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走出屋子来到祁轩身边。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不知道他适不适应平日里“素面朝天”的福晋突然大改妆容变得“小巧伊人”。
祁轩原先坐在椅子上品茶,看见我出来的一瞬间眼睛都直了惊艳的死死盯着我。可还没一会子的功夫,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他就绕着我评头论足,要不嫌这衣服太花了,就是嫌这妆画的太浓了,气的我双眼直冒火。
天地良心啊!除了和他成亲的那一次画了一次新娘妆,其余的时候我几乎不上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心情了,却被赏花的人埋汰,看把我气的哟!心肝都疼了。祁轩痞痞的笑着把我抱住。
我不合作的在他怀里挣扎,就是不愿意呆在这个没良心的怀里。他低头亲亲我的额头在我耳边轻的呼出一口气,哑然的说:“乖!别乱动,今天的你太美,我有些害怕。”
这算是甜言蜜语吗?我愣在原处好半天都不敢相信。祁轩竟然跟我说这些话,我以为穷尽一辈子都不可能轻易听不到,没想到今天如愿了,这个世界真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变化万千呐!可是好景不长,他不打击我就是浑身不舒服:“呆瓜,说你两句就信啊!”
我牙痒,上前就是一口。其实一点都不疼,就是肉上有个牙印,可那个赖皮狗抱着手臂直嚷嚷:“谋杀亲夫啊!”我追上去叫:“今儿个就让你见识见识本格格的厉害。”这欢喜中总是夹杂着麻烦。这不脚下一个不稳,我耷拉了一脚,眼看就要摔下去了,幸好祁轩注意,长手一抱,总算没跌着。
我扑着小心肝“呼哧呼哧的”喘气,真的是吓着了,祁轩搂着我,安慰的替我拍后背。我抬头向他笑了笑,吐了吐舌头说:“我们走吧,十三哥该等急了。”
祁轩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还在拍着我后背担忧的问:“真的没事儿吗?胸口处疼不?”我摇头,拉下他道:“你小声点,不要让早春和几个嬷嬷知道了,不然明儿个宫里又要派人来了。”
祁轩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拉着我出门口。这会子出去,身边带着的人都是我和祁轩亲近的人,分别是早春和松露儿。
苏嬷嬷因为自从上会的事儿不肯,硬是让我们多带了几个侍卫,我和祁轩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杀”向十三哥府邸。
我和祁轩,早春都坐在马车里,我撩开帘子探出头看外面的景致。外面灯火灰暗,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也就了然了。内城几乎都是旗人家的住宅,朝里下了规矩,只允许住人,不准做买卖,所以到了晚上没什么人也不奇怪。
早春不喜欢我一直拉开帘子,害怕晚上风寒露让我着凉,所以搭了锻地盘金龙斗篷在我身上。我这一边身上捂得火热,一边被祁轩抱的严严实实,到了十三哥府上的时候早已经是汗流浃背。
远远就看见十三哥和十三嫂带着一干奴仆等在门口,看见我下车,十三哥就猛地跑上前来,抱着我一阵亲热。还左右打量。说我张开了,变漂亮了。
我也很开心,好久没见到十三哥了,这会子也就不计较让他得了逞,随了他多年的心愿吧。可额驸不高兴了,黑着一张脸站在我旁边,想挤到我们中间来。
我和十三哥默契的互相看了眼对方,相视一笑。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让十三哥搂着进了府。
到十三嫂面前我要俯身做福,这腿还没屈下就被十三哥拖住,他回眸看着十三嫂笑着打哈哈:“不用了,你十三嫂不介意的。”我心想不好吧!从她嫁给十三哥开始我就没给她行过礼,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了,怎么可以放弃呢!
作势就要弯腰,十三嫂没让我继续,笑着拖住我的臂弯道:“都是一家人的,快进府吧,着了凉就不好了。”我点头,拉着十三嫂的手进屋,把十三哥撇到一旁大步上前。十三哥和祁轩跟在我们后面,十三哥还搞笑的大喊:“真是有了嫂子就望了哥哥!”
