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恭不想梁肃会就这么翻脸,愣了愣,才勉强笑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反应也太大了。”

“萧公为大义誓死抵抗突厥,不顾自身生死,仲沐(萧沂)是我生死之交,如今他生死未卜,我自然要护萧氏诸人到底。”梁肃冷漠的说,他对霍渊和霍行之的尊敬一半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但不代表他怕了霍家人,尤其是霍行恭!

霍行之也觉得霍行恭说话太过了,萧源还是阿鸾的小姑呢!但霍行恭平时对自己一向恭敬有加,便微笑的打圆场道:“子孝是武人,说话哪里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子孝以后你说话要注意点,好了,我们去喝酒吧。”

霍行恭在霍行之的暗示下,勉强拱手:“是我失言,振敬别在意。”

“你我兄弟之间,无话不说,自然无碍,只是这种话还是不要外传的好。”梁肃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霍行恭干笑。

萧源和卢佩玉用完哺食,一人提着一壶花酒,坐在敞开的花厅前说话。萧源轻呷一口暖香甘甜的花酒,柔润的口感让她舒服的眯起来眼睛,“你还不回去吗?”

“再等等。”卢佩玉仰头靠在软椅上,姿态慵懒但不失优雅,像她们这种从小学闺仪的人,规矩是刻到骨子里的,就算在懒散,该有的样子也是有的,“反正也没我什么大事。”

萧源偏头说:“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今天她们待了一天,其实也没说多少话,卢佩玉坐在她书房里看书,兴起的时候和萧源一起教练儿认字,吃完哺食后,两人一人拿了一壶酒,就开始喝酒了,当然两人只是小酌而已。

“放心,我没有想不开。”卢佩玉哂笑,“不过只是嫁一次人而已!”她大堂姐都嫁过三次人了,还过得很滋润。

“姑娘,霍大郎君来接卢女君了。”布儿进来就见萧源和卢佩玉两人肩并肩躺在软垫上,醉眼迷离,不由嘴角抽了抽。

“你夫君来了。”萧源抬手戳了戳卢佩玉的肩膀。

卢佩玉转了身,“烦死了!”

霍家的下人听到了卢佩玉的醉话,连声苦笑,再三谢过布儿后,忙抱起卢佩玉上了眠轿就走了。

双福嘟哝着,“姑娘怎么能喝酒呢!”

布儿扶起娇软无力的萧源,“这有什么,姑娘又不是第一次喝酒,姑娘品酒之道都是老爷手把手教的呢!”

“什么?”萧源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的望着她们,身上酒气犹芳,双颊泛红如美玉生晕,美眸流转如明珠莹光,赪颜醉态,倾绝人寰,饶布儿和双福是女子,都被萧源迷得心跳加快!

“快把姑娘扶到房里去!”布儿连声说,这样子给外人见了可不好。

萧源摇了摇头,回眸对两人嫣然笑道:“我又没醉,你们急什么。”说着慢吞吞的往房里走去,两人相视苦笑。萧源仰头将最后一口美酒饮尽,顺手将酒瓶丢给了布儿,都说杯中之物能解愁,她怎么越喝越愁呢!果然爹爹说的是对的,靠饮酒逃避现实的人都是懦夫!

现实呵——萧源摇头,看着卢佩玉,就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以前徐州只有梁肃,他是三哥的好朋友,又是正派之人,没有做出趁火打劫的事,她才能过的这么安稳。但现在霍家来了,霍家霍老二可以在崔遗姜给祖母守孝的时候,把她从崔家抢走,霍老大可以趁着卢佩玉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把她娶过来,就知道这家人压根没有所谓的道德观念。萧源不是自恋,她真心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了!难道她就真的只能在乱世找个依靠才能活下去?更别说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福王——福王?唉,听到福王就想起野史上所说的明朝某位被煮了的胖王!萧源在柔软的被子蹭了蹭,合眼就睡了。

霍行之苦笑的望着已经沉沉睡去卢佩玉,听着下人战战兢兢的禀告,在听到下人说,卢佩玉嘟哝了一句,“烦死了!”后,他眉头微微一皱,等回了别院,他抱着卢佩玉进房,对身边的侍妾说,“换些人来伺候女君。”

“是。”侍妾低声应了。

卢佩玉毫不觉察的嘟哝了一声,身体一沾到被褥,就放松了身心,合眼睡了!霍行之轻笑一声,给她拉了拉锦衾,转身去了书房,打着勤王、清君侧的队伍,可不止他们一家,他们占了优势的地方就是手头有福王,正是如此,他们就更应该快点攻下应天!

