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阁老道:“这是自然。”
王嫂子几个得了吩咐进来请赵氏出去,赵氏狠狠瞪了许秋明一眼踉跄出了门。
到了大门口便见许多人围着那一箱子礼品指指点点,赵氏臊的不行,让人抬着箱子飞快的离去了。
当然不出半日,满京城的都知道许家欺负新科状元一家了。
传闻许家太太不光去砸了许状元家的大门,而且传闻许家还妄图攀认许状元兄弟是许在林的儿子,结果许状元气不过敲了登闻鼓得了圣上做主,又经锦衣卫查实两家毫无关系。
这便是故事的开端,许家太太似乎对圣上裁断不满,连着半个多月都没去许家赔礼道歉,后来好歹递了帖子去许状元府上。许状元特地请了杨阁老和陆阁老做个见证。
结果许家太太并不是真心赔礼道歉,一箱子礼品里面多半是破烂不说竟然还有两碟子坏掉长虫子的点心。
据说那场面差点将人恶心死,许家太太非但不以为意还大放厥词说许状元娘的牌位在许家。
简直欺人太甚!
据说许状元的嫂嫂当时就气晕过去,而且到现在还在家养病。
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而被气晕过去的状元嫂嫂贺婉瑜此时却被迫躺在炕上养胎。
是的,养胎,拖了赵氏带来的礼品的福,贺婉瑜当时就吐了,后来一吃饭就吐,许秋白担忧不已便请了大夫,结果是他娘子又怀上了。
许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贺婉瑜也很高兴,自打生了三个小兔崽子就再也没怀上,眼瞅着三小只都四岁了,她的女儿梦也没圆上,这下好了,总算又怀上了,这次一定是个香喷喷的小姑娘。
而对于赵氏行的恶心事儿,他们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事有杨阁老和陆阁老当了鉴证,他们就是不原谅赵氏旁人也不好诟病。况且这事儿传出去更丢脸的是赵氏,更是许在林,而他们是受害者是苦主,得到的则是别人的同情。
当然这事是从他们家里传出去的,不然流言哪会传的这么快。
赵氏离去回了家,也不管许明远的追问,回了房间便大发雷霆先是打了当日与她收拾礼品的丫头,接着关了门谁也不见。
许明远一看这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也有些恼怒。
可赵氏不出来,许明远也无可奈何,只能去与他爹商议。
还没等下午,许在林就怒气冲冲的回来,让人撞开赵氏房门便甩了赵氏两个耳光,接着屋里就爆发出争吵,许明远想去管,可想起他娘做的事又忍耐下来。
更严重的在后面,到了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来了人宫里送来一个老嬷嬷,据说是圣上得知赵氏所作所为专门让皇后送来教导赵氏规矩的。
与此同时许在林因管教妻子不严罚奉一年,官职降为从五品。
一时间许家上下噤若寒蝉,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主家拿他们出气。
可惜赵氏没功夫,老老实实跟着老嬷嬷学规矩呢,老嬷嬷是皇后跟前的老人了,不怒自威,根本没将赵氏瞧在眼里,进府前又得了嘱托,自然是怎么严厉怎么来。
就在赵氏叫苦不迭的时候赵家送来消息,赵家没有这样的女儿,赵氏被赵家除了族。
当日陆阁老观了全程,都觉得丢人,更别提赵氏一族了,赵氏是赵家出去的,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着许家,更代表着赵氏如何教育女子的。
赵氏可以说将赵家女的脸面丢尽了,出嫁的赵家女哭着回家说被婆家骂了,正在相看人家的姑娘也被退了亲事,谁家都不想娶个赵氏那样的女人回去,那可不是娶媳妇了,完全成了霍霍自家呢。
赵氏得知自己被除族,当时便晕了过去,可惜老嬷嬷可不惯着她,将人弄醒继续教导。
而许在林急的满嘴上火,急急忙忙跑到许秋白家中求见,贺婉瑜一人在家,自然不见了。可在许在林眼中就是兄弟二人不想见他了。
当然兄弟二人也的确不想见他,只是事情凑巧没在家而已。
转眼三小只过了四岁生日,时间也进了九月。
皇后娘娘千秋节到了,不过这与贺婉瑜却没什么关系的。
唯一的关系是这日圣上给许秋明和淮阳郡主赐婚了。
有眼力劲儿的知道许状元家里要发达了,忙不迭的给贺婉瑜下帖子交好,贺婉瑜知道这些事情今后免不了,便挑挑捡捡的去应了几次。
虽说是许家娶妻,可因鲁王受盛德帝重视,直接将淮阳郡主的亲事交给礼部准备。而贺婉瑜当然也不能当甩手掌柜,挑挑捡捡的准备聘礼。
鲁王府富贵,可许家如今也不算差。许秋白自打进京就一直忙碌,中间又吞并了几家铺子,如今都红红火火的。可要置办出一份像样的聘礼还是有些难度。
就在贺婉瑜犯愁的时候许秋白拿来一叠银票还有几个庄子的地契。
贺婉瑜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许秋白笑道:“你忘了前年舅兄让咱们入股海船的事了?”
