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尚,不要生气,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了!”崔宝蓝瞬时间换了一副嘴脸,紧紧扯住权殷尚的手。
我内心一阵轻松,一连串冷笑不经意溢出嘴角,猛然间,刚才掉落在地的那个东西吸引了我全副的注意力,我缓缓弯下身,这个…这是刚才权殷尚朝帮凶的脑袋上扔的东西,他扔东西和我没关系,他朝谁扔也和我没关系,可是这东西…为什么偏偏是两年前我和他交换的那个发卡…那被剪成一片片的铭牌瞬时间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我强迫自己封住李江纯柔软的心,控制不住地用尖利的声音朝他嘶喊道:
“你不是说扔掉了吗!你不是说已经扔掉了这个发卡了吗!”
是愤恨,是伤心,是愧疚,我真的不明白自己…
“闭上你的嘴,还给我。”
“是我的东西!想到自己的东西在你那儿,我就觉得肮脏!”我情绪激动地嘶吼道,不顾自己的话有多伤人,权殷尚只是看了我一眼,强行要夺回我手中的发卡。崔宝蓝见我俩扭作一团,肩膀不禁一缩。我不知道自己突然被触动了哪根神经,也许是想报复自己这段时间从他那儿受到的屈辱,什么伤人我挑什么说,什么能刺出他的鲜血我说什么,我极尽可能地说着最残忍的话:
“你,看来你是忘不掉我啊!真是可怜!不过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我最憎恨,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就是你权殷尚!”
权殷尚只是不发一言地转过身,用静默的背影对着我,我更加血气上冒,两颊涨得通红。
“我想你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了?就算是你后悔了也没有用!现在我听到你的名字牙齿就咬得咯吱响!”
“牙齿咬得咯吱响”?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说出这么搞笑的话来,我真是要被他气死了。该怎么做才能给这种人迎头一击。
“希望你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权殷尚依然背着身,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放心,到死我也不会忘记恨你的,我会永远永远恨你一辈子。”
“记住你说的话。不过我倒真想看看你脑袋瓜子是用什么做的,到死还能那么好用吗?”
“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说实话我是实在想不出词来堵他。)
权殷尚拿着我的发卡越走越远,剩下来的崔宝蓝更气得我七窍生烟。
“疯女人!”崔宝蓝神情冰冷,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什,什么?”
“搞清楚事情你觉得舒服了?搞清楚了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哭着向你请求原谅,跪下来抱着你的腿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吗?别做梦了你!”
“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没资格在这儿说我,这么骂都便宜了你。”
“你,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我还没有说完,我就是后悔当场对你太好了点,早知道就直接找人把你干掉岂不是更干净了事,省得现在这么麻烦,你应该感谢我对你这么仁慈!我们走着瞧,迟早有那么一天!”
这么恶毒的话!我的身体如遭雷击,承受不住,一下失去了平衡。诧异不已的帮凶也一脸担心地看着崔宝蓝。
“总之如果你再敢靠近殷尚一步,你就不只像现在这样只跛一条腿了。”
“崔宝蓝!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一直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们?东英和光民他们知道这才是你吗?”眼前的宝蓝还是我以前那个亲密的朋友吗?
“知道也无所谓,总之我不会像某人那样傻得被全校孤立。”宝蓝傲慢的眼神向上挑着。
“是,是,不会被全校孤立!咱们走着瞧,走着瞧!”我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可眼前这恶魔女,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般的坦然,似乎这种风浪经历多了,没什么大不了,她一脸老练地看着我,轻哼一声。
“我朋友也都知道我是这样的,我才不像你丫那样,一点处理人际关系的手腕也没有,我是不会被谁孤立的你放心。至于东英和光民?想说你就去说,被他们骂一顿也不过就是装装委屈就能解决的事。你搞清楚了,找出真相其实是你最大的失误,本来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你偏要纠缠不放,我一定不会忘记以后好好照顾你的,哼哼哼哼~!”
