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淮望向大门方向,也跟着说了声,“乔叔叔”。
而后是一个女生的声音,“燕淮哥,燕焜。”
周燕淮说:“嗯,嫚嫚也来了。”
是乔嫚嫚,乔嫚嫚居然也来了。
沈薇梨未曾料到会在这里碰上乔嫚嫚,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紧紧绷了起来。
接着捂着柳一雯的嘴死不松手,扯着柳一雯的人往旁边去,就当作不认识他们。
然而这时乔嫚嫚又礼貌柔声笑说:“周叔叔,周阿姨好。”
沈薇梨全身力气忽然消失。
周叔叔和艳儿阿姨也来了。
所有人都来了,楼上还有周爷爷。
这是周燕焜家和乔嫚嫚家的正式见面。
就是沈薇梨失去力气的这个空档,柳一雯逃出了沈薇梨的挟制。
沈薇梨猛地回神,向柳一雯小声求道:“一雯,我给你钱,我肯定给你,求你别说,我求你。”
柳一雯脸被沈薇梨捏出了白指印,柳一雯冷笑,“已经晚了!”
紧接着柳一雯一秒没耽搁,她是早就做好鱼死网破的心,大声喊道:“周少爷,沈薇梨暗恋你呢!”
高声划破空气,如道雷落地,震得所有人都向沈薇梨望过来。
这一刻,是沈薇梨这辈子最痛苦无助的时刻。
她脸色煞白,嘴唇在抖,强行笑道:“她开玩笑呢,你们忙……”
说完她就低垂着头,狼狈不堪地往外走。
柳一雯爱极了现在的场面,“我可没开玩笑,沈薇梨,你别走啊,你逃什么啊。”
沈薇梨此时仿佛所有的骄傲与自尊,被柳一雯踩在脚下,被□□,被凌迟。
她快不能呼吸,快要跌倒。
这里面的周叔叔和艳儿阿姨是她最无法面对的人。
周叔叔和艳儿阿姨信任她,让她做少爷的司机,可她做了什么。
她更不敢去看周燕焜脸上的表情,周燕焜一直将她当亲姐啊。
柳一雯不放过这次羞辱沈薇梨的好机会,让沈薇梨也尝尝被人围观的痛苦,大喊道:“沈薇梨你站住!你敢拿你妈的健康发誓吗,发誓你没暗恋周少爷周燕焜?你、不、敢。”
沈薇梨就当自己是聋子,什么都没听见,只低头往外走。
忽然她整个人被人拦住,她在撞进这人怀里前停住,绕开他走。
周燕焜紧紧抓住她手腕,“姐?”
他用了很大力气,沈薇梨手腕都在疼。
沈薇梨全身在发抖,垂着的眼睛里水雾弥漫,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她瞎说的,小焜你不要理,别信。”
周山霖看到周燕焜握住沈薇梨的手,勃然大怒,“周燕焜!你给我过来解释清楚!和你乔叔叔家解释清楚!”
周燕焜还处在不知发生何事般的茫然中,皱眉道:“你让我解释什么?你先别喊。姐?”
沈薇梨无法说话,开口就是咳嗽,咳得在一众安静中尖锐突兀。
她弯着腰,双手紧紧捂着嘴,咳嗽得越发停不下来,眼泪因咳嗽不停地往外涌。
周燕焜忙拍抚着沈薇梨的背,“姐你慢点。”
他抬头看向周燕淮,语气里也有焦急,“哥,水呢,给我水。”
谷艳儿看这一幕也不由得担心,“小焜,你和梨梨,是怎么回事?”
周燕焜拍着沈薇梨背的手停下,抬头看他妈,沈薇梨敏锐察觉到周燕焜和他妈发火,忙抓住周燕焜制止。
待她咳得终于稳了些,她转向他们的方向,却仍不敢抬头看他们,“周叔叔,艳儿阿姨,我和小焜没有关系,你们别误会。”
柳一雯笑得花枝烂颤,“我又没说你和周少爷有关系,我只是说你暗恋他呢。”
沈薇梨狼狈得快要崩溃。
此时此刻犹如自己全身的衣服被扒光,任人围观、嘲讽。
她浑身都在打颤,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她哑着嗓子说:“是,是我自己的问题,小焜不知道这件事,他一直把我当姐,是我自己的问题。周叔叔,艳儿阿姨,对不起。”
周燕焜骤急,“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是你自己的问题!”
