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情急之下,第一反应肯定是往前面冲去。他猜周遇宁肯定是往前面跑远的,只是这前面就是千篇一律的米村院落,她只要在其中一处米村里藏身,他就很难找到她。沈程想到这里,干脆继续耐着性子在车上等她。
这一等他就等到了夕阳下山,周遇宁和旺财还是没有回来。
沈程终于等得不耐起来,他可没这么多闲工夫陪她耗着。他刚下车,车里座椅上周遇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沈程随手把手机放进裤兜里,锁好车往前面走去。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旺财身上了。
沈程没走几步,周遇宁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还是同一个人。
估计是觉得一直都没人接,对方紧接着发了条短信过来:6号床病发突然快不行了,她最挂念你,好多天没联系上你,她很担心你,看到后第一时间回个电话回来。
沈程多看了遍第一句话,他随手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放,大步往前面走去。只是他走出去没几米,又折回去把车里周遇宁的那只鞋子提出来带在身上,这才重新往前面走去。
这边昼夜温差大得离谱,午后被太阳晒得要脱外套,一入夜气温立马急剧下降。周遇宁沮丧地蹲在靠墙边,都快被冻得失去知觉了。直到旺财突然不停地嗅了嗅,紧接着焦灼的踱步起来,周遇宁狐疑站起不知道周遭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状况。旺财看到周遇宁起来后立马衔着周遇宁的裤腿往前面跑去。周遇宁不明就里,被旺财拖得往前面快步走去。之前狂奔时没有察觉,这会她就察觉到少只鞋子的麻烦,走路都是深一步浅一步的。
周遇宁被旺财拖得走了百来米,从千篇一律的米村里转出来后,她隐约间似乎有听到口哨声传来,旺财突然松开咬着她的裤腿,激动地往前面狂奔过去。
夜色微暗,可视条件不算很好,不过她直觉就觉得前面应该是沈程,她意识到这点后就及时止步了。没过几分钟,沈程就被旺财带着到了周遇宁的前面。
周遇宁脑袋微垂,讪讪站在原地。他还能找过来,至少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置气归置气,她其实是莫名松了口气,庆幸没有惹出大祸。
察觉到沈程离她越来越近,她的脑袋也越埋越低。以至于沈程离她仅有一步之遥时,她身体其实微微地往后倾去,潜意识里是怕他会动手揍她。毕竟她先前对他毫不客气踢的那一脚,他如果还在气头上,礼尚往来,她认这事,互不相欠就行。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沈程就在她面前蹲了下去,把被他扣下来的那只鞋子的鞋带解开一点,她条件反射地要把满是尘土的右脚往后面藏去,而他已经抬手把解好鞋带的鞋子送到她的脚尖前面。
周遇宁还躲闪地去藏她自己沾满泥灰的右脚,他已经耐心全无,直接去抓她的脚踝帮她穿鞋子回去,仿佛知道她的袜子底部满是尘土,他帮她穿鞋回去时还随手掸了掸她袜子上的泥灰,以他这会蹲着的高度,她袜子上的泥灰多少会扑散到他身上。被他这么悬空抬脚抖落着泥灰,她单腿站得很不稳当,情急之下左手下意识地在他肩侧上带了一下,很快她就如避瘟疫的抽手回去。
沈程像是对她这接踵而至的小动作丝毫未知,直到把她袜子上的泥灰掸的差不多了,这才帮她穿鞋回去,接着系好鞋带,整个过程做的无比自然。
“你的手机。”他起身时递了手机给回周遇宁。刚才他走到一半,还是同一个人继续打电话过来,短时间内如此频繁的找周遇宁,他虽然没接电话,也猜中了大半。
果然对方又连续打了两个电话后,接着发了条短信过来:6号床已经走了,勿念,看到的话报个平安,6号走之前还在担心你的安全。
字里行间可见,6号床应该和她关系匪浅。
她一声不吭低头接了手机回去,看也没看就往裤兜里一放。
“中午的事是我不对。”手机交回到她手上的时候,耳边传来他别扭的道歉声。她猝不及防僵在原地,这句道歉,她其实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是在后怕她自己的莽撞伤到他的要害,只是没想到他会先说出口。
“你——没事吧。”她脑袋近乎埋在她自己的胸口上,低低问了一句。也是在变相的向他道歉了。
“有人找你。”他又提醒了一句,接着大步走在前面。直到好一会都没察觉到她跟上来,沈程狐疑转身,这才看到她不知何时蹲了下去,整个脑袋都埋在她自己的颈窝里,旺财则是无比安静的守在她身边,偶尔前爪蹭蹭她的鞋子,无声的安慰着她。
显然她是已经看到了手机上的短信。
死生大事,有所触动并不奇怪。
他知道她性格要强,不会轻易在人前袒.露情绪,远远地杵在原地等着。大半个小时过后,他终于忍不住折回到她身边,半蹲在她旁边。她把脑袋埋得那样深,双手紧紧环在脑袋外面,仿佛这样就能和这个世界隔开铜墙铁壁的屏障,无人能及。他看着她削瘦的肩膀在夜色里微不可微的颤动着,不过并无什么声响。他其实怕她会呼吸不畅,抬起的右手僵在半空许久,本来想轻碰下她的发梢,又觉得过于亲昵不妥当,转而不太自然的落在她的肩侧,蜻蜓点水碰触了下问道,“没事吧?”
