下时她便注重,如今闲着了又开始琢磨。
不过今日是儿子待客的日子,李秀娥打扮妥当便早早的将花厅的一应茶具收拾好,又吩咐丫头烧了滚水,只等客人一到便可上茶了。
然而她刚收拾完花厅打算去后厨瞧瞧,忽然就瞧见程子阳引着两人从抄手游廊走来,想来是儿子的同窗吧。李秀娥并未多想,转身朝后头走去,然而身子未转过去,那边几人却到了跟前,待瞧清楚前头那人的模样,李秀娥顿时呆在原地。
跟着程子阳进来的兰泰信凝眉瞧着眼前的女人。
她已经不年轻了,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可透过那惊讶和震惊,他似乎从她脸上看到当初她还是小姑娘时哭的样子。如今她已经为人母,而他也让人询问过了,她是二十多年前去的清溪村,到那边的时候也没再改嫁,那么就是说程子阳大可能就是他的儿子。
兰泰信心中酸涩,觉得对他们母子很是亏欠,当初若是他勇敢一些,没直接逃走,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何至于二十多年孤枕难眠,日日活在愧疚之中。
“娘,这位是…”
程子阳还未介绍,就听兰泰信开口道,“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简简单单一句话,李秀娥顿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