沈薇梨已经够狼狈了,颤着声音说:“别问了,小焜,姐求你,别说了。”
众人都在安静地看着沈薇梨,乔嫚嫚小心翼翼地出声问:“燕焜,你也喜欢梨姐吗?如果你喜欢她的话,我们就不订婚了。”
谷艳儿急了,“儿子?”
沈薇梨屏住呼吸,奢望着周燕焜或许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但周燕焜在沉默。
谷艳儿又问沈薇梨,忧心忡忡,“梨梨?”
沈薇梨始终不敢抬头,只是像低人一等一样低着头。
周燕淮轻叹了声,向沈薇梨走来,打着圆场,“爸妈,你们带乔叔叔和嫚嫚先上楼去看爷爷吧。她一个女孩子,兴许有隐情,我单独问问她。”
柳一雯讽刺,“呵,有什么隐情,瞧瞧穿的这身品位,就是一只穷麻雀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呗!丢人现眼,枉费心机。”
周燕焜猛然发怒,冷眼瞪向柳一雯:“你给我滚出去!”
周燕焜犹如破龙待出的猛兽,这一眼瞪过去,满眼都是冷厉的凶光,柳一雯被吓得一个心惊,突然间就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甩着胳膊往外走。
临走到门口时,柳一雯又撂下一句话,“沈薇梨,真不好意思啊,把你嫁入豪门的梦想打碎了。”
周燕焜猛地抓起周燕淮手里的水瓶就向柳一雯扔了过去。
水瓶正砸到柳一雯脑袋上,瓶盖飞开,浇了她一头水,柳一雯抱着脑袋大叫着跑出去。
周山霖和谷艳儿夫妻俩看到儿子这状态,全部绷起了脸。
周燕淮深觉头疼,低声请各位长辈们上楼,说交给他处理。
楼下只剩下三人。
沈薇梨也想走,周燕焜抓住她,“姐。”
沈薇梨再忍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哭腔浓重,“求你了,小焜,别问,什么都别问,让我走吧。”
周燕焜不松手,他满脑袋里都是她说的那些话——
“我喜欢的,大概是,会保护我,会心疼我,会惯着我的人吧。”
这个人是他。
“如果有这样的人,我会很喜欢很喜欢他。”
“哪怕我在他生命中只是流星一样划过,转瞬消失被忘记,我也会喜欢他。”
她喜欢的人,是他。
“喜欢他很久很久,十年,二十年,忘不掉。”
全部都是他。
所以,她瞒着他的事,就是她喜欢他。
周燕焜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他只把她当姐,当亲姐一样,怎么会这样。
周燕淮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叫她,“姐。”
“别叫了,”沈薇梨哭求,“求你别叫了,别再叫我了。”
周燕焜收口,定定地望着他姐,他的眼眶逐渐在泛红。
周燕淮低叹,终究是成熟的人,走到俩人身旁,对周燕焜道:“说清楚吧,说清楚了,以后还是姐弟俩,不然还怎么再见面,怎么相处。”
周燕焜没有开口,泛红的眼睛里已经布上红血丝。
周燕淮说:“小焜,那你说吧,你对薇梨是什么感情。”
沈薇梨咬紧唇,断续的哭泣。
周燕焜看到他姐在哭,他心底难受得狠狠揪在一起,心脏仿佛被揪得错了位,很疼。
“姐,你别哭了……”
沈薇梨哭求,“别叫我姐,别叫……”
周燕焜嗓子都已哑了,“可是姐,你,你对我应该不是那种喜欢,你应该是把我当弟弟喜欢……”
沈薇梨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柳一雯已经说得那么清楚,周燕焜仍然不相信她喜欢他。
说明周燕焜心底里,从未有一刻对她动过心。
他是完完全全地把她当亲姐。
她像个龌|龊下等的女人。
沈薇梨终于抬头看向他,脸上全是泪。
颤抖着嘴唇对他微笑,梨涡里都是被泪划过的湿,“小焜,我喜欢你,不是把你当弟弟的喜欢,我是把你当异性喜欢,我喜欢你很多年了,这就是我一直在瞒着你的事。”
周燕焜怔然退后,“姐,我只把你当姐,你怎么能……姐,我们不合适。”
沈薇梨咬住嘴唇,这是她这辈子心最痛的时刻,“是啊,你只把我当姐,我们不合适。”
她满面泪痕地强颜欢笑,保留自己最后的骄傲,“燕淮哥,小焜,你们去忙吧,我走了。”
周燕焜又要伸手抓住她,周燕淮拦住他,“小焜,让她走吧,她现在很难受。”
周燕焜没能抓住沈薇梨,眼看着沈薇梨缩着肩膀、浑身被抽干了力气般地走出大门,她颤抖的背影单薄无助。
周燕焜心底没来由地又开始紧紧缩着疼,仿佛这一刻开始,他将永远失去她。
失去这个他依赖了整整九年的姐。
周燕焜拔腿跑出去,“姐!”
