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着地,身体猛然僵直,脖子上架上一把冰凉的东西。
寒光如水,刀凉如夜。
见迟慕原地站住,身后的人便放下刀,恭敬的后退一步说:“主人说了,不许迟慕公子离开这里一步。”
听到“迟慕公子”四个字,迟慕苦笑。
一个凌空飞燕,脚尖轻点地避过刀锋,掌风转向,劈向后面那人下盘空隙。
寒光一闪,直取迟慕左肩。
迟慕避过刀锋,直取对方昏穴。
几个回合下来,对方有刀,迟慕空手,不利。
冷光如月迎面劈来,迟慕竟然不动,站住了。
刀在离他脸两寸时停住了。
“公子好身手,为什么不躲了?”对方声音沉闷。
“你刚才那几招都险险的避开了我的要害,看得出主子要你不要杀我。拿着刀不杀人,岂不是累赘——”
话声未落,迟慕顽皮一笑,手直接捉住那人拿刀的手,点了几个“止”穴。那人拿着至少七八斤重的大刀,一时躲闪不开,竟然就被制住了。
“夜凉,小心露水,不要着凉哦!”迟慕愉快的一转身开溜,留下侍卫僵直的站在窗外。
忽然觉得衣带被拉住了。
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你出去做什么?”
回头,看到李子鱼衣冠整齐的站在自己身后,月光下英气的脸色倦怠而苍白,竟像一夜未睡守在迟慕窗外。迟慕看着心里莫名有些怜惜。
“公子还没问得睡呀?”迟慕问得一脸天真。
“你要去找赵秋墨?”李子鱼笔直的站在夜色里,白色衣衫在风里飒飒做响,脸上阴沉,声音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
“不是。”
忽然觉得风近,回过神之前李子鱼已经到了迟慕跟前,扳起他的脸,声音一字一句:
“刚才你的身手我也见过了,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杂役。我不会逼你说你是谁,在我说可以前,你不能走出这个房间,青衣。”
听到“青衣”两个字,迟慕身子猛然一颤。
“本王决定收你为男宠,自然会给你取一个名字。本王不管你是不是青衣,从今天起你就叫‘青衣’。”
“不过这个名字仅限于我们独处的时候——比如说现在。”李子鱼手指从迟慕的脸滑到锁骨,声音依旧慵懒阴郁。
手轻巧的一点,迟慕的青灰色长衫就滑落到地上。
感觉到外衣落地的一瞬间,迟慕只觉得世界一片昏暗。
这算是美人投怀送抱么?
的确,我是对主子有好感。但是老子还没做好上男人的心理准备啊!
需要沐浴么?主子多半很干净,但是自己很脏啊!被关了七天,洗澡都不痛快,主子不会嫌弃吧?
但是,这七天迟慕想通了一个事实——作为男宠,就要尽男宠的职责!
于是在李子鱼的手有力的环住迟慕的腰时,迟慕低低的说了声:“公子,听说和男人做会有点痛的。请你忍耐。”
第十九章
迟慕低低的说了声:“公子,听说和男人做会有点痛的。请你忍耐。”
李子鱼本来阴郁的脸忽然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扶住迟慕站住,肩抖啊抖,似乎在忍住笑。
最后终于皱着眉头说:“你真会选时候调节心情,让我不知道怎么恨你。”
迟慕无辜的望着主子,恨我?
月光下李子鱼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白色光泽,鼻梁挺秀,嘴唇像抹了浅淡的樱桃色,真是风神俊美。
眼睛深处除了倦怠,只剩下深深看不透的黑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万劫不复。
迟慕觉得,这不是情 欲熏人时的表情。
有什么东西不对。
绝对不对。
不过,不管哪里不对,既然美人投怀送抱,自己又有男宠职责在身…
两人站的地方正靠着小屋的窗户,迟慕抱住主子轻轻一推,按倒在矮墙上。暗用掌力,震断衣带。
李子鱼一愣,竟然就被他扑到在墙上,一个不留神,竟然已经四唇相碰,柔若花瓣,甘如香茗。
李子鱼心中一惊。温柔的动作,细腻的抚慰,仿佛三月春风拂面而来,和自己那日吻这个人时的抹干吃尽的感觉激烈完全不一样。这个人是想着自己的感受用心的抚慰自己。
这个人,真的和赵秋墨联手,背叛了自己吗?