我虽然背对着他们,可脸上确是莞尔。觉得很幸福,被人爱着的幸福。
进了屋,早春就向十三哥他们行了礼,然后上前替我拆了斗篷的结。被束缚已久的身子,这下子才轻松了,不过肩膀还是很僵硬。
十三哥很早就知道我的习惯,知道我身体不易过久的承受重物,笑着来到我身边帮我按摩,我笑着要感谢,可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了。祁轩的脸不仅仅是黑了,他原本单薄的嘴唇现在抿成一条线,眼神晦暗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不知道十三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无心,他搂着我让我坐到他身旁,让人给我泡了杯枸杞。祁轩和十三嫂暗着脸分别坐到我和十三哥身旁,他俩听了十三哥的话,眉头也开始皱在一起。我低眉顺眼的抿了大大一口出来打笑场:“十三哥,你家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香甜啊!”
十三哥那厮当我在夸他,扬起下巴,骄傲的抬头道:“那是自然,十三哥早就给你备下了。”“呵呵呵…呵,呵!”我干笑,想带动气氛,可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
某人的脸还是很难看,不过十三嫂的脸有些破冰了,她微笑的说:“可不是,皇上每天都要让人备下上好的枸杞让格格泡茶喝,所以各个阿哥府里都是常年备着的。”
我赶忙接话:“十三嫂您都记得!”十三嫂埋怨的看了我一眼嗲嗲的说:“叫我东果儿,我喜欢听你叫我东果儿。”我的鸡皮疙瘩都下来了,可心中很高兴,东珠她不讨厌我,没有因为嫁了十三哥就成了“福晋”,她还是五年前的她,那个可爱的东果儿。
东珠拉着我的手看着祁轩故意问:“听你府里的人说,额驸欺负你了?”我皱眉,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疑惑的看着东珠摇头。
东珠用手帕掩嘴一笑,眼神示意的让我看祁轩:“怎么,宫里可传遍了,说你下——不——”我看她不怀好意的样子,和暧昧的语气终于是知道是怎么会儿事儿了。整个人又是气又是羞,偏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样。
她倒是没事儿人,眼珠子随处乱看,一会儿看看茶碗,一会儿看看柱子上的雕花,就是不敢正眼看我!哼!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看来是“蓄谋已久”就等着我来跳了,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
我拉着十三哥的袖子埋怨道:“十三哥,你看东果儿。”十三哥的脸色没有刚才的欣喜,反而转成暗淡。
他恹恹的看了一眼东珠,拍了拍我的手道:“乖!肚子饿了吧。”我傻傻的点头,十三哥拍了两个巴掌,一群奴仆就鱼贯而入,捧着一道道菜有条不紊的上来。
十三哥瘦了,虽然衣服是新作的合身的很,看上去不太明显,可他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有种萧条感。哎…是为朝中的事务操劳的吧。他的命运才刚刚开启,以后苦的还在后面呢!有些心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他碗里。
他看着我笑,高兴的吃下去,还赞道:“好吃,好吃!”呆子,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看他吃的高兴又夹了许多菜到他碗里。祁轩看我没怎么也吃夹了块鱼肉,我举起筷子向他笑了笑,就要吃下,可这味儿到了我这里就不是味道了,冲的我恶心。
全桌的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我这边,很是不解。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又不忍心白白扫了大家的兴只骗他们:“没什么,就是鱼刺到了。”祁轩不信继续问:“刚才我把刺都剃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呵呵”直笑。
十三哥我夹了一口鸭肉到我碗里说:“算了,多吃点。”我闻了闻味还是觉得想吐,这下子早春开始担忧了,她焦急的走到在我身后替我拍背。我挥手刚想说不用了,可这恶心劲又来了,而且气势汹汹,猛地一下推开她,捂着嘴巴跑开…

罪孽

一层纱帘垂下,早春把我的手扶到药枕上,用黄布盖上。林太医坐定替我把脉,我躺在床上,隔着纱帘望去,只见他的单是歪头皱眉拂须。十三哥看他这么就都没反映,心气有些浮躁,来回在太医身旁走动。最后连祁轩都有些焦急了,他问:“林太医,格格到底是怎么了?”