一听这个贺婉瑜也想起来了,眼睛一亮,“这是回来了?可怎么这么多。”
“咱们入股五千两,不过船去年回来一趟,分得利润一万二千两,这一万两千两我也没收回来又接着入股了,这不最近船刚回来,银票一到舅兄手中就叫了我去拿回来了。”
贺婉瑜数了下这次足足有三万多两,加上庄子和铺子,聘礼虽说不能与大富大贵的人家相比但也能过的去了,“这下好了,我抓紧时间收拾些,早些去下聘。”
许秋白无可无不可,“辛苦娘子了。”
贺婉瑜嗔他一眼,“秋明可不只是你的弟弟,好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我自然想让他风风光光娶媳妇了。”
她认识许秋白的时候许秋明不过十岁,如今五年过去当初那个半大孩子已长成状元了,而且如今也要下聘,只等过两年两个孩子年岁大些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是是是,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许秋白抱着她亲一口,要不是顾及肚子里那个他都想大白天的亲香亲香他娘子。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三小只的喊叫声,许秋白黑了脸,觉得自从有了这三个小子他独占娘子的时间是越来越小了,想着三小只也四岁多了,等过了年就请个先生让他们开始读书,省的一天到晚唧唧歪歪霸占他的娘子。
不过一想到明年这时候又多一个,许秋白顿时泄了气,心里却下定决心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生孩子让他心惊胆战不说,还总是跟他抢娘子。
当然这胎若是个软乎乎的小姑娘,那他也就忍了。
转瞬间三小只窜了进来,然后直扑贺婉瑜。
许秋白怕他们冲撞到贺婉瑜,一手一个抓住,“不能扑娘。”
二宝有些迷茫,“为什么呀,她是我们娘啊。”
许秋白严肃道:“你们娘肚子里有个妹妹,不能撞到。”
三小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挨挨蹭蹭的过去,“娘,妹妹呢?”
贺婉瑜笑着指了指肚子,“这里面呢。等明年就出来了,你们带着她玩。”
听说要做哥哥了,三宝是最高兴的,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娘,我们和妹妹说说话。”
然后三小只也不管他们娘是何感想就叽叽喳喳对着贺婉瑜肚子说起了话。
许秋白满脸黑线,眼见着争不过儿子便气的走了。
晚上贺婉瑜免不了安慰他一番,许秋白得寸进尺,抓着贺婉瑜的手让他痛快一番。
有了银子有了铺子庄子贺婉瑜置办起聘礼也顺手不少,不过大户人家如何准备聘礼她还是不怎么懂,不过她嫂子懂啊,于是贺婉瑜便回了娘家请教周氏,周氏是标准的大家闺秀,自然懂得,便指点她一番。
贺婉瑜回去后下人来报说许在林来了,而且带了厚礼说是来赔礼道歉。
贺婉瑜有些哭笑不得,这许秋明和许秋白都不在家,难不成她去见客不成?
于是贺婉瑜对李耀祖道,“许大人好歹是朝廷命官,咱得好好招待,就实话实说老爷和二老爷都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见外男。”
李耀祖去了前厅跟许在林说了这话,许在林脸色有些不好看,也是他急躁了,没有递帖子就上门来,果然自讨没趣。
傍晚两兄弟回来听说这事,许秋明道,“嫂子不用管他。上门之前连帖子都不递这怪得了谁。”
贺婉瑜却瞧着许秋明道,“今日休沐日你去了哪里?”
话一落许秋明脸色有些不自在,耳朵都红了,三宝在一旁发现这个,大叫一声,“二叔耳朵红了,肯定是见未来二婶了。”
被揭穿的许秋明气急败坏追着三宝就打,三宝笑嘻嘻的满屋子乱跑。
许秋白突然道:“可以收网了。”
贺婉瑜准备聘礼的时候许家赵氏磨难终于结束,老嬷嬷已经拿着许家给的丰厚感谢金回宫复命,而赵氏也终于松了口气。
这半个多月赵氏觉得自己简直活在地狱,就是未出嫁时接受同样是宫里嬷嬷的教导也没这么难过。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走路说话样样都得学,但凡做错,老嬷嬷的眼神都能杀死你。
赵氏眼见的瘦了下来,精气神也不足了,整个人都蔫巴巴的没有一丝生气。
她想起了蓝氏,想起了许秋白兄弟俩,想起许秋白娶的那个商妇,想到那三个小崽子,赵氏从觉得漫天的仇恨充盈着她的胸腔。
十几年前她就该一把□□将两个贱种毒死,跟他们下贱的娘一块去死,若是那时候心再狠一些,哪会有如今这耻辱。
赵氏恨得咬牙切齿之余发现自己的一双儿女不愿意和她亲近了。
许茹芸看她的眼神还颇为委屈还充满了责怪,赵氏心里苦,她当时为何去砸了许秋明家的大门?怨恨是一方面,最主要的不还是因为自家女儿用了他们的葡萄酒脸上起了疙瘩吗?
如今月余已过许茹芸脸上已经恢复往日的相貌,可她自己呢?
赵氏满嘴的苦涩,再看到儿子怪罪的眼神和冷言冷语时彻底爆发,她歇斯底里的对着兄妹二人道,“娘都是为了谁?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许茹芸有些不忍心偏过头去,许明远则苦笑一声,“娘,如今松竹书院儿子去不了了,在京城还有哪个书院可以去?儿子的仕途毁了。”
赵氏一怔,呐呐道:“请个先生回来.....”
