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气依旧闷热的可以,他看了眼昏睡着的程宜宁,便又去把温度调高了回去。
回到住处后,她倒是及时的醒了过来,才到家里便从门口处的侧边上推了个行李箱出来。
“我的其余东西麻烦你找家政公司扔掉吧。”她难得打破沉默开口说道,语气随意的像是交代着极为寻常的琐事而已,脸上的神色平和安静,不悲不喜,仿佛在说着他人无关痛痒的事情。
犹如拂掉身上的尘埃外物,被她这样毫不在意的掸落在地,立马重归尘土。
本就不该落在心头生根发芽的执念,瞬间就已消散全无。
也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我爸已经生病住院了,他的公司现在因为资金链断掉而陷入了困境。如果他以前有做过什么错事,也弥补的差不多了。苏正卓,你收手吧。”临走前,她忽然停下来说道。
他未料到她没有向他过问一句,心头就已经把其间的来由去脉想得如此通透了。
“我会看着办的。”他没想到她是早已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所以事先甚至把搬离出去的行李都提前收拾妥当了,一想到这时,心头就莫名升起了一股无名的燥怒。
“即便是我爸以前犯下的错事,我替他还掉了。”她倒像是丝毫没有留意到苏正卓的神色变化,面无表情的说完后就打算推着行李箱往外面走去。
“你替他还掉?他欠下的人命,你要怎么还?”他忽然上前直直的挡在她的面前,才这一会的功夫,他不知何时已经双眼通红,气势咻咻的像是随时都会将她吞噬撕裂似的。
她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时间像是不认识了面前的苏正卓,也不知道是可怜他还是同情他。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从来不坐火车,因为我他妈的对火车有阴影!程宜宁,你有没有想过,你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他冷笑了一声,见着面前的程宜宁依旧一动未动的看着他,他喘了口气后继续接上去说道,“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爸好不容易把我从寄宿学校里带出来,陪我坐火车去外地玩。我已经半年没看到他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火车开了一天一夜,我以为我爸这次要带我去很远的地方游玩,心里还充满了期待。好不容易快到终点站前面的一个站,我爸说要下去抽根烟,我也跟着他下站。可是列车都快要开启了,我爸还是没打算回车上,我便催了下我爸。你猜后面怎么着?”
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她,她从来没有料想到那样好看长情的丹凤眼有朝一日也会慑人凛冽凝结成迎面而来的杀气。
“我爸居然就在我的眼前纵身一跃跳到前面的铁轨上去了,列车随即就开始鸣笛准备发车了,我拼命的去喊车上的乘客,让他们帮忙救救我爸爸,可是车门都已经关上了,根本没有人理睬我,我看着那火车已经开动了,就一直跟着那火车在跑,后面还是外面的乘务员跑过来拦住了我。”
“你爸他为什么要跳轨自杀?”她屏息安静的听了这么久,此时才冒出一句话,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愈发可怕的惨白起来。
“我刚开始也想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最残忍最痛苦的死法,而且偏偏还是在我的面前选择跳轨自杀。后来有段时间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被火车千碾万压过后的场景,我的身体就会控制不住的呕吐痉挛起来。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患上了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被救助站遣送回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一直自我封闭着,不说话也不与人交流。直到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来,我至少也得查清楚他为什么会跳轨自杀吧。有了这个信念后,我居然就靠着自己的意志克服了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我原以为它会跟随着我一辈子的!”
