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外,你的什么事他们都掌握。
沃尔夫很担心。而且有点紧张。“这个少校长得什么样?”他问。
阿卜杜拉耸耸肩膀说:“是个英国人,很狡猾,没什么风度,穿卡其布军服,脸色青灰。”
沃尔夫问:“他一直在干什么?”
阿卜杜拉边吃边说:“范德姆说给我100英镑,要我讲出你的住址。哈哈,真有意思,好像为了钱我就会出卖朋友似的。”
沃尔夫吞下一口饭,说:“他以为你知道我的住址。”
阿卜杜拉耸了一下肩膀。“发现你的住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知道,”沃尔夫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马上就告诉你我住的地方,我住在希费尔德旅馆。
阿卜杜拉好像受到愚弄一样,说,“我的朋友,我知道这是谎话,希费尔德旅馆是英国人首先要搜查的地方……”
“你误会了,”沃尔夫笑着说,“我不是那里的房客,而是在厨房里刷盘子。到了夜里,我就和其他人一起在地板上过夜。
阿卜杜拉咧着嘴笑了,说:“真狡猾,你就藏在他们的鼻子底下。”他对沃尔夫的做法很感兴趣,并对获得这个情很感到高兴。
沃尔夫说:“我知道你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的,为了感谢你对我的友好诚意,我送给你100英镑作为礼物。”
阿卜杜拉叹了一口气,勉强作出让步:“恭敬不如从命,那好吧。”
“我会把钱送到你家里去的。
阿卜杜拉奸笑着说了声“上帝保佑你,”然后就走了。
沃尔夫又要了杯咖啡,坐在那里琢磨起了阿卜杜拉。如果阿卜杜拉最后终于发现沃尔夫住在索吉娅的船上,他会到沃尔夫这里讹更多的钱,而不会会范德姆那里接受那100英镑。
形势暂时还控制在沃尔夫手中。
沃尔夫在桌上留下几个钱就走了。
这座城又恢复了生机。大街上挤满下来来往往的车辆,人行道上有货摊,也有乞丐在乞讨,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沃尔夫朝市中心邮局走去,他到那里是为了打电话。他要往英军司令部打电话找史密斯少校。
“我们这里有17个史密斯,你知道他的教名吗?”电话接线员说。
“桑迪。”
“那一定是亚历山大·史密斯少校。他这时不在,你能留个话吗?。”
沃尔夫知道少校不在英军司令部大楼,因为天还早。“你记一下,今天中午12点在扎马莱克,你记个S他就知道了。记下了吗?”
“记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全名……”
沃尔夫挂上电话,离开邮局朝扎马莱克走去。
自从索吉娅勾引上史密斯后,史密斯先后送给她几束玫瑰花,一盒巧克力,一封求爱信和两封由别人转交的约会日期的条子。沃尔夫不让索吉娅回话。时至今日,史密斯心里很不踏实,担心再也见不到索吉娅了。沃尔夫确信,史密斯从来也没有和像索吉娅这样漂亮的女人睡过,这是第一次。这样吊上几天,史密斯会不顾一切地再和索吉娅见面,有机会他就会来。
在回来的路上,沃尔夫买了张报纸。当他回到船上时,索吉娅还在睡觉。沃尔夫用卷起来的报纸抽她一下,她哼哼了几声,翻了个身,但没起来。
沃尔夫从她身边走开来到帘子另一边的起居室。在起居室的另一端,也就是在船头上有一个小厨房,厨房一边是个放扫把等物的大厨柜。沃尔夫打开厨柜的门,看到里面的空间足以容纳一个蹲下来的人,柜子的门是向外开的,不占里面的地方。沃尔夫在厨房里找了一把小刀,他想,如果用小刀别住柜门上的弹簧碰珠的话,门关闭开启时就不会发出任何响声。他跪下来低着头进了厨柜,做了一次试验,效果很好。
但是,他在里面看不到外面。
他用钉子在门上钻了个眼,用叉子又把眼子撑大了点,又进到里面,透过门上的小洞观察外边的动静
他看到帘子被拉开了,索吉娅走进起居室四处张望。她很惊讶,因为她没看到沃尔夫在起居室。她耸耸肩膀,然后脱下睡衣换上常服。沃尔夫不出尸地笑了了!只见索吉娅走进厨房,提起壶来到水龙头边接水。
沃尔夫用刀子别住弹簧碰珠,轻轻打开门走了出来。
“早上好。
索吉娅吓得发出一声尖叫。沃尔夫则哈哈大笑。
索吉娅问:“你藏在这里干什么7”
“看你和史密斯……”
“他什么时候来?”她问。
“今天中午12点。”
“不,为什么这么早?”
