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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也挺开心,“是啊婆婆。”
盛文修一手提着一个大行李箱,没说话,径直去放行李箱。
身后跟着的黑长直,依然小心翼翼的温柔。
唐玥心想,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按订票的铺位,盛文修和舒心分别上下铺,婆婆和唐玥分别上下铺。
唐玥想都未想,就将自己的下铺,让给了婆婆。
盛文修放完行李走过来时,唐玥正对婆婆说:“您上下铺不方便,是个懂事的年轻人都会给您让铺的嘛,不用跟我客气啊。”
正打算跟外婆换铺位的舒心,抬头看了眼唐玥。
唐玥顿时感觉到一阵直勾勾的目光,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
她真没有含沙射影地说这位医生不懂事。
就是嘴皮子快了点儿。
盛文修站在两组铺位之间,将短短片刻的场面尽收眼底。
“外婆,如果……”
正说话间,眼角忽看到有一人影闪过。
身高胖瘦,有些眼熟。
他话锋一转,含着温和的嗓音对余婉琴说道:“外婆,您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去旁边看看。”
盛文修走向相邻的车厢,看到一位戴着帽子眼镜的男人,脖子上戴着单反相机,正打电话,“您放心吧,我一直跟着她呢,她团队今天刚少了一个人,好像是她助理,最早一趟航班回国了。”
盛文修微微侧眸,看到相邻的车厢间,那小明星正和他外婆说话。
他外婆满脸都是高兴与喜悦。
当真是喜欢这位小月亮喜欢得紧。
稍一沉吟,盛文修待男人结束通话收好电话后,大步流星过去,直截了当道:“跟踪么,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拎包下去,二、我把你包扔出去。”
男人外露的嘴唇一僵,皱眉道:“你说什么呢,你有病吧?!”
说着,他抬脚就走。
盛文修自他身后淡道:“这列火车上,你是一个人,我们是七个人。到阿格拉共十三个小时,你觉着,我们围着你一个人,什么问不出来?”
这可当真是光天化日之下的堂堂威胁。
男人暗自一思量,果断识时务者为俊杰,拎包下车。
盛文修站在车厢连接处,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男人,时刻盯着他是否会再上其他车厢。
他外婆心情还不错,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到他外婆的旅行。
“呀,你在这儿啊。”身后传来清脆玥儿的声音,“你外婆叫你。”
盛文修偏头看过去,她指着里面的车厢说:“你和你女朋友的关系,你外婆不知道是不是?她可能想要撮合我和你,就让我过来找你,我觉得有点小尴尬,一会儿用我帮你跟你女朋友解释一下吗?”
盛文修自她脸上收回视线,万分平淡地说了句,“她不是我女朋友。”
继而,目光又投向车外。
啊?
唐玥眨了眨眼。
误会了?
哎哟。
尴尬的。
“你在看什么?”
唐玥凑了过来,往外看。
正在这时候,火车缓慢移动起来。
盛文修伸手扶住她,力气有些大地将她拽回去。
唐玥差点儿没掉到火车外边儿去,呼吸里边儿都是紧张。
她向前探着身子,胸太沉,刚才火车晃动的那一下子,胸直往下坠着,拉扯着她身体往下前倾。
印度火车没门,真是太太太危险了。
盛文修以防她再次掉下去,拽着她胳膊让她站到里边,他则靠外而站。
余光仍扫着外面的跟踪男。
跟踪男也在抬头看他,犹豫着想上车,又退回去半步。
唐玥稳定呼吸后,忽然垂眉,瞄了眼他右手的掌心,前一天,那里有道伤口。
盛文修似是察觉到她在看什么,右手漫不经心地背至身后,回答她上一个问题,“看到有个猴子。”
“……”
他转头看了眼在站台上还未走的人,不准备明说,随口问唐玥,“你是明星?”
“不是呀。”唐玥听他询问职业,立即想起件事,仰头问:“对了,你是开婚姻介绍所的?是线上线下都有吗?”
盛文修微垂眉,“你有需求?”
唐玥忽闪忽闪地眨眼,“你需不需要做广告啊?我帮你拍啊,我给你打八折。你问我是不是明星,说明你也觉得我很美是吧?我给你做广告啊,你可一点都不亏。你要不要考……”
她话未说完,盛文修视线里的男人消失,他忽而转身,进了车厢。
脚步微顿,他又转过身来。
棕眸轻闪。
唐玥:“???”