“请个先生启蒙吗?哪个进士会做先生?好的先生都在书院呢。”许明远看着他娘叹了口气,“娘,您为何就不能为了儿子的将来低低头呢?跟他们道歉又如何?可您只顾着您自己,别说什么为了我们,当年二弟从未说过要与我争夺许家家产,蓝姨娘也从未争风吃醋,一切都是您在找茬,哪个大人家里没有三妻四妾,怎么偏偏就您容不下他们呢?若非您容不下他们,又怎会有今日之祸?”
许明远说完,落魄离去,许茹芸也委屈道,“娘,因为您的事,女儿都不敢出门了,但凡出门旁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还说些难听的话,还问我赵家女就是这样的教养吗。”
许茹芸今年十七了,早就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哪家愿意娶她进门。
就前几日她去好姐妹家中,背地里还不是听着她们嘲笑她,说她有这样的娘,没有哪家愿意娶她,生怕娶回去是个与她娘一样的人。
赵氏心里难受,可这远不及被儿女埋怨痛的厉害,许茹芸说完捂着嘴就跑了,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姑奶奶,姑奶奶,不好了。”门外赵氏的陪房赵叔跌跌撞撞的过来。
赵氏心一哆嗦,赵叔是跟着她从赵家过来的老人了,她手上的嫁妆铺子和庄子都由他在打理。虽然她也知道赵叔在这方面不足,可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大乱子,如今又是为了何事?
她想起前几日赵叔也是慌张的来,然后她卖掉了三间铺子一个庄子,难不成又出事了?


第72章
赵叔也是慌了,他撑了几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才过来赵氏的,“姑奶奶,唉!”
不需多说,一切困难赵氏自然也明白了,“还得卖?”
赵叔老泪纵横,“那几个破落户也是豁出去了,说咱们若是不赔银子就将咱们告到衙门去。”
听到这话赵氏眉头一跳,她实在是怕了这个字了,忙不迭对赵叔道:“卖卖卖。”
以前若知道会有这些麻烦事她就该早些管管了,而不是包庇着这些下人胡乱仗势欺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然而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赵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同意让赵叔将铺子卖了。
赵叔犯难道,“那原先铺子里的人怎么办?”
一听这个赵氏头都大了,之前卖的铺子人手多是她的陪嫁,她只能想法子塞到外面的庄子去了,可如今几间铺子里的人虽然也是陪嫁,可她已经安排不了这么多了,“对方不肯收?”
赵叔摇头叹气,“对方说这样的下人能将铺子折腾成这样,他们要不起。”
“不行就发卖了吧。”赵氏烦躁的说。
赵叔一惊,不可置信,“姑奶奶,那些都是赵家的老人啊。”
赵氏火了,对着赵叔也没了好脾气,“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是他们惹事能惹出这样的乱子吗,我能卖铺子吗?”
赵叔让她说的讪讪的,也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按照赵氏的说法去做。
不过她的陪嫁大多也是赵家的家生子,如今要被发卖,自然各显神通回家找老子娘找兄弟就为了回赵家或者被留下。
赵家也知道赵氏的做法,觉得赵氏做法丢人,赵氏大嫂被赵氏大哥派遣过来说项也被赵氏骂了出去,赵氏大嫂回去连哭带委屈的说了一番赵氏的所作所为。赵家大哥也颇为愤怒,就连赵氏的爹娘也对自家女儿失望至极。
这还不算,隔了一天赵叔又来了,道是她放印子被抓了,赵氏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赵氏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整个人都跟没了魂魄一样,过了没两日直接卧床不起。
但印子钱她当初还借了娘家大嫂和弟妹一些,如今两家听到消息纷纷跑来跟她要钱,赵氏被逼无奈,又卖了几处庄子,如今她手里的嫁妆也只剩了两间进项不多的小铺子。
而许家这么多年可以说就是靠着赵氏的嫁妆过活,如今进项少了,府里的花销自然而然的也得跟着减。
不光赵氏夫妻,就是许明远兄妹还有许老太太那里也减了份例。当然府里的丫鬟小厮的份例也要减,一时间府内怨声载道,暗地里咒骂赵氏之人数不胜数。
许老太太过惯了好日子,猛地过扣扣索索的日子还真不是不适应,心里自然埋怨上了赵氏。
许在林再渣也对许老太太很孝顺,过去的时候许老太太免不了抱怨两句,“以前道是赵家女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这样的,你瞧瞧这过的什么日子,晚饭从十个菜直接给我减到六个,每季衣裳都只剩了四套,啧啧,老太太我一把年纪倒是浪费了她不少银子。”
听她如此一说许在林脸上也不好看,加上最近赵氏惹出来的事让他在朝中受尽嘲笑,心中对赵氏也愈发不满。
就听许老太太絮絮叨叨道:“你说她当初犯下那样的罪孽,平白的让咱们许家丢了两个儿子,瞧瞧那俩小子如今过的日子,小的那个以后也是个有大出息的,大周建朝数百年,十五岁的状元这还是头一个呢,若是从咱许家出去的,咱许家人出门腰杆子都硬,如今倒好,成了两家人不说还结了仇。唉,赵氏若是个容人的,咱们许家也不至于人丁单薄,这些年她祸害的孩子还少吗。”
许老太太状似无意的牢骚了这么所,许在林听在耳中却如同惊雷。
是啊,当初赵氏害死蓝氏,当初还哭着保证说再也不敢了,可自秋明之后却再也没有孩子出来,他小妾有五个,而且年纪也不大,为何从进门就没有身孕?
