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姆穿过草坪来到俱乐部。他走到里面,对招待说:“来两杯杜松子酒,加冰块,再加点法国苦艾酒。”
由苦艾酒和杜松子酒混合而成的马丁尼酒端来了,颜色真好,味道好极了,不大功夫他就喝了两杯。他又想起那个名叫埃琳尼的女人。像她这样的女人在埃及成千上万,有希腊人,犹太人,叙利亚人,巴勒斯坦人,还有埃及人。这些人大都是舞女,在跳舞时专门寻觅那些腰缠万贯的花花公子。这些人容易想入非非,想嫁给一个富翁后,他就会把她带到亚历山大的别墅去,带她去巴黎,去伦敦,但到头来往往会使她们失望。
马丁尼酒的劲现在上来了,范德姆担心自己在小姐们进来时做出不礼貌的举动来,所以赶紧付了帐出去了。
他驾着摩托来到英军司令部听取最新战报。这天的战斗看来双方的伤亡都不小,英军可能更严重点。范德姆心想,这完全是一场血战。我军有秘密基地,有,良好的供应,有优良的武器装备,人数比对方多,计划周密,作战谨慎,可就是不能取胜,真邪了。听完战况汇报他就回了家。
加法尔已准备好晚餐,有米饭和烤羊肉。范德姆吃饭时又喝了点酒。比利在他吃饭时对他说,他今天的地理课是讲加拿大的小麦农业情况。范德姆心想,如果学校里能教教孩子他生活的这个国家的情况就更好了。
比利上床睡了,范德姆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边吸烟边想问题。他想到艾伯斯努特,想到沃尔夫和隆美尔。他们各不相同,但对他都构成威胁。室外降下夜幕,室内显得更幽静些。范德姆将烟蒂熄灭出去了。
五
沃尔夫身穿阿拉伯长袍,头戴圆筒无沿帽在离英军总司令部的门口30码以外的地方卖纸扇,这扇子用不了两分钟就散架。
他在那里大声叫卖,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没见有人来查他的身份证。看来那个范德姆也不是无限期地保持警惕。
当他感到比较安全时;他还真想溜进英军司令部大楼里去看看。潜入开罗这无疑是个胜利,但如果不找机会快点搞到隆美尔所需要的情报的话,那么在开罗呆着又有何用呢?他想起隆美尔专程赶到贾卢与他的那段简短谈话。沙漠之狐看上去一点也不狡猾。他身材不高,体形有点瘦,面部表情刚毅严肃,大鼻子,左面颊有块伤疤,头发留得很短,在帽缘周围一点也露不出来。他对沃尔夫提出的搜集情报范围是:部队人员数量,师的番号,前线兵力和后备力量,训练状况,坦克数量,坦克维修情况,武器装备、石油、食品供应情况,指挥军官和战士对战争的态度,战略和战术动向。隆美尔最后对沃尔夫说:“他们说你是个出色的情报员。沃尔夫。他们说得不错。”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今天,他决定做一次试验。
当一个英国军官走出来后,沃尔夫便悄悄地跟在那两个回军营的军官后边。
没多大功夫,阿卜杜拉也从一个咖啡馆走出来,与沃尔夫一起跟踪那两个人。
“是那两个吗?”阿卜杜拉问。
“就是那两个。”
阿卜杜拉是个贼,是个盗窃犯。
沃尔夫喜欢他。他狡诈、残忍、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他一家在开罗行盗已有30多年的历史。他的触角能伸到各个角落,能对上层政客施加影响。比尔卡区有一半房子是他的,其中包括法赫米妓院的房产。他和4个老婆住在老城的一幢大房子里。
他们一直跟踪着那二人来到市中心。阿卜杜拉问:“你是要一个公文包还是两个都要?”
沃尔夫想了一下。他认为,弄一个包让人看上去是行窃,弄两个包就会被人认为是有组织的行动。
“一个,”沃尔夫说。
“哪一个?
“哪个都行。”
他们来到一个交通拥挤的拐角处,那两名军官从慢慢行驶的车辆空隙穿过马路。沃尔夫在想跟过去,阿卜杜拉伸手挡住他。
“我们就在这里下手,”阿卜杜拉说。
沃尔夫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周围有楼房,有人行横遭,有一些摆小摊的小贩。他笑着点点头,说:“太好了!”