自从萧源和卢佩玉喝过一次酒后,卢佩玉几乎是天天早上来萧源家里,偶尔也提着两小壶美酒和萧源小酌,到了天黑在回去,霍行之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本就担心她在徐州太闷,现在她和萧源能作伴,他也放心了。梁肃更是求之不得,以卢佩玉过来,需要人伺候的借口,送了不少丫鬟过来,萧源也答应了,事实上她不答应也不行,因为她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姑娘,霍郎君又送了不少礼物过来。”布儿恭敬的说,花厅屏风后跟着一群端了托盘的丫鬟,里面尽是琳琅满目的金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萧源头也没抬,专心画着墨梅图。

“这墨梅画的真好!”卢佩玉站在萧源身边,“元儿,你学画几年了?”

“忘了。”萧源叹气,“我大约握笔就开始画了,第一幅画,就是画竹叶,还是外公教我的呢。”

卢佩玉轻轻一笑,“你外公教你第一课是画竹叶,我还没握上笔呢,就开始给爹爹磨墨了!”

萧源道:“那你小时候一定很淘气!”

“哈哈,你怎么知道?”卢佩玉朗朗笑问。

“不然卢伯父怎么会让你磨墨来磨你性子呢!”萧源说。

“是啊!我小时候我娘老说我应该投生男孩子的!”卢佩玉说起父母目光渐渐迷离,萧源也跟着沉默了。

布儿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端着托盘的下人手却开始抖了,毕竟金器还是很重的,而霍行恭派来的仆妇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了。

“姑姑——”楼上传来练儿呢哝的叫声,萧源说,“我去看练儿。”

“我跟你一起去。”卢佩玉是独女,第一次和小孩子相处,对这个白嫩嫩的小肉球很感兴趣。

“让他们回去吧。”萧源的声音从楼上轻飘飘的飘下来。

两人对霍行恭送来的礼物,扫都没扫一眼,布儿等萧源上去后,微笑着出去对仆妇说:“这位娘子,我家姑娘说了,这些东西退回去,无功不受禄。”

“这——”仆妇满脸为难,萧姑娘还没看过这些东西呢!

布儿说完后,对一旁伺候的下人说,“怎么也不给这位娘子泡茶呢!”

那仆妇是霍行恭的奶娘,也算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布儿显而易见的赶人的举动,只能僵着脸笑道:“不用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娘子慢走。”布儿笑眯眯的说,心里暗暗冷笑,他倒是打听的清楚,姑娘喜欢金器,但他怕是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样的金器吧?这种东西给她,她都嫌丢人现眼,更别说姑娘了。

“布儿姑娘不送。”仆妇出门后,端着托盘的丫鬟们可怜兮兮的问,“阿嬷,这些东西怎么办?”她们手都快断了!

“当然是带回去了!”仆妇跺脚说道,她来这里总共有五次了!但是连萧源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过,她心里暗啐,士族贵女又如何!她还真当自己还是以前的萧家大姑娘!这种时候贵女和她们这些奴婢有什么区别!把她们往野外一丢,还不是一头两脚羊!

布儿虽说赶走了霍行恭的人,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姑娘可以不理霍行恭一次、两次,四五次,但能一直不理吗?他现在以礼相待,将来怎么办?现在只是霍行恭而已,将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呢!

布儿是单纯的为萧源担心,双喜双福则在想,是不是要和梁郎君说一声,这样下去,可不行,姑娘会有危险的啊!

对霍行恭,萧源倒是没什么太害怕的感觉,毕竟霍家人是霍宝珍的娘家,他们再无耻,也不至于会用对付卢佩玉的法子对付自己,再说霍渊可以让霍行之强娶卢佩玉,那是因为霍行之是嫡长子,而霍行恭,不过只是旁支嫡子而已,霍家不至于那么嚣张!

“姑娘,福王妃送请柬过来,请你七天后去参加她举办的梅花宴。”门口的丫鬟拿着请柬进来说。

“梅花宴?”萧源和卢佩玉对视一眼,卢佩玉哂笑,“她真有闲情逸致。”

萧源无奈的摇头,好歹也是福王妃,下帖请了,总要给点面子,“知道了,放着吧。”奇怪这福王妃,来了徐州这么多天,开了不知道多少场赏花宴了,怎么现在才想到自己呢?

