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四周人都看她,她吊足了胃口才略微满意道:“她本是二品诰命夫人,夫君乃庞国公,既吏部尚书庞大人。娘家乃与太后娘娘同门的顾家。之前八月份她家小姐满月时我刚喝过酒。”
四品命妇一时竟呆愣住了,心下不由懊恼,刚与她比什么?
却说容昐这边,从体仁殿出,过了一个月亮洞,就进了一个素净的后院。
从宫女口中她得知,这是太后哭灵时小息之处。
进了里头,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容昐忍不住打了个抖,只见太后正眯着眼。检查新皇的御冠,小龙袍还有朝靴,底下跪着一群端着盘子的宫女。
太后挑眉淡淡扫了一眼,对众人道:“都下去吧。”
容昐站起,打量着她,只见她满头的青丝高拢成髻,正中间戴着一朵极大的丹凤携珠朝阳银簪,两边各用小凤点缀,凤口金珠垂下,那眉梢之间是止不住的得意。
再细看,她身上穿着全白的大衫,加龙凤暗纹饰样,脚下是绣凤高底绣鞋。
看得出,太后的日子比在先帝那朝过的好。
“顾氏。”太后出口喊她。
容昐双手拘于前,朝她一俯颔首:“娘娘吩咐。”
“先帝虽驾崩,但哀家这还存着几幅画像,你需看吗?”太后对她,眼中依然是难掩的厌恶。
但此刻,新皇不过才一岁,先皇去的急,肱骨之臣皆未留下,她需要依靠顾家,也需要依靠庞家的势力替皇帝治理天下,现在还不到卸磨杀驴的时候。
这个女人,便是捏住庞晋川最好的把柄。
容昐低下头,长长睫毛扑扇,自存在一股风韵:“臣妇信得过娘娘,不用看。”
太后沉思许久,殿内强压着一股冷气,容昐头至地,太后憋着一股气,恶声恶言喝道:“哀家成全你。”
“臣妇谢娘娘成全。”
太后看着她姣好的侧脸,不由想起后宫之中的妖精,心下不由将之前存着的怨气撒在她身上,指着耳间使唤道:“那里有壶热水,你替哀家冲杯热茶过来。”
“是。”容昐头抬也不抬,躬身退下。
太后冷笑,转动着手中的戒指,啐了一口:“贱坯子。”
过了一会儿,容昐端了一杯茶出来,放在她身侧的案几上,退到一旁。太后挑眉不耐烦觑了她一眼,饮了一口,立马泼出去:“我不吃龙井。”
容昐问:“娘娘喜吃何茶?”
“碧螺春。”
容昐端下茶碗,下去,这时有宫人进来禀告说皇上来了。
容昐待在耳间里,又重新烧了一壶热水,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听到太后问皇帝:“我儿,以后再也不许你进后宫,也不许和你兄长玩。”
皇帝还不会出声,只看着他母亲,懵懵懂懂的。
太后爱恋的摸了摸他的小脸:“皇帝只需听母后的就可了。”
容昐端了茶水出来,太后接过,才喝一口就吐掉:“什么腥臭味,也不知是什么货色也敢充碧螺春!”