盛文修道:“我外婆很喜欢你。”
“所以……?”
“希望她旅途愉快,和你一路同行。”
第8章 保护
卧铺车厢,人不多。
能坐上空调卧铺1AC的印度人,已经算是印度上层阶级的人,所以这个车厢不挤不乱。
有人拿着茶壶来卖印度奶茶,十卢比一杯。
唐玥从上铺探出脑袋来,数着人头,递钱出来,用英文说:“七杯,谢谢。”
一边向卖奶茶的人指着七个人头,“他,她,她,他,她,她,我。”
她数完人头,其余五个人头都看了过来。
唐玥托着下巴,晃着脚丫,歪头对众人笑道:“不客气呀。”
唯独盛文修没看她,坐在他外婆的铺位上,低头按着手机。
余婉琴撞了下盛文修的胳膊,“谢谢人家姑娘。”
唐玥闻言忙道:“不用不用,一杯奶茶嘛。”
盛文修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地继续按手机。
印度奶茶的茶味偏浓,唐玥喜欢吃甜食,喝了一口,觉得苦,吐了吐舌头,脑袋从上铺垂下来,问余婉琴,“婆婆,你觉得怎么样?”
余婉琴笑说:“还不错啊,你觉得苦啊?”
孟樊影搂着祝琳的肩膀走了过来,他仍戴着墨镜,在火车里都不摘。
祝琳温柔地说:“她嗜甜,苦瓜都不吃的。”
余婉琴这才发现这两个人,试探地问:“夫妻呀?”
唐玥脑袋又从上面垂了下来,“对呀,影哥和祝姐结婚三年了,祝姐以前是幼儿园老师,后来陪影哥出来做他助理,婆婆,您接不成这单生意了。”
说着,唐玥对孟樊影和祝琳解释说:“婆婆是开婚姻介绍所的,婆婆之前还想给我介绍男朋友来着。”
孟樊影摘了墨镜,甩着眼镜腿儿,看了眼垂眉不语的盛文修,又看了眼婆婆。
婆婆会意,故意当着她外孙子的面儿,小声说:“他是不婚族。”
“哟。”孟樊影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巧呢,我们小玥儿是个单身主义呢,二十六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呢。”
一口一个呢,听得唐玥想打人,一个枕头砸向孟樊影。
孟樊影笑道:“别暴力啊,暴力嫁不出去的,你跟你嫂子学学,温柔点儿。”
唐玥又一个枕头砸过去,“来劲了是不是?”
“哎哎哎,”孟樊影笑着躲开,“唐大小姐,你要当单身主义者,你就得扛得住我们的打击啊。”
按着手机的盛文修,手指终于停下。
棕眸微微闪动,眉间的痣跳动了一瞬。
这男人叫她:
小玥儿,
唐大小姐。
所以,她叫唐玥。
以及程邵泽前两天说的话,“二哥,听说唐铳他妹妹唐玥也去印度了!你遇见她没?唐玥可是个大美女啊,我一直想介绍给你呢!”
盛文修微闭眼,回想着她的五官,与唐铳的五官。
不太像。
但是,确实,似乎有些神似。
都是很自信的人。
父亲是军人,母亲是慈善家,哥哥曾是特种兵,现今是收藏家。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怪不得如他外婆所说,性格很好。
唐铳曾是他弟弟盛文叶的班长,很照顾他弟弟。
唐家在新海市,他家在启安市,是高铁一小时二十分钟即可到达的临市。
巧。
这个字,再一次的,出现在他神经细胞之间。
时间尚早,余婉琴还无法入睡,何况老年人本就觉少,她有些无聊。
站起来问她上铺躺着听歌的唐玥,“小月亮,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唐玥想了想,坐起来,笑问:“有扑克,婆婆玩扑克吗?”