他其实并不擅长安慰人,难得一回,绞尽脑汁还是安慰地笨手笨脚。
第 33 章
被沈程拍了下肩侧后, 周遇宁迟缓着抬头朝他望去。她自己保持同个姿势太久了, 抬头的时候还有点茫然,也正因为茫然,她平日惯性的盔甲才没有骤然张开。她以为他是有事和她说, 稀里糊涂应了一声, 紧接着轻咳了下, 好让她自己有些哑掉的嗓子回复正常, 等她起来时, 已然是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 看不出任何异常。
也得亏是在夜里,至少他不会清楚看到她此刻脸上的样子,也正因为如此, 她才觉得自在不少。
沈程没想到她会恢复的这么快, 反而意外愣了一下,不太自然开口说道,“走吧,送你去机场。”
“恩,谢谢。”也不知道是他还是她先带的契机,两人不约而同打住了之前的针锋相对。
周遇宁头重脚轻地跟在他身后朝前面走去,之前一鼓作气狂奔出来, 她都没料到自己狂奔出来这么远。沈程为了顾及她的速度,特意放慢步伐,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要比他慢上一截, 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钟才走回到他停车的地方。
等旺财也坐进车内后,沈程就发动车子开了出去。颠簸了个把小时后,他就开到了机场,为了方便她进去,他直接开到机场上面的国内出发处,这样她走几步就可以进去,“到了。”他开口提醒了一句。
然而后排位置还是毫无动静,沈程纳闷回头看去,没想到就这么点功夫,她居然睡熟过去了。被机场侧边的光亮探照到,他这才看到她的鼻翼还是红通通的,就连刘海也是濡湿的没有完全干透,随意歪斜在一侧。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冷的缘故,周遇宁身体微蜷,双手发紧地把旺财抱在怀里。他之前被她拽到过,知道她看着瘦弱,其实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抓碰到点什么就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似的。
幸亏旺财似乎对她手上发紧的力道并不抗拒,反而一动不动地蹲靠在她的膝盖上,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心安似的。
沈程知道她昨天刚刚高烧一场,加上今天路途颠簸,途中又和他闹了别扭一口气狂奔出去几公里,这一天下来是折腾得够呛。他还在胡乱发散着,后面车辆传来喇叭声,是在提醒他好开走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念一动没有高声喊醒她下车进去,反而直接开去了地下停车场里安稳停好。
至始至终,她还是睡得很熟。他停好车子后,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还是保持着微蜷的姿势,丝毫没有挪动过,甚至连搂旺财的姿势都没动过。他看得出来她下意识的蜷缩其实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她清醒的时候把自己伪装的铁甲护身无人能近,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自然流露,是她原本的真实状态。
之前他给她的灰色羊绒衫被她脱了折叠好放在休息室里的床尾处,他知道她眼前只穿着件秋衣和外套,会觉得冷也正常。沈程想到这里又把空调温度调高,温度一高他又觉得车里有点闷,接着把车窗开了道细缝下来。做好这一切后,他还是觉得车里莫名闷得慌,又推开车门下车,不过即便去关车门,他也没发出很大动静。
沈程下车后靠在车门上,下意识的去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下,他点着后长长吸了一口,才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压了回去。他整整抽了大半包烟,这才大步往前面走去。
周遇宁醒来时挪动了下身体,被她搂着的旺财也跟着动了一下,紧接着周遇宁就慌得坐了起来。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多了,她没想到这一觉足足睡了七八个小时。
坐在主驾上的沈程看样子是没有睡着,她刚醒过来他就察觉到了。
“醒了?”他头也没回问了一句。