他们在第二天就动手了。
阿卜杜拉选择的这地万非常好。这里是交通要道,在拐角处有一家咖啡馆,桌子放在外边,将人行道占去了一半。离咖啡馆不远的路旁有一个公共汽车站,排队等车的人足有一英里长,从车站沿着人行道一直排到咖啡馆这边来。阿卜杜拉看出了这里的弱点,找了两个杂技演员在这里表演,使这里的人更加拥挤。
沃尔夫坐在拐角的桌上,在这里可以观察到主干道和旁边街上发生的情况。
12时5分,沃尔夫看到那两名军官的头在不远的人海里晃动。
他的屁股往前移了一下,坐在椅子边缘上。
两名军官越走越近。不错,他们俩手里都提着公文包。
在街对过,一辆停在那里的汽车的发动机响了。
一辆公共汽车驶进车站。沃尔夫心想,这可能不会是阿卜社拉安排的,只是巧合,也是我运气好。
两名军官离沃尔夫只有5米远了。
街对过的汽车突然起动像头发疯的狮子一样不顾主干道来来往往的车辆朝街这边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尖叫。那辆车像喝醉酒一样在晃右摆奔着沃尔夫坐的地方开来,砰地一声撞在街这边正在慢慢行驶的菲亚特出租车上。
那名军官在沃尔夫的桌旁停住脚,目不转睛地看着撞车的场面。
身穿西式上衣头戴高筒帽的年轻的阿拉伯出租司机从车里跳出来。
一位身穿马海毛制服的希腊小伙子从马路对过开过来的那辆车里钻出来。
那个阿拉伯年轻人开口就骂那希腊人是猪崽子。
希腊小伙子骂那年轻人是骆驼屁股上的屎。
阿拉伯年轻人伸手抽了希腊小伙子一巴掌,希腊小伙子对着对方的鼻子就是一拳。
公共汽车上的人下车后都围了过来,准备上车的人也停在那里看热闹。
在拐角处玩杂要的杂技演员也都愣住了,站在另一人头顶上的那位演员好像是失去平衡,一下栽倒在观众群里。
一个小男孩从沃尔夫的身旁蹭地一下窜过去,沃尔夫忽地一下站起来,手指着那个小孩,使出最大噪门大喊:“捉小偷!捉小偷!”
那小孩围着桌子转,沃尔夫就跟着追,坐在一旁的4个人也站起来抓那小孩,小孩看事不好,从站在桌旁看撞车热闹的那两名军官中间窜走了。沃尔夫和帮助他的那4个人冲着这边跑过来,一下就把那两名军官撞倒在地。好几个人也在喊,“抓小偷!抓小偷!”可是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小偷是谁,一些新围过来的人还以为两名打架的司机里有一名是小偷呢。从车站过来看热闹的人,看杂技的观众,还有在咖啡馆喝咖啡的人都朝司机这边围拢过来,一些人抓住那位希腊小伙子就揍,以为他是小偷。还有一部分人挥拳猛打那位阿拉伯司机,以为是他偷了别人的东西。有两个人为了拉架拿着两根木棍乱挥舞、把汽车玻璃砸坏了不说,还打伤了好几个人。有人竟然抄起咖啡馆摆在外边的椅子朝人群扔过去。咖啡馆里的老板、厨子、招待也都冲出来见人就打,因为他们毁坏了咖啡馆的桌椅板凳。人群中有哭声,有叫声,有骂声,乱成一片。无法往前行驶的几十辆车停在那里一个劲地响喇叭。一条疯狗也加入了这混乱的人群,在人群中乱窜,不时地咬人的小腿。公共汽车停在那里动不了,上边的人全都下车看热闹。那些一开始为了看热闹而停车的司机们现在懊悔万分,因为他现在想把车开走已经不可能了,只好把门锁上等在那里。人群中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妇女,有希腊人,有叙利亚人,有英国人,有犹太人,也有当官的。周围建筑物上的人有的走到阳台上,有的扒在窗户上,眼睛都朝着这个乱场面。一群路过此道的山羊走投无路,不顾赶羊人的约束,窜进咖啡馆里,有的上了桌子,有的进了厨房,乱蹦乱跳,把桌上的餐具弄到地上,丁零当啷,砸了个稀碎。一匹马脱缰而去,踢翻了路旁的小摊。一位家庭妇女从楼上倒下一桶垃圾来,散乱在人们头上,竟然没几个人注意到这一恶作剧。