许在林心中猜疑赵氏中间起到的作用,越想越可怕,他到底是娶了怎样毒的一个女人啊。
“母亲.....”许在林脸都白了,“我.....”
许老太太拍拍他的胳膊,笑道:“瞧我,就知道发牢骚,唉,持家不容易啊。赵氏也不容易。”
她有什么不容易的,许在林心里不在意的想,克扣竟然克扣到他娘头上来了。
许在林从许老太太处出去,路上听到不少下人们叽叽咕咕谈论月例银子和衣裳被减的消息,心中更加难堪。
到了赵氏屋里,赵氏正端坐桌前,许茹芸正站在她跟前,“母亲....现如今没有人肯与我说话了。”她神色有些哀伤,看着赵氏有些埋怨,“娘您知道她们怎么说吗?她们担心与我在一起久了会沾上骄纵的习气。”
赵氏前几日就被许明远和许乳晕埋怨,如今又来找她发牢骚,心中更加烦躁。
还不等赵氏说话,许秋白突然进来,眼神冰冷的问道,“是你让人克扣了母亲的饭菜和衣物?”
赵氏本就被许茹芸说的头晕眼花心里烦躁,被许在林这态度一激彻底爆发出来,“是,我让克扣的,那又怎么样!”
许在林脸色难看,怒火也不再忍耐,“谁给你的胆子敢克扣我母亲的份例!”
一旁本来委屈的许茹芸见识不好,赶紧道,“母亲您先与父亲说话,我先回房了。”说完屈膝行礼快速撤离。
赵氏心中本就失望,见女儿态度,心中更是失望至极,看向许在林的目光也如同淬了毒,“我凭什么?呵!”她冷笑一声,缓缓道,“就凭这十几年来许家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那你倒是告诉我,凭什么你们白吃白喝白用我的!你许家厉害,有本事你拿出银子来养家啊,别用我的嫁妆啊,如今我不想给你们用我的嫁妆银子了倒成了我的错了,简直就是笑话,我的嫁妆银子我想怎么用给谁用,还得经过你同意不成?”
她说完这番话竟然意外的畅快,嫁入许家二十多年,许家人一直都是她在打理,起先她用自己嫁妆银子补贴家里的时候许在林尚且有一句两句的好话,如今十几年下来,竟让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还有自己的一双儿女,她为了她们费尽心力到头来换来的就是她们的埋怨。
当年她是嫉妒蓝氏不假,可说到底也是为了儿女,不想他们缺少父爱。
赵氏见许在林涨红了脸怔在那里,笑了笑,“老爷,我嫁给你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但凡你有个好脸色,但凡你关心关心我,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倒是怨上我了?”许在林心中难堪,若非赵氏揭露出来,他都快忘了曾经许家过的如何艰难,都快忘了这个家是因为赵氏的嫁妆银子撑着呢。
同床共枕的夫妻闹到这种地步,赵氏觉得心累,她看着许在林轻轻摇头,“我哪敢呢。”她抬头看着许在林轻轻笑道,“老爷嫌弃我做的不好,那么这个家我不当了,中馈老爷爱交给谁就交给谁。”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串钥匙,“您想给你娘一顿二十个菜我都管不着。”
许在林眉头紧拧,却没接钥匙,因为他自己也清楚,这个家若是没了赵氏的补贴将会如何。
“不,还是你当家。”许在林想都不想拒绝。
赵氏嘲讽一笑,“可是我已经没有银子补贴了。”
许在林猛地抬头,“外面传你放印子钱,这是真的?”
赵氏破罐子破摔,“是啊。没了,都没了。剩下的铺子卖一卖都赔给我大嫂和弟妹了,我没银子当家了。”
许在林闻言怔住,呐呐道,“那,许家怎么办?”
赵氏突然笑了,“老爷是一家之主啊,妾身哪知道呢。”
两人不欢而散,许在林坐在书房想事情,忽然想起自己昨日递出的帖子没被退回,顿时找到事干,急忙叫来管家开库房挑选赔礼道歉的礼品。
许在林翻翻捡捡收拾了足足两箱子礼品,看的管家牙疼,“老爷,这其中有些是太太的嫁妆呢”
许在林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牙道,“不用管。”
许在林得了回帖,第二日便带着赔罪的礼品上了门,和上回一样,许秋明请来了陆阁老和杨阁老作为鉴证。
本来许在林还想拿乔说服许秋明让他认回自己,可瞧着这架势也没了可能,便忍耐着羞辱郑重的跟许秋明兄弟道了歉,然后奉上礼品。
杨阁老当场打开瞧了满意的点头,这许家好歹没不靠谱到底,便鉴证这事就算过去了。
事情已了,杨阁老和陆阁老先行一步,许在林磨叽到最后,对许秋明道,“当真不回许家?”
许秋明挑眉一笑,“回许家跟着一块丢人?”