“恩。”她应时去拿她自己的背包,不到半分钟就下车。周遇宁本来是直接去电梯那边的,旺财像是看出要和她分离,紧紧跟着周遇宁往前面走去。周遇宁一停下来,旺财也立马打住,抬着脑袋眼巴巴望着周遇宁。
其实被人需要的感觉并不差,即便旺财其实只是一条狗而已,还是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浪狗,看到旺财委屈巴巴的样子,周遇宁心头瞬间就发软下来。她实在硬不起心肠赶旺财走,正好看到沈程也走了过来,周遇宁莫名松了口气,蹲下去摸了摸旺财的脑袋说道,“以后有机会的话回来看你,回去吧。”
她起来后准备大步往前面电梯口走去,没想到旺财忽然咬住她的一侧裤腿,明显不让她离开。
沈程见状吹了下口哨,然而旺财对沈程的口哨也无动于衷。周遇宁重新蹲下去,想把旺财抱起来递给沈程,没想到旺财蹲在原地,前爪努力蹭在地上借力,她居然一时间抱不起来。周遇宁实在没辙,她不可能就这样和旺财一直耗下去。周遇宁翻了翻她自己的全部行李,好一会才想起来把钥匙串上的一个挂件拿下来,然后用钥匙扣的圆环把这个挂件扣在旺财脖子的颈链上。这个挂件她从高中开始就一直随身携带着,外面已经磨损陈旧的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留着给旺财当个念想正好。
果然,大概是觉得新鲜的很,旺财的前爪立马去抓挠它脖子上新挂上去的挂件,一边抓挠一边不住地去嗅这个挂件,注意力明显被分散了一点。周遇宁拍拍旺财叮嘱起来,“你要是想我的时候就找它玩。”她说完后起身,沈程已经走到旺财旁边,朝旺财坐了个蹲坐的手势。
旺财委屈地蹲坐下去,抬头巴巴看着沈程,前爪不安的挠窜着,是在希翼沈程能把周遇宁留下来。
虽然和沈程相识好几天了,周遇宁其实都还没有像眼前这样仔仔细细的正眼打量过他。老胡有句话没说错,沈程的确长得很不赖,加上肩宽腰窄的衣架子,稍显陈旧的制服穿在他身上,依旧倜傥卓然得不减分毫。看得出来他平时风吹日晒的外差挺多的,肤色略为麦色,其实无端平添了荷尔蒙气息。
怪不得他甫一靠近,她就会觉得不自在。周遇宁憋了又憋,然而出口的还是统共就两个字,“谢谢。”谢谢他在山上初见时制止她的愚蠢决定,谢谢他在住户家里挺身救她,谢谢他能将旺财留下来。
“没事。”他果然如她料想,云淡风轻应了一句,是压根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周遇宁转身大步往前面走去,耳边隐约传来他末了补充的三个字,“平常心。”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算是宽慰还是随口一说而已,更没有指明是她身上的哪一桩事。她以为他是在和她说话,扭头望去,他已经弯身下去,正在努力按捺住要去追周遇宁的旺财。多半是她自己的幻听。周遇宁想到这里,终于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前面走去。
身后的旺财看着周遇宁越走越远,不时发出呜咽声响。
周遇宁疾步去买票取票过安检,直到在登机口前的空位上坐下来,她这才身心俱疲的回头望去。隔了那么多距离,当然不可能看到旺财的影子了。
周遇宁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她自己所在的城市。在飞机上她睡了醒,醒了睡,她都没有勇气再看她自己的手机短信。
直到从机场里出来坐上出租车后,她和司机说了下医院的地址,周遇宁这才拿出手机重新看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周遇宁就到了医院外面。
到了这个点,相比白天的车水马龙,医院里明显冷清不少。她直接去了住院部的六楼,周遇宁径自去603。
病房门虚掩着,是为了方便护士夜间巡房。周遇宁微微推开病房门朝里面看去,6号床已经有新的病人住了进来,这个点已经安睡过去了。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死生过往的痕迹,她杵在门口几分钟,转身准备回去,正好撞见值夜班的护士长。
“小周,你这阵子跑去哪了?”护士长今晚刚好值夜班,本来看到病房门口的背影她还觉得奇怪,走近一看居然是多日未见的周遇宁,护士长也莫名舒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关切询问她起来。
“哦,休了个长假去外地旅游去了。”周遇宁含糊带过。