沈薇梨没有停下,开门上出租车。
周燕焜跑过来拉车门,拉不开,他敲车窗,“姐!”
沈薇梨紧紧闭着眼,唇形说了俩字,“开车。”
司机应了声,缓慢起步。
周燕焜仍然在敲窗,“姐!姐!”
沈薇梨哭道:“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1万3千字!!!相当于四更了啊啊啊啊!!!!
好了,伤心的姐姐要走了呜呜呜
但是也马上开启下个爆爽的副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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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姐姐走了

沈薇梨开门回家, 仿佛生了场大病。
眼睛肿得睁不开,嗓子也疼, 疲惫到快要晕倒,撑着门口鞋柜迈不开腿。
方小卉听见开门声, 从房里跑出来说:“梨姐我看到网上柳一雯照片……”
“梨姐?!”
方小卉眼见沈薇梨双眼红肿似大哭过的模样, 忙过来扶住问:“梨姐, 你怎么了?”
沈薇梨太累了, 顺势趴到方小卉肩膀上, 抱进方小卉,发不出声音。
方小卉何曾见过沈薇梨这副模样,沈薇梨总是浑身充满劲儿, 工作不知累、不会停的强悍样儿。
此时这样无助痛苦,被打倒了一样没了力气, 好似她的精神世界崩塌了,方小卉心疼又着急。
“是柳一雯吗?梨姐, 是柳一雯又干了什么吗?因为照片?”
沈薇梨摇头,只是像抱着救命稻草般抱着她。
方小卉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什么, 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扶沈薇梨回房放到床上。
沈薇梨人一挨床, 翻身趴下,紧紧闭上眼,闷声抽泣。
方小卉六神无主,看得揪心, 难以想象平日里那样有主意的沈薇梨是遇到了什么难受事。
想来想去,方小卉只能倒杯温水放到沈薇梨床头,轻声对她说:“梨姐,你要是有事,随时叫我。”
而后方小卉为她调好空调,悄声出去。
想着沈薇梨睡一觉醒来,或许能好些。
*
周燕焜还站在医院门口,眉头紧锁,目光茫然而无措。
这事发生得太快,他姐的那句把他当异性喜欢,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
还有这几日他逼着问她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他时,她的慌张,她的无措,她的谎话,她冲他喊的失态。
以及他姐压抑着的如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哭声、求他不要叫她姐的哭腔。
这些让他喘不上气,棱刺在喉咙里生长,呼吸都泛着疼。
周燕淮过来轻拍他肩膀,“我叫唐沛来接你,你回去吧,晚上准备出差。楼上爷爷那边我去解释,你也尽量不要给沈薇梨打电话了,女孩面薄,今天已经够让她难堪了。”
周燕焜置若罔闻,眼前是沈薇梨单薄得摇摇欲坠的背影。
周燕淮长叹气,从周燕焜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给他点上,放到他手里,“抽根烟,心情能舒服点。你在这儿等唐沛,我上楼了。”
周燕焜手掐着烟,许久才回过神。
走到人少背风处,向后靠着墙,后脑勺轻轻撞了两下,犹若叹息。
咬着烟蒂,仰头眯眼看半空飞过的鸟群,长长吸了口烟,脑内终于被烟熏得清醒了两分。
他今天伤害了他姐,没有在这么多长辈面前保护她,让她惊惶难堪。
他仿佛是个畜生。
拿出手机给他姐打电话。
手机关机。
转成微信,给她发文字:【姐,今天对不起,有时间我们谈谈。】
微信没有任何回复。
周燕焜恍惚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逝,是某种他握不住的东西,群鸟一样划过天空、消失。
唐沛来接周燕焜,看少爷情绪不佳,上车后就闭目养神,周身气场透着烦闷焦躁,像哪里扭着股绳,正暗自较着劲。
唐沛隐约觉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周燕焜,周燕焜平时再生气暴躁,也不是这种气场。
此时就好像是厌烦自己,或是在后悔着什么。
唐沛打听着,“少爷今儿这是怎么了,跟家里吵得特别严重啊?难道下个月就要订婚?”