“你听着。如果他的公文包里有什么重要东西的话,司令部决不会允许他拿着公文包在城市里蹓跶,他会直接回他的办公室把它锁在保险柜里。我们不能让他有时间那么做。他如果不把公文包带来的话,我们只是枉费心机。”
“你早就设计好了,是不是,”
沃尔夫笑了,说:“你还是快点做好准备吧,我要你装成一副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
“我一直控制不住。”说完,她就进了卧室。
他在她背后说:“洗洗你的头发。”她没哼声。
他看了看表,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在船上转了一圈,找好他隐蔽的地方,把他的鞋子、牙具、礼帽及剃刀等都藏好,以兔史密斯发现有男人在这里住。索吉娅穿着长袍来到甲板上,让太阳晒晒刚洗过的头发。
12点过了几分钟,史密斯少校出现了,他急急忙忙地走着,像是怕迟到了。他穿着英军常服,但没戴帽子。这么热的天,他走得又这么急,所以满头大汗。他果然带着公文包来了。
“他来了,你准备好了吗?”沃尔夫冲着索吉娅说。
“没有。”
她是在故意气他,实际上她已准备好了。沃尔夫进了厨柜,透过柜门小孔向外看。沃尔夫看到史密斯从甲板上顺着梯子走下来,来到船舱。
“里面有人吗?”
史密斯看到卧室被帘子隔开,叫了声:“索吉娅?”从音调里可以听出他有点失望但又不死心。
帘子打开了,索吉娅持着帘子的一端站在那里。她的头发堆在头上形成金字塔状,这是她专为这次行动整理的发形。她穿了一件宽松而又透明的网纱裤,腰部以上除了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外一丝不挂。
沃尔夫心想,这姑娘真有心计。
史密斯少校痴呆呆地盯着她,前探的身子几乎要触到地面。他说:“啊,亲爱的,太美了,我的心肝。”
沃尔夫克制着不笑出声来。
史密斯把包往地板上一放就向她扑过去。他一下就把她搂住,她后退了几步,帘子在史密斯背后又重新合拢。
沃尔夫轻轻推开厨柜门,走了出来。
公文包就在帘子这边的地板上。沃尔夫跪在地上,用东西把包钩过来。他想打开它,可是锁着。
沃尔夫心里说:“真糟糕。”
撬锁太冒险了,但最糟糕的是沃尔夫搞不到情报。他又一次走到十字路口上来。
沃尔夫默默地站在起居室中央,脑子在急速地转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在帘子的另一边,史密斯正哼哧哼哧地作响。对了,有办法了。沃尔夫想知道史密斯是不是已经把裤子脱掉。
他透过帘子的小缝一看,希望看到史密斯的裤子就在那里。他一定是把公文包的钥匙放在裤兜里,沃尔夫想。
沃尔夫又往床上瞅了瞅,看到索吉娅和史密斯都躺在那里。她闭着眼,仰躺在床上,史密斯躺在她一边,用胳膊肘支撑着上身,另一只手在摸索吉娅。沃尔夫还在窥视的功夫,史密斯翻了一下身,把脸贴在索吉娅的胸上。
沃尔夫从帘子夹缝中伸过一只胳膊挥动了几下,想引起索吉娅的注意。史密斯的脸在索吉娅的胸前左右移动,索吉娅睁开眼,用手摸着史密斯那光亮的头发,同时和沃尔夫的目光接上了。
沃尔夫用唇语说:“把他的短裤脱掉。”
她皱了一下眉头,表示不理解他的意思。
沃尔夫从帘子夹缝中往里迈了一步,做了个脱裤子的动作。
索吉娅的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又退回来,轻轻地合上帘子,只留了一点小缝往里瞧。
他看到索吉娅把手伸向史密斯的短裤,开始解短裤前边的纽扣。史密斯哼哼了一声;索吉娅把眼往上一翻。装出一付傲慢的样子,不理史密斯的茬。沃尔夫心想:我希望她能想到把短裤扔到这边来。
过了一会儿,史密斯索性坐起来自己把短裤脱掉。他把短裤扔在床头上,翻过身去又把索吉娅抱住。
床头离帘子约5码远。沃尔夫爬下来,腹部着地,两手扒开帘子,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他听到史密斯说:“我的宝贝,你真漂亮,太漂亮了。
沃尔夫够到了短裤,十分小心地翻动它总算找到了裤兜。他把手伸进去,想在里面找到钥匙。
兜里什么也没有。
从床上传来响声,史密斯在嘀咕什么,索吉娅说:“别吭声,老老实实躺着。
沃尔夫想:这姑娘真不错。
他又在翻动短裤,好不容易找到另一个裤兜,结果还是空的。
也许这裤子上还有兜,沃尔夫这时顾不了许多了,他在一堆衣服上乱摸,想碰到什么金属物,结果什么也没有。他提起短裤……
一串钥匙就在底下!
