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忘了!”他看出她慌不择路,在她身后喊了她一句。
她骤然止步, 深呼吸了下才转身过来。
他适时扔了车钥匙过来, 周遇宁伸手正好接住, 沈程意又补充了一句, “周五晚上在家等我, 我从外地回来找你。”他本来是周六回来的行程, 刚才临时改的主意。
周遇宁也没出声应答,拿了车钥匙后转身继续大步往电梯那边走去。
一连三天,想起某人的特意叮嘱, 周遇宁倒是放下她自己私下跟进的事情, 安分守己上班,甚至把再约李芳超的事情都往后顺延了。
好不容易等到周五晚上,距他离开已经整整三天了。何星曦本来约周遇宁一起吃晚饭,周遇宁找了个借口推辞掉,下班后就飞快回家。
她赶得急,到家还不到晚上七点。
周遇宁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思,回到家后就去匆匆洗漱起来。她对着镜子吹头发时忽然察觉到自己气色挺苍白的, 想起何星曦之前去抢心心念念的口红时,特意给自己也带了一支,只是被她搁在角落里一直没拆封。周遇宁想到这里,放下吹风机, 走到抽屉那边把没拆封的口红包装打开,走到镜子前面轻轻涂抹了下,她抿了下唇间,看到浅色的口红在唇角淡淡漾开,气色比刚才看着好了一点。
周遇宁又看了下时间,还不到晚上八点。她等得无聊,从书桌上随便拿了本书翻阅起来,那也只是纯粹的打发时间而已,她压根没看进去一个字。
不知不觉中都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她还是没听到熟悉的敲门声。
估计是赶时间回来,搭的晚班机,可能回到这边要凌晨了,她对自己解释起来。
周遇宁再次看了下时间,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沈程依旧没有现身。
他看样子是出远门办事,不过肯定没有回林芝,也不知道他这趟远门去哪了。不过以他的能力,出去办事肯定都是志在必得,而且他这人向来守时,如果不是出了意外状况,他肯定会准时过来的。
周遇宁越想越担心,纠结后还是忍不住去打他的手机号码。
果然如她预料,电话那边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声,如果是已关机的提示声,她至少会觉得他多半在飞机上特意关机,再多等几个小时他总会开机回复过来的。
周遇宁干等到周六早上,途中她无数次打了沈程的号码,传来的语音提示一直都是无法接通。周遇宁生怕被自己最糟糕的预感猜中,她担心得厉害,却又毫无门路。她突然意识到她对沈程其实毫不了解,除了之前听何星曦追问他时才顺便得知他当过特种兵,对他的家庭信息以及朋友全都丁点不知,唯一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就是他们之间联系的全部渠道了。
周遇宁实在没辙,干脆把老胡的联系方式翻出来,这还是很久以前老胡交代她给沈程介绍对象时留的联系方式,她这会翻出来如获珍宝,立马拨了老胡的电话过去。
“遇宁?”老胡显然存着她的号码,电话刚接起来就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那个——我有点急事找沈程。”周遇宁鼓起勇气问道。
“什么急事?是不是给小沈介绍对象?”老胡不掩兴奋,毕竟这一直是他的心病,而且这还是周遇宁回去后头一次给他打电话,说不准给沈程介绍对象的事情有眉目了。
“恩。”周遇宁含糊应了一句,“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及时联系下他?”