林太医沉思许久才道:“格格有喜了!”一句话如晴空霹雷把我们雷的外焦里嫩。祁轩愣了许久,没有言语,眼睛大大的瞪着我的腹部。十三哥“啪”的一声坐地,而我也是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扶上还平坦的小腹。
幸福来的太快,一下子把我湮没,让我缓不过劲来。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宝宝,现在就在我肚子里,那种感觉真的是很难形容,有些惊慌,还有些失措,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满足。
“不过太医,格格这几天还有见红啊!”早春一句话又把我打回原地。我紧张的看着太医,心中忐忑不安,害怕到手的幸福太短暂,让我还没回味就飞了。太医又按住我的手再把了一次脉:“回格格,微臣确定这是喜脉,不过,不过…”
我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后半句,心里被“喜脉”给冲昏了头脑,脑子一发热,直接撩开纱帘,跑向祁轩,想在第一时间和他一起分享这个来之不易的好消息。早春看见我跑步跟在我后面疾呼:“格格,您慢着!”
我没有减慢速度,扑到祁轩身上。他小心的接住我,也是很兴奋的低头摸着我的小腹,轻声在我耳边呢喃:“慢着点,做额娘的人了。”我扬眉望他,满目的幸福。
十三哥走到我身边表情奇怪的摸着我的脑袋问太医:“林太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我皱眉,不解的望太医。
林太医躬身抱拳道:“回十三爷,格格的脉象怕是会小产。”我惊言,和祁轩对望了一眼,回过身紧张的拉住太医的手逼问:“什么意思?”太医吓得跪地,颤颤巍巍的回道:“启禀格格,微臣怕您的身子吃不消,这一胎会…”
虽然他的话没说完,可我已经是知道他的意思了。他是怕一尸两命吧!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可今天这话讲开了,打击还是很大。身子没稳住,咧了一脚,倒退几步,这心眼似乎要提到嗓子处,浑身一片冰冷。
祁轩赶忙从后面抱住我,来回亲着我的发丝含糊的说:“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我“呜咽”了一声转身,回抱住祁轩,努力的在他身上汲取力量。
虽然祁轩温柔的想平复我的不安,虽然他是孩子的阿玛!可我还是害怕,怕他不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怕他不要这个孩子,现在的我像一只惊弓的飞鸟,太迫切一个承诺,一个有关我孩子的承诺。我紧抓着他的袖口哭泣的求道:“我要这个孩子,祁轩,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他看着我湿漉漉的杏眼,没有回答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吻着我的发丝和溢出泪珠的眼睛。我真的很害怕,睁着泪眼求助的看向十三哥,而十三哥头一次躲避我的目光,把头偏走。
我看早春,早春避着我,我看东珠,东珠偏头。所有人都觉得他来的不是时候。可这是我的孩子,我和祁轩的孩子。
他还那么小,还在我肚子里沉睡,以后他长大了会叫我额娘,叫祁轩阿玛,叫十三哥十三伯,叫皇阿玛皇玛法…我真的舍不得放弃他,他是我的梦,我的命,就算所有人都不爱他,我也要把他生下来!这是我的孩子,我和祁轩的孩子。
想好了,为了孩子,我要克服所有的困难,我果断的退出祁轩的怀抱,握着拳头坚定的对所有人大声喊:“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胡闹!”是皇阿玛的呵斥。我诧异的回头。皇阿玛一身便装,手踱在背后,紧蹙眉头站在门口。二哥跟在皇阿玛身后,双目喷火的看着我,嘴唇抿的很薄,不难看出他有多生气。
我被皇阿玛这一呵也忘了要反抗,就呆呆的看着他俩。皇阿玛看我被吓得,无奈的长叹一声走过来,拉着我坐到椅子上幽幽的说:“怡儿听话,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屋子里的人被皇阿玛的突然到来乱了阵脚,直到现在才才记起要行礼,一群人纷纷跪地请安:“皇上(皇阿玛)吉祥。”皇阿玛用余眼看了他们手微微抬起:“起了吧。”而后又心疼的替我擦干眼角的泪花慈爱的说:“等你身子调理好了身子再来也不迟,不是!”
我看着皇阿玛慈爱的眼神,心中五味泛滥,知道他是担心我的身子,可是这可能是我唯一有孩子的机会了,我必须要留下他,:“皇阿玛,他是您的亲外孙啊!”
皇阿玛有些伤心的说:“朕都知道,朕也很想要亲亲他,抱抱他,可用你的命去拼去赌,阿玛舍不得,舍不得啊!”说到后面皇阿玛的语调有些哽咽。
二哥悄悄的走到皇阿玛身后,用手安慰的拍拍皇阿玛的肩膀,皇阿玛没有回头,欣慰的搭上二哥的手。他看着我继续说:“你额娘为了你搭上了性命,阿玛只剩下你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阿玛就知足了!”