忽然一个不对,捉着迟慕从下面伸入他散乱衣襟的手,冷笑:“你这是做什么?”
迟慕柔声一笑:“这不是公子想要的么,迟慕给你。”
听到“给你”两个字,李子鱼轻笑,顺势把迟慕往怀里一抱,暗用内力,一个乾坤挪移,被压在墙上的就是迟慕了。
“迟慕啊,恐怕是我给你。”
被压在墙上的迟慕在李子鱼强大的内力之下,如挂在案上鱼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重重地碾压,轻轻的抚慰,嘴唇触碰过的地方是一片滚烫。李子鱼重来没有如此的想占有一个人。一个注定背叛自己的人。
顽劣的掌握他的脆弱,听他高高低低的呻吟;吻住他的肌肤,看那里嫣红渐起,今天,此时此刻,要在他身上铭刻自己的痕迹,不管是谁都不能抹去。一任时光流转,他终究会记得自己曾在一个名为李子鱼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
如同报复,紧紧的握住他纤细的腰,一入到底。
听见身下人急促的呻吟了一声,制住他想反抗的手,拉到头前,紧紧按住。
喃喃道:“青衣,青衣…”
嘴上的话语很轻柔,动作却如暴风骤雨。疯狂的进入,一次深入谷底。手指划过丝滑的肌肤,感觉到身下的人奇异的颤粟。虽然颤粟,却勇敢的承受,虽然生涩,却执着的接受。
似消融的冰川滚滚而下,如灼人的火焰烈烈燃烧。
最后一次到达顶点的时候,身下的人呻吟一声,昏了过去,手还死死抓住自己衣袍的一角。抱着迟慕痕迹斑斑的身体,李子鱼才意识到自己做过火了。
怜惜的抱起怀里的人,手指划过他清秀的眉峰,脸色却逐渐阴沉。怀中人睡得甜美而疲惫,只是眉头有些微颦,像是在谴责他的不温柔。
叹道:“迟慕,你为什么会和赵秋墨在一起。”
沉稳的声音自身后来:“主人,城外有异动,可能是赵将军。”
李子鱼抬头,远处黑黝黝的城郭渐渐升起火光,天边火红,人声渐起。
“把他抱回房间,我去处理事情。”李子鱼沉声道。
接过迟慕的人,竟然是之前在床上沉睡的李府管扫地的小四。
见迟慕紧紧抓住李子鱼衣袍的一角,李子鱼嘴角微弱的弯了一下,取出剑割下那片衣袍任迟慕抓着。披上少了一截袖子的长袍离去。
小四仔细的接过迟慕,开门的时候,李子鱼在后叮嘱:“把门窗关好,不要让等会儿的骚乱吵到他。他累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说:“醒来时准备热水。”
长安城外黑黝黝的原野已经被火把点亮。
火把。
城外都是火把。
每隔三米地上就插着一个火把,远看就像是每个士兵手上拿着一个火把,点亮了整个原野,给人兵临城下的错觉。
如同大军从天而降。
李子鱼笔直的站在城头,衣带飒飒作响。
李子鱼苦苦思索:没有人,空空的放这个假象,是为什么?
转身问身边的人:“赵将军呢?”
“下午还在将军府,晚上就没见到人了。”答话的是常年跟随李子鱼的影卫之一,小十二,脸黄身瘦,眼睛却出乎意料如老鹰般明亮,以情报收集见长。
赵秋墨到底到哪里去了?
调虎离山。
迟慕睡得很香,不知道堆着破烂家居的小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影卫小四肩上中了一剑,扶着床头喘着气,虚弱却坚定。
“主人有令,任何人不能带走他。”
赵秋墨横拿宝剑,剑气寒冷。中指在剑锋上一弹,叮当一声响。
宝剑“虚月”,削铁如泥。
小四的剑已经在第四击时断为两节。
“我不会对他做出太过分的事情。”赵秋墨轻松一笑,“你也不必对白王的命令太认真。这个人与其是留在他身边做一个男宠,不如和我一起拯救苍生。”
剑锋一转,鲜血四溅。
这七年间迟慕睡觉一向睡得如死猪,不管是小四的鼾声还是雷声都吵不醒。
但是今天第六感却在这七年间第一次运作了。
迟慕从虚无的梦境中猛然睁开眼睛,只觉得身子一阵阵酸痛,尤其是身后□,应当是之前主子不甚怜惜的后果。鼻底飘过安息香如丝如缕的味道,身边的破油灯熄着,亮的是旁边一盏精美的雕龙长明灯。都不是本来这屋里的东西。
床边有一盆热水。盆边是一地人血。
身上有一张上下运动的毛巾。有人在帮他擦拭身体。
“子鱼真不懂怜香惜玉。”赵秋墨见迟慕醒了,道,仿佛是早上见面再正常不过的闲聊:“看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多爱痕,会痛吧。你如此顺从他,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单纯的为他内疚呢?”
