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在这,花真!”坐在靠窗位置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向我们招手,他身边还坐着一个满脸堆满笑容的陌生男子。我早该想到会这样的,说什么见一面就走,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我一边跟着花真向他们那边走去,一边凑近花真的耳边恨恨地小声嘀咕:
“你想死呀你?搞什么鬼,那个男的也是你叫来的?”
“你别别扭了。班上那帮家伙都求着我帮她们介绍这种男朋友呢,我都没怎么答应,是咱们关系铁我才帮你的。”花真紧绷着脸,表情夸张,我真担心她刚才扑的粉会不小心如雪般簌簌往下掉。
这么描写恐怕是有点对不起花真,不过她男朋友那张脸啊,真是让人说不出半句谎话,乍看之下就让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随后发觉这么做不太礼貌,我立刻又强迫自己睁开双眼,把视线转移到了他旁边朋友的身上。白如薄纸,轻如蝉翼,就是对这位仁兄的最佳写照,脸色惨白得仿佛一辈子没见过阳光,伸出的小胳膊小腿干柴似的,让人非常有上前拧断的欲望。嗯,是我姐姐最讨厌的类型。还有,双眼皮!这个也是我姐姐最讨厌的。
就在我用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那家伙的外形时,花真倒是噙着灿烂的笑容,坦然地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亲爱的,等很久了?”花真声音嗲得发腻。
“没有,一会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朋友?”花真男朋友打量着我,问道。
“嗯,我最好的朋友。”
“才怪!”我没好气地搭上了一句。
呃~!难道是口误?!所有的人都惊诧莫名地看着刚才那又短又粗的声音的出处。先前看似融洽的气氛也好像驶出轨道的车子。旁边的花真更是伸出一阳指狠狠地捅我腰间细肉。好痛~!
“你的朋友真有意思啊,哈哈!真是小孩子!”花真男朋友也见气氛的尴尬,连忙打着圆场。
“嗯。你的朋友看起来没什么话啊!”花真没话找话说。
“这家伙只要在女孩面前就会变成这样,害羞嘛!不过本来很惜话的人。”
我看不是惜话,是不会说才对吧!长得就和只呆头鹅似的。
“咱们换个地方吧。”花真男朋友提议。
“点的东西还没有吃完怎么办?”花真心疼地问道。
“这个能有多少钱。”花真男友满不在乎地随口说,“我们去狎鸥亭(译者注:韩国的富人区,那儿的物价超贵)吧!”
“真的?亲爱的,你开车过来了吗?”花真如蜜蜂见到了心爱的花朵般,拥了过去。
“没有。这家伙开了。请你的朋友也起身吧。”
这个能有多少钱?去狎鸥亭吧?哈,这种人,看来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努力练习劈瓦了。
那个能让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的家伙很“潇洒”地掏出钱包,率先向收银台走去,我踌躇了一会儿,悄悄走出咖啡厅。花真那家伙很不知趣地紧紧跟了出来。
“喂,我男朋友很不错吧,嗯?”花真很是炫耀。
“很不错?你说很不错?嗯,也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我都有些懒得去争辩了。
“喂,怎么这种语气!”
“先不说你男朋友了。我有男朋友的,你知道,告诉你朋友吧。”
“不行,你千万不可以告诉我男朋友,否则他会生我气的!”
“我绝对不会…”
我话还没说完,那间咖啡厅的门就被推开了,那个能让我绝望闭上眼睛的家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环住了花真:“走吧。我们两个人先下去。”
企图也太明显了。不过我也别无他法,嘤嘤嘤!只能眼看着花真和她男朋友一扭一扭地先下楼,然后和那个白纸似的男生一起往下走。
“你的名字叫江纯?”白纸男问道。
“啊,是的。”
“很可爱的名字。”白纸男的脸上竟然浮上了笑,不过那笑在我看来,苍白如被水浸泡失去颜色的花。
“谢谢。”我头也不抬机械地回答着。
原来停在楼外的那辆刺目得耀眼的宝马是这个呆头鹅的,只见他率先坐上了驾驶席,花真和她那位让人绝望闭眼的男朋友也施施然地在后排坐下。
“干什么呢,还不快坐上来?”花真连忙冲着我招手。
“我,有事先走了。”
“什么?”呆头鹅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花真更是拉下车窗,用她的勾魂眼使劲剜我。
“说什么梦话呢,快点上来!”
