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罗帐地为毡,有什么不好的。”老者洒脱的大笑。
沈抟对长宁道:“这位是你贺师叔祖,他剑法极高超,你要能受他几句指点,这辈子都受用不尽。”
长宁上前行礼,“长宁见过贺师叔祖。”
老者朗朗而笑,从怀中取出一只竹匣,“师叔祖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两颗果子是山上采来的,你就当零嘴吃吧。”
“多谢师叔祖。”长宁双手接过。
老者问沈抟,“这孩子是你徒孙?”
“我没收徒,哪里来的徒孙?她是我后辈。”沈抟说。
老者贺人虎指着自己身后的男童道:“这孩子也是我血脉后裔,名应麟,今年十一岁,你们就以师兄妹相称吧。”
贺应麟上前先给沈抟磕头见礼,收下沈抟给的见面礼后,才转身跟长宁见礼,长宁还了半礼。
沈抟和贺人虎在处入道时就是好友,老友许久未见,自然要痛饮一番,但沈抟船上仅有几罐他这几年酿造的果酒,连下酒菜也是豆干、果脯之类的素食,他不禁大摇其头,“这么不过二十年不见,你不光相貌变了个样,连口味都越发跟那些秃驴一样了。”
贺人虎的话让长宁心中微动,看到祖师伯那么年轻,她就开始怀疑阿翁现在的样子不是他的真实相貌,但这怀疑她目前是证实不了了。
沈抟说:“我又不爱饮酒,带那么多酒做什么?你想喝什么酒,派人去买不就得了。”
贺人虎接下腰间悬着的大葫芦递给贺应麟,“你去镇上酒肆打一葫芦酒,再让他们做一只烧腊熏鸡,记得要选最肥的母鸡,用松木慢慢烤,鸡皮要烤脆、鸡油不能透出鸡皮…”贺人虎仔细嘱咐了徒孙一番,“那鸡做起来比较麻烦,你不用太急,在那里等一会。”
贺应麟应声接过葫芦,那只葫芦原本只三寸大小,落到贺应麟手中足有一尺长,贺应麟一只手就稳稳的拉住了。贺人虎笑眯眯的问长宁:“要不要跟师兄一起去集市玩?那里有好玩的杂耍。”
长宁见贺人虎似乎有话跟阿翁说,也识趣的拉着玉蟾儿离开。这时天色已晚,月儿尚未至中天,水色天光,似晦还明,江边渔火明灭,夹杂着畦垄间虫鸣蛙叫声,显得暮色十分幽静。
玉蟾儿等离岸边远了,才拉了拉长宁的手,小声的轻喊,“姑娘。”
“怎么?”长宁偏头看着她。
“不是说我们吃素才能清修吗?”玉蟾儿小声问,“为何那位真人会吃鸡?”她从小就被祖父教导不能杀生,不能吃荤腥。
“你听过一句话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长宁想了想说。
玉蟾儿点头,“听过,但是阿翁说这句话是道济圣僧说的,也只能圣僧才能做这件事,我们不能做。”
“对。”长宁说,“道济圣僧会说这句话是因为他能把吃进肚子的死肉,变成活物吐出来,我们一般人没这个本事,所以不能学。不过贺真人已是金丹大修士,跟我们不同,他即便吃了这些荤腥,也不会影响他的修行。”
玉蟾儿恍然大悟,“原来贺真人吃了烤鸡,还能吐出一只活鸡出来,他真厉害!”
长宁:“…”她觉得贺真人应该没那么大的神通,他估计是不禁荤腥,可那是人家修炼法门,她们学不了。
玉蟾儿的话让贺应麟脚下略一停顿,忍不住回头侧目瞄了长宁一眼,她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身侧的小蛤妖,对它不像是灵宠,倒像是姐妹一般,居然还有耐心教一只小妖怪。
贺应麟轻车熟路的走入集市上一间热闹的小酒肆,里面的店家都认得贺应麟,远远瞧见他来了,就上来行礼,“小公子,你今天还是来打酒吗?”