他说着说着,脸上不知为何却又现出自嘲的神情,显然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口中的心理障碍症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他,让他不得安生。
“不,正卓,你并没有痊愈,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她像是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一针见血的戳中他的致命要害,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悲天悯人的同情还是替他感到彻头彻尾的可悲才会上来的嘲讽。
原来他身上的疏离漠然并非是他与生俱来的气场,而是他最擅长掩饰的长刺盾牌而已。
只可惜,她知道的这样迟。
然而才一带到她那样了然的神情,他只觉得那种无处发泄的焦虑瞬间就冲破了他自己心头所有的防线。
包括他最引以为傲的理智。
这么多年下来,他明明已经控制的很好了,好到他甚至一度坚信着他是早已战胜了自己的心魔的了。
“那也是拜你父亲所赐!你去问问你那自以为是的父亲,他现在的公司股份是怎么拿到手的。他真要看上那点股份,用不着把我父亲诓到借高利贷的不归路上,要不是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我父亲也不会带着我漫无目的的坐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他是怕我回去后也会被债主逼得没有生路,所以就连自杀这种事情也要制造出那样大的动静。他那时跳轨自杀的新闻还一度上了报纸头条,你去问问程竟兴,这么多年下来,他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歉疚不安过!”许是被那滔天的恨意愤怒驱使着,他一边大声质问着,双手忽然大力的按在她的肩处,仿佛这样才能喧嚣发泄着他内心的所有的压抑与哀恸。
“我很抱歉我爸做的错事——”良久过后,她才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道歉,像是用尽她自己全部的力气和尊严,那是从她心底深处冒出来的道歉。
“他欠下的人命,这是他自己罪有应得——”仿佛是预知着她要说些什么,他随即继续毫无商量余地的应道。
“我爸欠你的,我替他还了。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各不相欠。”她像是倦到了极点,说完后拂开他放在她肩侧的双手,就像是随意掸去身上的浮尘外物,轻飘飘毫不在意的就将那些所有过往的快意恩仇都扫落到了身后。
终归于无。
她说完后便重新提起行李箱,继续朝外面走去。
然而她也才走了几步而已,他见着她忽然转身,像是狐疑又像是自嘲的呢语道,“苏正卓,相识一场,结婚三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分一秒喜欢的时候——”
不过她自己话音刚落,随即她又自言自语的接了上去,“算了,反正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说完后便推着行李箱走到院子里,放到她自己平常骑的电瓶车前面,放好后就利索的开着出去了。
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一会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嘴角居然微不可微的抽动了下。
他杵在原地良久后,转身回去时视线里忽然带到院子角落上的垃圾桶里,他才带了一眼,只觉得心头猝不及防的被深扎了一下,这才浑浑噩噩的朝角落的垃圾桶那边走过去。

第36章

那垃圾桶最下面似乎扔了好多条的毛巾抹布之类的,不知为何有点氤氤氲氲的发红着,上面还凌乱的堆放着好多东西,只不过在那堆凌乱的杂物里面,他就单单看到了那件发黄的白t恤,随意的丢弃在最上面,有半截还挂在垃圾桶的边缘上,偶有微风拂过,那荡垂下来的衣服下摆便在风中皱巴巴的飘荡着。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认识时他给她的队服。
之前他就在她的衣柜里看到过的,好几年了一直被她小心翼翼的挂在那里,用她的话说,这是见证他们从相识到相恋的最好纪念品。
眼下却被她弃之如履的扔到了垃圾桶里。
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
所以所有的前程往事,也都被她放下扔掉了。
其实他反倒是希望她歇斯底里的和他闹,至少证明她还恨着他,都要好过她这样悄无声息的卸下对他所有的执念。
她怕是此生都不愿再和他有任何的牵连了吧。
各走各路,各不相欠。
她说的。
所以甚至都懒得去恨他了。
苏正卓一个人杵在垃圾桶前面,也不知道呆了多久,这才随手拿回那件脏兮兮的t恤往回走去。
周小蕾这天还请假在家里补觉,隐约间听到敲门声,她便睡意惺忪的起来去开门,随即见着程宜宁提着行李箱出现在她的门口处,周小蕾的那点惺忪睡意立马消退全无了。
周小蕾原本以为程宜宁这会还病怏怏的呆在家里休养着,眼下没想到她居然一个人提着行李箱跑过来,反应过来后立马唯恐不及的要帮她把行李箱拿进来,边拿边开口问道,“你这是干嘛?和苏正卓吵架离家出走了?”
