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别瞎掺和。”刘地眯着眼打坏语音,“我会让他知道,在这里自下而上就不能和刘地抢女人。”
“还不能打搅火儿吃饭!”火儿振翅高呼。
***
罗天坐在立新市最高的建筑上,看着下面的灯火发呆。
为了能在人类中做一名歌星,他曾经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准备,在好几个国家留过学,学习人类的各种技能,拥有从经济、考古至航天力学的十几个学位,从管弦乐、交响乐到非洲土著的鼓乐样样精通。他认为自己现在的知识丰富,外形英俊,举止得当,气质出尘…应该很符合人类对明星的要求了,为什么自己却无法获得成功呢?
罗天现在确实拥有不小的名气,可那不是他所争取的东西——他想听见有人说:“罗天你唱得真好!”可是没有一个人那么说,即使是那些为他疯狂的女孩子们。为什么大家不接受自己的歌声,难道真的是曲高和寡?
和人类相处好难啊,这样那样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就会贴上来,就好象今天…罗天又长长叹了口气。
不想这些了,想也没什么用,反正人类就是那个样子…他只是想唱歌,想唱歌…罗天仰望着星空,享受着拂过脸颊的夜风,放声高歌起来,许海洋最近总逼他假唱,所以他没有这样纵情歌唱了。他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张开双手在天空中旋转,让歌声和心情一起随风飞扬。当他停下歌声,从空中落下时,才发现这里站着的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类外形的男子站在几步外,正静静地看着他,肩头站着一只正在捂着耳朵打滚误哀嚎的必方。罗天紧张地看着对方,他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罗天?”对方迟疑地询问。
“是的,你是…周影?”
周影笑了一下,表示罗天猜对了,然后他拿出纸和笔,问:“可不可以请你签个名?瑰儿很想要你的签名,为这个一直在和火儿闹别扭。”
罗天松了口气。周影好象没什么恶意,不过听说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刘地:谁这么没大脑,那叫表情麻木!),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总之小心为妙。
火儿正捂着耳朵在叫:“太难听了,我快死了,救命啊!”
罗天小心翼翼地避开火儿,接过纸笔,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步步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后快速飞走了。
“受不了了,太难听了,太难听了…”火儿还在那里闭着眼叫。
“火儿,他已经走了。”
“走了?”火儿睁开眼看了一下,这才把翅膀放下来,松了口气,“不愧是灌灌啊,这歌声太有杀伤力了,连我都受不了,太可怕了。”
周影回忆着以前听过的灌灌的歌声,不解地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看看罗天那个签名。这字还真是草得可以,如果周影不知道他叫“罗天”,说不定会念成“三了”,也不知道他写的时候省略了多少笔画。不过瑰儿偏偏十分喜欢这样的东西。为了这个还和火儿大打了一架,又花钱去买印着罗天签名的照片,自己把这个给她拿回去,她大概就可以与火儿和好了吧?
火儿把那个签名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在烧掉和留下这两个选择之间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咂咂嘴:“我拿去给瑰儿。”
周影拍了拍火儿的头表示称赞。
“对了,瑰儿说今天晚上去听那个家伙唱歌的,那个家伙怎么在这里?不过听不到比较幸运,他唱得太吓人了。”火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周影又摇摇头,现在他对自己的欣赏水平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刚才,他甚至认为刘地那被大家誉为“鬼哭狼嚎”的歌声都比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星强,看来自己距离真正的人类还差很远啊,以后要多习惯一下这样的歌声才行。
***
罗天飞回家中,连灯也没开就一头栽在床上。
“唉…”他叹着气,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他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一个陌生男子坐在窗台上,冷冷地看着他。
对于一个在弱肉强食环境中生活的妖怪来说,让别人无声无息地进入了自己的休息地域,这绝对是个致命的失误。罗天戒备地看着对方,问道:“你是谁?”