容昐眸色一暗,嘴边笑容沉下。
皇帝好奇的睁着眼珠子滴流滴流的看容昐,许是她身上小礼物的**味让他喜欢,皇帝蠕动着小嘴,伸出手要她抱,太后皱眉:“下去吧,连侍候都不会,真是愚不可及。”
容昐颤抖着手,跪拜在她洒下的滚烫茶水之中,朝她连叩了三个响头,才艰难的爬起身。
就在她慢步退出门时,也不知怎的,神使鬼差的抬起头。
却见太后抱着小皇帝,小皇帝一双大眼还直直的盯着她,嘴角弯弯的样子颇有几分小儿的味道,容昐心下觉得怪怪的,但又察觉不出来,直到小皇帝又朝她伸出了手:“母。”
这还是打他出生头一句话,顿时屋内众人喜不自胜。
太后更是喜极而泣,搂着他:“我儿,快叫一声母后。”
小皇帝委屈的瘪瘪嘴,像鲤鱼翻肚,不断挣扎着要离开太后的怀抱,他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容昐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门帘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容昐从里头出来,抬头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秋香等在外头,见她出来连忙替她披上斗篷,御住寒风。
容昐把自己的半张脸都藏在斗篷下面,呼出一口白雾,重新往体仁殿走去。
午膳是在宫里用的,容昐疲劳了半日,并没有什么胃口。
她在众人用膳时,去了体仁殿附近走走,才刚走到一处荒凉的宫苑门口,忽听的一声熟悉的公鸭嗓子。
“丽妃,丽妃,你就可怜咱家则个。”高耸的杂草间,只见有一男人不住的耸动,他身下是一个j□j丰满的女人身子。
女人似乎挣扎的很厉害,丁丙秋喘息道:“你还以为…你真是丽妃了?实话与你说吧,太后娘娘就等着办你们这群小妖精呢…呼呼,你肚里那块肉也定留不得,还不如顺了咱家,以后这冷宫之中咱家罩你。”
容昐站在门外看着丁丙秋。
只见他这话说完后,丽妃顿时面如缟素,停止了挣扎,低低的悲鸣一声。
丁丙秋嘿嘿淫#笑,把她倒了过来,抽出尖细的双手疯狂的扣动丽妃丰满的下@体,双目瞪大了,挖出里头的媚#肉喜不自胜,而他则将他那半截东西塞进她樱桃小嘴之中。
容昐看着他手中带着的宝石戒指,在阳光的反射下璀璨夺目。
容昐蹲□,抓起一块极大的石头往里狠狠砸去,砸重丁丙秋的后脑勺。
丁丙秋猛地停下动作,捂住头,大呵:“谁这么大胆!”说完,他自己也怕了,连忙翻身从丽妃身上爬下我,哆嗦的抓起身后的衣服,快速穿好,警觉的看着外头。
丽妃擦掉眼泪,躲在高高的杂草后瑟瑟发抖。
容昐捏着嗓子,朝里大叫:“皇上,皇上,您别用石头丢奴婢啊!皇上,您在哪儿,快出来,太后等会就来了!”
丁丙秋顿时白了脸,也不管丽妃了,直接往小门跑去。
容昐冷笑着看他,又看着丽妃仓皇失措的整好宫装也跑开了,她才从门后走出。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死咬住不放,扭曲了人性的贱#人,一味的忍让只会纵容他嚣张的气焰。
没了赵拯的丁丙秋,捏死他,易如反掌。
到了傍晚,雨雪皆停,在她出宫的路上,太监早已扫清了白雪,只留下一行长长的带了湿意的路。
她从西门出,正待爬上车,身后扶着她的手忽的换成了一双有力的双臂。
容昐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蟒袍的太监正搀扶着她。
“夫人小心,咱家江道平。”江道平尖声道,待把她扶上车厢时,江道平才指着里头说:“车内有画像。”
容昐一怔,回过神来,感激不已,朝他行礼:“谢谢公公。”
江道平不敢受:“是庞大人嘱咐的。”说着上前替她撂下车帘,低下头,恭敬道:“夫人好走。”
马蹄声嗒嗒响起,容昐全都拉开了,她就着昏暗的车内光线望去,将画像撕成了粉碎。
夜晚,庞晋川到她快睡了,才回来。
回来一言不发,将头靠在她肩头,把身上一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他身上烟熏味还是很重,还带了皇宫内奢靡的味道。
她刚想抽身走,却被他牢牢擒住了腰肢,庞晋川睁开黝黑的双眸,眼中只倒影着她的影子,他问:“我护住你了?”
容昐还没反应过来,庞晋川笑道:“那日,你说若我能护住你,日后你日日替我绑腰带?”