程宜宁从住处出来后一直骑了近一个小时的电瓶车,途中还因为电量不足到便利店那边冲了会电,此时热的口干舌燥,她刚进来就去到了杯水,一口气喝到杯底了这才一脸平静的应道,“我和苏正卓离婚了。”
“啥,这样大的事情怎么都不事先吱一声啊?”周小蕾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惊掉了,明显一惊一乍的问道。
“小蕾,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下,我先把行李放你这里,我晚点再回来和你说吧。”程宜宁惦记着程竟兴的病情,眼下说完后便要转身出去。
“你又要去干嘛?”周小蕾还是不太放心的在她身后追问道。
“我先去医院里看下我爸怎么样了,他住院后我还没去看过。”程宜宁如实应道。
她这么一说,周小蕾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对她说道,“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煲点汤给你补补身子。”
“恩。”程宜宁应了一声后这才朝外面走去。
她先骑着电瓶车到取款点取了一笔现金出来,之后才朝程竟兴住院的方向骑过去。
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傍晚了,空气中已有初秋的凉意,随着余晖褪去,那凉意便愈发明显起来。
程宜宁不知不觉中又出了一身的虚汗,她一直疾步走到程竟兴在的病房外面的走廊上,这才停下来歇了一小会。
估计是赶得太急了,加上一天下来都没进食什么东西,她觉得自己走了一小段路后便头重脚轻的厉害。
在走廊上歇了几分钟后,程宜宁觉得症状有所缓解了才去敲了房门。
“进来。”粱舒娟在里面应道。
“你怎么过来了?”粱舒娟正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她朝门口处看了一眼便吝啬的收回了视线,神色冷淡的问道。
“妈,我来看下爸有没有好点了——”程宜宁自有记忆起就和程竟兴亲近点,和粱舒娟不知为何天生就没有什么缘分,眼下她自己应了一声就顾自走到程竟兴的床沿边,并没有理会边上粱舒娟的脸色。
“脑血管破裂,医生说没有偏瘫已是万幸了。公司那边说不好哪天就会倒闭,现有的余钱之前都被他自己拿去还人应急了,到现在医药费都还没有着落——”粱舒娟忽然神色憎恶的发牢骚起来,仿佛这样便能增加程宜宁的罪恶感似的。
“妈,我和苏正卓离婚了,和你说一声。”程宜宁没有顺着粱舒娟的话题,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什么?离婚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和妈提前说一声,那他分了多少财产给你?”粱舒娟的脸色说不上是喜是怒,不过语气倒是明显紧张的追问道,显然她是对这个话题更为上心。
“家里的财产都是他挣来的,我没有和他涉及财产分割的问题。”程宜宁无动于衷的应道。
“你这孩子,就说你毛愣愣的傻,什么都不懂,苏正卓名下的很多产业都算婚后财产了,本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平分的,我有朋友凑巧认识律师的,我赶紧让我朋友联系下那个律师,分到一半也是好的,至少可以解你爸的燃眉之急——”粱舒娟立马喋喋不休的埋怨起来。
“妈,不用了!那些是他挣来的,我不想拿他的东西。而且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想再和他还有什么牵扯往来——”程宜宁忽然打断粱舒娟插话应道,说时神色间隐有不耐起来。
粱舒娟明显被程宜宁气得噎了一下,随即要继续劝说起来,“你——”
“妈,这张卡上还有三十万,是结婚时我收的红包钱。这个账号是用我的名字开的,你拿着给爸付医药费用吧。还有——爸的公司说不好会破产,这张卡上的钱你就不要转到其余的账号上去,密码我写在了卡背后。”
“你工资也不高,攒的钱都在这了,卡给我了,你自己用什么?”粱舒娟手上毫不推辞的接了过去,脸上倒是讪讪的扯了下嘴角,不太自然的应道。
毕竟她说的打官司争家产都还是没影的事情,而眼前这实实在在的卡却是能够让她立马解了燃眉之急的。
“我自己还有点余钱够日常支出的。”程宜宁简短的应道,明显不愿意和粱舒娟多说细节。
“竟兴,你醒了?”原本正愁无话可说的粱舒娟忽然又大惊小怪的说道。