最后警察赶来了。
围观的人群听到警笛声后开始散开,因为他们谁也不愿被警察拘留。没多大功夫,这里的人就寥寥无几了。
沃尔夫早早地就躲进一个胡同观察着这里的动静。在他离开那胡同时,有6人被警察戴上手铐。现场除了那两辆破车外,还有一个一条腿的乞丐和一名穿黑纱的老太太。咖啡馆的老板、洗衣房的经理、缝纫店的女工头围住警察埋怨他们来得太晚,以致他们的店房受到了损失。警察安慰他们说保险公司会考虑赔偿损失。
公共汽车司机的胳膊断了。其他受伤者要么是皮开肉绽,要么是被狗咬伤。
除了受伤者外,在事故中有一人死亡,一只羊被狗咬死。
当警察去拉开两辆相撞的车时,发现车的后部都用干斤顶了起来,后边车轮的轮胎已被偷走。
还有,一名英国军官的公文包不翼而飞。
沃尔夫十分高兴,轻松愉快地在老开罗的一个小巷里走着。一周前,他曾想过进英军司令部办公楼里盗窃机密文件,但那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如愿以偿。他觉得由阿卜杜拉导演的这次交通混乱太高明了。
他很想马上就知道公文包里有些什么。
他与阿卜杜拉一起来到阿卜杜拉家。阿卜杜拉的家里非常阔气,装饰豪华,房子宽敞,但就是有点脏。客厅里有三个孩子在互相追逐嬉戏,所以他们俩进了卧室。
沃尔夫坐在阿卜杜拉的对面。“太棒了!你简直是个魔术师,”沃尔夫说。
“乱得够劲,公共汽车到的正是时候,那孩子跑得也……”
沃尔夫在紧紧地盯着阿卜杜拉,看看他在干些什么。在他身旁的地板上有一堆东西,里面有皮夹子、手提包、钱包和手表等。他一边说话,一边顺手拿起一个漂亮的皮夹子,从里面掏出一迭子埃及货币,好几张邮票和一支金笔,然后把它们塞进长袍里边,接着又抓起一个手提包,又从里面掏出一些东西来。
沃尔夫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搞来的,说:“你这个老混蛋,专门指使那帮孩子在人堆里掏别人的腰包。”
阿卜杜拉嘻嘻地笑了,那只不锈钢牙露了出来。“今天费了那么大劲才弄了只公文包。”
“那包现在在你手里?”
“当然喽。”
沃尔夫的心一下放松了,但阿卜杜拉却一动也不动,没有把包交出来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把它给我?”沃尔夫问。
“马上就给。”阿卜杜拉嘴上这么说,可是仍没有动。过了好一阵子,他说:“你必须再给我50英镑,我才给你。”
沃尔夫点了50镑递过去,阿卜杜拉顺手就放到长袍里面去了。只见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屁股往上一翘,用右手从坐垫下面把那只公文包拽出来。
沃尔夫接过包先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的锁已被撬开。一种受蒙骗的感觉袭上心头。眼前这个人太奸诈了。但他尽力保持镇静,说:“你把包打开过了。”
阿卜杜拉把肩头耸了耸说:“玛利史。”这个阿拉伯文的含意有二,一是“对不起”,二是“就这么干了又怎样?”
沃尔夫长叹一声,感到他在欧洲呆的时间太久了,家乡的变化他全然不知。
他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有十几页钉在一起的纸,上面是用打字机打的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他正想看看纸上的内容,有一个人将一小杯咖啡放在他身旁。他转眼一看,送咖啡的是一位很漂亮的姑娘。
他问阿卜杜拉:“你女儿?”