“好的,不过他去A市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我现在立马打个电话给他。”老胡爽快应道。
不到半分钟,老胡就回了电话过来,“他的电话打不通,我晚点再打给他。”老胡显然不知道沈程现在的动向和去处。
“你们前几天有联系过他吗?”周遇宁继续问道。
“这几天没有,不过好几天前他有安排捷明他们做事。”老胡如实应道。
看样子,沈程这几天也没联系过老胡他们。
不过这只是她单方面的悲观猜测而已,周遇宁心里焦急,眼前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再三交托老胡起来,“我有急事找他,如果你们和他联系上了,麻烦第一时间回个电话给我。”
“好的。”老胡满口答应下来。
挂了老胡的电话后,周遇宁更加坐立不安。仔细想想,她是真的对他疏于关心,所以他这几天去哪了干什么事她一概不知。
她其实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去大凉山找刀疤男去了。虽然他身手和应变能力都是一流,和毒.贩打交道,保不齐会出什么意外。
整个周末,周遇宁都宅在家里干等沈程回来。途中她还是忍不住又打了好多个电话给老胡,老胡和她的想法截然不同,即便好多天没联系上沈程,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当周遇宁给沈程介绍的相亲对象着急,还特意安慰周遇宁再耐心等下。
到周日下午,她因为思虑过度,这两天来食不下咽,也没安心睡个一觉,整个人精神都明显恍惚起来。虽然困得眼皮发重头昏脑涨,可是没多久就会突然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想着可能是沈程回来了立马惊坐起来,睁眼看去,不过是风声扰动门窗的一点细微声响而已。
她再次看了下时间,都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
距离他亲口约的时间都过去两天了。
她无意惊扰老胡他们,只是担心他自己孤身一人去闯毒.窝,出了什么意外,而老胡他们对此丝毫不知。周遇宁想到这里,拿出手机去翻老胡的电话。
她下决心和老胡如实说出她的担心,即便那只是她自己的个人主观推测。
周遇宁刚翻出老胡的号码,门口方向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两天来,她无数次幻想门口方向的敲门声,眼前真真切切的有动静传来,她反而狐疑着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在家吗?”外面传来沈程的声音。
周遇宁也就是迟疑了几秒而已,飞奔着过去开门。
不过是数日不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整个人明显晒黑了一圈,胡子拉渣风尘仆仆的,手上还拿着个手提袋,里面是好多份类似档案袋之类的牛皮纸信封。
“怎么不穿鞋子?”他看到周遇宁的赤脚狐疑问道。
周遇宁不好意思地把赤脚往后面挪了挪,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看样子疲倦得很,眼睑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多半是好几天没合过眼了。
“你——要不要先去洗漱下?”周遇宁看得出来他去的地方似乎条件艰苦,至少最近一次去的地方应该是在西北荒漠地区,他的衣领间和裤脚口上还有点风沙残留在上面。
“嗯。”他点点头,径自去浴室。周遇宁这两天在家里干等得着急,帮他网购了几套换穿衣物,今天收到后清洗烘干折叠好放在浴室里。沈程进去浴室关门前,突然和周遇宁报备了一句,“我三个小时后去机场,回边防站。”
“这么赶?”周遇宁没想到他刚回来就要回去。
“嗯。”沈程点点头,应时把浴室门关上。情况临时有变,他得立马动身回去。其实以他的行程安排,直接去林芝更方便。只是想着之前和她有约在先,所以辗转换乘昼夜未歇先赶回A市,就为了回林芝前见她一面。
里面没一会就传来花洒声,周遇宁看了眼她自己的赤脚,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没回过神来。
其实他的工作单位就在那边,这么长时间呆在这边已经是破例了。他早晚都是要回林芝的,只是她从来没有正面想过这个问题而已。
联想到他这几天突然动身去外地,她猜想他是追查毒.贩去了。现在刚回来就急着回边防站,看来案子已经告一段落。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多半——不会再来这边了吧?