许在林原本带着笑的脸一下子僵住,再也没了好脾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回到家迎接他的是赵氏的怒火。赵氏铺子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嫁妆就是陪嫁的死物,如今却被许在林捡了两箱子送去做了赔礼,怎么能让赵氏不恼。
赵氏趁着许在林不注意上去就是一爪子,直接将许在林的脸抓出一道血印子,许在林脸上火辣辣的,一摸竟然摸到了血珠哪肯罢休,上去一脚将赵氏踢翻在地。
似乎如此犹不解恨,不顾赵氏的哭喊求饶上前又补了一脚,许在林心中抑郁的怒火终于消散不少,他指着赵氏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我,那些嫁妆不花在许家你打算花到哪儿?赵氏我告诉你,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你若是如此,那就看看到底是你滚出许家还是我更丢脸。”
赵氏被他踢了这两脚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她怒目而视,咬牙咒骂,“许在林你不得好死!”
“哼,我不得好死?”许在林拍拍手,看着赵氏,难掩心中的畅快,“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赵氏突如其来的一哆嗦,看着如此阴沉的许在林,心里却觉得他真的能做的出来。
许在林对她的表情非常满意,“这就对了,乖乖的听话,别惹恼老爷我,老爷就算没钱,你也给我闭上嘴巴,还有,明日带上礼品去赵家请罪,然后求求赵大人把我官位挪一挪,顺便让明远继续去松竹书院读书去。”
赵氏心里一紧,却觉得这任务难以完成,就许家如今的名声,旁人躲都来不及,哪会为他们说好话。
可许在林今日实在可怕,赵氏不敢招惹,只愣愣的先答应了下来。
许在林见她答应,大笑两声,前所未有的畅快,为了宣泄这股畅快,出了院子随手拉了一个赵氏貌美的丫鬟就进了厢房宣泄起来。
赵氏在外面听见屋里两人的调笑和□□,要紧牙冠,恨不得拿刀劈了这对狗男女。


第73章
赵氏的事贺婉瑜一家听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日,听闻赵氏犯了癔症竟然将许老太太推倒在地,许老太太当场昏迷,再醒来整个人已经不能动了,剩下的日子也将躺在床上让人伺候着过活了。
许在林得知后先是将赵氏痛打一顿,然后一封休书休了赵氏。
赵氏嫁给许在林二十多年,如今却换来一封休书,一双儿女也忘记了母亲犯下的过错,忘记了对自己的影响,纷纷跪地求情,然而许在林铁了心要休妻,任凭一双儿女跪破膝盖也不松口。
值得一提的是许在林竟然是让赵氏净身出户的,就连陪嫁的丫头都没带走一个。
赵家嫌丢人,连一晚都不肯收留赵氏,当夜就将赵氏送去了城外的绝缘庵修行为祖宗祈福。
京城的人却都知道赵氏是再也回不来了。
许家陷入一潭死水,许茹芸因为有赵氏这样的母亲连门都出不去,十六岁的年纪如今也只能死气沉沉的呆在家里。
不过这些贺婉瑜都不关心了,许家一切已经与他们无关,贺婉瑜在大嫂周氏的指点下准备了丰厚的聘礼在钦天监选出的黄道吉日这日由许秋白带着弟弟亲自去了鲁王府下聘。
热热闹闹的一日过完,婚期也定了下来,因为两人年纪都不大,婚期便定在后年春天,也就是两人十七岁的时候。
转眼间到了冬天,天气冷的厉害,贺婉瑜忙活完许秋明的订婚宴终于松快下来,而她的肚子也已经开始显怀,等明年四五月份,家里将迎来一个新的小生命,贺婉瑜闲着没事摸着肚子感觉颇为幸福。
昨夜才刚下了一场大雪,许秋白难得没有出门,带着三小只一大早的就在院子里堆雪人,贺婉瑜透过窗户看着爷四个堆了六个雪人,心里满足极了。
看看住了快一年的院子,贺婉瑜颇为不舍。
但这院子只有一进,院子小的可怜,三小只四岁多了也不适合再与他们一起住,加上许秋明后年要娶妻而且娶的是郡主,宅子更不能马虎。于是前几日许秋白便寻摸了一处五进的大宅子,如今已经交付完毕,也已经派人前去收拾,等明年春天再将破损的地方休整一番,他们一家子便能住进去了。
爷四个堆完雪人,颇为不舍的被翠丫叫进来吃早饭了。
大宝兴奋的对贺婉瑜道,“娘,堆雪人真好玩,待会我还要去。”
只要三个穿的厚实贺婉瑜也不阻拦,笑眯眯道,“行,随便玩。”
她已经知道了,许秋白已经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位落第的举人明年开春就给三小只启蒙的事,满打满算三小只能痛痛快快玩的日子也就腊月这一个月了,这才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呢。
可现如今三小只不知道呀,兴奋的欢呼,就连平日喜欢装大人的三宝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年的时候许秋明带着礼品去鲁王府送节礼去了,贺婉瑜一大家子也去了贺家,只是贺家气氛却不怎么好,尤其是她大嫂,她瞧着像是哭过的样子。
贺婉瑜还是挺喜欢她这个大嫂的,温温柔柔的,脾气也好,就是不知道什么事让她如此伤怀了。
私下里,贺婉瑜拉着惠氏问道,“娘,我咋瞧着大嫂哭过了?”