福王府邸,福王迈着两条肥腿,气喘吁吁的说,“好个梁肃!好个霍渊!把这消息瞒得可真好,要不是本王多了一个心眼,都不知道梁国公的女儿长乐县主在这里呢!”

福王妃安慰福王说:“殿下息怒,现在这情况,我们也只能忍他们一时了!”

福王哼哼说:“本王知道,哼!等到了应天,看本王怎么收拾他们!”

福王妃低头,心里暗暗思忖,萧家虽说嫡长子早死,他从容赴死的名声早就传遍了整个大秦了,秦州还有萧珣在,这萧家看似岌岌可危,其实根基还没倒,要是能让阿阳娶长乐县主为世子妃,将来何愁萧家不站在他们这里?霍家就算到了应天后,想过河拆墙,也要掂量下!不说其他,他们一家子的荣华富贵至少是肯定能保住了!只是不知道这长乐县主性情如何,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应该哄几句就能听话了吧?


93、欲坠(上)

福王妃来了徐州后,就一连举办了多场赏花宴,邀请了无数定居在徐州城的权贵夫人、姑娘和军中将领的夫人参加她的宴会,一时很多人都以参加福王妃的赏花宴为荣。在某次福王妃宴会无意中,透露出梁国公的女儿长乐县主也在徐州的消息后,徐州上流社会一下子就炸开了!

自从各地战乱后,来徐州避难的士族权贵不少,听说长乐县主带着年幼的侄子独居徐州的时候,不少人动了心思,登门拜访的、送请柬相约萧源的人络绎不绝,只可惜这些人都被拦在明鸾街之外,更别说进入同安里了。如今明鸾街已经被梁肃和霍家彻底保护起来了,里面住的全是霍家的女眷,当然不许闲杂人等入内。

霍行恭是仗着自己姓霍,才有了给萧源送礼的便利,但他的奶娘迄今都没见过萧源一面呢!更别说他了,他倒是想见萧源一眼,萧源的身份是很诱人,但万一要是长得很欠缺,娶回家也很郁闷啊!只可惜梁肃派去的侍卫,把萧源的宅子围得跟铁桶一样,连只小虫子都爬不进,萧源又深居简出,他试探了半日,除了差点被侍卫抓住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气得他直骂娘!好你个梁肃!我就不信你对萧源没非分之想!护得那么紧,分明就是想独占!

至于霍家女眷为什么会住到这里,起因是因为卢佩玉。卢姑娘嫌天天早上坐马车过来找萧源说话麻烦,某一日晚上就赖在萧源家里不回去了。下人跪了一地,哀求卢佩玉跟他们回去,这招苦肉计用在卢佩玉来说,根本无关痛痒。最后下人没法子,只能请霍行之过来。霍行之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也不知道卢佩玉怎么和他说的,当天晚上霍行之还是把她带回去了,但是第二天萧源附近大宅子里的居民就全部清空了,五天后,霍家女眷就全部搬进了这里的宅子。

福王妃举办的赏花宴,霍家女眷除了卢佩玉外都去过了,众人得了长乐县主同她们住在一起的消息后,纷纷打听长乐县主的情况,陈氏等人被大家问着头晕,连连苦笑,其实除了霍行之那一房外,霍家女眷连卢佩玉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萧源了!

照理卢佩玉这样的举动,别说是当媳妇了,就是当闺女也做得太过了,但她有霍行之护着,霍行之对她的一切举动都听之任之,上面霍渊根本不管这种小女儿事,想着霍行允的妻子崔遗姜在霍家隐隐超然的地位,大家纵然有天大的怨言也只能忍下。事实上霍渊从让霍行之半强娶了卢佩玉开始,就有心理准备卢佩玉把家里闹得翻天覆地了,现在卢佩玉只是不爱见外人,喜欢跟萧源待在一起,他已经很满足了。士族女本来就是要士族女在一起的嘛!等过段时间老二媳妇也来了,家里就更热闹了!