周燕焜良久无声。
唐沛更觉得这稀奇,已经猜不到是发生什么事。
唐沛猜不到满心纳闷地乖乖开车,直至停车时,唐沛说:“少爷,到了。”
周燕焜忽然睁开眼,吓得唐沛打了个寒战。
周燕焜眼底一片锋利,像烈光照在刀片上射出的白光,向外迸发着狠色。
唐沛往后仰脖子,“少爷,您干嘛?”
周燕焜向来对女人的脸没有特别记忆力,方记起在医院里威胁他姐的人,似是那天他姐捉|奸拍照的人。
唐沛和周燕焜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周燕焜每次要“弄人”的时候就这表情。
*
沈薇梨睡了一觉醒来,情绪总算镇定下来,同时有更多情绪涌进来。
她没办法再面对周叔叔和艳儿阿姨,也没办法再面对周燕焜。
太狼狈、难堪、无地自容。
想要逃。
还有她将柳一雯照片发到网上,柳一雯可能又要来找麻烦,她不能连累方小卉。
沈薇梨迅速地开始收拾东西装进行李箱。
满脑袋都是一个“逃”字,短期内不想再在这个城市待下去的“逃”。
沈薇梨将挂在二手店里还没卖出去的东西全部下架,所有二手货也都放进纸壳箱里封箱,打算一会全部送到她妈那儿。东西太贵重,她只能放心放在她妈那儿。
全部打包完毕,沈薇梨打开门出去,方小卉正站在她门口要敲门。
方小卉见状惊了,“梨姐,你要去哪啊?”
沈薇梨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哭后嗓子发哑,“发生点事,我想换个城市去转转。”
方小卉顿时说:“你去哪个地方啊,带上我吧?我也想去,我陪你。”
沈薇梨:“?”
方小卉很依赖沈薇梨,越说越急,“我和你一起去,我还能帮你分担房租水电费,也有个照应,行吗?”
沈薇梨茫然,“我还不知道去哪呢。”
方小卉是真想和沈薇梨走,反正在哪都是租房子打工,“梨姐,我们去D城吧?那儿靠海,都说住着舒服,我们没事儿去海边溜达溜达,然后在家里搞直播,很舒服啊!”
沈薇梨觉得似乎也行,毕竟她现在也确实没想好该逃到哪去。
方小卉让沈薇梨等等她,她也去收拾行李箱。这房子还剩仨月,房东肯定不会退租金,大件东西就这么留在这里也行,她去挑些衣服。
沈薇梨想了想,手机仍未开机,借了方小卉的手机,回房间给妈妈打电话。
离开家不是小事情,她要把这些事情和妈妈讲清楚,否则不知情的妈妈在周家上班,也会很难堪。
周家人都在医院,范美惠不忙,接起电话说:“梨梨呀,妈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沈薇梨问:“怎么了?”
范美惠说:“你妹妹不是要开学了吗?我和你说一声,我上午给了她七千学费生活费了,你不用再给她了,你有钱就留着自己花。知道了吗?”
沈薇梨听得耳边响起嗡声,接着是刺耳尖锐的耳鸣。
她被沈心莹骗走了八千。
她给沈心莹的那八千肯定要不回来了,沈心莹八成还会说一句“姐,你别告诉妈哈,妈心脏不好,她该被气得犯病了”,这是她的软肋。
沈薇梨轻道:“知道了,妈,我还有件事和你说。”
范美惠笑说:“梨梨说。”
沈薇梨断断续续地将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和她妈说了,中间几次想哭,忍住了。
其实和妈妈说她喜欢周燕焜这件事,真的很难为情,很难说出口,但她不想妈妈被瞒在鼓里对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终究清清楚楚地和盘托出。
最后她故作无事地说:“妈,这件事您就别告诉心莹了。还有我想出去两个月,和你说一声。”
范美惠听得心疼,她在电话那边哭了好几次,“没事,你去,家里不用担心,妈也不告诉你妹。你就当去散散心,随时给妈打电话发信息,告诉妈你安全,知道了吗?”