“刘地。”
他们身高相仿,但刘地比罗天健壮得多。相形之下,罗天显得文弱而不安,紧张地看着这个立新市出了名的大妖怪步步逼近。
刘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罗天觉得他像是在挑肥拣瘦一样,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刘地忽然弹了个响指,道:“我现在宣布,你违犯了立新市妖怪管理条例。”
罗天莫名其妙:“什么?”
“住在这座城里的妖怪不允许变得比我帅,你不知道吗?当然也不是说你现在就比我帅,不过…”“我,我天生就这样,你要我怎么样?”罗天怀疑刘地正在罗织吃掉自己的理由。
“天生就跟我差不多帅?这更可恨了!”刘地像老朋友一样拍拍罗天的肩,“有没有酒?”
罗天摇摇头:“没有,我不喝酒。”难道他打定语音把自己当下酒菜了?
“不懂享受生活…对了,火儿要揍你一顿。”刘地东拉西扯,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火儿?”
“就是那只必方,你害得他和瑰儿吵了架,他正到处打听你住哪儿呢——我可没告诉他啊,难得周影有情敌出现,我乐得看热闹。来,说说你和瑰儿是什么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刘地凑上来,一脸的不怀好意,“如果你肯对瑰儿下手,让周影明白什么叫恋爱的话,我可以考虑在火儿的魔爪下保护你。”
“周影…他刚刚为瑰儿要了我的签名。”罗天连忙说道,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纠纷中去。
刘地瞪大了眼:“周影为瑰儿要签名?这家伙有进步了啊!这是你的功劳,我会给你记一功的。”
罗天一点儿也不想要这样的功绩。
刘地毫不客气地坐在罗天床上,一边吃着女孩子们送来的糖果,一边招呼罗天:“坐呀,咱们来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什么下一步?”罗天一脸的茫然。
“你怎么勾引瑰儿啊!”刘地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要进一步对周影施加压力,让他明白自己随时有失去瑰儿的危险,然后,他就会明白爱情是不可能轻易获得的,一定要付出自己的努力。当然,能逼得他和你大打出手,争风吃醋最好…”“我为什么要去和周影大打出手?”罗天尖叫起来——那跟把自己放在架上等必方烤有什么区别,“而且我对那个叫瑰儿的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你如果敢对瑰儿有意思,不用周影做什么,火儿就先把你烤吃了。”刘地冲他翻翻白眼,“我只是要你假装一下,引发周影的危机感就行了,骗周影很容易的,我跟你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罗天双手捧着自己那好象已经胀大了无数倍的脑袋,一点儿也不想听。
“如果你送给瑰儿鲜花,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周影根本不知道花这种东西天生就是用来送女人的。一开始你最好一天送一束花给瑰儿,然后就在月夜中抱着琴去她窗前唱歌,再然后…”刘地兴高采烈地说着他的计划,当然,要去执行这个计划的是罗天。
“罗天,你有客人啊?我回来了,有没有东西吃?”又一个连窗户也不敲的“客人”飞进屋内,“我只剩一封信就完成立新市的工作了,你知不知道一个叫‘色狗刘地’的妖怪在哪里?大家都说他老在周影家,我去了却没找到。”厘荔嚷嚷着捧起杯子大口喝水。
罗天闭上了眼睛。
“谁是色狗?”刘地凑过去,阴森森地问道。
“一个叫刘地的妖怪,你认识吗?”厘荔大大方方地问。
对方是美女,所以不能咬…刘地忍着气,道:“我就是刘地——谁说我是色狗的?”
“唔,你就是?”厘荔马上换上了职业化的笑容,掏出一封信说,“这里有你的信,请签收。你看,信封上写的就是‘色狗刘地收’,我没认错吧!”
***
看清楚寄信人后,刘地把指节捏得咔吧咔吧直响。
“那个吉吊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仇人吧?”确定了刘地的种族,厘荔不由怀疑起寄件人的身份来。
“那个大王八(吉吊是种龙头龟身的妖怪——所以刘地并不是在骂人)!”刘地愤愤地叫着,但还是把朋友的来信小心地收了起来,然后就把心思转到了厘荔身上,“小姐贵姓啊?”