一滴泪流过,重重的啪嗒落在我心里,我一直都知道他爱着我,爱着他和佟皇后的女儿。可做娘的心思,他不懂!这个孩子,即使让我拼了命,也在所不惜。从知道他在我肚子里开始,对他的爱就想野草,疯狂的在蔓延了我的心我的眼,他在我心里深深的扎了根。
“皇阿玛,求求您,让我生下他,就一次,女儿就只求您这一次了,好不好?”我跪在地上拉着他的手哭着呐喊。眼睛早已被泪水覆盖,看不见未来!
皇阿玛的站起来指着我痛声呵斥问:“阿玛从小把你当宝贝似的,宠着你,护着你。难倒你还要让阿玛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一句话震的我哑口无言。是啊!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孩子是我的宝贝,我是皇阿玛的宝贝,自始自终我想的都是自己。明白了,清醒了,可魂却没了。整个人像被抽了力气一样,软软的跪成一滩,手无力的滑落,重重的碰到地上发出声响。玉镯碎了。
祁轩我真的累了,把我抱回去吧!我们的宝宝说他想看一下我们的家,想看一下他阿玛,额娘嬉戏的小院,想看一下他阿玛,额娘洞房的花烛,想看一下他阿玛,额娘一起吃饭的小桌…他想感受我们的爱…孩子,额娘对不起你啊!
没了魂,失了心,我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拥有他,晚上我会把手放在腹部,一遍一遍的感受从来就没有的律动。早上我会躺在树阴下拿着叶子或者小花告诉宝宝:“这是叶子,绿色的,可漂亮了。”
高高举起绿叶对着太阳,让他看清金光从叶隙中落下的辉煌。这泪就毫无预警的留下来,滴在我小腹的衣服上。心疼得发麻。额娘舍不得你走!
早春站在远处担忧的喊了声:“格格…”我没理她。这是我和孩子最后的独处时光,我不能让别人打扰。
擦干泪花,扶上肚子笑着问:“宝宝,你知不知道额娘其实很害怕!”“…额娘真的不能没有你,额娘想你想的心都疼。”“怎么办,额娘好没用,额娘不能保护宝宝。都是额娘不好。”
没人回答我,很空旷的地儿,一丝凉风吹过,带走无尽的相思,风吹的好远好远,连白云也散了,一层一层的厚实中露出一片蓝天。像通往天堂的路,以…以后,我的宝宝也会住在上面吗?他会在天上笑着看额娘吗?
“怡儿…”扭头望去,不远处那个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镀上一层金边,他紧皱的双眉,英武的大眼,高挺的鼻梁,紧闭的嘴唇——宝宝的阿玛,我的丈夫祁轩。他在喊我。
我轻笑,招手要他过来。让他贴住我的腹部去感受宝宝的温度。祁轩把我抱离凉意,让我坐在他身上,从后面搂住我轻声说:“这个孩子,他很乖,只是和我们没有缘分。”
微风绕在我的祁轩身边,拂过我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我们的连在一起的衣服。我靠着他害怕的问:“他会不会怪我,怪我这个做额娘的不要他。”
一滴泪又砸下,生生的落在我们交握的双手。祁轩心疼的转过我一点一点吻干我脸上的的泪花:“他不会的,他怎么舍得怪你。”
我抱住他的颈脖哭泣:“可我怪我自己,我的宝宝,宝宝…”鼻声呜咽。祁轩搂着我,拍着我的背,任我把滚烫的泪水滴到他脖颈。
宝宝,你看见没,你本来会有一个爱你的额娘和疼你的阿玛,可都是额娘不争气,都是额娘不好,额娘好坏,好坏,呜…呜…
哭了很久,我也乏了,祁轩小心的把我抱到屋子里,让我躺下休息。我不肯让他离开我,紧抓着他衣角不放:“你陪我,好不好。”他点头,掀开被子躺进来,把我搂在怀里。我枕着他的胸膛说:“祁轩,我们给宝宝起个名字吧。”
祁轩摸着我的长发说:“好。”又问:“你是不是想好了?”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趴起上半身抬头看他问:“你觉得和安怎么样,我想了好久。”他思索了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希望他安和祥乐的意思。”
我躺回他的胸膛点头:“我只希望他平安…可没这个机会了。”祁轩没说话,静静的抱着我,低头吻我的脸。
很困很困,孩子在肚子里催我睡觉了,等起来的时候额娘给你找好吃的,额娘要把所有的好都给我们的宝宝!