贺应麟将葫芦给他,“全部打满,再来两只烧鸡,几碟精致些的素点。”
“贺公子,现在烤鸡时间会不会太晚了,起码要大半个时辰。”店家作揖道,他们是小村镇,没有宵禁时间,可他不愿意大半夜的还替人烤鸡。
贺应麟从怀中取出一锭细丝大纹银,“我们可以等。”
店家看到银锭眉开眼笑,“小公子稍候,我这就让闺女去烤鸡。”他又瞄了一眼贺应麟身侧的长宁,见这垂髫女童衣饰华美,生的融粉凝脂,端的精致已极,同贺应麟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般,笑着对长宁道:“这位小娘子可爱喝酸梅汤?我前几天熬了一罐酸梅汤,已经镇在井里大半天了。”
贺应麟对长宁道:“师妹,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的雅间等一会?雅间里可以看到外面卖艺的耍把戏。”
“姑娘,阿翁就在附近,我们去找阿翁吧。”玉蟾儿对长宁咬耳朵,玉蟾儿跟龟老之间有特殊的感应。
长宁也想先找到龟老,贺真人想跟祖父单独谈话,龟老回去的话也只能在外面候着,还不如跟他们一起在酒肆等,她对贺应麟说:“贺师兄,我跟蟾儿想去附近走走。”
贺应麟道:“我随师妹一起去。”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人在街上乱走,不顶事的小蛤妖被贺应麟直接忽视了。
天色昏暗,路上小摊贩上都点上了油灯,将整个集市照的透亮,长宁这一路走来,见过的村镇都早早的熄灯休息了,想不到这个小镇晚上也如此热闹。
贺应麟看出了她的疑惑,“离这里不远就是一个港口,每年都会往来很多海商的商船,商船会引来很多行商在此暂住,城内有宵禁,村镇没那么严格,这边村镇晚上都很热闹。”
“这里的海商都是去其他大陆的吗?”长宁问,祖父要去其他大陆,就是乘坐这些商船吗?
“去其他大陆的不多,我们中洲附近也有很多小岛屿,岛上有很多别与中土的特产。”贺应麟微微笑道,“我们贺家就在附近的一座小岛上,师妹有空可以来我家做客。”
“好,我家也在岛上,师兄下次也能来做客。”长宁一笑,笑容漫烂。
三人一边走一边出来城镇,往江边走去,玉蟾儿一面感受着祖父的方位,一面则嘀嘀咕咕的跟她说:“姑娘,这里一点都没有笠泽湖好玩,笠泽湖晚上还有好多小伙伴陪我一起玩…”
贺应麟沉默的跟着两人身侧一言不发,长宁看出他不怎么太爱聊天,也没跟他多说话。月下江面犹如一条闪着银辉的玉带,水声滔滔。
长宁似隐隐听到前方的喝呼声,她也没有在意,以为是某些渔家在岸边谈天说笑,但贺应麟却神色凝重的拦住了她,“沈师妹小心。”
“贺师兄怎么了?”长宁问。
“前面似有打斗声。”贺应麟已是筑基期,一眼就看出长宁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迈入筑基期了,这点距离她听不到声音吗?“师妹没听到前面有声音?”
长宁侧耳细听,渐渐分辨出那些吵杂声是兵器相击的声音,她脸微红,“我没注意。”
贺应麟了然道:“师妹没江湖经验,难怪分辨不出。这里是长江的一段分支,又毗邻大海,水产丰富,来往的客船极多,故江上的盗贼也多,想来前面也是江盗作怪吧。”
长宁说:“师兄,我们去前面探探吧,如果真是江盗害人,我们也能帮一把。”
“好。”玄门弟子在外行走,长辈都会要求他们多积修外功,以助将来渡劫之用,贺应麟年纪虽小,却也随贺人虎连挑了三五个贼窝,等闲江湖高手,即便十来个也不是他对手,听长宁一说,自然一口答应,心中还想着到时多护着些师妹就是。
长宁让玉蟾儿化为原形收入荷包,玉蟾儿胆子有待加强,她可不想动手时还要担心她安危。贺应麟直接使用遁术而行,长宁双脚轻点,轻松的跟在贺应麟身后,她用的是轻功。修士都很注重肉体修炼,长宁要更重视些,她这段时间除了练剑修炼吹箫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凡俗武学上,轻功也是这段时间学的。她以前看修真小说,时常会看到主角陷入绝灵之地,灵力不能用,只能靠自身武力的情节,她就特别注意自身实力训练。
贺应麟见长宁居然光靠跑就能跟上自己,且内息丝毫不乱,不由看高了长宁一眼,心中暗忖这位师妹到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弱。其实长宁论实力也不比贺应麟差多少,只是在安逸的环境待太久了,缺乏警觉心,虽被狐妖抓了一次,可最近她跟祖父一起游山玩水,被护得好好的,哪里还想得起古代跟现代完全不同。走野路的时候,即便没坏人伏击,也有野兽出没伤人。
两人片刻功夫就到了打斗处,打斗人中竟有龟老,龟老是异类修行,他脾气温和,生平从未杀过生,只放出了一只龟壳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又苦口婆心的劝众人有话坐下慢慢商议,总有解决的法子,惜攻击他们的人丝毫不听他的话。卖给他们鲜虾的男童满脸激愤的抱着一名妇人坐在地上,一头黑犬护在两人面前,对着攻击的人狺狺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快乐~