“我叫厘荔。”
“厘小姐,嗯,苗民是吧?常来人间界吗?我怎么从来没见你。”
“我第一次当信差啊,可是信全部送到了,我很厉害吧!”
“当然,当然,才貌双全嘛。刚来人间界,有很多东西没见过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我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了。”
“真的?那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那可就多了…”
刘地和厘荔马上就聊得火热。罗天缩在一边,连提醒一下厘荔刘地是个有名色狼的力气都没有,等到他清醒了点儿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刘地和厘荔已经从自己家里消失。罗天手脚并用地爬到柜子边,取出药膏在太阳穴上用力涂抹着。
今天可真是倒霉到了极点,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谁知道药还没抹完门铃就响了起来。罗天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一边,实在不想去开门。谁知道门外的人十分执著,一遍遍地按着门铃,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砰砰拍门,弄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罗天怕惊动了邻居,只好呻吟一声,爬起来去开门。
从猫眼向外看了一眼,罗天发现门外是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他害怕又是哪里的记者上门来,于是隔门问:“谁呀?”
“开门!”门外的人火气不小,口气比他还冲。
罗天提高声音:“你到底是谁?哪个电视台、杂志社的?再纠缠不休的话,我可报警了!”
“检察院的!”门外的中年妇女拿出一个证件在猫眼上一晃。
“天碍…就算要逮我也应该是警察碍…”罗天豁出去了,索性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这位妇女大概五十多岁,腰挺得笔直,带着不怒而威的庄严气质,虽然比罗天矮上一个头,却用一种高翯在上的目光审视着罗天,看得他心里直发毛。看了足有一刻钟,她才缓步走进屋内,四面扫了一下,问道:“你就是罗天?”
“我就是罗天,您是?”罗天小心地问。
“我是许黛的妈妈!”妇女重重地把一份报纸扔在桌子上,怒视着罗天。
罗天低头一看,那报纸上赫然是自己和许黛“拥吻”的照片,急忙解释道:“等一下,许黛的妈妈,女士,检察官大人,冷静一点儿,请听我解释,我和许黛之间绝对没什么,那都是记者们捏造的。”
“照片也是捏造出来的吗?”对方的目光越来越凌厉。
“不、不,其实您仔细看看,这是许黛她突然扑过来抱着我,我是无辜的啊!”
妇女又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罗天,目光更加冰冷:“你是说我女儿纠缠你?”
罗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道:“她说要考大学,专心学习,所以来和我告别。其实那只是很平常的礼节,在欧美大家不都这样吗?您别信那些记者造谣。”
“现在的年轻人,开口什么欧美,什么时尚,什么流行,学人家为什么不学点好的,看看你们都学了些什么?下流、无耻、龌龊,完上个什么明星的名号,就逃税吸毒,欺骗未成年少女…”她向罗天步步逼近,双手紧握成拳。
“喂,你不要随便给别人扣罪名,我什么时候逃税吸毒了?”罗天退到桌子另一边,继续抗议着。
“那就是说诱骗未成年少女是真的,对吧!”她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好像正在审问犯罪嫌疑人一样,“你竟敢对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上法庭吧!”
“我什么也没做,难道还怕你不成!”罗天也火了。
“说的倒是好听,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妇女用那种吓人的目光打量了罗天一番,然后摔门而去。
“我怎么这么倒霉…”罗天发出一声呻吟,瘫倒在沙发上。
***
“罗天,糟了糟了。”第二天,罗天一进事务所的门,许海洋和公司的律师便向他围了过来。罗天现在对坏消息已经麻木了,冷静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等他们说。
许海洋把那张印有罗天和许黛照片的报纸平摊在桌子上:“这个女孩儿的母亲打来电话,威胁说要控告你引诱未成年少女。”
“那个女人…”罗天呻吟一声,“她还跑到我家去了呢…反正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随她便吧。”
“罗天…”许海洋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没有那样吧?”