“旅游就旅游,干嘛电话都不接。我还和小孙她们开玩笑,要是再联系不上你都要去报警贴寻人启事了。”护士长看到周遇宁开心得很,不住唠叨起来,“你才几个周末不来而已,方阿姨她们整天念叨着你。”
“她现在睡着了,我改天过来看她们。”
“对了,6号床昨天托我转交东西给你。她病发的突然,可能昨天就有预感了。”护士长说时走到护士台那边,打开抽屉拿了个小盒子给她。她们在医院里本来就看惯生老病死,提到6号床时神色间倒是没有明显变化。
周遇宁接过来小盒子,和护士长又聊了几句,这才转身回去。
回到家里,她迫不及待去洗头洗澡,从浴室里出来后她才开始去整理她自己的背包。周遇宁把她自己的东西都拿出来后,忽然留意到背包外面侧边的口袋上放着好几包虎皮膏药。她狐疑地拿过来拆开,没想到膏药盒里的说明书上还留了两行字:年纪轻轻别落下后遗症,否则诸事不便。字体清隽刚毅的颇有颜筋柳骨之风。
周遇宁知道是谁的字,左思右想觉得是那会自己在地下停车场睡着时他才抽空去买的。她低头重复看了遍随意写在膏药说明书上的那两行字,这一路归程时被死生大事压着的晦暗低落都一扫而光。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这人有时候其实也没那么招人烦。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临时有事去了趟外地更新晚了,明天恢复晚上8点更么么哒
PS:某人有忠犬系男友的潜力→_→
第 34 章
周遇宁临睡前撕了两张膏药贴在后腰背上, 没一会就有热意渗到皮肤里, 虎皮膏药的气味有点辛辣刺鼻,不过还能在忍受范围内。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飞机上睡多了,这会她反倒清醒地睡不着。
后天是她请的长假最后一天了, 这趟出门之前, 她是抱着决绝的念头去藏区的。没想到眼前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不仅如此, 她还结交了个心意相通的朋友, 尽管旺财口不能言, 这一点都不妨碍周遇宁对旺财的喜欢。她脑海里浮现出旺财巴巴看着自己的场景,心头莫名发暖起来。
平常心。是的,平常心。日子该过还是得过, 工作自然也是照做。周遇宁想起之前被她自己撕下来烧毁的笔记本, 上面最后一页上很多圈圈画画存疑的事件都被她一起烧掉了。周遇宁担心长假回去上班,事情多的不可开交。眼前干脆起来,拿了纸和笔过来重新把她脑海里还记着的点滴记录回去。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她是深以为信的。
周遇宁重新抄了一遍回去,最后在廖祥华的名字上面画了好几个圈。虽然只是在活动上远远打过一次照面,她直觉对他的印象很不好。她之前在策划会上提议出来跟进调查廖祥华所在的华锦集团的偷税漏税的真实性,很快就被领导驳回了。理由是华锦集团每年义务慈善捐助就高达几个亿, 偷税漏税只是竞争对手的污蔑套路而已。而且华锦集团分公司还是他们报社每年的最大广告赞助商。
大家出奇一致地没有异议,没人愿意去掸金主的老虎屁股。更何况要是广告赞助锐减,大家的福利收入也会跟着递减,新人一个的周遇宁压根没有话语权, 好几个同事甚至因为她的这个提议很不待见她。她这会反正有空,干脆去网上把所有能搜索到廖祥华的讲话视频都找出来,逐一看过去。
周遇宁长假仅剩的最后两天就在搜索廖祥华的资料里度过,她把能搜查到的资料全都看了一遍,终于在长假仅剩的前半晚发现了线索。
人前的廖祥华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她是在他一处记者招待会散会离场时的视频里看到的异常。他在部下人群簇拥中匆匆离开,右手捂在口鼻上不住的吸嗅着。她把那半分钟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心里已经明确有了答案。
她的侧重点已经不在华锦集团的偷税漏税上,结合她前面就记录下来的点滴,周遇宁知道自己的猜测如果都被证实的话,肯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都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可是没去撼过,怎知就一定撼不动。
这个长假也不算白休。周遇宁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她觉得有点口渴,起来去拿矿泉水喝,没想到家里的矿泉水已经喝光了。周遇宁又去接水放在烧水壶里烧,等到烧开了她才倒到杯子里去喝。