谢谢轻风薄雾扔了一个手榴弹、 十一石扔了一个地雷、流云轩岚扔了一个地雷、湛蓝扔了一个地雷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句话还有下半句就是,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也就是说,如果修行者修炼时需要忌荤腥,那么在没有修炼到吃死的,吐活的修为出来前,还是先受戒的好,不然就是走了邪路。

昨天说了转世,今天我们继续说断尘缘,这段话可能有些读者昨天就看过了,看过的就别看了。斩尘缘这说法,一开始是佛教提出的,对于道家的修炼成仙,并没有强行要求斩尘缘的说法,反而中国有句古话叫“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就是说你得道了,全家受益。古人讲四维八德,忠孝更是我国推行的重中之重,道教是我们的传统宗教,宣扬的教义一般不会跟这种冲突。
还珠楼主写过一个修士,想要让全家一起当仙人,他转世了好多次,每次都结婚生子,最后孩子那个多~人家还是坚定不移自己信念。至于这辈子没恢复记忆前的人,是否愿意被亲人师傅带走,这个问题就太复杂了,要讨论肯定没完没了。而且修行界对前世记忆定义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吧,修士等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恢复婴儿期的记忆,佛家还有让人开宿慧的法门,宿慧就是前世记忆。
在汉末之前道家只作为一个学科理念,类似墨家、儒家,而不是一个宗教。道教到了汉末才创立的,作为宗教来说,道教也是等全真教建立后,才有道士不结婚生子的,很多道教现在的规则,都是到了明代才确定的。而中国历史上最后仙人张三丰貌似就是元末明初吧?有记载张三丰南宋就出生了,之后中国就没历史明确记载的仙人了。当然我这里说的仙人,是指被古代传说神化的仙人,比如纯阳老祖、希夷老祖、三丰真人,这些人在历史上应该确有其人。
六亲断绝最开始是佛教提出的,当印度原始佛教进入中国后,各种跟中国本土思想严重不合的概念,被人各种抵制抨击,佛教为了融入我国,做了很大的改进,又融合了道教很多说法,才变成了今天这样子。比如说现在有些人认为是别的宗教专属的词汇,原本都是道教发明的。我举了几个例子,方丈、上帝。一般人听到方丈是不是会认为是和尚?其实方丈也可以指道观的住持。当然我文里提到的神通,也是佛教的用语,中国佛道两家相爱多年,已经分不开了(。^▽^)
上帝,原本也是在中国不过的词汇了,是指昊天上帝,这是中国的祖先。后来传教士为了方便让中国信众接受,才套用了这一词。古人对昊天上帝的解释,元气广大,则称昊天。据人之所尊,莫过于帝,托之于天,故称上帝,中国古代皇帝祭天,祭的就是这个昊天上帝。讲到底中国信仰的是天,是祖宗,是自己,中国本土的宗教道教,里面的神仙都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所以我一直觉得有句话说的不对,就是很多人都认为现代中国人已经没有信仰了。这句话说得太偏颇了。什么叫信仰?信仰并非一定要信仰宗教,历史、自身、信念,难道这些都不是信仰?
嗯,这有点扯远了,今天扯斩尘缘,明天说些道家各门派的修行,内容不会很多,就当给大家省了百度的功夫。这些都是我各人观点,欢迎大家跟我讨论,但不要人参公鸡,听风玻璃心(*^-^*)

 

置酒持剑锄凶恶(三)

看到龟老被围攻,长宁脚下奔得更急,那些攻击之人都是武者,虽一时突不破龟老的防御,可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眼看着龟老的防御就剩了薄薄一层,她手指轻弹,几丸弹珠被她弹出。她力气本就大,心急之下几丸弹珠竟发出了呼呼的啸声,转瞬弹入几名攻击最狠的人手中,弹丸将那些人的手臂打了一个对穿,有几人吃疼不住,手中武器落地。龟老见长宁来了,心中大定,龟甲放出的光芒更甚以往。
一名黑衣白面的男子见状眉头一皱,扬声问:“地龙帮在此办事,敢为何方高人出手?”男子有意说出自己门派,就是让来人知道他们来历,若只是单纯行侠仗义就应袖手旁观,每个门派的帮内事务都应该由门派自管,旁人轻易不能插手。
偏长宁和贺应麟都不是江湖人,哪懂江湖规矩,更不可能听过什么江湖门派。贺应麟出自修真世家,他是族中天赋资质最佳的弟子,备受族中长辈喜爱,贺人虎甚至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的精心教导,他虽没有寻常纨绔弟子自高自大的脾气,也有几分天之骄子的傲气,闻言哂笑一声,信步从暗中走出,“什么天龙、地龙帮,小爷今天心情好,不杀人,你们还不快滚!”