余婉琴点头,“好啊。”
唐玥将柴湘的工作,移交给了汪晓光。
汪晓光作为一个打光师,接手助理的事,倒也得心应手。
她喜欢看书,常手里拿着本当地的Lonely Planet旅行指南讲当地好吃的好玩的和注意事项,这次也是,拿着本印度LP,对照着柴湘订的酒店,发现与推荐的五颗星酒店重合,很感兴趣地对照美食推荐。
所以加入战局的是孟樊影夫妻,唐玥,婆婆,以及黑长直舒医生。
盛文修坐在一旁,像不合群似的,翻看完手机,又拿出本经济学的英文书看着。
没多久,五个人,打了起来。
盛文修可能从未想过有一天,他年近八十岁的外婆,能和几个年轻人打扑克,打到耍赖。
他们是要数最后剩在手中所有牌的点数和的,点数越大,输得越多。
婆婆手里剩的牌最多,可能点数也最大,忽然将手里的牌全扔进桌面牌里了,不让大家数。
唐玥不可置信地大喊,“婆婆你耍赖啊!”
回头就冲盛文修告状说:“你外婆太能耍赖了啊!”
盛文修掀了掀眼皮,小姑娘皱着眉,嘟哝着嘴,像是真得被气到了,小脸通红。
车窗外有阳光洒进来,脸颊白里透红,剔透得粉嫩。
盛文修收回视线,看向他外婆,宛若给小姑娘找场子似的说:“外婆,好好玩。”
余婉琴怔怔地张了张嘴,只得捡起刚才她扔到桌上混在一起的牌。
小声骂了句,“臭小子。”
唐玥高兴了,冲盛文修眉飞色舞地笑,“谢谢啊。”
玩了一个小时的扑克,盛文修在中间,帮小姑娘找了好几回的场子。
像个公正的裁判,又好像有那么点儿不经意的偏袒。
之后众人一起吃饭。
入夜后,回到自己的铺上睡觉。
唐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卧铺很硬,只铺了一层毛毯,翻身时都觉得硌她的骨头。
她太瘦,肩胛骨太突出,硌得疼。
翻来覆去半晌,睡不着,气鼓鼓地睁开眼。
随即愣住。
对面铺上的男人正睁着眼,无波无澜地看着她。
他直挺挺地躺着,只有脑袋稍微偏转,视线朝向她。
他未盖毯子,西装外套搭在身上,只穿着白色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车窗外闪过夜的月光,在他脸上投着忽明忽暗的影子。
唐玥摘了隐形眼镜,看不清他,但猜测着,他那棕眸可能会因为那夜影而时深时浅,或许还映着她的倒影。
唐玥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着她,“你没睡?”
盛文修没说话,闭上了眼睛。
好像用动作回答:他睡了。
唐玥翻来覆去继续咕噜来咕噜去,小声地说:“好硬啊,你不硬吗?”
“……”
盛文修睁开眼,他抬手,将他的毯子递向她,“铺上吧。”
唐玥犹豫两秒钟,不再矜持,接过去,笑着道谢,“谢谢啊。”
他应该不硬吧,唐玥想。
盛文修脑袋转了过去,闭上眼睛,睡觉。
上铺和下铺感觉不同,上面很静,似是另一个空间。
唐玥铺好毯子后,终于安静了,没多久,响起均匀的呼吸。
盛文修睁开眼睛,侧眸看她。
她侧着身子,面朝他侧躺着,毯子横在腰间,呼吸清浅。
身体呈蜷缩的模样,穿着浅粉色袜子的脚叠在一起勾着,两只手叠着夹在枕头与侧脸之间,下巴缩在运动服的衣领里,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
恍然听到她打电话时的声音,“其实我有点儿怕……”
每个人都有弱点。
盛文修静静地想着。
他向来觉少眠浅,微微起身,看下铺的外婆与舒医生,都睡得熟,放下心来,缓缓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凌晨两三点钟。
他睁开眼,对面的姑娘,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有变化的是,她腰上的毯子被踹到了脚底。
似是睡冷了,肩膀有轻微的冷颤。
盛文修微起身,看向下铺,外婆与舒医生,仍睡得深,毯子也盖得紧。
再看向对面姑娘,她脸比之前更白,夹在脸与枕头间的手,缩到了两腿之间夹着,似是冷得不行。
他微微起身,提起被她踹到脚底的毯子,轻轻掸开,从脚至肩膀,小心地盖到她身上。
忽然,唐玥睁开了眼。
眼睛睁到一半,里面的光线,似乎是模模糊糊的,声音软软的,“你在给我盖被子吗?”