“我姐姐那儿有急事,必须马上过去,对不起,你们好好玩!花真,明天学校见。”
趁车里那帮家伙还没有缓过神来,我转过身就要离开,可花真反应也真是迅速,她迅速跳下车,眼疾手快地抓住我。
“你别这么别扭好不好,李江纯!你要是就这么走了的话,我成什么了。作为朋友你也得替我想想是不是,嗯?”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嘛!”我极力申辩。决不能给白纸男机会,如果是澄弦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呢?还真是个伤人脑筋的难题。
“就算我求求你,就一次,嗯?”花真几欲流泪了。
“你早听我的话不就没这种事了。”我决定硬起心肠。
“呜呜呜,江纯。”
我的心不期然的一软,顿时左右为难起来。见我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花真那个鬼丫头猛地施力,连拖带拽地把我往车前座塞。
“你们这帮臭小子,才几岁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6
“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怎么样?”
“那你说地有多厚?”
“地有多厚?你问地有多厚?”
“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快点说!”
“什么,你觉得我像是浪费时间的样子?”
“让你快说你就快说,别废话!”
“你们这帮疯子。”
街头上随处可见的穿着校服的小混混,隔着条马路都能听见他们的大吼大叫声。声音越来越近,近到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甩开膀子,大摇大摆、一晃三摇的走路姿势。
“小流氓来了,快点上车,快点。”花真嫌恶地在我耳边小声说着,手也没闲着,使劲地把我往车里推。
我僵在原地,战战兢兢地凑到花真耳边,哆嗦着耳语道:“殷尚在里面。”
“什么?”花真满脸惊愕。
“我说殷尚在里面。”我又重复了一遍。
在那三个让人不齿的小混混里面就有我的男朋友权殷尚,那个站在最后正缓缓抬起头看向我们这边的男生——我的男朋友殷尚。殷尚冷冷地看着我,静静地,仿佛与深沉的夜融为一体,双眼中也带有了夜的阴沉。
“这可怎么好,快点上车,快点!”花真顿时慌了手脚,急得在我背后使劲推。
“已经看见了。”
“惨了,这下我死定了。”花真吓得在原地团团转,她小妮子也有这么怕的时候。
“你快点上车,然后开车走。”我强作镇定,指挥好友逃跑。
“知道了。”花真慌慌张张地钻进车,催促呆头鹅快开车。完全不知道大祸临头的呆头鹅还耀武扬威地按了几下喇叭,把头探出窗外冲我大声地嚷嚷道:
“真的不坐?到时候可别后悔哟!快点上来吧!”
“你,下来。”殷尚低沉森冷的声音从我耳边锐利地划过,我的心瞬时凉飕飕的,猛跳了好几拍。
3
“是谁啊?”呆头鹅肯定没有见过这种架势,慌乱地睁着小鹿斑比似的眼睛,惶恐地看向殷尚。
“在我还没有把车掀翻之前赶快下来。”殷尚浓眉紧蹙,如冰雕般挺立着,像一把即将脱鞘而出的利剑,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传来。。
“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戏。”呆头鹅像只傻兔子似的,居然真的拉开车门打算下车。坐在后座的花真男友也拉下窗门一探究竟。
我一把抓住殷尚的双手,央求着说:“干什么啊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只是朋友的男朋友。”
“朋友的男朋友怎么会看着你要你上车!”殷尚满脸的狐疑,大声诘问。
“他是想送我回家所以才…”
“你难道要把我当傻子耍么?”他眼里闪着不信任的冷光。
“你说什么?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分了点吗?”