“至少你失去了你最爱的权殷尚。”我挑出重点,刺她的痛处。
“失去了再找回来不就行了,难道你的东西掉了,你就再没有下文了?不过也是,你是谁,李江纯嘛!”宝蓝轻蔑的冷笑着。
“哈,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你是我见过的最邪恶的人!”我气得眼泪汪汪,泪珠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崔宝蓝对我嗤之以鼻。
“没什么好说的就不要说,最好一辈子都闭嘴,我才懒得听你这种娇小姐在这儿抹鼻子哭诉的。还有啊你,大叔。”崔宝蓝侧过脸去面向大叔。
“你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啊,拿人钱财与人办事的道理懂不懂,居然还可笑地跑到这儿来作证,亏你还是个大人,怎么混的你!不过趁这个机会,干脆找个女孩给你做援助交际吧,李江纯别的不会,翘翘小尾巴,撒娇服侍男人还是很在行的。”宝蓝毒辣的话语丝毫没有停止。
“你有没有家教啊你!这种恶毒的话你居然也说得出!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大叔无法忍受宝蓝的言语中伤。
“我父母都不在了。”宝蓝很是轻浮地捋了捋耳旁的头发。
“哈。”大叔满脸觉得很荒唐的样子,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崔宝蓝。崔宝蓝瞪了他一眼,转身朝殷尚消失的方向走去,我拼着丹田之气,冲崔宝蓝远去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喊道:
“崔宝蓝!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一定会有报应,会后悔的!坏人终归会有恶报!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会把这一切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崔宝蓝远远地扬起中指,算是对我的回答,然后很快地消失在街道尽头。我因愤怒和伤心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只能掉着眼泪。
无力啊,无力,我就是这样软弱吗!大叔小心凑上前,想要安慰我,却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要哭了!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丫头呢,以后我帮你教训她。”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拼命捂着嘴,可不受控制的哭音还是从嗓子眼里一个个挤了出来。大叔根本不了解情况,继续说着让我越听越伤心的话:
“你比那个丫头漂亮多了,没事的,没事的,而且刚才那个男孩不也说喜欢你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唉,最近的孩子啊!真是可怕,真是可怕啊!”
那是谁参入了这个可怕的孩子的可怕的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杀死她,崔宝蓝,崔宝蓝,崔宝蓝!我找到一根碗口般粗的棍子,一边哭着一边一瘸一拐地到处乱转,直到这儿的警卫员扶住我,我才又惊天动地地号啕大哭起来…
回家的路上。
我又一次败得如此彻底,溃逃到了巴士内。
巴士内人声鼎沸,这里那里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小学生,大概有十几个的样子,现在是老师带学生出来郊游的时间吗?大叔刚才接了一个他老婆的电话,于是急急忙忙先回家去了,托他老婆的福,我耳朵根子总算能清静一下了。此刻我的眼睛又红又肿,丑得不能见人,我用手挡住眼,总算能让心里稍微平静一下。
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受过比今天更大的刺激和侮辱,这是我遇到的最大的挫折和背叛,特别是背叛我的那个邪恶女人还是一副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表情,她就这样狂笑着击退了我。背叛,背叛…活到现在,我自己也谁也没有背叛过吗…?权殷尚回答的那个“是”不期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同时浮现的还有“背叛”两个字…他回答崔宝蓝的问题时那无力的样子,这么说,严格说来,我也,我也…
“喂!”
“…”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你这是从哪儿回来?!”
熟悉的运动头在眼前晃动,我定睛一敲,坐我前面的居然是我姐姐江云。我傻傻地看着姐姐。
“你脸这是怎么了!破了?”
“没什么,姐姐你去哪儿了?”
“我当然是去城南了!为了抓住欺负你的那个兔崽子,我可是在成仁高中门口守了三个小时啊,喂!可是他们都说没有那个人啊!”
呼!当然没有了,这都是某人编出来的谎言,当然没有那个人,我长叹一口气。姐姐瞪圆了兔子眼,看了我几眼,突然又异常开心地说道:
“啊,对了,我介绍我后辈给你认识!他们刚才都陪我去城南了。孩子们,这是我妹妹,很漂亮吧?”