“我没有!”罗天咆哮起来。
“没有就好,你别生气,我不是信不过你的为人,只是那个女人的来头实在不小,惹上她的话麻烦得很。我特意把孙律师请过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我没有做亏心事,没有对她女儿怎么样,她要找麻烦,就让她去找那些胡说八道的报纸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罗天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要是真把他惹火了,大不了把那些讨厌的人类整个吃掉,从肉体上消灭他们。
许海洋和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见过好脾气的罗天生这么大的气,其实以前也遇见过更气人的事:敌对公司捏造罗天有过犯罪前科;想出名的女艺人宣称有了罗天的孩子;某家报纸透露罗天之所以快速走红是和某著名女导演有不正当关系…每次罗天都是一笑置之,而且因为他的镇定,所有事件都顺利地解决了。现在他对这件相对较小的事这么在意,难道…大家看罗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怀疑。
罗天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生气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是昨天所有不顺的事情积压在一起,刚才一下子爆发出来了。但是那些事当然不能对这些人类说,于是他叹了口气:“我看这件事由她去闹,用不了多久连记者都会失去兴趣的。”
“罗天,这个女人不简单呢。”许海洋担忧地说,“她是咱们立新市的检察长。”
“检察长?”罗天对于人类的官职总是弄不很清楚。
许海洋以为他的意思是听过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点头道:“就是她!记得咱们的前任市长吧?就是因为受贿栽在她手里的。那个女人厉害得很,不管有什么背景,只要被她抓住马脚,就没有她办不了的案子,有多少大人物都被她送进牢房里了碍…”他一边叹息一边看着罗天摇头,一副“何况是你”的神情。
听起来真的很可怕,罗天心里想着,这样的人类就算吃下去估计都不好消化吧?
“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真的起诉。孙律师,干脆我们先起诉那家报社怎么样?”大家聚在一起开始商量事情的解决办法,罗天插不上嘴,也出不了什么语音,只能独自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发呆,心里盘算着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落幕。
***
闹剧在某些人的推动下,顺利地演变成了风暴。
这几天立新市的电视、电台和报刊全部都在讨论青年人的偶像崇拜的问题,而且对于某些偶像的品行提出了质疑(这个“某些偶像”指谁就不用说了,反正大家都知道)。品行不端,又做出令人发指的行为(罗天:我做什么了?不就是吃过几个记者吗!),这样的人有没有资格被称为偶像?现在的年轻人疯狂地崇拜、追捧他们,会学到些什么?我们的社会应该怎样去引导年轻人建立正确的爱好?对这一类问题的争论热火朝天。还有一些小报不失时机地把罗天以前那些真的、假的、半真不假的绯闻轶闻全翻出来回了一遍锅。
罗天近来的日子可以说是一团糟,他常常想,如果自己不是个妖怪而是个真正的人类,说不定已经精神错乱了。
他那君热情疯狂的崇拜者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坚决相信那些报道不是真的。她们在各大网站发帖子,给电台报刊写抗议信,天天聚在公司门口喊“罗天!我们支持你!”以表示对自己偶像的支持。
虽然知道即使自己真的做了那些事,这群头脑发热的女孩子还是会坚信那不是自己干的,但罗天心里对她们这样的行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激的。
在人类当中的生活一团混乱不说,最近罗天和妖怪们也是磨擦不断。