容昐这才想起,心下不由有些窘迫。
庞晋川却好似不知情,摊开她的小手牢牢的握在自己大掌之中,许久,诚心诚意道:“走到这里,我还是打算牵着你一起走下去。”
他一语双关,两人都没去扯开那画像的事。
容昐咬住下唇,想了很久,有些感激的话,倒觉得已经没必要了。
庞晋川望着她双眸许久,才笑道:“晚了,睡吧。”
“嗯。”
他去沐浴更衣,容昐去看了小礼物,她在小礼物屋里坐了许久。
直到他在门口探出头,朝她喊:“回去,睡了。”
因是年底,赵拯的丧事未能大办,礼部商议了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新帝若要临朝定得将先皇魂魄安宁。
于是在辅臣和六部大臣商议后,决定先将赵拯的棺椁停放在寿仁殿内,每日请水路**师诵经安宁。
二十八日,新帝登基。
听闻声势极其的浩大,但那一岁小儿哪里肯坐得住?登基大典才行至一半,就尿了裤子嚎啕大哭。
太后从珠帘后走出,抱着皇帝,在他的哭声之中还是行完了大典。
朝议,新皇年号为:章和。
后面,断断续续传出消息,后宫那些太妃太嫔因悲伤过度,导致小产,太后特地拨出西宫的寿康殿给这些已生育过的后妃居住。
不过一日又传来,先帝庶长子暴毙于王府之中。
先帝不过只有儿子,至此也就竟有小皇帝这一脉了。
庞晋川这些事儿都不肯告诉他,他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专治腿疾的医科圣手,每日只需她安心养病。
容昐只有在和林嬷嬷,碧环等聊天时,偷偷说起一些。
到十二月三十一日,除夕夜。
酒席退散后,庞晋川带着阖府众人在院中放烟花。
屋外很是寒冷,树枝上都挂满了沉重的积雪,空院中间,璀璨的烟花啾的一声,燃至半空炸开成一朵朵形形j□j的花朵。
众人顿时欢声尖叫起来。
容昐要亲自放一个,林嬷嬷唬下脸:“太太您千金之躯若是伤着可怎么办?再说了,公子和小姐们都看着呢。”
小儿眼睛亮晶晶的,直直盯着容昐,眼中是满满的兴奋之色,他也想看母亲放烟花。
长沣根本没顾着这边,望着满空的璀璨,络绎不绝,眼睛都快没地方安放了。
庞晋川却是有几分纵容的意思,笑道:“去放吧。”说着从来旺手中拿了烟过来,容昐伸手接过,往前走去。
黑夜之中,烟火燃尽了,黑漆漆一片。
容昐小步上前去,正要伸手点燃引线,却不防身后一双大掌萦绕过她的腰肢,容昐望去,他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另一只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
“点火了。”他轻声道。
容昐连忙聚精会神望向那燃着的烟头。
两人携手凑近了。
只听得啾的一声!
一个红色的光芒划破黑夜,直冲上天,啪——绽放成一朵极大的火焰。随后,一朵两朵,三朵,接二连三的烟花也串起,绽放,整个夜幕都被点亮了,辉煌如白昼一般。
庞晋川依然不放,只是侧过头,望着她姣好的侧脸。
她眼中倒映出那七彩夺目的耀眼,微挽起嘴角,神情专注。
他不由的凑上前去,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而后极快的弹开。
待得满空的烟花燃尽,来旺又命仆妇抱来了许多。
小儿兴奋之极,跑上前去,拉着容昐的手:“太太,太太,你也让儿子放一个!”
容昐还没吭声,庞晋川脸色已微微沉下,严肃拒绝:“莫要胡闹。”
他说的极是郑重,好似刚才携妻放烟火的不是他。
小儿耷拉着脑袋,有些无力。
他觉得父亲太偏心了!怎么母亲就可以?
正待父子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来旺快步走进,神色慌张,他连礼都不行,直道:“爷,小皇上微恙。”
作者有话要说:又被刷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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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雨过天晴
“我若没回来,你先睡。”
来旺已经递上马鞭和暗黑色貂鼠斗篷,庞晋川朝她看了一眼轻声嘱咐道,他接过马鞭,一边大步向前一边系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消失在容昐视线的尽头,能看见的就是他被大风卷起的袍衫一角,最后也卷入浓黑的夜幕之中。
空气中,还洋溢着热闹的气氛,烟花燃放的淡淡刺鼻味道还萦绕在鼻尖。
小儿看父亲走远了,才上前拉住太太的手,昂起头,双眼里亮晶晶的缀满了星光透着狡猾,他问,“太太,儿子想放烟花。”
“…”
好不容易可以压制的人走了,他怎么可能会错失这个机会。
容昐鄙视的觑了他一眼,本来想拒绝的,但看见他眼中的渴望和坚定,她想了会儿,才颔首:“去吧。”小儿六岁了,她不想把他教养的墨守成规,有些事儿他好奇,她就愿意让他去尝试。