盛文修抿了抿唇,淡道:“我冷,是想抢被子。”
“……”
唐玥眼皮很沉地又闭上了,嘴里嘟哝着,“我也冷。”
盛文修试探地拽了一小下毯子,没拽动,似是她手指在里面勾着毯子不撒手。
很快,毯子底下的小身体,也舒展开了。
盛文修退回去躺好,缓缓闭上眼睛。
他想,她哥照顾过他弟弟,他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
两个小时过去,唐玥再次醒来,没戴眼镜,眯眯着眼,从床头的包里面抽出两张纸巾来,迷迷糊糊地往床下爬。
被尿憋醒的,要去洗手间。
她的运动鞋在床铺底下,她闭着眼,一只脚丫踩在小铁梯子上,一只脚丫在床铺底下勾阿勾。
勾了好半会儿,没勾到,睁开眼趴下去看,一双白色运动鞋被踢到了里面,横扫着腿踢出来,蹬上鞋,往车厢连接处走去。
盛文修自她起来折腾时就醒了,微揉了揉眉心鼻梁,起身跟上去。
印度男女不平等得严重,虽然这是高等卧铺,也难保不出意外。
唐玥半睁半闭着眼,左倒右晃地走过去,推门进了洗手间。
片刻后,她出来,脑袋还垂着,就看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有些清醒了,顺着那双皮鞋逐渐向上看,笔直的黑色西裤,白衬衫,以及他薄薄的唇,寡淡的目光,藏着痣的眉。
他站在门边上,身体挺拔,胸膛宽厚,车厢里灯光暗淡,他脸上似有阴影,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只是他站在那里,很安静,白日里的疏离与冷漠,都浅了些。
“你?”她晃了晃脑袋,“你也上厕所啊。”
盛文修嗓音很淡,“嗯。”
唐玥微侧着身子,让开门,又里倒歪斜地往回走。
盛文修没进洗手间,目光沉静地盯着她返回铺间。
唐玥走了一半,忽而转身回头看过去,看到他仍站在原地。
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车厢连接处间。
白衬衫,黑西裤。
他抬脚,突然朝她走来。
步伐稳健沉着。
直到他站到她面前,唐玥仍有些懵,“你?你不去洗手间了吗?”
盛文修微微垂眉,很轻很柔的低醇嗓音说:“我叫盛文修。”
第9章 小心疼
唐玥愣了一下,嘴间下意识重复着,“噢,盛文修。”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还知道礼尚往来,交换着名字,声音柔柔哑哑的,“我叫唐玥。”边抬手,在空中写着玥这个字,“王月的玥。”
盛文修的视线,从她的皓齿红唇上,移到她抬起的手上。
她曲着食指,修长白净的手指,蜷到了一起。
手腕缩在袖子里。
看起来,手小小的。
盛文修颔首,低声重复着,“嗯,唐玥。”
唐玥困得眼皮发沉,报上大名后,对他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背影随着火车的行驶晃来晃去,像是没了骨头,身体软软的,随时都能摔倒的样子。
盛文修跟在她身后,手臂伸在身前,做好扶她的姿势。
然后,就看到她直直地经过铺位,继续向前走。
盛文修很轻微地叹了口气,大步跟上,去拽她的胳膊。
在即将碰上她的手臂时,他手停在半空中,改为食指拇指,捏住她的运动服袖子。
轻轻地拽了拽。
唐玥迷茫地回头看他,半张着嘴,“啊?”
他提醒道:“走过了。”
“啊?哦。”
唐玥亦步亦趋地跟着盛文修往回走,前面的身影忽然招呼不打地陡然停住。
她低头走路,脑袋直撞到他背上。
后背邦邦硬,撞得她脑门疼。
捂着脑门抬头,“怎……”
唐玥顺着盛文修的目光看过去。
下铺的婆婆,坐了起来,正看着他们。
她看不太清婆婆的目光,但是有种直觉,那目光,可能有惊讶,可能,还有些兴致盎然。
果然,她听到婆婆略带兴奋的声音,故意小声问:“外孙子,你和小月亮,这是,去约会去了?”
唐玥瞬间清醒了,忙摆手道:“没没没没没有,我去洗手间,他也刚好去洗手间。”
说着,她转头对盛文修求证,“你说是吧?”
盛文修敛着眉,过去扶他外婆躺下,给她轻轻盖着毯子。
盖好后,转身看向唐玥,“你上去继续睡吧。”
“……”
解释啊!