正常的妖怪们总是隐藏在人类当中,不显山不露水地过日子,不过有些妖怪也许是在人类中住得久了,学了一身人类的毛玻有几个女妖怪以比人类女孩儿犹有过之的气势,天天追着罗天跑。于是立新市的妖怪们之间开始风传罗天有多少多少情人啦;他追女性的手段一点儿也不输给刘地啦;想讨女性喜欢,变得帅一点儿到人类中当歌星啦…为了自己的情人、女儿、姐妹…上门来要求决斗的妖怪每天都有好几个,还有些妖怪变成罗天的样子在酒吧之类的地方勾引人类女子。
刘地最近三天两头出现在罗天身边,脸上总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听说变成罗天样子的妖怪被他吃了好几个,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一劳永逸,干脆把罗天这个“样板”吃掉算了。
厘荔明明已经送完了信,却偏偏不肯走。她好象对罗天现在的职业很感兴趣,和跟着罗天的那帮女妖怪一起聚在罗天家里。厘荔不但摆出主人的样子热情地招呼她们,还用“大家都不是人类,你怎么这么小气”的理由来应付罗天。
她们乱翻罗天的东西,毫不客气地拿走他的杯子、坐垫什么的当纪念品,还拍着胸脯表示会帮他把那些乱说话的记者统统吃掉。
罗天真想扑过去,把她们都咬死算了。
不过他可不敢这么干,因为瑰儿也在里面。
“喂,瑰儿虽然是我们当中最漂亮的一个,但你可造成别打她的主意哦。她是周影的女朋友——你不想被必方吃了吧?”一进门,其中一个女妖怪就这么警告过他。
即使没有这个警告,罗天也依旧记得在影魅和必方的监视下写的那个“给瑰儿”的签名,他可不愿意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了。
在罗天的屋子里折腾了半天,那些女妖怪们丢下了一句“我们明天再来玩”的可怕预言,这才纷纷离去。厘荔似乎和瑰儿十分要好,也跟着她走了,似乎是要去她家里吃饭。屋里总算清静下来,罗天摸过杯子喝了几口凉水,仰面躺在了地板上。
“起来!”一只脚踢在他的肚子上,“没见过你这么没礼貌的主人,客人来了自己还睡觉。”刘地不知什么时候晃了进来,自己动手在桌上柜里翻了起来,一边还在咕哝着,“你还不如周影,家里连瓶酒也没有。小荔呢?”他和厘荔之间的关系发展神速,已经开始彼此称呼“小荔”和“刘哥”了。
“她跟那一群女妖怪走了。”罗天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在家埃”刘地马上失去了留下来的兴致,把一大堆零食塞进自己口袋,走到窗口时才又回头问道,“你和小荔是什么关系?”脸上带着明显不怀好意的神情。
“朋友…”看着刘地的神色,罗天马上改口,“我和她伯父是朋友。”他虽然担心厘荔落入魔掌,可是也不敢明目张胆和刘地作对。在立新市,谁都知道和刘地抢女人会有什么下场,罗天最多改从侧面提醒一下厘荔而已。
“是吗?”刘地将信将疑,上上下下看了罗天风眼,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上次说的计划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约瑰儿出去玩?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罗天呻吟一声,无力地坐倒在地。
***
罗天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唱歌的了,他只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坐在树枝上对着故乡莽莽的山林歌唱,并且因此不知道和家人吵了多少次。灌灌的歌声是与生俱来的法术,是一种生存的手段。对这种法术没有抵抗力的动物、人类和妖怪会在灌灌的歌声中迷失心神,聚集到灌灌面前任由他挑着吃——这就是灌灌们的捕食方式。
可是罗天却不想吃那些“食物”,反而希望对方能认真地听完他的歌,并且为他鼓掌叫好。这种怪癖使他成了家族里的怪胎,也引来了种种非议,可不管父母苦心相劝也好,兄弟姐妹冷嘲热讽也罢,总不能叫他改变。
罗天曾经试过不加入任何法力,用自己真实的声音唱歌,结果却是以一场混乱结束。在一次他的歌唱扰乱了哥哥的捕食,两兄弟大打出手之后,他赌气离家出走,离开了故乡。
之后的很多年,罗天一直在各界中游荡,却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安心居住下来的地方,直到有一天,他在无意中来到了人间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