至于卢佩玉怎么折腾自己大儿子,他是管不了了,也懒得管。当初自老二从十六岁开始被当时才十三岁的二媳妇崔遗姜折腾,折腾了五年,直到二十一岁,才抱得美人归,他的刀都架到老二脖子上了,臭小子都硬撑都不肯另找人成亲,到现在还背着这么大一个黑锅还整天傻乐,他就觉得惨不忍睹。大儿媳妇这举动,在霍渊看来已经属于乖巧之极了,他满足了。话说娶士族女当媳妇就是好,再怎么折腾都是关门来小两口之间闹别扭,对外一向识大体,该自己做的事,绝不含糊。

老二后院人可不少,可从来没听过闹出什么糟心事来,家里的事就没有一样需要老二操心的,比老大、老三、老四那一大家子的混乱,不知道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这也是他在听到大媳妇死后,一门心思想给大儿子也找个士族女为妻的主要目的,娶妻还是当娶贤啊。当然也要是教养严格的士族女,不然娶进门就是一祸害啊。

霍渊想起这几天老属下们不停给自己诉苦,说家中新娶的士族媳妇如何跋扈不孝,跟比不上之前的农家女媳妇憨厚孝顺,早知道不凑这个热闹的话,就庆幸自己眼光好,懂得怎么挑好儿媳妇!他那两个媳妇都是万里挑一的!只可惜霍家怎么就没合适的人娶萧源了呢!霍渊很郁闷,他虽然纵容霍行恭去追求萧源,但他也知道霍行恭压根入不了萧源的眼,没把他的人赶出去,是萧源给了霍家的面子了!

自从卢佩玉搬到同安里后,倒不是在萧源家里一待就一整天了,基本上都是下午过来,差不多到进哺食的时候,就回去了,这也是霍行之允许她搬到同安里的条件之一。

昨天晚上练儿尿床了,这小肉球尿了床后,依然睡得香甜,却闹得萧源前半夜没睡好,今天早上就起晚了。故梁肃派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起身。

“送丫鬟?”萧源揉着惺忪的睡眼,似醒非醒。

布儿拧了帕子给萧源擦脸,“是啊,梁将军听说姑娘明天要参加福王妃的赏花宴,特别让人送来的,说让姑娘参加宴会的时候,一定要把双喜双福和那位姑娘一起带上。”

“嗯。”萧源擦了脸后,依然没起来,脸蹭着软绵绵的枕头,“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吧。”

布儿知道姑娘一向贪睡,睡不醒就爱闹小脾气,曾被大长公主戏称为小睡猫,见她翻个身又睡着了,哑然一笑,也不硬让她起来了。

萧源起床的时候,已经巳时过半了,还是双福担心姑娘起的太晚,吃不下朝食,才她硬喊起来的,反正她下午也要午睡的!不过今天是不行了,因为一会要去参加福王妃的花宴。当卢佩玉穿戴整齐的来萧源家里的时候,萧源疑惑的问:“锵锵你也去花宴吗?”萧源问,锵锵是卢佩玉的小名,她的名字和小名连在一起,就是诗经中的一句诗,“佩玉锵锵”。

“去。”卢佩玉无聊的说,“伯慎让我去。”伯慎是霍行之的字,霍行之认为妻子待在家里太无聊了,与其老和萧源腻在一起,还不如去外面玩玩,“不过我让人去和福王妃说了,没让她请外人,她说是家宴。”

“嗯。”萧源点点头,“我也说过了,我还在孝期,照理不该出门的,所以一切从简。”她可不想当动物园的大熊猫。

“听说福王妃是你们兰陵萧氏女?”卢佩玉好奇的问。

“嗄?”萧源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我没听过我们萧家有人把女儿嫁给福王。”

“听说是你玄祖父的分支。”卢佩玉说着从霍行之那里听来的话。

“是吗?如果他们真是的话,那就把族谱拿出来的吧。不过我玄祖父子嗣单薄,只有两子,一嫡一庶,庶子那支在梁朝灭国之前就已经断了,嫡子那房只留我曾祖父一人。”萧源轻描淡写说,萧家之前的家谱她记不全,最近几代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很多人姓萧的人都冒称是兰陵萧氏的弟子,他们也管不过来。

“听说萧王妃想和你认亲呢!”卢佩玉难得八卦的说。

萧源哂笑不语。

福王妃邀请萧源和卢佩玉的梅花宴,很多人都想参加,但福王妃明说了,那是家宴,不请不相干的人,故很多人都想着法子同福王妃攀亲,只可惜他们过得了福王妃那里,到了守门的侍卫手里就被无情的拦下了。

福王蠢笨如猪,但福王世子却生得相貌堂堂,酷似福王妃,是福王妃的心头宝,他正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上新衣,见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不耐烦的说:“不就一个小姑娘嘛!有必要弄的这么隆重!我们本就是皇室贵胄,应该是她正装过来拜见我们吧!”