“爸,你醒了——”程宜宁跟着喊了一声。
大病一场,程竟兴看上去陡然苍老了很多。
“宜宁,你过来了——”程竟兴的声音也不像以前的中气十足,沙哑的堵在嗓眼里,似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用不上似的,他说时又吃力的挪动了下身子。
“哎呦,医生都说了让你少说话,你就少说几句吧——”粱舒娟立马着急的提醒起来,说时把程竟兴靠着的枕头垫高了点,让他说话不至于太吃力。
“爸——”程宜宁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喊了一声便觉得如鲠在喉。
不管苏正卓说程竟兴犯下怎样的错事,血浓于水,她看到病后的程竟兴立马就联想到风中残烛这样的字眼,眼下只觉得鼻子发酸起来。
“爸没事,你别担心——”程竟兴像是知道她的心中所想,继续吃力的开口安慰道。
“爸,你以前是不是认识苏正卓的父亲?”程宜宁这趟过来大半是为了求证下当年的真相,明知道这样的话题有些不合时宜,她沉思了下还是问出口了。
“什么认识不认识,你嫁了个白眼狼,算我们家倒大霉了!”粱舒娟满肚的牢骚本来就还没发完,眼下逮到个机会就忍不住嘀咕起来。
程竟兴闻言脸色倒是蓦地僵在了那里,原本挂点滴的手背不知为何握紧了一些,点滴上的塑料管立马跟着轻微的晃荡起来。
许是大病一场的缘故,他的浑身上下都泛着病人才有的衰败气息。
“爸,我和正卓离婚了。”程竟兴这样的反应其实已经告诉了她铁一样的事实,她先前心头就已经有过这样的预测,眼下亲眼见着程竟兴的反应,心里倒是没有更多的波澜了。
不过,总归还是有点无法言语的失望的。
“离婚了?离婚也行吧,都是爸的错,害你离婚——”程竟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含糊的应道,不过明显是颇为自责的。
“爸,你先好好养身体,其余的不用再去想了。我大学同学的公司现在正好在招人,岗位挺好的,薪酬也高,就是要立马上岗,我打算过几天就去外地工作了,今天过来和你说一声。”程宜宁继续说道。
“这样也好,老实说图书馆的工作也没多大前途,年轻人就该出去闯下,见见世面也好。”程竟兴这倒是没有拦阻,开口赞同道。
“恩,爸,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程宜宁说完后这才起来,打算往外面走去。
“宜宁——”程竟兴又吃力的喊了一声,“到外地工作了,一个人记得照顾好自己——”程竟兴好不容易说完一句,立马就气喘吁吁的厉害。
他心头显然是清楚着程宜宁这一走,其实根本不知道几时会回来。
“爸,我知道的,你放心吧。”程宜宁飞快的应道,说完后这才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廊上走去。
仓促的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病床上的程竟兴。
粱舒娟不知为何也跟了出来,“我看你脸色挺差的,回去早点休息。”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同程宜宁说这样贴己的话。
“妈,我知道的,爸就麻烦你照顾了。”
“都老夫老妻的,也谈不上麻烦。”粱舒娟不以为然的应道。
“妈,宜琳要是问你要钱的话,你就说现在家里经济困难,不要给她钱。还有——我怕她结交的朋友中有吸。毒的,等爸出院后,你有精力的话最好让宜琳搬回来住吧。”
“我压根就管不住她,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哟——”一提到程宜琳,粱舒娟脸色瞬间就灰暗了下去,她显然也听懂了程宜宁的提醒。
杨树远一天都呆在办公室里坐等苏正卓回来。
这两天来国际煤炭市场价格骤然暴跌,幸好苏正卓早有先见之明通宵拟了新方案出来,赶在暴跌初期就立刻赶去印尼那边协商相关事宜,并且当机立断的同意支付部分违约金,这才及时止跌并且抽回了大半资金,避免公司运营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困境。
算上当初抄底时的利润,这笔大投资战线拖上几个月也才险险的获得百分之五的利润,这在于他们的投资生涯当中是回报率最低的一笔投资,最让杨树远难以忍受的是就在前几天,公司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若不是苏正卓及时过去和客户谈下的那场会议,公司兴许就要栽在了这场毫无预兆的危机上。