“过分?”他反抓住我的手腕,握得我生疼。
就在我和殷尚僵持、纠缠不清的时候,殷尚的那帮朋友也趟到了车边,凶神恶煞地冲着呆头鹅大声嚷道:“喂,你,给老子们下来。”
“哎哟哟,车不错呀!宝马的,砸起来不知道感觉怎么样!会听人话吗?还不快滚下来!”
呆头鹅这时才有点开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灰溜溜地缩回头,发动引擎,响起低沉的咆哮声。
“怎么,想走啊!可以啊,慢走,不送。车牌号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以后走路小心点啰!”
一阵尖利的口哨声从他们嘴里冲了出来。
我心里闪过悲哀,真是一帮没文化、不讲理、又无耻的家伙,花真看到后该怎么想,她身边的朋友又会怎么想。
我心里堵得慌,懒得再和这家伙说下去,于是狠力抽出手,负气地背上书包,转身就要离开这混乱的现场。谁知道那个让人气绝的家伙却偏偏牢牢扳住我的肩膀,摇晃着我。
“李江纯,你以为甩上书包就这么一走了之很有派对不对?”
“没有,不过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你就是想这样,所以才让我不要到学校前面去,对不对?”
“瞎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他的声音都越来越高亢,有失控的迹象。
看到我们两个这样,和殷尚一起过来的刚才还像黑帮老大的两个家伙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张皇地叫住我俩:
“喂喂,你们两个吃火药啦?在大街上叫得这么大声,羞不羞?好呀,有种的你们就继续吵,最好再打起来,我还可以收点门票。”
“你疯了,臭疯子。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来来,大家冷静一点,先把误会解开,那个殷尚的女朋友,你快点向殷尚解释解释。”
“对了,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事情说清楚。”
“你存心给我添乱是不是?知不知道现在这情况很严重啊,给我闭嘴,严肃点!”
“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没办法,谁让我天性就极富幽默感呢。”
噗…我极力地憋住笑,情绪顿时缓和下来,然后把视线转向面无表情的殷尚。他的眉心紧蹙,一缕不安分的头发斜贴着前额,脸上寒若冰霜。这么僵硬,他也不担心变成化石。
“花真让我和她一起出来玩,说是介绍她的男朋友给我看看,所以我才和她来到这的咖啡厅,没想到还有别人。现在他们打算去狎鸥亭吃饭,我已经拒绝了,谁知道你就突然跑出来了。”
“我今天不跑出来你是不是就和他们一起去了?!”殷尚嘴角勾出冷若寒冰的笑,说出的话似乎也冒着寒气。
7
“我这不是没去嘛!”我装作无事地说。
“我没出现你肯定就跟着去啦!这小子的电话是多少,还有,他住哪儿?!”又来了,多血质、容易兴奋和冲动的殷尚,他两个的黑帮朋友拼命地拉住他。
“喂,冷静点,冷静点,你女朋友也没什么错,现在反正是碰到了,她也没和他们去。我早就久仰大名了,今天这么碰上正好。”
“啊,嗯,我也很高兴。”
“哈哈,这小妞真搞笑,我什么时候说过很高兴了。”
真是,这家伙。从刚才就一直说些一点都不好笑的变态幽默,最可悲的是还自以为挺能活跃气氛的,我决定鄙视他。果然,另外一个还算正常的黑帮朋友狠狠地敲了那个家伙一记,痛得那奇怪家伙龇牙咧嘴,抱头蹿起。
“你小子,干什么打我?!我妈都没有打过我的头,你凭什么打我!”