阿卜杜拉笑了,说:“是我妻子。”
沃尔夫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姑娘,认为她也就在十四五岁上下。他把注意力又转到那几张纸上。
他把纸放下,轻轻地说:“我的天哪!”接着就仰首大笑起来。
他费尽心机搞来的这件东西原来是兵营士兵6月份的伙食单。
范德姆对博格上校说:“我发了个通知,再次提醒各位军官,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总部的各种文件材料一律不准随身携带进城。”
博格坐在他那张大桌子前,用手绢正在擦磨板球。听完范德姆的话,他说:“好主意,这些人是要经常提醒点。”
范德姆又说:“我的一个情报员,就是我对你说的那个姑娘……”
博格打断他的话说:“就是那个妓女?”
“是,”范德姆对博格使用“妓女”这个字眼很反感,认为这与事实不符。但他压制住自己,没有对博格的话给予纠正。“她听别人说。这次交通混乱是阿卜杜拉组织策划的。”
“阿卜杜拉是谁?”
“是个教唆犯,正巧是我们的情报员。当然,他向我出卖情报赚的钱是他用许多手段赚的钱中的极小一部分。”
“根据听说的情况,他策划这次混乱的目的是什么?”
“盗窃。”
“我明白了,”博格半信半疑地说。
“在这次混乱中有许多东西被盗。不过,我们应该想到这一点,他这次制造乱子的主要目标是那只公文包。”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场阴谋?”博格带着疑问的目光望着范德姆说,“但是,这个阿卜杜拉要我们几张士兵的伙食单干什么,嗯?”说完他就仰头大笑。
“他并不知道公文包里有些什么,也许他认为里面有机密文件呢。”
“我再重复一遍,”博格像一位父亲在教训自己的孩子一样说,“他要机密文件有什么用?”
“他也许卖给别人。”
“给谁?”
“亚历山大·沃尔夫。”
“他是什么人?”
“在阿斯马德杀死一位下士的那个人。”
“噢,少校,你真能琢磨。那件事我们早就处理完了。”
电话铃响了,博格抓起话筒接话,范德姆利用这个功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想,他对博格讲的都是实情,也许这位上司不相信他,也许博格不相信他的判断。博格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自己比谁都聪明,所以对别人的明智的见解总是嗤之以鼻。当然,博格对公文包到一个窃贼手里的作用一点都不懂,不知道它的利害关系。他应该听范德姆把话讲完,然后做出正确的结论,但他做不到这一点,或者说害怕这样干。他从来也不与下属军官进行一场富有成果的讨论,因为他总是把他的聪明用在抓别人的小辫子或者是嘲弄别人上面去了。当他感到自己已把对方压住时,他才有可能与你在激烈的讨价还价中做出某种决定,至于这种决定对与否他是不管的。
博格对着话筒说:“好,先生,我们立即照办。”
范德姆心想,这家伙应付上级可真有一套。
博格挂上电话,问:“刚才我们谈到哪里了?”
范德姆说:“阿斯马德的杀人犯至今没有抓获,这家伙到开罗没几天。我们一位军官的公文包就被盗,难道这其中就没什么联系吗?这都是偶然事件吗?”范德姆说。
“那包里装的是伙食单。”
范德姆心想,我们俩又顶牛了。但他竭力压住心头的火气说:“作为一位情报官,我们不能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看,是不是?”
“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了,伙计。即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除了像你那样发个通知外还能做些什么呢?再说,我并不认为你的话对。”
“好了,我已跟阿卜杜拉谈过,他否认他认识沃尔夫。我认为他是说谎。”
“你说他是个扒手,那么你为什么不向埃及警察当局告发他呢?
这话说得太离谱了,范德姆心想。
范德姆说:“警方知道这个人,但他们不能逮捕他,因为他给许多高级官员都送了不少钱,把那些人都贿赂通了。不过,我们可以给他点甜头吃,把他拉过来,再把事情问明白。这个人对谁都不会忠诚,只要使点钱,他就会转到对他有利可图的一边……”
“总部的情报官是不能乱收拢人的,也不能给他们什么甜头吃,少校……”
“野战保密局可以那样干,甚至军事警察也在那么干。”
博格笑了,他说:“如果我去野战保密局把这个阿拉伯窃贼盗窃伙食单的故事讲给他们听,那些人准会笑掉大牙。”
“但是……”
“我们对这件事讨论的时间太长了,少校。太长了,这是事实。”
“看在上帝的份上……”
博格提高了嗓门说:“我不相信这次混乱是有组织的,我不认为阿卜杜拉会有意偷那只公文包,我不相信沃尔夫是个纳粹间谍。这难道还不清楚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
“该明白了吧。”
“明白了。先生。”
范德姆走出博格的办公室。
他心里很憋气,遇上这么一位顶头上司,真是倒毒。
六
萨达特在用手一根根地捻动他的小胡子,他对有这样的胡子感到高兴。他才22岁,身穿上尉服装,但看上去像个娃娃兵,留起胡子来显得年岁略微大了一点。
第一个起来说话的是柯米尔,“德国人会不会认真地对待我们的起义,同我们一起对付英国人?”