迟慕的迷惘了一瞬:“喜欢又怎样,内疚又怎样?”
“内疚的话可以原谅,喜欢的话我可就吃醋了。”
迟慕散乱的目光从自己□的身子转移到赵秋墨身上,继而转移到床前倒下的小四身上,骤然警惕,翻身要起来,被赵秋墨按下去。
“放心,他没死,不过是重伤。”朝小四方向努努嘴,赵秋墨道:“看不出子鱼挺细心,把白王府最好的影卫安排在你身边了。怪不得我手下的人说白王府的第四影卫好久没出来做任务了,原来是在你身边。”
迟慕一惊。
原来小四是影卫。
难道主子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把小四和我安排到一个房间,为了保护我?
不可能。
不可能。这四年来子鱼完全没有露出一点认识自己的端倪。
迟慕挣扎着又要起来:“我要给小四上药。”
“不用了,我已经给他上过最好的金枪止血药了。”赵秋墨轻松的说:“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么?还是你已经猜到了,青衣?”
迟慕望着赵秋墨灯下忽明忽暗的脸,内心纠结,最后叹一口气。
“睁开眼睛看到你和小四的刹那,我就明白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和子鱼联手?”
“因为他是白王。”提到李子鱼,赵秋墨的声音骤然变冷。
“我之前只是怀疑你,赵将军。是你派那个假青衣到子鱼身边来的。雇得起“千面杀手”杨千便的人不少,但出得起价钱让他媚侍男人的主顾却少。杨千便是大漠上出道的,跟常年在边塞的你有往来自然不足为奇。”
“小慕慕,这次你错了。杨千便为我做事可不是看重钱。你不知道他本来就是断袖吧。这世上迷恋本将军的人可不少——当然你除外。”
“你竟然利用他对你的感情?!”迟慕震惊。
“所以小慕慕你还是太善良了。”赵秋墨笑的邪气,“接着说你还猜到了什么。”
“这次回都时间也太长了点,应当是带目的的。你是回来找人的。”迟疑了一下,迟慕接着说:“你是回来找我的,因为你知道我是谁。如果你要用我,说明你——你真的要起兵叛乱?”
最后的语气由肯定转为微微上扬,高高挑起眉毛。
“叛乱?”赵秋墨把这个词在唇边反复玩味,停下给迟慕擦洗身子的动作:“不要说得这么难听。你也知道现在的皇上李琛荒淫无度,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百姓苦不堪言。你也看到了,江南选拔人才的文会现在沦落成什么样子了——寻欢作乐场。这样下去国家不能长久,早晚有人揭竿而起。与其是别人,不如是我。”
“李琛现在没有子嗣,下一任的继承人是子鱼。你为什么不选择暗杀李琛,辅佐子鱼恩泽万民呢?”
赵秋墨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看着迟慕,嘴角一勾:“那主宰朝廷的人就不是我了。子鱼有皇位继承其,我有兵权,李子鱼不是那种可以在别人帐下屈尊俯就的人,我们只有一个人能登上宝座。”
“所以你这次回来,派千面杀手杨千便假扮青衣接近子鱼,然后又给李琛告密,说他私藏钦犯。李琛若知道子鱼藏着我,必然饶不了他。白王若是被治罪了,你就渔翁得利,起兵之前少了一个对手。好一个离间计。好在子鱼不笨,看出了你的离间计,将计就计杀了杨千便。可惜你那给假青衣的最后一刀补得急了点,让人看得出端倪。要是我啊就用没人看得到的银针,掩人耳目。其实还有一点我也怀疑。当初在藏芳楼袭一箭射伤子鱼的刺客,也是你派的。”
赵秋墨颇为有趣的看着迟慕:“为何?”