她盯着自己的赤脚走神了一会,忽然匆匆穿鞋往外面走去。
周遇宁直接去小区门口边上的超市里买了盒计.生.用.品,她冲动归冲动,其实也怕自己临到头会当逃兵,付款时又去货架上拿了瓶烧酒。周遇宁从电梯里出来,把酒瓶的封口拆掉,一口气喝了好几口,然后把还有大半瓶的酒瓶扔到垃圾桶里,之后疾步往她自己的住处走去。
她再次深呼吸了下,这才开门进去。
她分秒必争地回来,出去还不到十几分钟,短短功夫,他就洗好澡靠在沙发那边睡了过去。周遇宁本来还担心自己要怎么主动开口,看到他睡过去反而松了口气。
想起这几天来的种种担忧,眼前看到他能平安回来,她其实已经不知道有多庆幸了。她看到他大概是赶时间着急,换穿上的衬衫纽扣扣错位了,周遇宁俯身过去,轻手轻脚的把他胸口前面的几颗衬衫纽扣解开重新去扣,她本来只是无心之举,只是头一回这样近距离帮他解纽扣,她忽然带到他身上各种触目惊心的伤疤,看样子大半都是陈年旧伤了。
周遇宁只看到一隅,慌乱之下赶紧帮他扣回去,甚至都没意识到她自己帮他扣回去的时候依旧将错就错扣回刚才的位置。
从刚才无意暼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处起,或者是早在他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坠入了个无法脱身的梦魇。梦中,她可以自由支配她自己的身心,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在他唇边轻触了下。即便是在梦魇里,她也还是有身为hiv患者的自知之明,不过她没有口腔溃疡,而且只是普通碰触,不会有传染给他的风险。
她其实只是蜻蜓点水地沾碰,未料到他忽然睁眼。她骤然被他抓个现行,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应对,正要起来避远点,没想到随意放在沙发上的计.生.用品被她自己碰触到掉落在地,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他弯身捡起地上还未拆封的包装盒,随口问道,“刚才去买的?”怪不得刚才洗澡出来没看到她的人影。
既然已经被他猜中,她也不再狡辩,低头下去小声应道,“嗯。”她到这会也没想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冲动至此,其实是大惊惧过后看到他平安回来,庆幸地不自知,又突然听他要立马动身回高原边疆,她才会脑袋发热出去买了这个回来。她清楚常识,只要戴.套不会有传染风险,反而忽略了她自己有接触障碍最要紧的事实。
沈程头一回近前看她害臊得厉害,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锁骨以下,脑袋低垂,脊背却是挺得笔直,动了心思就坦荡承认,是她的性格。他又看了眼手上包装盒上的尺寸,估计是她慌乱间随便买的,中号并不适用他。他看得无故发笑,多日以来的倦意都消散不少,嗓音微哑,“我待会就要去机场了——”
“还有两个多小时——”她低头轻声应道。既然已经跌入到这场神昏智乱中了,她干脆沉.沦到底。
他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忽然凑到她面前,右手指腹轻轻刮蹭了下她的鼻翼,闷笑开口,“你是不是对我兄.弟有什么误会,两个小时怎么够?”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现在不能随便开╭(╯^╰)╮

第 68 章

周遇宁一开始没听明白他的打趣调侃, 以为只是他推诿敷衍自己的借口而已。
她向来不是自卑的性格, 即便经历过周邵华带给她的创痛,她也顶多是孤僻地不愿意与人接近合群,但是骨子里从未因此妄自菲薄过。年初陡然得知自己身患HIV的事实, 她在崩溃过后调整情绪回去, 想着反正这辈子没打算恋爱结婚祸害旁人, 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或者心理负担。
反而眼前在沈程面前, 一想到她自己身患HIV的事实, 她就控制不住自惭形秽起来。毕竟在世俗的眼光里, 普通人要是陡然得知自己接触过HIV患者,大都会紧张的如临大敌,甚至还有一些人会即刻去做体检自查, 而她刚才居然异想天开到动了那样的念头, 全然忘记她自己的实际情况了。
其实她只是单纯地想在他离开之前为他做点什么,多次接触下来,她以为他会喜欢的,甚至把她自己对这方面的多年阴影都抛之脑后。
看来,是她自己越线多想了。她想到这里,自尊心严重受挫,无意识地紧咬下唇起来, 然而脊背却是愈发挺得笔直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捍卫她那点寒酸可怜的自尊。