你还没解释呢!
你这样会被误会成是在默认啊!
唐玥忙想解释,婆婆已经躺好,笑着说:“好好好,你俩没约会,没约会,继续睡,继续睡。”
“……”
~
前一天下午五点上的火车,本应该早上六点到站,但印度火车实在是随性不靠谱,晃晃荡荡,上午十点才到站,晚了四个小时。
到站时,有阿格拉的人,往对面的火车上抬尸体。
尸体用黄布与金盏花覆盖着,应该是他们的习俗。
汪晓光拿着本印度旅行指南LP,戴着个复古圆眼镜,一副文艺青年知|识分子的模样,对唐玥小声说:“这边都用火车运尸体,运到瓦拉纳西恒河,去恒河火葬焚烧。”
唐玥听着皱眉,难受,说不出话来。
孟樊影深深地呼吸了下新地点的新空气,“瓦拉纳西的空气太差了,这儿的空气好多了。”
俩手托着行李箱,对老婆祝琳扬着下巴,“老婆,咱不看尸体啊,走。”
祝琳温柔轻笑,“嗯。”
唐玥和汪晓光默默地跟上,俩二十来岁的姑娘,对生命和死亡都有些难言的怕。
余婉琴稍微驻足,看着他们托着的那个竹子担架上的尸体,眉间有些只有年纪大的、如年近八十岁的她,才能明白的情绪。
盛文修轻扶住他外婆的身体,低声说:“外婆,走吧。”
在车上打扑克的时候,两支队伍,就已经互相交代各自所住的酒店。
缘分就是这么巧,又是同一家在泰姬陵附近的酒店。
各自上了各自助理订的车,之后,又在酒店前台相见。
余婉琴很黏唐玥,汪晓光和盛文修分别办入住时,余婉琴拉着唐玥的手,慈祥地笑问:“小月亮呀,你们一会儿什么安排呀?”
唐玥点开手机里的行程文档,“下午没什么事,在酒店周围转转,明早去泰姬陵。”
“早上去啊?几点啊?你叫我。”
唐玥抬头看了眼盛文修,他站在前台处递着护照,背影看起来很矜贵,又很冷漠。
小声问婆婆,“您需要休息,还是明天上午或者下午去吧,别起早了。”
婆婆摇头笑道:“婆婆本来觉就少,早上四五点钟就醒,去,和你一块儿去,必须叫我啊,我喜欢跟小月亮你们一块儿玩。”
唐玥偷偷瞄了眼舒心医生,玩扑克的时候,她就几乎没有说过话,到了酒店,仍旧是低眉顺眼地不说话。
一个舒心医生不怎么说话,另一个外孙子也不怎么说话。
难怪婆婆喜欢跟她们队伍玩。
这时,盛文修转了过来,看向唐玥,“明天早上几点?”
“……”
敢情已经听到她们俩说的话了啊。
唐玥礼貌答道:“五点半吧,晓光妹妹看书说泰姬陵早上比较好看。”
盛文修微微颔首,“麻烦了。”
“……”
这就相约着又一起去看泰姬陵的日出了?
~
唐玥不再是单间了,和汪晓光住一间。
汪晓光这个打光师,兼职生活助理的第一笔账,就记错了。
唐玥只得从晓光妹妹手里抽走账本,由唐玥来亲自记账。
记完账,给苏志雄打电话,问接没接到柴湘,去没去医院。
苏志雄那边乱哄哄的,夹杂着柴湘模糊的声音。
苏志雄暴躁地喊:“到了到了,医院呢医院呢,挂了挂了!”
就挂了。
身为她工作助理的苏志雄,以及身为她生活助理的柴湘,两个助理,几乎就没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唐玥有点儿担心俩人打起来没人拉架。
就是说,俩人肯定会打起来。
问题在于,没人拉架。
不过,有苏志雄陪着做检查,唐玥稍微放下了心。
有人陪着柴湘就好。
中午在酒店吃过饭后,下午,众人又一起在屋顶打扑克。
带去的瓜子儿已经在上一站吃完了,空下来的嘴,就是打嘴仗玩儿。
盛文修依旧不参战,坐在旁边看书。
唐玥偶尔瞄过去一眼,发觉他翻书页的速度都很匀速。
一页,又一页,手指修长,眉目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