在小儿跃跃欲试之中,碧环拿了一个钻天猴鞭炮,她握住把柄的那头,小儿上前,林嬷嬷急道:“小公子小心。”
小儿他点燃了烟火,只见从那尾部喷出一股气流,钻天猴咻的一声直冲上天,冲的极快,极高。
新年,新的一年在他的炮竹声中,拉开了帷幕。
夜里,庞晋川没有回来,容昐给小礼物喂了一次奶,也落了院门去睡了。
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之际,被人推醒了,似乎是秋香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太太,大夫人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让您快些进宫。”容昐挣扎着起身,打了个哈欠,婢女上前撩开她的床幔挂在银钩上,容昐还不太清醒,望向窗外。
窗外黑漆漆一片,微微透着雪光。
“什么事儿?”她披了一件衣衫下床。
秋香指挥着其他婢女有条不紊的拿来她熟悉的东西,一边道:“宫里不大好,听说惠太妃趁着除夕夜警戒松散,乘机摸进皇上的寝宫,给他喂了毒酒,如今皇上命悬一线。大夫人说您是太后娘娘的堂妹,理应进宫搭把手。”
一股寒气,串入她的身体之间,容昐猛地打了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容昐眼前晃过那日小小的身影,那个孩子才一岁多吧,比她的小礼物只大了那么一点点。
漆黑夜色之中,雾气极重。
一辆宽大的马车直往内宫方向奔去,容昐进宫后才撩起帘子悄悄往外看去,竟发觉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莫不惊慌失措,遇到巡逻的侍卫就低眉,快步走开。
她下了车,江道平等在那里,直接将她引到乾清宫。
乾清宫门外,朱红色的高大折扇门牢牢的紧闭着,外头守着一干的太医和宫人,守门太监见是她,连忙打开了,容昐捏起袄裙一只脚才刚跨进去,就听的里头传来女人绝望的哀鸣声。
“皇上,驾崩了!”
太后浑身跟抽筋了一样,打着严重的摆子,凤冠下原本整齐端庄的发鬓稀稀疏疏乱舞,一夜苍老无比。
庞晋川在内的一干重臣跪在冰凉的大理石上,面色无比纠结的望着床上那具渐渐冰冷掉的小尸体。
赵沁小小的身子被紧紧的包裹在明黄色龙被之中,面色极其痛苦,惨白,他双目圆睁,嘴角溢着血,一只手还抽出了被褥,死死的紧握成一个拳头,显然死前是经过痛苦挣扎。
几天之内连送走了两位帝王,那下一位继承的是谁?
期间参杂着惠太妃阵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顾氏,顾氏!这是报应…你毒害我儿,心狠手辣,如今还要残害后妃,活该你无子送终!”惠太妃不顾身后宫人拉扯着,冲到太后跟前想要抓她的脸,那笑意听的让人脊梁骨阵阵的发寒。
她拨开凌乱的长发,容昐才看见,她脸上都是血红的,还未结疤的伤口,一道一道把她划的面目狰狞。
太后赤红着双目动作僵硬的转过头望向惠太妃,不住的抽搐着,显然精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贱,贱@人,我要你死!”
“死?”惠太妃闻言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出声。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已吞下药丸。
“把她嘴掰开!”太后神经质的尖叫。
宫人连忙上前掰住惠太妃的嘴巴,用手肘捅她的脊背,丁丙秋撩开袖子就往她嘴巴里塞屎尿,满殿顿时都是一股熏臭味。
容昐看的作呕,抽出帕子捂住鼻子,秋香惊恐的躲到她身后。
惠太妃却极其快意的望向太后,嘴角还是溢出了淡淡的血丝。
太后惊恐了,爬上去保养的得当的双手伸进粪桶之中,捞起拼了命的往她嘴里塞进去,锤她后背:“吐,你给哀家吐出来!吐出来!!”
惠太妃瞪大了双眼,抽搐着,默默的望向宫门外的天空。
她的孩子才九岁,根本不曾想与这妖妇争夺皇位,可却生生暴毙在王府之中。
顾氏用下作的手段毁她孩儿,那壶鹤顶红葬送了她所有的希望,她苟延残喘活到至今就是为了这一刻!
顾氏,到了地下,且让咱们再来斗一斗吧,让先帝看看你恶毒的嘴脸!
东方,渐渐露出一方鱼肚白,惠太妃的肚子被塞得鼓胀胀的,她迎着亮光,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这样看去了,才发现她的五官极其的平淡,只有那眉梢之间略有一些风情。
最后在火红旭日缓缓升起时,她渐渐抽噎了一下,咽了气。
“死了?都死了。”太后摸上她气息全无的脸,尖细的指甲扣在她脸上的伤口上,使了所有的劲儿往下刮,用力的刮,把她的皮肉刮得翻卷,碎烂还是不及,狰狞无比。
众人看得皆觉得脊柱阵阵发寒。
她失了孩儿,心智几近紊乱。
然而若是赵拯没有那么多的妃嫔,太后或许也不会如此赶尽杀绝,斩除掉所有阻挡在她儿子跟前的障碍。
在这深宫之中,为了这把龙椅到底有多少人命葬送其中?