喝了大半杯下去,周遇宁本来坐在书桌前继续梳理思路,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过去,她察觉到自己好端端困得像是随时要睡过去,甚至连走路都困难。她半睡半醒间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茶杯向来都是放在书桌的靠左边,她在有些细节上有多年的强迫症,她刚才拿的杯子却是从书桌右侧拿的。周遇宁挣扎着想要起来去找她自己的手机,然而她的手机还放在床头边充电,她这会困乏地连走路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以为她自己不会畏惧生死,只是手脚完全不受控制的刹那,她还是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沈程送走周遇宁后就直接开回了边防站那边。他一个人近乎开了一天半的车子,回到边防站后已经是傍晚了,他困乏得厉害,直接去补了个长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从房间里出去转悠了下。正好看到老胡边挠脑袋边从外面走回来,脸上似乎纳闷得很。
“有事吗?”沈程随口问道。
“有点奇怪,咱们这里向来偏僻,几乎不会有生人路过这里。这从昨天傍晚开始,我就看到有车子从前面开过去。今天一早又有车子开过来,而且来往的都是越野车,你说奇怪不奇怪。”老胡和沈程嘀咕起来。
沈程这两天都在路上不在这边,昨天回来已经接近傍晚一觉睡到现在,所以没有看到老胡口中的越野车。
“我说老胡你这有点风声鹤唳了把?现在崇尚猎奇,人家在大都市里呆惯了,就是要跑出来图个新鲜,咱这边荒漠走石景色壮观着,人家特意开过来看下有什么好奇怪的。”徐文浩不认同老胡的看法,总觉得老胡是少见多怪,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他自己的看法。
职业病使然,沈程并没有像徐文浩那么不以为意。他听了老胡的嘀咕后,立马大步走到外面去看,只看到越野车远去的影子而已。
其实已经开出去挺长一段距离了,只不过这边没有绿化或者建筑物这些明显的障碍物,所以视线范围内依旧能看到逐渐小去的车子。
沈程走回来后,忽然开口问老胡,“你说昨天傍晚?大概是昨天傍晚几点钟?”
“差不多比你晚到半个小时左右吧。”老胡略一思索应道。
他昨天傍晚回来后直接回房间,花几分钟时间火速冲了个澡就去补觉了。他们的宿舍房间在最里面那排,距离外面大门口远着,加上那车子估计就是在外面的大路上开过,他没听到动静也正常。
“知道了。”沈程点点头,去了办公室那边。
他打开卷宗,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难得没有头绪。沈程看了一会后干脆合上卷宗,闭眼养精蓄锐起来。
直到察觉到脚边有东西钻过来,他低头一看,是旺财在他脚边走动。
自从周遇宁离开后,旺财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沈程。
虽然旺财的来历无从得知,不过沈程初步试了下旺财的反应,极通人性,他甚至都没有花费多少精力在旺财身上,旺财就无师自通地能看懂他的指令。
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他们收留了旺财,而是旺财选择了留下而已。
沈程还在思索老胡随口嘀咕的事情,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越野车的车型乃至上面的司机。他隐隐怀疑昨天的车是不是尾随他开过来的,不过如果按老胡口述的,对方的车子比他晚到半个小时,中间起码岔开几十公里,这边山路岔口众多,要说尾随也不现实。
可是的确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沈程一时间都没想到合适的解释,干脆盯着旺财发呆起来。
旺财在他脚边转悠了一会后,直接踱步到他办公桌前面的空位上蹲坐下来,前爪一直在挠它颈链上的那颗挂件。挂件有点类似魔方积木的形状,表面磨损的黑乎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一看就是已经使用了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