“那次子鱼去藏芳楼是突然起意,知道的人只有你、我子鱼而已。以你们的身手,路上自己不会被跟踪。所以我怀疑你是内奸。那天辛苦小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演戏的天赋?”
“不愧是青衣,推测的分毫不差。举大事之前我必须除掉小鱼。”
“所以你需要我。”迟慕眨眨眼睛:“你需要我的计谋,你也需要的作为你起兵的幌子和招牌。”
“是的,我需要你。我需要你的全部——九皇子迟慕。”
“你不怕我不跟你走?”
赵秋墨一脸胜利的表情:
一,小慕慕,你现在已经被我点了穴道,身不由己。
二,告诉你这几天为什么会被子鱼囚禁吧。那天他看到我们一起埋假青衣的尸体了。小鱼可不是傻的,他当然猜出假青衣是我派出去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你是我的共犯,我设在白王府的内应。只是把你软禁起来没杀你已经算是仁慈了。
第二十章
李子鱼发现中了调虎离山计的时候,白王府已经火光冲天。
白王府。
“需要你的全部——九皇子迟慕。”
“你要我跟你到塞外,正牌九皇子的旗号把三哥搞下台。想必那边的兵都布置好了,就等我这个招牌了吧?”
“是。”赵秋墨承认得坦然。
迟慕暗想:P的个塞外,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才不去捏。
“造反成本很高的,输了掉脑袋哦!赵将军你确定造反?你看看历史上造反成功的人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而且本朝的造反成功率——似乎是零哦!”
“小慕慕,这不叫造反。这叫‘替天行道’”赵秋墨纠正道:“说起来最恨皇上的人不该是你么?我们可谓志同道合。”
P!
“别擦了,再擦老子要掉一层皮了!你、你用的什么水给我擦洗??!”
迟慕这才发现,赵秋墨用软布擦过的地方不仅仅是清爽,而且还原本自己细心染上的黄色也褪下了,露出本来苍白细腻的肌肤。
“这是我军队里特配的药。我当然要好好擦洗掉子鱼留在你身上的痕迹。你是我的。”
赵秋墨蛮横的捧起那个人的脸,手指滑过细腻的肌肤,如同抚摸自己收藏的艺术珍品。脸色暗黄,仔细看会有染色的痕迹,用水拭去后渐渐显出红润和白皙。鼻梁挺秀,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黯淡,把眼眸映得深沉。墨色长发从床头一直流淌散落到地上,让人想起江南水底摇曳漂动的水草,柔顺干净。
身子已经被赵秋墨擦洗干净了,只盖了一层薄薄的外衣,露出原本雪白,近乎苍白的肤色。宛如瓷器。
赵秋墨觉得迟慕的被子太旧了,便脱下自己深紫色的外衣盖在迟慕身上,意外和美人搭调。
整个人如同出水莲花,纤细紧绷。
果然是尤物。
难怪这么多年先皇一直让他带着面纱。如此一个超凡脱俗的皇子出现在朝廷之上,一举一动势必引人注目,一言一行势必受人追捧,要低调观察,学会做人做事几乎不可能。
给他带上面纱,让他学会低调观察,为他入朝前交朋友而广收世家子弟,办天下最好的私塾,先皇花在这位皇子身上的心思不可谓不深,情谊不可谓不重。
当年先皇要立九皇子为太子的传闻很可能是真的。
可惜如此俊秀神丰的人,竟然被李琛活脱脱的毁了。
如此才思敏捷的人,竟然性格大变,甘愿在子鱼手下做一个杂役。
究竟是为什么。
想想竟然心痛。
忽然感觉到手下的肌肤一紧,似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不给面子,这么不乐意被我碰吗?”赵秋墨停下手,瞥了一眼迟慕:“明明在子鱼身下都有高 潮了,还怕男人碰吗?”