他们毕业后到现在呕心沥血的创业也将付之一炬。
这两天来他还听闻程竟兴的公司居然也不声不响的买入了大量的煤炭,结果流动资金全部被套又没有及时止损,这几天一暴跌立马就提前引发合作单位的恐慌性催债导致公司陷入运营困境,程竟兴控股的公司算得上是a市的老企业了,居然也难逃破产的预兆,俨然成为a市投资圈里最热门的饭后谈资和反面教材。
程竟兴这种老古董居然也会心痒去炒煤炭,不用多想肯定是受了苏正卓的影响才去炒的。
可是凭苏正卓的能耐,是根本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他一直想不通这其间的缘由,干脆守在公司里等着苏正卓回来当面质问他。
杨树远一直等到了下班,还是没有看到苏正卓的身影。
按照苏正卓以往工作狂的习惯,下了飞机定然是先赶回公司处理要急的公事的。
杨树远打了好几个苏正卓的电话,始终没有打通。他也不知为何,心头隐隐上来不好的预感,又下意识的去打程宜宁的电话。
依旧未果。
杨树远沉不住气便又打了周小蕾的电话。
“我一天都没联系上正卓和宜宁,你知不知道宜宁现在在哪?”其实他和周小蕾的交情也谈不上很深,这样骤然打过去询问程宜宁的行踪也是有些冒昧的。
“操!别跟我提苏正卓这三个字!”周小蕾刚接起来就没好气的应道。
“正卓怎么了?”杨树远不解的问道。
“宜宁和他离婚了,以后你也别来烦宜宁了!”周小蕾说完后就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杨树远只觉得当头一棒,脑袋被猛砸了一下。
宜宁和苏正卓离婚了!
杨树远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句话,不过也就是周小蕾的这句抱怨,他就骤然想明白了公司这场危机的由来。
若不是苏正卓不惜冒着把公司也拖入困境的大风险,按照程竟兴这样保守的老古董,根本不可能会动摇跟风去投资煤炭的。
凭他和苏正卓的交情,他居然被蒙在鼓里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计划。
眼下程竟兴的公司濒临倒闭,苏正卓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程宜宁离婚。
算起来,他杨树远还是苏正卓和程宜宁的半个月老。
杨树远才想了几个念头,拳头不知何时握的咯咯作响,眼下拿了车钥匙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杨树远飙到苏正卓住处的时候,果然在院子里看到他的车子,他车子随便一停就大步下车朝屋里走去,才看到苏正卓的背影就猛地一拳抡了过去。

第37章

杨树远的拳头堪堪就要落到苏正卓的后背肩处,背对着他的苏正卓的脚步依旧压根未动分毫,只是右手忽然鬼魅般的后扣,杨树远的胳膊刚靠近了些,苏正卓手上一用力,还是背着站在那里,居然就把杨树远的手腕给死死的扣住了。
他刚把杨树远的右手腕扣住,这才猛然转身,另一只手呼的一下就闪到了杨树远的面前。
不过在距离杨树远的脸颊还有几毫之差,那样大力道的拳头说收就收,杨树远只觉得脸上忽然拂过一阵疾风,下一秒才听到苏正卓明显不解的声音,“树远,你怎么过来了?”
他说时原本扣着杨树远的那只手也下意识的松开了。
显然方才不过是他条件反射的自我防卫而已。
然而苏正卓的声音刚落,随即就听得闷实的声响,杨树远刚从苏正卓手上脱身回来,他甚至没有去松动活络下胀痛的腕关节,呼的一下就直直的朝苏正卓落下了结实的一拳。
苏正卓毫无戒备之下被那股大力道甩的脚步也跟着踉跄了下,嘴角边立马泛起了血腥味。
“你怎么了?”苏正卓见着杨树远不声不响的继续发狠的朝他挥拳过来,他这才下意识的抬手去挡,然而杨树远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苏正卓刚扣住他的一只手,他的另外一只手早已不管不顾的朝他身上继续挥拳了过来。
“你他。妈。的都干了什么事!”才一交锋,杨树远就知道自己的身手远不及苏正卓,眼下手腕被苏正卓及时扣住,他朝苏正卓怒吼了一声后,便干脆朝他腿上扫去,苏正卓脚步一移快速的避去,趁着这会松动的空隙间,杨树远立马抽手回来,不管不顾的就去死按在苏正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