萨达特点点头,以示他很重视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与柯米尔已经在事先商量好了,让柯米尔首先提出这个问题,以免会上有人把话题扯到别的事清上去。问题的根本所在在于德国人如果与这帮非官方的起义组织签订条约后会不会信守条约,德国人可信又不可信。萨达特不愿在这次会议上深入讨论此事。德国人信守条约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这帮军官如果真的举行起义反对英国人,德国人很可能背信弃义。德国人很清楚,一旦把英国人赶出埃及,埃及的领导人自然是那些领导起义的军官,而他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独立主权国家。他们不让英国人统治,难道能让德国人统治吗?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与德国人进行接触。”说话的是一位飞行员,名叫埃玛玛。萨达特对他的话感到高兴,因为大家的话题从“能不能干”转到“怎样干”上面来了。
柯米尔接过话来说,“我们可以用飞机给他们送信。”
“太好了!”埃玛玛很年轻,有火一样的热情。“我们的飞机在起飞时可以沿正常航向飞行,过不多长时间,可以飞离航道,在德国人后方降落。”
一位岁数较大的飞机驾驶员说:“回来的时候,飞机再校正航道……。
“它恐怕飞不回来了。”埃玛玛的话有点绝望情绪,不像刚才那样富有生气。
萨达特很平和地说:“它可以载着隆美尔回来。”
埃玛玛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似乎看到,在解放大军到来之前,是他与隆美尔一起先期到达开罗的。萨达特决定由埃玛玛负责送信的任务。
“让我们来通过给隆美尔信件的内容吧。”萨达特似乎是在发扬民主,但在场的人却没注意到一点,就是要不要送信的问题根本没进行过讨论就直接讨论信的内容了。
“我想我们应该写4点内容:1.我们是军队内有组织的正直的埃及人;2.像您一样,我们在同英国人斗争;3.我们能组织招募一支起义部队与您并肩作战;4.我们将在开罗组织一次抗击英国人的起义,如果英国人被打败,您要保证埃及的独立主权。”他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又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以便取得他的信任。”
会场上鸦雀无声。柯米尔想起来回答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让别人作出回答比他会更合适一些。
埃玛玛站起来说:“我们可以在信中向他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军事情报。”
柯米尔装作反对的样子说:“我们能向他提供什么情报呢?我想象不出……”
“英军阵地的空中照片。”
“那怎么可能呢?”
“我们可以在空中巡逻时用普通照相机从空中拍照。”
柯米尔半信半疑地问:“胶卷怎么冲洗呢?”
“没必要冲洗出来,”埃玛玛很激动地说,“我们可以把胶卷送给他。”
“就一卷?”
“能照几卷就照几卷。”
萨达特说话了,“我认为埃玛玛的主意很好。”他又一次引导大家直接讨论怎样实施他的计划问题,而没有讨论其中存在的危险性。他从以前的经历中得出的经验是,起义需要有非凡的勇敢精神,只有在骑虎难下,不起义不行的时刻,这帮人才豁出命来千。
“最后一个问题是由谁来驾机去送信。”说完,萨达特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到埃玛玛身上。
埃玛玛迟疑片刻,决然站了出来。
萨达特的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两天后,柯米尔步行了3英里从开罗市中心来到萨达特的住处。柯米尔是个侦探巡官,警察局专门为他配了辆车。为了保密起见,他参加自由军官组织的各种会议时几乎不用那辆车。他的许多警察同伙都很同情自由军官运动,但他不急于拉他们加入该组织,以免出现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