沈薇梨答应:“知道了。还有我一会儿把那些贵重东西放回家,妈你下班后帮我收好,过几天我让唐沛去取。你也别哭了,我让你担心了。”
范美惠哭道:“我女儿今天受委屈了,妈心疼啊,梨梨,你在外面缺衣少食的怎么办,一定要和妈说。”
沈薇梨强忍着没哭,最后和妈妈开了两句玩笑,挂断电话。
沈薇梨将东西送回家,再回来和方小卉汇合。
方小卉恰好收拾好东西,两人拎着行李箱一起去火车站。
在快到火车站的时候,沈薇梨想起今天还没买彩票,就在下车后去福彩站买彩票。
车站附近的福彩站里全是烟味儿和大老爷儿们,沈薇梨留方小卉在外面等她,她捂着鼻子进去。
沈薇梨原本想只买一注两块钱的,但拿钱的时候,连着身份证也一起拿了出来。
方小卉帮忙在网上订的去D城的硬卧票,坐卧铺必须取纸质票,沈薇梨忽然有种即将离开这地方要开始新生活的感觉。
她递出一百五,报上她一直在买的号,“都买了。”
老板建议,“不买复式的吗?复式中奖率高着呢。”
沈薇梨说:“不了。”
这组号她买很多年了,这是最后一次买了,以后都不买了。
老板咔哒咔哒输入号:“妥了,两块钱,七十五倍。”
沈薇梨拿着彩票想,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幸运过。
她虽然没幸运过,但也没抱怨过苦日子,一直在努力学习工作赚钱,也应该有一次好运气了吧。
一注彩票中二百块钱,七十五注就中一万五,这一万五足够她在新城市不那么累地生活和散心了。
希望这最后一次,能有个好运气,一注中二百就行。
再不济,一注彩票中十块,七十五注还能中七百五呢。
随后沈薇梨想起裤子兜里还有两个钢镚,又加了一注。
之后沈薇梨和方小卉在老火车站的候车厅等车。
候车厅椅子不多,已经坐满人,环境差,有种洗手间的味道,喧喧嚷嚷,空旷的吵闹。
沈薇梨站在一小块空地方,抬头定定看着墙上的K8899次列车发车时间为20点20分,还有二十分钟,这即将开始她的新征途。
*
周燕焜和唐沛坐在机场4号登机口最近的贵宾厅里候机。
这次出差,周燕焜叫上了唐沛和他一起去。
贵宾厅环境雅致悠逸,唐沛点了两杯茶,推给周燕焜一杯。
周燕焜紧着眉,在不断地拨打沈薇梨的号码,一遍又一遍都是关机。
周燕焜向唐沛伸手,“手机给我。”
唐沛已经观察周少爷半晌,没弄明白少爷在烦心什么事,递手机说:“你在给谁打电话呢?”
周燕焜置若罔闻,用唐沛手机拨给沈薇梨,仍是关机。
顿时眉头拧得更深。
这种情况很不对劲,周燕焜无端焦躁,找不到沈薇梨,让他莫名不安。
20:00,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唐沛和周燕焜CA2582次航班商务舱可以登机。
唐沛问周燕焜,“少爷,走吗?”
*
广播提示K8899次列车已到达二站台,准备进站检票。
沈薇梨排队间,很多人都在玩手机,方小卉问她,“对了梨姐,你要不要看微博上柳一雯怎么被骂的?”
沈薇梨摇头,仍然没拿出手机。
20点10分进站检票,沈薇梨和方小卉上了车厢。
这节车厢里有小孩在哭,有人在来回走动泡方便面,有臭脚伸出铺位熏着人。
20点20分,火车徐徐启动,沈薇梨坐在铺位上,望着窗外的夏夜。
在心里说:小焜,再见了。
过去的,过去了。
*
20点20分,贵宾厅。
周燕焜终于起身,起身时拿起装有充电器文件的商务包,忽然商务包碰到桌边的茶杯。
茶杯被碰倒在地上,茶水溢出,茶杯摔碎。
响声清脆。
碎片飞到周燕焜的鞋上,茶水迸溅到他裤脚上。
周燕焜心底莫名狠狠地跳了一下,重重砸回心底,无端有种强烈的失去感在心底慌张徘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上7点还有更~晚上0点不用等啦!今天也发红包!
*

16姐姐走了

沈薇梨和方小卉在火车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四点钟下车,俩人还困着, 呵气连天。
跟着人海出站后,沈薇梨深深吸气, 彻底清醒过来, 人也精神了。
到了沿海D市, 呼吸间仿佛都有种海蛎子味儿。
闻着陌生的新鲜空气, 莫名觉得咽炎都好了一大半。
方小卉也精神了, 张罗着让沈薇梨站好,她要给沈薇梨拍和D站车站牌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