“臭疯子,拜托你适可而止好不好,真的是一丁点、一丁点都不好笑。”
“真的?知道了。那这样吧,相信现在我们大家都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走吧,走吧。啊,对了,我的名字叫金东英,目前暂无女友,梦中情人请参考李娜英。”
“不要献宝了行不行?再怎么做广告你的梦中情人也不会听到的。你们两个人在后面慢慢走。”比较正常的那个朋友一把圈过那个叫金东英的家伙的肩膀,两个人肩并肩地大步走到前面,剩下我和殷尚两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空气中充满沉默窒息的分子。
“生气了?”多血质的家伙,生气连五分钟都坚持不到。
“生什么气,那两个家伙就是你说的酷到极点的朋友?”我望着殷尚,他眼中冰块都已经融化,只剩下温情。
“嗯,短头发的那个叫东英,长得比较高的那个叫光民,他们很可爱吧?”
“是很可爱。”我恨恨地说,尤其对那个叫东英的家伙。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我们这伙人在一家很大的鸡排餐厅前停了下来,然后那个总说变态幽默的家伙——我讨厌直接叫他的名字,好像很亲近的样子——很动情地大声说:
“来,各位,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讲和菜谱,鸡排!”
讨厌的家伙,问也不问我和殷尚的意见就像泥鳅似的哧的一下窜进了那家餐厅,另外一个叫光民的家伙也跟着走了进去。
因为还不是晚饭的时间,所以餐厅里有点冷清,讨厌家伙找了一张正中间的桌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浑身舒展得就差没把脚搁在桌子上,我和殷尚在他对面坐下,不满地盯着他。讨厌家伙点了四人份的鸡排,而我因为对鸡过敏,只能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吃着沙拉,维持礼貌地听着他那些让人食不下咽的变态幽默。
“你在减肥吗?”那个叫东英的家伙在嘴里满满当当地塞上食物,睁着他那对绿豆眼含糊不清地问道。
“没有,只是因为我对鸡过敏。”
“唉~!你不用说谎了,明明就是在减肥嘛。”
这时,身边的殷尚突然一声不吭地从座位上站起,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店外。他这副急匆匆的样子,要去干吗?不会是要抛下我吧?不行,你走了我怎么办?我可应付不了你这两个朋友啊。
“殷尚对你好吗?”
“嗯,很好。”我心不在焉地叉了一块沙拉
“殷尚老是在我们面前吹他的女朋友比娜英姐还漂亮,是吧?”
“是啊,那小子就是喜欢吹嘘他的女朋友。”
“唉~!谁知道今天见到也不过如此。”
“金东英,你能不能改改你那个开口之前的语气词啊,听着说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气闷地拿过面前的冰水,仰起脖子一口饮尽。这时,一个塑料袋突然放在了我面前,我抬起头,发现殷尚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位置上。
“这是什么?”我望着殷尚问道,他急速地喘着气,脸孔有些泛红,头发被风吹得有些零乱,更有几根不羁地顺在额前。
“你不是对鸡过敏吗?”殷尚什么时候也变得细心起来了呢?
“嗯。所以你买了别的东西给我?”
“汉堡。”殷尚简短地回答道,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仿佛心事被看穿了一样,然后头也不抬地埋头吃起自己面前的食物来。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有这么饿吗?
“那,谢谢,真是太好了。”我开心地吃着手上的汉堡,心中莫名地涌上感动。
这么一大盘鸡排也没能塞住殷尚那两个黑帮朋友的大嘴,那个长得有点帅,却还有些孩子般稚气的家伙不住感叹:
“哇塞,权殷尚,不要做得这么肉麻好不好?你装温柔体贴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了。”说着嘴中还啧啧作响。
“闭上你们的大嘴,安心吃鸡肉。”殷尚有些恼怒地呵止,脸上却悄悄涌上一阵红晕。
“太好了,又学到一招,希望我的娜英姐也对鸡肉过敏。”
现在我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他们之间的对话绝对不是正常人的对话。殷尚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变得越来越不上进的原因原来就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些家伙!