因为姐姐一声招呼,那十几个小学生居然异口同声童声稚稚地冲我问候到:
“姐姐好!”
我怎么没想到呢,巴士内满满当当的那十几个小孩子全都无一例外地穿着跆拳道的道袍,我怎么没想到呢!
“可是和江云姐不太像啊!”
“嗯,和我不太像,我妈妈怀她的时候,做事做得太多了。”
“你妹妹更漂亮些!”
“你说什么!”
“江云姐,刚才我在那个高中前面大喊大叫的时候,样子有点点帅吧?”
“叫哪句的时候?说‘欺负江纯的人都给我出来’那句的时候?”
“嗯。”
“不怎么帅,你应该叫得更大声点,而且表情也不够严肃,眉毛应该皱得更紧点。”
“还不帅!可是江云姐你那时什么话都没说呢!”
哈,这么说,姐姐居然带着这帮纯洁无瑕的孩子闹到城南去了!还让这帮小孩在人家校门外大呼小叫我的名字!说实话,我现在跳出车窗外的心都有了。看着这些咧开嘴笑得异常开心的小孩,我忍了又忍,终于坚持到了回家。直到现在,姐姐还坚信崔宝蓝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致我的男友3
94
出来已经十几分钟了,殷尚坐在医院前的小木凳子上,嘴里咬着一根细细的松枝,我微笑着站在他面前,而东英和光民分坐在他两边。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四个月前的时光,无拘无束自由地穿遍水原的大街小巷。
“看、见、出了吗,我、咬着、根烟。”
“你见过还长着叶子的香烟吗?”
“就、算、是,白痴!那、也、差、不、多、嘛。”
见殷尚还拿嘴里的树枝当香烟开玩笑,光民在椅子上直了直上身,露出几丝苦涩的笑容,东英却无所谓的,继续和殷尚斗嘴打诨。
“哪有一点差不多了,如果把这家伙点着,好家伙!我看你的鼻子也冒烟了。”
“啊,我、们、抽、烟、被、抓、住,卫生间…”
“被罚去每天打扫卫生间嘛。你这小子最会找理由闪人了,每次都先溜回家,最后不知道你怎么甜言蜜语和老师说的,居然还被你得了个爱卫生奖,你可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得奖的啊!”
“哈、哈,对。”殷尚开心地笑着。
“就为这个,我和光民嫉妒得要死,趁你不注意偷偷把你的奖状给撕了,结果被你发现,乖乖!我可是第一次看你生那么大气,那次我俩吓得要死。”
“哈、哈。”
“就为了一张小破奖状,小心眼的家伙。”
“还、有、我、们、去、海、边。”
“你是指我们去海边打猎的那一次,我们都带着漂亮小妞跑了,只有你一个人被最丑的那个扣作人质,之后你骂骂咧咧骂了我们好几天。”
“对、了、K、K。”
殷尚靠在东英的肩头,努力回忆着一件件的过往。每次只要他张嘴吐出几个字,东英就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叽里呱啦接着补充出一大堆。不时有护士小姐经过我们面前,她们吐着舌头好像在说这怎么可以,我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殷尚,瑟瑟的秋风掠过我的发梢,吹起我的头发,挡住了在空中飞溅的眼泪。
“还记得我们在南大门那儿,打赌谁吃得比较多,结果吃了九万多块吗?老板娘后来都不给我们上吃的了,怕吃出人命。”
“哈、哈,对、对。”
“结果我们没钱付账,只能把手机押在那儿,还有啊,我们和中国料理店送外卖的那帮家伙互相看不对眼,后来我们就点了四十碗炸酱面让他们送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去,呵呵呵呵。”
“嗯!”
“还有教训在南门那条街上专门抢小学生钱的那几个中学生,那时候我们可是号称正义PLUS三人帮,还记得吗?”
“我、是、老、大。”
“臭屁什么,谁承认你是老大了!”