沈程刚才争分夺秒赶回来,其实就是想和她呆一会而已。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她了。他虽然不得而知她突然对自己一改往常的大转变,不过周遇宁能有这个觉悟也是好事, 他乐得所见。只是不知道好端端的,她突然间就换了副神色,整个人无故萎顿消沉起来。
“怎么了?”沈程抬手本来想轻碰下她的脑袋发梢。
她脑袋一侧避开,他的手心就落空了,他纳闷她这毫无预兆的置气,回想起刚才自己打趣前周遇宁还好端端的,沈程转念一想突然明白过来,估计是被自己婉拒的自尊心受挫了,这会指不定还在怎么胡思乱想着,他哭笑不得,补充了一句,“每个人的体能不一样,有些人也许一丁点时间就够了。对我来说,这点时间还真不够,浅尝辄止不是我的习惯。”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她果然瞬间秒懂,只是又发觉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她更加窘迫地无所适从。
沈程这趟出门,第一站就去了方卉家属的迁入地,然而诡异的是方卉父亲方建勇五年前刚远迁到当地不久就遭遇了特大车祸,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几天就去世了。方卉母亲俞雅萍目不识丁,靠着周遇宁家人之前赔偿给他们的赔偿款照顾方建勇父母至今。沈程辗转过去找到俞雅萍,然而她对当年的事情了解甚少,事情前后都是方建勇一人在料理,沈程没办法在不知情的俞雅萍身上找到线索,干脆抓紧时间前往其余四位家属的迁入地。软硬兼施,才拿到了那四位家属的口供和书面材料。
稍一整理,结果就很显而易见。那四位家属都是受到方建勇的怂恿,为了讹钱集体做的伪证。
然而,偏偏这个案子最关键的证人方建勇已经去世多年,再没有直接的人证可以轻易翻案,想必对方就是防着方建勇被人寻到翻案才会出此下策。
他怕让周遇宁空欢喜一场,在把方建勇的案子彻底查清楚之前,他没打算告诉周遇宁。就这短短几天,他就跑遍了大江南北。最后一个自称孩子被周邵华猥.亵的受害者家属远迁到青海那边,他从上一站甘肃一刻未歇直接赶到青海那边。好不容易提前半天把那四位家属的口供拿齐,他本来想着早点回A市,没想到回来途中意外接到一个电话。
是接触过一次的刀疤男,手上有笔大生意,问他有没有兴趣跑一趟,要即刻动身前往。听语气,刀疤男似乎挺着急这笔买卖的。
地址在大凉山下面县级的一个小地方,沈程之前特意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刀疤男,等得就是这个时机。回A市的行程必然延后,只是不知道到底确切延迟几天。他本来想着和刀疤男见面后再告知周遇宁自己晚点回去的准确时间。
他从西宁机场直接改去四川,到了当地后他先把手上的资料和自己的证件放好,然后才去找刀疤男。
刀疤男带他去的是大凉山那边其中一处制毒点直接拿货,但是要在要求时间内送到下一站,但是因为警方在公路各个站点都卡关严查,难以通行。刀疤男这才想到办事利索的沈程。这次刀疤男明显谨慎多了,刚见面就要求沈程交出手机扔到排水沟里。整整两天,他跟着刀疤男一起辗转各地,途中顺带记下各处窝点的地址信息。他也想到自己无故失联,周遇宁有可能会多想担心,本来想着途中见机溜出去告知下周遇宁。只是这一路过去,刀疤男和他寸步不离,就连上厕所都是紧跟他后面,生怕会出什么意外。
他怕引起刀疤男的注意怀疑,这才没有及时脱身告知周遇宁,不过私心又想着以周遇宁向来清冷的性子,未必会多想于他。
好不容易顺利出货,刀疤男履约付他现金,对他办事相当满意,甚至阔绰的多给了他一笔手机款。
两趟办事下来,刀疤男显然对他雷厉风行的做事能力很欣赏,离开前难得约了沈程下一趟远在林芝的生意,只是时间未定。沈程满不在乎答应,离开刀疤男后,他回旅馆房间里拿回自己的东西,这才匆匆赶回A市。
他之前去找周邵华案子的那些家属时,为了节约时间,就是在大巴或者飞机上合眼补觉,这几天下来都没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后面和刀疤男一起行事,一边要提防警方搜查到,两天下来也是没合过眼。毕竟这么多天没好好睡过长觉,而且作息日夜颠倒,他刚赶回来的确是困乏至极。刚才洗好澡后出来在等周遇宁时,他就分秒必争的打了个盹,虽然时间短暂,不过至少比刚从机场出来时神清气爽了点。
他无意和周遇宁说他过去数天里的惊心动魄,万一被她察觉只是让她徒添担心。眼前看着她低头不语,知道她向来自尊心要强,难得鼓起勇气还被自己找借口拒绝了,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他想到这里,忽然凑过去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沙发过去就是大床,他揽着她齐齐跌到大床上,床垫因为两人的体重叠加在一起明显凹陷下去。