沃尔夫拿着钥匙和短裤一点一点地往后退,退过了帘子。这时,他听到甲板上有脚步声。
史密斯说:“我的天哪,那是什么?”他的嗓门很高。
“别说话,”索吉娅说,“是个邮递员,你喜欢这样的话就别……”
“好,好,听你的。”
沃尔夫掀开帘子往上看,看到邮递员把一封信放在船梯上边的舱口上。让沃尔夫害怕的是那位邮差看见了他,并朝他喊:“早上好。”
沃尔夫把食指压在下嘴唇上以示让他别说话。然后把脸放在手背上作出一付睡觉的样子,又用手指了指卧室。
“对不起,”邮差小声说。
卧室里传来两人作爱的声音,沃尔夫的心完全放下来了。他在一串钥匙中找了把最小的,把它插进锁眼。
沃尔夫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夹,纸夹里有几张叠着的纸。他心想,这次不会是伙食单吧。他将纸伸展开,先看第一页:

阿伯丁作战计划
1.盟军将于6月5日凌晨发动大规模的反攻。
2.反击从两个方面……

沃尔夫的目光从纸上移开,默默地说:“我的上帝,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6月4日早上7点,隆美尔的情报官梅伦廷的办公桌上放着二三十份报告,其中有沃尔夫发来的那份,也是仅有的一份从派出的谍报人员那里发来的。
代号为“斯芬克斯”的这位谍报人员在电文一开始就是“阿伯丁作战计划”。报告中反攻的日期很具体,并详细列出了有哪些旅参战,各个旅的具体主攻方向、地点、作用,以及制订计划者的战术意图等。
梅伦廷对这个报告不太相信,但对它很感兴趣。
梅伦廷决定把赌注下在“斯芬克斯”身上。
18点30分,他带着报告来到指挥车上。隆美尔和他的参谋长拜尔莱思都在那里,在场的还有凯塞林。他们围在一张很大的桌子上,眼睛都望著作战图。有个中尉坐在桌旁,准备作记录。
隆美尔没戴帽子,他那又大又秃的脑袋与他那瘦小的身子不成比例。梅伦廷知道,他最近又犯了胃病,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去。他的脸上失去了光泽,耳朵好像没以前那么灵了。但是他的那双黑眼珠仍然炯炯有神,仍然充满着激情,充满着胜利的希望。
梅伦廷打了个立正,把报告恭恭敬敬地递上去,然后他就指着地图解释他所作结论的依据。当他还在解释时,凯塞林打断他的话说:“你所说的这一切的依据是一位谍报员发来的报告,是不是?”