“真、想、回、到、那、时、候。”
“回去不见行了!”
“…是啊。”
殷尚无力的回答让我的内心感到万分不安,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光民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坑地朝停车场那边走去。
“去哪儿,光民?”
“我去买相机。”
“照相机?”
“十分钟之内就回来。”
光民有两大引以为傲的兴趣,摄影、画画,这种情形下他居然也不忘去买照相机,看着光民消失不见,剩下两个男人继续专心致志地回忆着过往。
“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在汽车站打赌,看谁能得到水原女高女学生的铭牌吗?有印象吗?”
“不、记、得、了。”
“说什么呀,你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时候你可是创造了新记录!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每一种颜色你都弄到手了,你看见江纯在这儿,不敢老实招供是不是?”
“白痴。”
“啊!还有去年秋天,你不知道兵勋哥也躺在医务室里,结果在医务室里偷偷说他坏话,当场被他听见,打得你求爹爹告奶奶,鬼哭狼嚎是不是,接着晚上你很郁闷地跑去啤酒屋喝酒,边喝边骂想出出心里的怨气,结果又被狂扁了一顿,因为没想到那儿打工的侍应生恰巧是兵勋哥的朋友,真他妈的倒霉到姥姥家了。”
“你、还、哭、了、那、时、候。”
“是啊。不过现在我老实告诉你,当时其实我哭不是因为吃了拳头,而是因为肚子饿了,那帮家伙冤魂不散地缠了我们五个小时,我简直都饿晕了。”
“饭、桶。”
虽然五分钟之前铭牌的故事让我有些发火的冲动,可是看到殷尚笑得就像不懂事的孩子般灿烂,我怎么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呢,满心地只想宠溺他,放纵他。再加上我们的校服在水原市是数一数二的有型,穿着我男朋友殷尚身上独一无二的帅,我看着看着老是有股想哭的冲动。殷尚不愿我见到他虚弱憔悴的模样,从我来到这儿之后一直回避着我的视线。
“那个去买照相机的家伙和卖照相机的人对上眼了,怎么还不回啊!”
“没、意、思。”
“那是你这些日子没见我,对我提高的幽默水平不适应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适应的。”
“是、吗?”
穿着睡衣的东英嘻哈笑着,然后夸张地东瞅瞅西看看,装出一副找光民的样子。我知道他这样竭力回忆过去是为了什么,他打心眼里,压根不愿意承认殷尚的现实,什么死亡,伤痛,眼泪,他用一年前的记忆华丽地裹住了它们。
“喂!我回来了!”光民喘着粗气、面色泛红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手里拿着一次性照相机,看他眼睛那么肿,准定是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哭过了。
“哎!人长得太帅就是没办法,买个照相机都一堆人围观,估计我已经是春川这方圆百里的明星了!”
“估计是人家看见里大白天的还穿着一套睡衣,所以才跳出来围观的吧,咦!哪儿的精神病院倒塌了?”东英戏谑道。
“这样子吗?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
“别说废话了,快照相吧。”
“啊,对了,照相,江纯!你站到殷尚旁边去!”
“啊!啊!”听见光民的话,我立刻乖乖地站到殷尚旁边,自己现在这样,一点没化妆不说,还满是泪痕,肯定惨不忍睹。殷尚也赶紧重新把小树枝塞到嘴里,老老实实地在椅子上坐好。
“照、得、艺、术、点。”
听见殷尚的话,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东英立刻摆出一副傲慢的大少爷架势,光民看了差点没冲上来扁他一顿。光民一连给我们照了好几张,正又要按下快门时,
“喂,你也去那儿站着和他们一起照吧,我给你们拍。”江云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脸上的微笑比天空里的太阳还要灿烂,她一把夺过光民手里的相机,把他推了过来。
“奶奶的!只有我才能拍出那种艺术效果啊!”光民一边嘟囔着,一边终于还是站到了殷尚身后,那三个男生仿佛约好了般的露出很男子汉的坚硬表情,我看了嘴巴差点没笑歪。
“好,照了!金东英,金光民,你们赶快乖乖地把嘴里的香烟给我放下来!还有殷尚,你嘴里叼着个什么呢?”