惠氏撇撇嘴,不以为意道,“还不是她娘闹的。”
贺婉瑜眉头微皱,夏天的时候周氏生下一个儿子,按道理说周氏的娘该放心才对,怎么又出了幺蛾子了。
惠氏见她没想通就解释道,“你大嫂是生了儿子不假。可她娘却说咱们贺家有生多胎的传统,说你大嫂生了一个,我铁定不痛快,而且你大嫂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得过几年再生,然后你大嫂她娘便又提了将她堂妹送过来替她生儿子的打算。”
听到这话贺婉瑜哭笑不得,“还有这种事?那娘咱家有生多胎的传统吗?”其实她也想不通,她之前问过许秋白,许秋白也说许家没有这个遗传,难道是贺家?可她和哥哥都不是啊。
“听她胡说八道,我咋就不知道贺家有这传统。”惠氏不以为然,“且不说咱们家,就你二叔家也没有,而且贺家祖上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爹这一代才好歹有了俩儿子一个闺女,哪里来的多胎。”
贺婉瑜明白了,感情她大嫂有个拎不清的娘,总想着给自己闺女塞人添堵呢,真不知道大嫂的堂妹和婶子给她娘灌了什么汤药了,竟然如此看不得自己闺女幸福。
惠氏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唉,也是你大嫂不争气她娘如此对她,还心存幻想,虽然拒绝了,可自己又多想,然后自己偷偷哭,你哥安慰了几次都不管用,简直是钻了牛角尖了。”
如此倒是真不好了,贺婉瑜想到周氏的身体,本就没调养好再如此下去,对身子可就更不好了,“娘,我去劝劝大嫂。”
惠氏也不阻拦,“你去也好,总归年纪相当,好说话。我之前也想劝劝她,可她老是觉得我言不由衷,生怕我答应了她娘将人接进来。”
为了这事儿她也和贺荣说过,贺荣也是无可奈何,他都跟周氏保证过绝无纳妾的意思,可周氏却觉得他言不由衷,生生急煞人。
贺婉瑜将三小只托付给惠氏,便去找了周氏,周氏正在屋里抹眼泪呢,见她来了忙擦干眼泪强颜欢笑。
贺婉瑜道,“大嫂,怎么又哭了。”
周氏挤出一丝笑容,“没事。”话是这样讲,但眉头依然皱着。
贺婉瑜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拉着她的手道,“大嫂,我都听娘说了,这事儿其实不在于周家伯母怎么说怎么做,而在我哥如何做,我娘如何做。不是吗?”
周氏看着她有些疑惑,“可是......”她想了想还是道,“我娘说这世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拿我爹来说,当年也是说着对我娘一心一意,最后还不是纳妾?”
她苦笑一声,“横竖是我命苦,我娘.....唉。”
她如此说,贺婉瑜直皱眉头,“大嫂,我哥和我娘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我娘当日既然说了贺家男人四十无子方可纳妾那便会如此,并不是说着玩或者哄骗他人的,如今大嫂已经生了儿子,那么大哥便不会纳妾。”她认真的看着周氏,语气不容置疑,“我哥从来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他对大嫂如何,大嫂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娘家如何打算,会如何做,说句不好听的,跟我们贺家没关系,大嫂既然嫁入贺家,那便应该以贺家为主,以丈夫和婆婆意思为先,而非听娘家话,娘家如何说你便如何信。大嫂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然哥儿着想,到底是该信有其他心思的亲娘还是该信相濡以沫的夫君和疼爱你的婆婆的话。”
周氏见她说的郑重不免一怔,她低眉思索半晌再抬头已是满脸笑容,“妹妹说的不错,是我想左了。”夫君宠爱,婆婆疼爱,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她到底受了她娘什么蛊惑,竟然觉得自己的夫君早晚会纳妾,而且还纳别人不如纳自己堂妹。
见她眉目舒展,贺婉瑜也松了口气,“不说别的,若是我娘让我夫君纳妾,我就第一个不答应,且不说夫君疼不疼我,就说亲娘如此给亲闺女张罗纳妾我就不答应。咱们嫁了人就冠了夫家姓,可不只是冠了姓氏,也要担起夫家的荣辱,不为了别人,就说为了自己孩子也得强起来,立起来,嫂子你说是不是。”
周氏点头,“妹妹说的没错。”从怀孕起她娘便在她耳旁嘀嘀咕咕说纳妾的事,如今想来也是她傻,她都已经嫁人了,该听的不该听的不得自己分辨清楚吗。
贺婉瑜笑了笑又与周氏说了一会儿娃娃经,见天色不早这才一家老小回了家。
这一个年,贺家与许家都是在京城过的,一家老小热热闹闹,年初二贺婉瑜回娘家,初三初四在家窝着,许秋明则去拜访同僚上官,许秋白忙着拜访生意伙伴。
到了五月初,贺婉瑜肚子终于发动,过了不过个把时辰就生出一个大胖小子。
对于不是闺女,一家人都有些失落,尤其是三小只在看了妹妹如此丑之后更加失望,瞧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等过了俩月,三小只被四宝折腾的哭笑不得的时候终于又磨着贺婉瑜再给他们生个妹妹,然后强烈要求他们爹娘将四宝给送人。
是的,闹腾的四宝遭到三个哥哥一致的嫌弃。
而随着天气的变暖,三小只好日子到头,许秋白请的夫子入住许家新家,正式开堂授课。
隔年三月,许秋明与淮阳郡主婚期已至,贺婉瑜挺着不过俩月的小肚子坐在新家的花厅里看着一干人等忙忙碌碌。
惠氏匆匆从外面进来,瞧见一丫鬟抱着一花瓶当即喊道,“慢着些,可别摔了,小厮呢,怎么让个丫头来抱。”
说着坐到座位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跟贺婉瑜抱怨道,“这娶媳妇最累人了。”
贺婉瑜笑眯眯的拿蒲扇给她娘扇扇,满嘴的甜言蜜语,“这不都是娘疼女儿,见不得女儿受累吗,娘亲辛苦了。”
“你这臭孩子。”惠氏笑了笑,满身的疲惫也散去不少。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贺婉瑜无疑就是她的心头肉,闺女嫁的好,夫君做生意做的红火,小叔子高中状元眼瞅着也要娶妻,等这胎生下女儿,这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也就圆满了。