重游

梆子打过五更。
“咯———咯吱——哐——”门开了又关。带着朝露的寒风吹过,一层层纱帘随之在空中寂寞曼舞。祁轩走了。
我枕在他的枕头上,默默感受他留下的温度,一滴透亮的泪珠溢出滑落眼角,啪嗒——落在空中!
在这寂静的夜,在这寂静的屋子,我无能为力。只能将自己蜷缩在床的一脚,等待阳光驱散黎明的黑暗,等待着温暖的包围!可这夜,还深着…
回忆我的前世和今生。突然间发觉,人还是这个人,只是变了很多。以前的自己总是守着前世的执念,寂寞的过着,而现在的我,却在潜移默化中懂得小心珍藏美好回忆。
景仁宫中,梅枝下,那赏雪欣笑的女子;景福楼里,小圆桌旁,开怀大笑的女子;公主府内,古槐树下下,盈盈浅笑的女子。那一眉,那一眼,那一笑,似乎能穿越百年却依旧熠熠生辉。
噙着笑,低头爱怜的摸着小腹,我的小宝宝,你在额娘的肚子里感受到了吗?额娘的喜,额娘的怒和额娘的悲。额娘想带你看看额娘哭过,笑过,盼过的地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心中想到什么就想立马实现,就连一刻也不想待。迫不及待的支起身体拉开床纱,用沙哑中带着病态的嗓音喊早春:“早春…。”
早春守在外间一听到我喊她,花盆底鞋就“叩——叩——叩——”的在大理石上发出好听的响声。没用一秒的时间人已到我面前。
我半趴在床上柔声说:“早春,我想回景仁宫看看。”早春听完我的话后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平熄下焦急的神态,恭敬的应了声:“是,奴婢这就去办。”
她向我作了福拔腿就要走,我喊住她:“你不觉得奇怪吗?”早春低眉回到:“启禀格格,太子爷吩咐过奴婢,外面的马车早就备好了。”
我放开她的手,挥了挥让她退下。自己躺回到床上,睁着大眼盯着梁柱,久久不能平复。还是二哥最知的心思。只是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早春的办事效率极高,不用一会儿的功夫都准备好了。我想在宫中进早膳,所以很快的就在一群人的拥簇中回到皇宫。
景仁宫的一桌,一椅都没改变,一如我出嫁时的样子,只有景梅花谢了,杨柳也不在到处飞絮,两旁的古槐长出馨香的花朵。我让早春摆长凉椅在槐树下,那里的景致现在最美。
躺在凉椅上,闭着眼睛闻着阵阵花香。思绪飞到五年前,那个时候的四哥府,古槐还未开花,柳枝刚抽出嫩芽,四哥,四嫂,十三哥还有我在那里是多么的畅然愉言,没有兄弟间的明争暗斗,没有夫妻间的隔阂现对,也没有生与死的较量。而如今,再回顾今朝,一切都烟消云散。只留下我一个人看这闲庭中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我看着天上轻移漫步的白云,翻了个身,长叹出一口浊气“唉————”
“怡,怡儿————”谁在叫我?我睁开双眼一看。是二哥,他穿着简单的月白长褂,外面着一件云龙马甲,儒雅的看着我笑。我也微笑点头。
二哥踏着草地向我走来,清风顺着青草吹开他的衣襟。他来到我身旁坐下,拂开我的刘海,轻轻的,轻轻的在额头留下一吻,然后温柔的又帮我把刘海拂好。
我们都没提五年前的那次争吵,似乎那只是一场噩梦。醒来他还是最疼我的二哥,我还是他最宠爱的妹妹,那种血溶于水的牵绊一直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我问:“二哥,你不上朝吗?”二哥笑着回答:“二哥已经跟皇阿玛请了假。”我又问:“是因为怡儿吗?”二哥点头。
我没有再问,而是把手搭在二哥放在椅把上的手。二哥转过大掌,把我的小手包容住,笑着说:“傻瓜。”我红了眼眶,鼻梁处一阵酸楚。二哥爱怜的把我抱到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都要做额娘的人了,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