白面男子不想出来阻拦的是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他心中暗想哪里来的小娃娃,想来是被家人惯坏了,学了几招把戏就以为老子天下无敌,他阴测测的问:“小辈,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贺应麟笑道:“我家大人只教过我,如果遇到不听我话的人,闲话休说,杀了便是。”
长宁也问:“你们是谁,为何要围攻我家人?”她深怕这些人武艺高强,唤出桃木剑,宝剑红芒吞吐,剑尖稳稳的指着白面男子一动不动。
贺应麟也唤出宝剑,他的宝剑寒光射日,锋利无比。
白面男子见这两名垂髫童子武器如此不凡,心里闪过贪念,“你们是何人名下?快报出名号来!万一我们帮主认识你家大人,我们打伤你们就不好了。”
贺应麟冷笑,“就凭你们这群土鸡瓦狗也配认识我们家大人?”
“你们识相就快点离去,我们也不伤人。”长宁毕竟受了十来年法制教育,真让她举剑伤人,她心里也直打鼓。
白面男子久经江湖,两人这话一说,他就猜测这两童子绝非江湖中人,应是某个世家弟子,跟江湖异人学了些武艺,就想行侠仗义了。要是地龙帮是等闲江湖帮派,白面男子就喊着手下退了,自古民不跟官斗,江湖帮派再恃强凌弱也等闲也不敢惹官府。
但地龙帮非寻常帮派,白面男子手一晃,手中就出现一面碧光环绕的长幡,长幡上黑影重重,似有无数冤魂哀嚎,“大家将这两雏儿抓了交给上师,上师定然喜欢!”白面男子说话间,长幡一摇,幡上万点碧芒如雨点般朝两人袭来,碧芒过处,不论山石林木,皆化成一片灰飞。
“妖孽!敢拿人魄炼器!小爷今天不度了你,天理难容!”贺应麟看到这件长幡勃然大怒,长剑一指,一道清光呼啸而去,拦在白面男子面前的面前的两名男子立刻被清光砍成两断。
长宁虽不知那长幡是什么来历,但贺应麟如此愤怒,想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虽不像贺应麟这般辣手一抬手就是两条人命,桃木剑起落间人也纷纷被她击晕。龟老见状也一面护着自己和男童母子,一面射出暗器把人打伤。
那白面男子不想这两个小孩儿如此厉害,手中长幡摇得越急,碧芒乱窜,敌我不论,白面男子手下人被碧芒缠住后化为一堆枯骨,这些人见此情景,各个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同贺应麟、长宁缠斗,一个个呼喊着救命声,跌跌撞撞的往江上跑步。长宁眉头一皱,桃木剑飞出,化成一道红芒同长幡缠绕在一起。贺应麟长剑指天,轻喝一声,雷声滚滚,闪电划过,一道惊雷将长幡上的碧芒和黑光劈灭了一半,白面男子惨嚎一声,面如金纸的瘫软在地,“师傅快救我!”