她直觉觉得他应该是改变主意了,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不等她有所动作,他已经拥.吻下来。自她唇间一路往下,他的胡渣带过她的锁骨,她被那从未有过的刺痒挠得哆嗦了下。
他如她所愿,动作迅疾。她被他这骤然逆转的咄咄进攻架势弄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像是看出她的不解,在她耳边解释了一句,“一共只有这么点时间,我总得抓紧点。”
嗤啦一下,她只觉得脸上热气更加喷拂缭绕起来。
周遇宁周末两天都宅在家里,穿着宽松的休闲套装,甚至连bra都没有穿上,倒是方便他随意触及。
她外套里面还穿着件舒适贴身的打底衫,隔着薄透的针织面料,他整个掌心直接覆了过去。不过是稍一碰触,她整个人立马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手脚俱冷,毫无预兆地从酷暑天里跌入到数九隆冬,是她自己创伤应激症状发作的缘故。
他还得掐点赶着去机场,统共这么点时间,当然无意真的去做什么事。眼前张罗的这一出,不过是为了安抚她敏感的自尊心而已。当然,顺便了解下她对这方面的抵触程度也无妨。
毕竟,她一开始对蜻蜓点水的亲吻都会如避瘟疫,到现在至少没有像一开始那么夸张的过激反应。
他笃定她会好起来的。
“对、对不起——”周遇宁也察觉到自己无故紧张到发抖,就这状态,倒像是他硬要似的。
隔着衣物,他宽大的掌心重新覆上去,在她耳边意有所指出声,“最近瘦了挺多的,以后记得按时吃饭。”
她听出他的潜台词,耳垂红得都像是要滴出血来。
沈程察觉到她害臊地无暇顾及,掌心这才从她打底衫下摆里探过去,刚被他指腹上糙硬的触感碰到肌肤,她直接打了个寒噤。不单冒冷汗,脸色都瞬间苍白起来,难受得天旋地转,只是咬牙忍着没有出声提醒他起来。
他看出她实在适应不了,及时抽手回去,将她短短时间里就汗湿掉的刘海往边上顺了顺,示意她放松回去。
其实他都没还没做什么,她就已经浑身汗津津的像是蒸了桑拿似的。
“对不起——”她再次出口道歉,为着她自己身上的诸多毛病。普通人水到渠成的小事,到她这里却是比登天还难。在此之前,她居然还不自量力动了心思,不是不可笑。
她越是想要努力克服,肢体就越是不受控制的抗争着她的意念。她觉得她自己这毛病多半好不了,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突然间挫败沮丧的无以复加。
“没事,正好我大爷今天状态不好。”他毫不在意的一语带过,甚至把这骤然打住的尴尬归到了他自己头上。
见她还是难过的无处排解,沮丧不已,他看不过去,继续调侃出声,“下次记得买特大号,我大爷脾气有点大,今天觉得受侮辱了有情绪,来日方长。”他说时起来一脸嫌弃地把那盒没拆封过的杜蕾斯扔进了垃圾桶。
果然,他话音刚落,她终于被他特意揶揄他自己的调侃排解得自在了一点,前一刻的愁云惨雾消融回去。他头一回近距离看到她唇角微扬,却又被她自己刻意忍住,是不自知的清浅含笑,眉目温柔,唇角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着,正正好好落到他的心窝里去,旋即漾开到他的四肢百骸上。
是甜的。

第 69 章

沈程看了下时间, 只有一个多小时了。这趟回去, 还不知道过多久才回来看她。他想到这里,去阳台和浴室里都转了一圈,和她告知了一句才出门。
不到十来分钟, 他就回来了, 手上多了支电笔和电胶布, 看样子是刚刚下去买过来的。
隔了这点时间, 她已经及时调整回去, 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着, 不再像刚才那样不自在。
沈程一回来就把开关按掉,拿了椅子放在客厅正中央下面的白炽灯下面,站上去把白炽灯上面的电线重新加固起来。
已是晚上, 光线昏暗, 周遇宁打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帮他照着。其实白炽灯还好端端的,她不是很明白他要干什么。仿佛猜中她的心思,他一边利索把那截摇摇欲坠电线下垂吊着的白炽灯旋下来,然后把上面的电线重新固定回去。就这电线松坠的样子,保不齐哪天就会出状况。
“你哪里找的装修公司,做的这么敷衍。”沈程随口问道。不单这电线,从她阳台上做工粗糙的推窗就看得出来。
她仰头专心致志地看着他动手, 没好意思和他说她自己先前手头拮据找了最便宜的装修师傅过来弄的。光线不算太亮堂,他高大的背影投到后面的墙壁上,是她的铜墙铁壁,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