作为娘亲,惠氏看不得闺女吃苦受累,尤其是大着肚子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更累不得。
所以惠氏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将许家的事一把抓,各项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
三小只自打开年便跟着夫子读书了,少了儿子们的闹腾等到冬天再来个闺女,这小日子过的就舒坦了。
到了正日子,许秋明穿着一身簇新的大红衣裳,身骑贺婉瑜特意让许秋白找来的白马,啧啧,迎亲的路上简直闪瞎了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眼。
淮阳郡主下嫁许家,十里红妆,惹得一干贵女艳羡不已,淮阳郡主大婚,宫里头的皇上皇后纷纷给了添妆,那手笔让一干公主都羡慕。
热热闹闹敲锣打鼓,许秋明终于娶得心上人。
洞房花烛夜,许秋明装醉溜回新房,与淮阳郡主羞答答喝了交杯酒就洗漱完上炕了。
淮阳郡主虽然喜欢女扮男装跟着兄长出去玩,可真当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时,又难免羞涩。
好在许秋明再怎么装文雅,也改不了骨子里满嘴跑火车的属性,吹灯上炕只留大红喜烛。
许秋明抱住淮阳郡主就啃,嘴里的好话甜言蜜语更是不要钱的往外倒。
淮阳郡主被他哄着脱了衣裳,只剩大红肚兜和亵裤,羞羞答答的任许秋明为所欲为。
许秋明头一次接触女人,可是却也偷偷看过他哥看的小黄书,所以相对于淮阳郡主来说简直就是老司机。
“媳妇儿,你好白。”
淮阳郡主羞答答。
“媳妇,你好软。”
淮阳郡主羞答答。
“啊,媳妇,樱桃红了。”
淮阳郡主:“啊。”
最后啃过瘾的许秋明提枪入城,又起了坏心眼。
“啊,夫君,不对”
“哪不对了?”
“不是这里。”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女声娇柔,嗔怪,“你往哪摸呢。”
“往这摸呢。”少年摸一把红透的樱桃又往水草丰美之地进攻,“娘子,你好美。”
淮阳郡主来不及羞答答,就觉一股力道穿透自己,然后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后半夜更是风雨飘摇,狂风暴雨。
正院内,贺婉瑜洗漱完毕也上了炕,许秋白带着一身水汽从净室出来就瞧见贺婉瑜歪在炕上睡了去。
许秋白吹灯脱衣上炕,从她身后揽着贺婉瑜手覆在她的小腹出,轻声道:“娘子晚安,闺女晚安。”
怀里的贺婉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甜甜睡去。


正文完


第74章 周秉怀番外
认识贺婉瑜的时候,周秉怀不过七八岁,那时候他们周家已经是清河县小有名气的商人,而贺婉瑜是另一条街上棺材铺家的女儿。那时候他便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漂亮。
小姑娘越长大越漂亮,难得是有个好性子,逢人三分笑,温温柔柔的,等到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美的让人窒息了,周秉怀的心跳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在一日鼓足勇气和心仪的小姑娘表白了。
原本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小脸都红透了,但是在他连声的追问下还是点了头。
周秉怀傻笑着为这一刻而欣喜。
可当他与爹娘说的时候,他爹娘却想都不想就反对,周秉怀心里难受极了,并没有听从爹娘的话与贺婉瑜断了来往。
两人偷偷往来了一年多,最终他娘拗不过他答应了这门婚事,与此同时提出一个要求,待两人定亲后他必须前往江南外祖家跟着舅舅学习经商,等到他学有所成并且贺婉瑜十六岁的时候才能成亲。
两家欢喜的订了亲,周秉怀遵守约定去了江南,一去便是一年,中间过年都没能回来。
然而再次接到爹娘的信,却是爹娘替他退婚的消息。信里道贺家二房贺燕红不守妇道与人私通,他娘还说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都是一样的下贱一样的不要脸,他们周家绝对不能娶这样的媳妇。
周秉怀那么喜欢他的小姑娘,接到这信的时候,只觉心口一疼,吐了一口鲜血。
他担心他的小姑娘,他迫切的想回去,然而舅舅们显然接到了母亲的信,将他拦在了家中。在担忧和焦急中,周秉怀竟一病不起。
这一养病便是几个月,待好了些,他便坚持要回去,甚至他说服了爹娘,回去重新去贺家提亲。
到了江苏的时候他突然接到贺燕红的信,道是贺婉瑜已经与城东屠户定了亲事,而且婚期都已定好。
周秉怀是不相信的,他和他的小姑娘几年的感情,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不信贺婉瑜能抛下他与其他人定亲。
然而现实是那么残忍,他艰难的回了清河,在街上便瞧见了他的小姑娘与一相貌堂堂的男人走在一处,两人有说有笑关系颇为亲密。
周秉怀只觉心疼的更厉害,他颤抖的开口,“婉瑜,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小姑娘转过头来,脸上还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只是那表情有疑惑和不解,但接着她又冷着脸道,“不要再跟着我了。”
声音是那么的陌生,周秉怀心疼的厉害,头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便倒下了。
再醒来他已经在家中了,围着他的父母,还有站在一旁的贺婉瑜与那陌生男子。
母亲歇斯底里的攀扯让他头疼不已,直到两人离去,周秉怀都难以置信。
母亲在他耳旁絮絮叨叨说着贺婉瑜如何不守妇道,如何的没良心,可他只想问一句:已经退婚了,难不成让人守着一辈子?