“不,元帅。”梅伦廷的话音很坚决。”各种迹象都有表明。”
“你可以根据一些迹象作出各种结论来?”凯塞林的口气很硬。
梅伦廷把眼睛移到隆美尔身上,看到隆美尔发出了赞许的目光。
凯塞林又说:“我们不能只靠在开罗打听小道消息的间谍发回的情报就制订如此重要的作战计划。”
隆美尔开口了,他说:“我认为这个人的报告是可信的。”

16天后,梅伦廷和隆美尔站在埃尔阿丹姆北面的一个斜坡上等待战斗打响。隆美尔戴着一副从被俘的奥康纳将军那里缴获的护目镜,这副护目镜已经成为隆美尔的一个标记。他的情绪很高昂,眼睛闪闪发亮,充满着活力和自信。
梅伦廷说:“我们派的那位谍报员是对的。”
隆美尔说:“这也是我的评价。”
盟军6月5日的反攻与沃尔夫所提供的时间完全一致。隆美尔的作战方案使这次敌军的反攻成为德军的反反攻。参加突击的敌4个旅被消灭掉3个,一个炮团被俘获。隆美尔乘机扩大战果,于6月14日突破了盟军的加扎拉防线。今天,也就是6月20日,他们又包围了在图布鲁克海岸的英军重要军营。
梅伦廷打了个冷战,真没想到,沙漠上凌晨5点竟会这么冷。
他望了望天空。
5点20分,攻击开始了。
上午10点半钟,博格中校的脑袋探进范德姆少校的办公室。“图布鲁克被围困。”
再工作下去似乎已无意义。可范德姆还在阅读情报员们提供的情况报告。他在考虑对他讲话的这位笨蛋中校。这人一直等着被提拔上去,但至今未能如愿,所以他想插手沃尔夫的案子。但是,沃尔夫的案子现在看起来似乎已不重要了。前方传来的消息一天更比一天糟。德国军队已经冲破环形铁丝网防线,在反坦克壕沟上架起了过桥,通过了英军精心布置的地雷区,到达战略公路的接合部。
他整夜都与那帮乱哄哄的军官们呆在一起,等着前方发回来的消息。他不住地抽烟喝酒,加上不能睡眠,结果弄得头昏脑胀。战报按时从作战室里传出来。就在这天夜里,第8军司令里奇决定放弃前沿阵地,退到米萨马特鲁。听别人说,当总司令奥金莱克得到这个消息时,脸色铁青,气乎乎地走出作战室。
天刚蒙蒙亮,范德姆发现自己很想念父母。英国南部的沿海港口像伦敦一样遭到德寇的狂轰滥炸,幸好他的父母住在离海岸有一段距离的内地的一个乡村里。他的父亲在一个不大的邮局里当局长。范德姆看了看手表,在英国这时是凌晨4点,老父亲这时已经起床,骑着自行车冒黑去上班了。虽然他已经到了60岁的年纪,但他的体格还像小伙子一样结实。他的母亲是个虔诚的教徒,不吸烟,不喝酒,唯一的嗜好就是听收音机。这个家庭很适合父亲的生活,但母亲的心不知为什么总是很痛苦。
最后,酒力、疲劳、沉闷的气氛使得范德姆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开始做梦。他梦到他与比利、埃琳尼等在一起。他在窗户紧闭的屋里来回跑动,看到窗外的德国消防员顺着靠在墙上的梯子往上爬。妈妈在数手中的伪钞,突然她停上数钱,打开一扇窗子,指着埃琳尼大声叫道:“你个淫妇。”这时,隆美尔戴着消防帽从窗户进来,把高压水龙头对着比利。巨大的水柱把那孩子冲过城墙落入海里。范德姆知道他自己有罪,但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他伤心地痛苦起来。他醒了。
太阳升起来了,范德姆走到墙边关上电灯开关,借此活动一下。早餐端来了,其中有一杯咖啡。当范德姆正在品尝咖啡时,一名上尉带着战报走了进来。上尉站到嘈杂的人群中间,等着大家肃静下来。
他开口了,“卡洛普将军于今天凌晨带着图希鲁克军营的全体官兵向隆美尔投降了。”
范德姆离开了杂乱无章的司令部,沿着尼罗河岸的大街向家中走去。他感到,他的国家在沙漠作战中遭到惨败之时,他呆在开罗捉拿敌人的间谍既很重要又毫无用处。他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忽然觉得隆美尔接连取胜与沃尔夫有点什么关系。但是,这种想法立即就消失了,因为这是捕风捉影。他感到很沮丧,他想到形势的发展可能继续糟下去,这完全可能。
一回到家他就倒在床上睡了。

 

十一

 

那位希腊人是个色鬼。
埃琳尼不喜欢色鬼。她对那种直来直去向她求爱的人并不在意,事实上她在这方面也有需要。她讨厌的是那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小动作。
来到商店两小时,她就开始讨厌店老板米克斯了。过了两周,她恨不得把他掐死。