贺应麟不屑道:“今天莫说是你师傅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救不了你!”说罢他长剑一扬,剑光过去一颗头颅就滚了下来。
“小狗尓敢!”就在贺应麟想去拿长幡时,一声暴怒的呵斥声乍然爆起,一团黑影如炮弹般朝贺应麟冲来。
“师兄小心!”长宁长剑一挥,三道剑光射出,朝黑影交叉射去。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沙哑的声音嘿然一笑,三道剑光被黑影轻易化解,“你们两个小畜生敢伤我法宝,害我徒儿,就洗净脖子受死吧!”来人在两人面前站定,是一名瘦小的黑衣老者,面色如雪,双目幽绿,颧骨高耸,凶相毕露。
长宁被他左一声小狗,右一声小畜生,激得心头冒火,“相鼠有体,人而无礼*。妖道看我今天不助你兵解!”长宁嘴上跟老者斗嘴,手上却不敢放松,红绫也放出来护住了自己全身,手中也换了一柄大剑,阴阳环依然安分的待在她识海中,这也算是她的杀手锏了,不轻易出动。
贺应麟也附和道:“我祖父说过,人长得丑不打紧,但不能出来吓人。前辈这样也太有碍瞻仰了,我们助您兵解后,愿来世您能得个像样的人身!”他同长宁一样,身上也出现了一圈护身的青芒,他见长宁娇嫩嫩的小手握着一柄比她人还高的阔剑仍举重若轻,心里微惊,沈师妹看着娇嫩,身手却不凡,难怪师祖总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者听这两小畜生一唱一和骂自己不像人,连连冷笑,鹰爪似地大手一抓,一柄长戟就朝贺应麟刺去,他看出了两人中贺应麟已是筑基期,而那小丫头不过是一通脉期小崽子,等灭了那个小畜生,再来吃了这小丫头!
贺应麟长剑一挥,再有雷声轰鸣,电光闪闪,长宁也纵身一跃,挥剑朝老者劈去,剑光凌厉,老者身上一团黑气虽将两人攻势都拦下来了,但心中却大吃一惊,“先等等!你们家大人姓甚名甚?莫要大水冲倒龙王庙!”老者原以为这两个小雏儿某个门派初入江湖的小弟子,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等两人真出招了才察觉出两人修为虽弱,但出手却不凡,一招一式气势凌人,可不是寻常门派交出来的,怕是什么大派世家的弟子。这样的小弟子最烦人,他们本身修为不高,却轻易动不得,谁也不知道打了小的,会来几个老的。
长宁哪里会在打斗的时候跟老者说话,沈抟和秦以清都教过她,一旦动手就要全心全意,废话休说,如果是老江湖更是要将人杀了再休息。这老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贺应麟也是贺人虎教出来的,规矩比长宁知道更多。
老者见两小居然一门心思要致他死地,怒从心头起,“小畜生找死!”他长幡晃动,九团栲栳大小绿焰从长幡中冒出,老者自持有几分修为,大不了杀了这两个小崽子就逃走。
长宁不知这鬼火是何来路,但见其阴气森森,也不敢去碰,桃木剑从她手心飞出,发出一阵轻吟,也喷出一点点的红火,那红火不过萤虫大小,远不及鬼火的声势,但那鬼火一碰上红火就灭了,红火速度极快,几息之内就毁了三朵绿焰。
那老者心疼的眼珠都红了,这鬼火是他用厉魄炼成,只比九幽阴火稍逊些,阴毒无比,炼制极为不易,他修炼三十年也就炼了九朵,却不想一下子被这小丫头毁去三朵。贺应麟宝剑也雷火轰隆,耀目的紫焰也转瞬熄灭了一朵。老者眼珠子一转,竟然转身就要跑,他修为高出两人许多,遁光一闪已经出了几十里。
长宁和贺应麟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两人都愣住了,还是长宁反应快,叠声喊着:“阿翁快抓住他!他是坏人!”她不信她们闹得这么大,阿翁会没察觉,他肯定是躲在暗处看着他们。
老者远远听到小丫头的呼喊声,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见机快,果然这两小崽子后面跟了大人,他正要再遁,突然觉得双脚一麻,狠狠扑在地上,他吃力的低头一看,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嚎,他的双腿不知何时已被齐根斩断。
贺人虎嘿然笑道:“你孙女比我家傻小子聪明多了,居然知道我们。”
沈抟见老者全身被鲜血都浸湿了,眉头皱了皱,“挑了他脚筋就是,何必如此?”他不是心慈手软,他是怕这人吓到鹤儿。
贺人虎道:“都说慈母多败儿,你这祖父当得跟慈母也没什么区别了。你看她刚刚多心慈手软,连个人都不敢杀,也亏得那些人上不了台面,她靠着剑法精湛就能取胜,以后要是遇到几个扎手的,她不敢杀人,人家却要杀她,你能护着她一辈子?”
沈抟苦笑,贺人虎继续说:“别以为小孩子是什么都不懂,见什么就怕,你要是跟她说不怕,她就不会怕了。”他说着自己的亲生体会,贺应麟跟着自己八岁就开杀戒了,也没见他吓得睡不着觉。
沈抟摇头,“她现在还不是时候。”鹤儿跟贺应麟不同,教法也不同。再说贺家修炼的法决本就他们走清静一派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