“她不是马上要过来了吗?”福王妃给儿子抹着脂粉,“儿啊,萧姑娘和你同岁,听说她才貌双全,你…”

“母妃,哪家的士族贵女不说是才貌双全的!结果长得各个和母猪一样!”福王世子不屑的说,“这萧源平时躲在家里,一个人都不见,肯定很丑!要不是现在形势不好,我才不想娶她呢!”

福王妃柔声劝说道:“好孩子,母妃知道委屈你了,等过段时间安定了,你想娶多少美妃都随你!”

福王世子红了红脸,扭头说,“其实我也不是想娶什么美妃,只要那个萧源好看一点就好了!”自己父王贪恋美色,惹得母妃伤心不已,所以福王世子对美姬一点好感都没有,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正妃长得很难看。

福王妃一笑,“一会你不是就能看到了。”

徐州因为战乱,目前土地荒芜,拉车的牛全部陪去耕地了,权贵等人出行,要么是轿子,要么是驴,如果是遇到马车,那肯定是军中权贵了,所以萧源一行很是惹眼。卢佩玉和萧源今天穿的都很简单,两人都在孝期,连首饰都没多戴。“你真得不戴羃离?”卢佩玉问。

“他们想看总会看到的,何必遮遮掩掩。”萧源说,“省得他们费心思,我受累。”

卢佩玉失笑。

两人到别院的时候,福王妃身边的大宫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两人下来了忙迎了上来,“卢女君、萧姑娘,你们可算来了,王妃都等了你们好久了。”

卢佩玉是成亲的人,场面话自然是她说的,萧源站在一旁微笑不语。宫女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萧源,心中暗想,这萧姑娘可真漂亮!世子见了保管喜欢!

福王妃相貌温柔端庄,一见萧源就很亲近的拉着她手说,“好孩子这些天还真是委屈你了。”

“还好,我也没受什么苦。”萧源说,“倒是王妃过来的时候,一路辛苦了。”

一名穿戴华丽的贵妇对福王妃和萧源笑道:“要我说,王妃和萧姑娘长得到有几分相似呢!”

卢佩玉在一旁暗笑,这人还没坐定呢,就开始上正题了!还真沉不住气啊!

福王妃拉着萧源细细的瞧着,回头问众人,“真得?你们觉得像?”

“真像!”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萧源含笑说:“我听爹爹说,这世间上总有三个和自己像但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想来我是和福王妃前世有缘吧。”

萧源的话让福王妃笑容不变,但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

最先开口的贵夫人微笑着说:“萧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王妃也是姓萧,是你的本家呢!说起来还算你堂姐呢!”

“我堂姐?”萧源心里无声的笑了笑,什么时候萧家的女儿这么不值钱了?她面上微露诧异,“是吗?不知道福王妃是萧家那一支?可有族谱?正好我身边也有族谱呢!若真是失散的族人,倒是家族的大喜事了!等我回了吴郡就能禀告族老了!”萧源这可不是说胡话,她虽然离家匆忙,但临走前大母还是将萧氏的族谱让她带上了,是萧氏专门让绣娘绣在锦缎上的族谱,很方便携带。

福王妃尴尬的说:“我们家的族谱在战乱的时候失散了,只听祖父说过,先祖是单名讳欢。”

“哦?”萧源回想了下,认真的说,“是我玄祖父昭明太子一脉嘛?族谱上记载,我玄祖父子嗣单薄,仅有两子,我高祖父单名讳誉,仅有我曾祖父一子,另一名叔高祖父单名是讳欢,只是貌似无嗣。”萧源语气柔和,但说出来的话毫不留情,让福王妃一时根本下不了台,亏得她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让人看不出她已经青白的脸色,握着萧源的手也僵了,让萧源轻松的挣脱了。这也让在暗地里偷看萧源,原本还有些心动的福王世子气得差点跳出来大骂萧源,幸好身边的内侍机灵,死死的把他拉住,他要是出去,就真丢脸了!

卢佩玉无声的大笑,上前揽着萧源的说:“福王妃,我听说你别院里梅花一向开得好,不如带我们去欣赏下。”她倒不是给福王妃打圆场,而是不喜欢和这些人莫名其妙的人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