端午节,鬼使神差周秉怀去了芙蓉园,却不料竟碰上贺婉瑜和那屠户,他开口要与贺婉瑜相谈。
等到了最后周秉怀越来越怀疑,这是他的小姑娘吗?为什么一年的功夫差别那么大?
早些时候在江南的时候他偶然间听到一位高僧说过灵魂转换之事,莫不是他的小姑娘就遭遇了这样的事?
其实以前他是不信的,可怀疑的种子种下就越来越浓烈,他试探几番,到最后心都凉了。
这不是他的小姑娘。
但这样的事任谁说都不会承认,他心痛之余又有些庆幸,这不是他的小姑娘,那么他和小姑娘的轻易便不会作假。只是他的小姑娘去了别的地方罢了。
两人经此一别,周秉怀一直到了三四年后才又再次相遇,彼时他依然孤身一人,而贺婉瑜已经成了三个孩子的娘。而且两家因缘际会有了合作,可他的心却再也没有年少时的感觉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贺婉瑜不是他的贺婉瑜,他只盼着有机会能再次见到他的小姑娘。
周秉怀死时已经七十八了,一直到死都未娶妻,他娘死时唯一的遗憾便是他终身未娶,连个身边人都没有,更何况是养老送终的人了。
好在侄子是厚道人,在他晚年的时候妥帖的照顾他。
可不知怎么的,到了七十多岁的时候他每晚都会做梦,梦里他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其他都与他所处的时代大相径庭。
若是一晚两晚他也只认为是癔症了,可一连几年都在做着相似的梦。
梦里来来往往的人,他有意识的寻找他遗失的小姑娘,终于有一次在梦里他瞧见了他的小姑娘。
他的贺婉瑜啊,留着一头长发,只是长发染成了栗色,烫成了波浪卷,好看极了,唯一与记忆中相似的就是那脸上温温柔柔的笑容了,明明那张扬的头发与她性格是那么不相符,可又出奇的好看。
梦醒后他再也忘不了,他每日每日都贪恋着梦境,可再次入梦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奇怪的建筑和奇怪的人,就连他的小姑娘也不再出现。
周秉怀慌了,他是那么的想他的小姑娘。
自此周秉怀突然就不想活了,他想他死了或许就能见到他的小姑娘了。
周秉怀说是寿终正寝倒不如说是自己活活把自己饿死的,他就是不想活了,可侄子又孝顺,他不吃不喝,终于死了。
死后他看着侄子将他安葬,然后自己如同一缕烟飘啊飘飘啊飘,然后终于看见了在梦里看到过的建筑还有那些铁盒子以及那些穿着怪异的人。
“醒了醒了。”
周秉怀最终停留在一座白色建筑里,睁开眼便看见一群人围着他,看见他睁眼欢喜的叫起来。
“秉怀,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不疼?”
“快去叫医生。”
“哎呀,你不要挤我吗。”
“谁挤你了,讨厌。”
“喂,你说谁呢。”
周秉怀被吵的头疼,眉头刚皱那些人就住了嘴,眼神颇为关切的看着他。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都是年轻的女人?
婉瑜呢?
“大夫,周秉怀怎么样了?”
正在周秉怀皱眉想到贺婉瑜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
周秉怀嘴角微勾,眼巴巴的看向门口。
围着他的女人们见此不满的让开道路,然后就看见一个身高一米六多,脚穿高跟鞋一头栗色卷发的女人含笑进来了。
女人们见此撇嘴,纷纷惋惜的跟周秉怀告辞,转瞬间热闹的房间空旷下来,只余周秉怀与站在门口的贺婉瑜。
贺婉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年了,从起初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安之若素,冥冥之中她有种感觉,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去了她的世界,那么她的爹娘一样会有人陪伴,这个新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让她觉得惊讶又着迷,唯一让她不能割舍的就是周秉怀。
兴许是上天的安排,终于在一个月前无意中碰见了周秉怀,可当时的周秉怀躺在马路上,然后到了医院就一直昏睡不醒,接着便有一帮女人出现,这个说是他的女朋友,那个说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对于这些女人贺婉瑜是不生气的,因为若这个人是她的怀哥,那么这些女人都不是问题。若不是,这些女人跟她也无关。
“周秉怀。”贺婉瑜温柔一笑。
“贺婉瑜。”周秉怀也看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