废话,子鱼是美人,当然不一样。碰也是要分人的,不是谁都可以碰老子的!不信你让我们府上胖厨娘碰来试试,不起鸡皮疙瘩老子给你扫三天地。
于是迟慕叹口气:“如果你愿意被隔壁厨娘摸的话,我不介意给你摸。”
忽然眼睛瞟到窗外,发现红光冲天。红色的的烟火已经映在窗格外面,忽明忽暗,隐约听得到东西爆裂的声音。迟慕皱起眉头:“你还真是一不做二不休,在白王府放火了。”
赵秋墨邪气一笑:“是。我要乘乱把你带出去啊,小慕慕。而且我还要给子鱼留一个让他长久不会忘记的纪念——起码重修白王府的时候不会忘掉我的。”
床单一裹,把迟慕抱起来往腋下一夹,如同带着一个包裹。赵秋墨拍拍被裹成粽子的迟慕,笑得傲气:“九皇子,不管你同不同意跟我走,只能请你忍耐了。”
破窗出门的刹那,忽然听到腋下人两声冷笑。
“你这样就带地走我么?”
手肘内侧曲池穴上一阵温热,还有湿润的感觉——这感觉,怎么这么像口、水!
“信不信我这一口咬下去,你右手就废了。”
“你竟然用咬的!?”赵秋墨暗叹失算。本来以为点了穴道他就无还手之力了,留一张嘴说话就可以了。没想到把他往腋下一夹时,他的嘴正好够上曲池穴的位置。救李子鱼那夜自己就该发现这个人杀人不择手段,捡块板砖就能拍人,咬死一个算一个。
要迟慕王八一样咬住赵秋墨曲池穴不松口,气血紊乱逆流,这胳膊就筋脉寸断,枯竭而废了。
“算我倒霉。你要怎么样才松口?”赵秋墨皱着眉头。
有人睡了不知道着火呢,我不想看到住了这么多年的白王府烧死人。烧死的都是隔壁洗碗的张大妈浇花的李大爷,不救他们的话变鬼都找得到我的。
迟慕沉吟了一下:“不想丢一只手的话,就爬到房顶上去喊,‘失火了,大家快跑啊’。乘着火势还不大。”
赵秋墨原地石化。
让纵火的人去喊失火了大家快跑啊…不是迟慕做不出这等事情。
“你大可自己喊,又不是没嗓子。”
“就是要你喊。”
“我不喊你会生气么?”
“赵将军,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要烧死我身边的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而且要一口咬废你的右手…”
赵秋墨沉默,似乎在权衡什么,然后点头:“好吧,我喊。”
“我叫你怎么喊就怎么喊。听懂了么?”迟慕笑得眼睛贼亮。
房顶上视野极好,月亮明亮,能见度也高。
迟慕说一句,赵秋墨大声复述一句。
“张大娘,左边的弄堂没着火,快从那里跑出去!”
“李大爷,不要找钱包了,快跑啊!”
“张大娘,跑反了,那边才是左边!”
…
很多年以后,白王府的众人回忆起这次的着火事件,都对来自天外的救命之音念念不忘。大家都知道这火是叛乱的护国大将军赵秋墨的,但几乎没人相信临场指挥疏散的人也是赵将军。
事毕。
“人一个都没死,我这把火算是白放了。回塞外之前,你要不要奖级我一个亲亲?——唉哟,别咬我!”赵秋墨跳下房,准备撤退。
“放我下来,解开穴道。不然老子一口咬死你。”
赵秋墨感叹,不愧是青衣,连威胁都说得这么冷静。
继而微笑。
嘴角勾得坏坏的,像狐狸。
“这感觉,到像曾今的你。十年前陵园比武,我们都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你一身青衣,站在江湖第四杀手郑直面前,平静的说,把刀放下,不然一剑断你的左手。他开始是像看笑话一样看着走到比武台前单薄的你,忽然听到你的声音,身子猛然的僵直,面色苍白。他上下打量当时还是个孩子的你,就像以前见过一样。然后,江湖第四杀手就这样站在你面前,缓缓跪下,认输了。”
提到过去,迟慕立刻沉下脸:“有这件事情么,我不记得了。”
赵秋墨拉拉迟慕僵硬的脸,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笑道:“你不记得的事情多了。我一直站在李子鱼的背后看着你。那时的你不是一般的厉害。”
收起指落,迟慕的“放我下——”,“来”字还没来得及说,人就被赵秋墨点了昏睡穴。
嘴角一弯:“小慕慕真傻,究竟是你咬得快还是我点你昏睡穴下手快啊。”
…
忽然身后传来两声清脆的拍手声。
一袭素白衣裳飘在对面黑暗中高处的房顶上。瓦片幽暗如鱼鳞,身后是白王府相连一片的屋顶,暗如黑海。李子鱼就如同海上明月,散发着清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