商店本身的确不错。埃琳尼很喜欢香料发出的气味,喜欢后面屋里货架上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箱子和罐头。工作很轻松,也很简单。
可是,这位老板太让人讨厌了。一有机会他就摸一下她的胳膊、肩头或臀部。每次他在柜台后或后面的库房里路过她面前时,他总是触碰一下她的前胸或下身。起初,她以为这不是有意的,因为他看上去不像那种下流货。他才二十来岁,相貌堂堂,面部总带笑容。他一定是把她的沉默误当成默许。他以为她会满足他的欲望。
她不需要这个,她的情感早就被搅乱了。她需要做出奉献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她喜欢的,另一个是她不喜欢的。她喜欢的是范德姆少校,这人谈话时对她平等相待,可办事时又把她看作是一个妓女。范德姆让她去引诱沃尔夫,而这人她从未见过,所以她不喜欢。如今,米克斯老是挑逗她,她把他对她的行动看作是一种侮辱。
她想,他们都想利用她,这就是她生活的内容。
她很想知道沃尔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范德姆很轻松地让她和沃尔夫交朋友,说得很容易,可话说出后像在她身上点了一把火,搞得她心神不安,心里发痒。事情成功与否取决于那个男人,有的男人很快就爱上她,而有的男人却不那么轻易就会爱上她的,而有的则不可能爱她。她的心有一半不希望沃尔夫爱上她,而另一半却不同了。他是德国间谍。德国的隆美尔在一天天向开罗逼近,如果纳粹攻下开罗,那……
这时,走进一位顾客。埃琳尼回头一看,认出他是个欧洲人。她想,他一定不懂阿拉伯语。
“下午好!”她问。
他向后面的库房那里望了望,大声说:“你在干什么,米克斯?你怎么成了只绵羊?”
米克斯把头伸出门。“你好,先生。这是我表妹埃琳尼。”
“表妹?”那位顾客说着又看了一下埃琳尼。“像是神话。”
这人有三十多岁,身材魁梧,一头黑发,一双黑黑的眼睛。他长了一副鹰钩鼻子,像典型的阿拉伯或欧洲贵族的鼻子。他的嘴唇很厚,笑起来时露出两排小小的牙齿。从他身上可以看到许多富贵人的特点:真丝衬衣、金亮手表、针织绵布裤、手工做的鞋,还有令人倾倒的男人气质。
埃琳尼说:“您想买点什么?”
他看着她,好像是还没考虑好买些什么似的,然后说:“先来点英国果酱。”
“好的。”果酱在后边库房里,她转身取去了。
“就是他,”米克斯轻声说。
“你说什么?”她用正常的声音问道。她仍在生他的气。
“他就是用伪币的那个人,叫沃尔夫。”
“嗨,天呀!”她一时连她到这里来干什么都忘了。米克斯的惊慌传染了她,她的脑袋此刻是个空白。
“我该对他说什么?我该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你把……把果酱给他……我不知道……”
“对了,果酱、对……”
她从货架上搬下一坛子牛津库拍公司出产的果酱回到前店堂。她把坛子放到柜台上,与此同时强装笑脸看着沃尔夫。
“还要什么?”
“两磅黑咖啡,一等品的。”
在她称咖啡时,他的两只眼一直盯着她。她称完后就把咖啡放进研磨机里。突然,她对他有点害怕。他不像以前与她一起生活过的那三个男人那样温顺,那样随和,那样单纯。沃尔夫似乎很沉着,很有自信心。她心里在猜测,这个人不容易受欺骗,不容易被勾住。
“还要什么?”
“一听火腿。”
她在商店的货架上找出他要的食品并把它们放在柜台上。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她,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她暗想,我一定要和他谈话,不能光说“还要什么?”,我的任务是和他交朋友。
“还要什么?”她又是这句话。
“半箱香槟酒。”
纸板箱里还有6瓶,很重,她从库房里把这几瓶香槟拖过来。
“我想,这些酒还是由我们给您送去比较好。”她说。她尽量把语调放到很随便的程度,可她由于刚才费劲拖箱子,累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这正好掩饰住她的紧张。
他似乎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内心。
“送去?”他说,“不,谢谢。”
她看了一眼那个沉重的箱子,说:“我希望您住得不会很远。”
“没多远,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