“我们照相从来都是这样的!你干吗指手画脚唠叨得像大妈啊!”
“小孩子还是乖一点比较可爱,来,下巴收一收,笑一笑啊!”
“笑了就不酷了!”
“气死老娘了!你们非得像跳脱衣舞似的把手插在腰上啊!”
“这样才有型嘛!”
“被你们气死了,被你们气死了,看到你们这样我就心烦,来!一,二,三!”
闪光灯在空中闪烁,一张绝世好照片就这样诞生了。本来应该是无比沉重的情形,却被三个男生嬉笑成这样,也不知谁先开口仰天爆发出一阵阵大笑。面对最亲爱好朋友的死亡,他们心中是永远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也许这就是爱人和朋友的区别吧,爱人给予眼泪,朋友给予笑容,哪怕是在面对同一情形时。我觉得自己好软弱,不停用手擦着眼泪,同时牵住殷尚的衣角,希望他能给我力量。殷尚紧握住我的手,冲我微笑着,在微笑中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
“哎哟,你们怎么还在外面啊!”几个护士看见殷尚吃了一惊,强行要扶他回去,“不能这么吹风的,要是感冒了可就不太妙了。”
“不、会、感、冒、的。”殷尚挣扎着不想回去。
“上个月不就得了一次,吃了不少苦吧!快点回去吧!”
“一、会、儿…再。”
“不行!这几个朋友也快过来帮忙啊,如果你们不想看见这个患者病情恶化的话。”
本来那两个家伙是很可怕地盯着护士的,因为“恶化”两个字,他们立刻一左一右架起殷尚,我也跟着在后面帮忙,总算把我那个多血质的男朋友给弄进病房了。
病房里。
“哎哟哟,瞧瞧我这一身汗,别看这家伙瘦了不少,力气还是不小哇!”
“就是说嘛,十年的汗今天一次都给流了。”
“这个就太夸张点了。”
“我也知道。”
那厢殷尚那两个朋友在椅子上起劲地擦着汗,这厢大叔和姐姐费尽心思地在哄殷尚开心,殷尚因为被强制押了回来,闹别扭地看着窗外,很是不开心。
“不要这样嘛殷尚,那是因为风太凉了我们担心你病了,消气了没,嗯?”姐姐带着撒娇的口吻说道,从她口里听到真是别扭。
“我、还、想、看、看、太、阳。”
“我们知道,你出院之后想看多久太阳就可以看多久啊,不是吗?”
姐姐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殷尚的脸上罩上了浓浓的悲伤,虽然每个人都装作不知道想否认,可是我知道,我知道此刻殷尚的眼睛里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爸、爸。”
“嗯?爸爸?”
“爸、爸、去、哪、儿、了?”
“大,大叔?可能出去抽烟了吧,要去叫他吗?”
殷尚点点头。姐姐想到这样可能殷尚就会不生气了,立刻面带喜色地冲了出去。东英玩着放在桌子上的香蕉,我轻轻摸了摸殷尚的后脑勺,
“殷尚,把校服脱了吧,穿着不舒服的。”
“不。”
“乖!看上去就很不舒服嘛,要我出去吗?”
“不!”殷尚转过头,再次很坚决地说道。我们三人来这儿之后还是第一次
见他这样有力的神情,都看傻了眼。可能一个人待着觉得无聊了,他又转回头来,
“不、要、出、去。”
“还是该换掉才好,穿着这个又不通风,多难受啊,还是穿病号服好了。”
“不、要。”
“出院之后再穿好不好。”
“我、要、穿、着、这、个、死。”
“什么?”我当场僵硬,殷尚对自己下意识说的话似乎更是惊惶,他立刻紧闭上嘴,沉默不语。
即使在东英和光民的劝阻下,我仍然激动不已。
“你说要穿着它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决心就要死在这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