赵沁刚登基不久,甚至连国号都未启用,就死于后宫的斗法之中,他虽站在了权力的顶峰,但也成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而赵拯所有的儿子都被太后诛杀殆尽,他这一脉彻底断送了。
人算不如天算。
庞晋川起身搂住她的腰,往外走。
天色已经白,紫禁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四周巍峨的宫殿上还挂着大红色的绸带,但很快又有太监攀上梯子,充充挂上白皤,白色的皤布迎着寒风刷刷的飞舞,将整个紫禁城映衬的越发空旷寂寥。
“手这么冰?”两人站在天阶之上,庞晋川蹙眉小心捏了她的手。
容昐待要抽回,他却牢牢擒住不肯放。
“莫急,这几日可能见不到了。你等会儿回府安排好孩子,再进宫侍候。”他交代。
容昐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见丁丙秋快步走来,卑微的弯着腰,朝两人跪地叩头,谄媚笑道:“大人,首辅大人有急事相商。”
庞晋川抬眉,微不可查的扫了他一眼:“知道了。”
丁丙秋起身,还赖着不肯走,他悄悄觑他,在目光和庞晋川相遇后,连忙恭敬的低头:“庞大人前程似锦,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拔奴才才是。”
“好说,好说。”庞晋川冷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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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最是天家,朝臣们根本无力去理会小皇帝的死,而是着急的商讨新帝人选。
现在唯有两人,一是广王长子赵深,十岁;一个是晋王长子赵凌三岁。
选择一个过继到赵拯名下,为他的继承人。
广王乃前朝先帝之二皇子,而晋王的母妃却是皇贵妃,身份仅次于赵拯的生母皇后。
是立长还是立贵,一时间群臣非议,竟商定不下来。
各个王府也纷纷派出人马游说齐海庞晋川等人。
庞晋川是坚定的晋王派,他虽不说,但容昐也知晓,与其要一个心智接近成熟的皇子还不如拿捏住懵懂小儿。
然而,齐海更喜赵深,因其生母齐妃乃与他同宗。本是交好的两人,在互相明确了对方要追随的君王后,很快就分道了扬镳。
最后这件事整整闹了七日,朝廷之上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角逐着,上朝已经不议事了,基本就掐架。
到最后不知哪个人说:“此事需问太后娘娘才是。”
众人僵持不下,细想了下,才记起这个茬儿,连忙派人告知了太后。
在一个隆冬的肃杀清晨。
赵深和赵凌被带去御花园中,太后一身素服坐于凤座之上,她已老态,然而眼中却还泛着幽幽的光芒。
她和两个孩子也不交谈,就看着他们玩。
到临近午时,她才起身。
赵深眼尖,看见了,连忙跑上来扶住她的手。
太后望着他,问:“你在那边玩的兴高采烈,如何注意哀家要起身的?”
赵深有礼答道:“侄儿理应侍奉娘娘,承欢膝下。”
“好,好。”太后闻言,笑起,牵着他的手离开御花园,在经过赵凌身边时,她忽然停下。
赵深不解:“娘娘为何不走?”
太后嘘了声,慌忙的转过头去,急切的在寻找着什么。却见赵凌一屁股坐在地上,玩的满头的大汗,嘟嘟嘴。
“母。”
太后眼眶微红,朝他走去,赵凌支着头好玩的看她,朝她露齿一笑:“伯母,凌儿玩累了,要回去了。”
“你要回哪儿去?”太后蹲□,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赵凌天真无邪笑道:“家去。”
“别家去了,就留在这里陪着母。”太后吃力的将他抱起,如获珍宝,一刻都不肯放。
赵凌支着头靠在她肩膀上,赵深眼睁睁的看着他两远去,还不知为何。
待他们走远了,花丛之中,有一人走出。
却是庞晋川。
新帝确立了,换上孝服替先帝守灵,摔盆。
赵拯和赵沁的棺椁这才从寿仁殿起。因赵沁刚登基就夭折了,短期之内又无法快速的修建庞大的帝王陵寝,于是朝臣群议,让两人帝王共享受一处陵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