我郁闷地吃完这顿饭,精神也有些涣散,又被他们抓到卡拉OK厅去唱歌,听了那个光民鬼哭狼嚎一个半小时,外加讨厌鬼金东英一个半小时的真人秀,我才终于得以解脱。
无论我怎么推辞,殷尚还是坚持要送我到家,于是两个人并排走在首尔晚上的街道上。八点多钟了,空气尤其浑浊,抬头想看到闪烁的星辰简直是奢望,雾蒙蒙的天空仿佛罩了一层白纱,被尘土淹没的星星们艰难地探出几点身影。我努力地睁着眼,仔细地寻着那颗也许属于我的星星。
“怎么了,天上有什么?”殷尚也望向夜空,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看,没有星星。你回去吧,送到这可以了。”
“你为什么总是催促我回去?”殷尚又开始动气了。
“因为我觉得很负担。”
8
“一年前你还总是不依不饶地要求我把你送到家门口,现在呢!时间真是可怕啊,真是可怕。”殷尚不羁的黑发在夜色中,随着风轻荡着,黑漆的眸子,仿佛盛满愠怒。
“殷尚。”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
“嗯?”殷尚抓住我的手一下加重了力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变得这么大了,记忆中还是初中时他拉着我的那只手,双手合握,不盈有余。
“你,很爱我吗?”我用细若小鸟的声音问。
“哈哈,这么直接,羞不羞!”前一刻的怒意,在他眼中转变成了孩子气的温柔。
“我是认真的!”我抬起头,望着他。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无限温柔地问。
“如果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边,我是说如果没有我了,你会变成什么样…?”我都不敢往下设想了。
“嗯…”这似乎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殷尚低下头,歪着头半晌没出声。
“不知道?”我盯着他的眼睛,春水般的温柔中,闪过一丝慌乱的涟漪。
“可能。”
“…?”
“会睡着吧,呼呼呼呼…”
“这算什么回答?”
“我是说,永远地。”
他是真心的,我知道,因为我比谁都更能区分出他的真心话和谎言。殷尚冲我羞涩地笑了笑,接着干咳几声,把头转向另一边,似乎在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如果是你呢,没有我,你会怎么样?”殷尚背着我问道。
“这个…”
“这个什么呀,不要吞吞吐吐的,快说。”
对不起,殷尚,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会和现在一样吧。
“我会伤心。”
“就这样?”殷尚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一个劲地催促我。
“啊,到家了,我进去了!一会儿短信联系。路上小心,明天见。”
“喂,臭丫头,你就这么进去了,不在这里留下你的印记么?”他指了指有些潮红的脸,夜色中的眼神闪着渴求的亮光。
“下次吧,爸爸就快回来了,我真的得进屋了!”
我一手伸向门铃,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向殷尚挥手告别。刚走不远的殷尚突然停住了,他左手伸向口袋,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个什么东西,然后用左手把它高高举起,冲着我不住挥舞。打火机微弱的火光在空中亮起,摇摆不定的火苗随着殷尚的手缓缓起舞。
“李江纯,我是你的启明星!永远都是!”殷尚对着我深情地大声喊道。
“说什么呢?”火光中的殷尚散发着一股和他平常举止不一样的气息,不羁的眼神却也仿佛带了夜的柔情。
“怎么了!不帅吗?”他高举手中的打火机,向我晃着。
“一点也不!”
“算了,我能指望你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晚安,做个好梦!”
“你也是!”
夜色清冷如水。
殷尚仿佛融进了夜色般,消失不见了。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恍若失神。对不起,对不起,殷尚。我在心里喃喃道。
按了半晌门铃没有反应,我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爸爸妈妈正并排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连续剧,看见我进来,他们同时面无表情地偷瞟了我一眼。
“李江纯,我是你的启明星!”妈妈突然双手捧心发出鹦鹉学舌的声音,神情夸张地扭捏着。
“你们干什么呀,说了让你们不要偷听我说话的。”我停下脚步,有些嗔怒地说。
“你最后到底有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印记呢?”爸爸随后很严肃地问我,紧绷着脸,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姐姐呢?”我懒得理这对活宝父母,问我们家另一个不太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