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翘起一条腿,徐徐道:“那条青线升至耳根后,顾牵机便会脱离桎梏,真正练就归藏心法的最高境界,到那时候他便真的遇不到敌手了。”
我半信半疑道:“你是说,任师父气脉岔入离心格后永远成为第二人格对他并没有伤害?”
“有什么伤害?”景修一摊手,“除了丢弃掉对你的感情,变得无情无义,除此之外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有利无害,你为何还要自私的阻止他呢?”
自私?我面色微僵。
景修的声音始终慢悠悠的:“顾牵机变成了嗜血人格后便不会再记得他曾爱过你,更不会为情所困,你难道要为了一己私欲强行让他武功尽失么?”
“我没有要他武功尽失。”我霍然起身。
景修拈指挽着袖边,细声细气说:“可那是唯一的办法。你要阻止他气脉岔入离心格,实际就是害了他。堂堂魔教教主没了武功,便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分而食之。时音,你既然无能力蘀你师父铲除一切仇敌,那就学学小槐,她才是最聪明的。”
我紧抿着嘴唇,沉默的移开了目光。
“我凭什么信你?”我抬眼,“你与他本是对手,不是吗?”
“是啊!”景修突然就加重的了语气,“人这辈子始终有一个对手跟自己较劲儿,岂不是很快乐的一件事?”他说着身子前倾,眸中光彩跳动:“若来日他真的因为武功尽失被害死,那他输给的人也是你,而不是我。”
过了良久,我后仰着身子拉远了和他的距离。
“你贱的让我无法直视。”我说。
“哈哈哈哈哈哈…”景修忽然笑的喘不过气来,缓了好一阵才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信还是不信,一意孤行还是撒手放弃,都是你自己做决定。”
我不想信,但是又忍不住去信。
师父还在睡着。他睡的似乎并不沉,微阖的双眼像是随时会睁开,那张脸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也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只是眉间依旧残存着昏倒前一刻的温柔怜意。
我握着他的手,越发觉得师父怎么就那么耐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怎的偏生以前就觉得这张脸除了帅一点,也没什么地方吸引我?怎的现在反倒觉得越看越觉得舒心暖人,舍不得移开眼呢。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凑上前伸出嘴去。
“你要亲吻他?”景修忽的开口。
…次奥竟然忘了死人妖在场。
我脸唰的就红了,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背脊僵了下,我又坐回去。
“别不好意思呀。”景修又嗡嗡道。
我按捺着暴躁的情绪,不悦道:“你不打算走吗?你要留在这守夜吗?”
桌上摆着的茶已经凉了,景修这才端起来一口喝下肚。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吗?”他说。
我摇头。
“因为没有我在这里,你早死了。”
景修说着将茶盏放回桌上,动作很慢,慢的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再斟上一杯。
少顷,他松开握着茶盏的手,没有去碰放在一旁的茶壶,只是左手揽了下袖子,作势要去擦嘴角的水渍,那模样从侧面看上去委实妖娆的紧。
“滚出来吧。”景修忽然出声。
毫无征兆的,他闪电般迅速伸手,袖中小银刀带起“嗖”的一声冷响破窗而出!
“噗通!”错眼间,院里传来一声闷响。
“有人!”我猛然跳起,回腰抄起柜上的剑。
再一抬眼,景修的身形已飘至我眼前。
“别出去。”他笑着瞥了眼我手里的剑,脸上尽是戏谑的不屑。“啧,你师父不过是白日里突然昏阙,晚上便已有人趁机偷袭了。”
我心中一紧,朝窗外看去,但见适才还空空如也的庭院,此时竟凭空多出了十来个劲装蒙面的黑衣人。
“什么人?”我问景修,却发现他的人已掠至门外。
景修拈着一把小银刀,悠然的翻转着刀面,瓮声道:“擦亮你们的招子,没看见站在这里的是你们的景爷爷么?”
其实“景娘娘”更适合他——我真诚的想。
屋外静了静。
我忍不住向前迈出半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却听到了一声尖厉,冷冽的命令——
“杀!一个不留!”
窗外月色如洗,水银般泄落了一地,屋檐下挂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剑风嘶嘶不止,我握紧了剑柄,死死盯着窗外,以防杀手猝然跃入屋内。
不过显然我低估了景修的能力。
景修杀人的时候,果然会变得异常风骚。
当然,我指的是他杀人的方式,而不是说他本人。
被景修一脚踹进门的死人已经没了面罩,脑袋也搬了家,正被自己伸出的双手稳稳捧着,死人的脸面对着自己的前胸,双眼大瞪,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深奥又玄妙。
我看的肝儿一颤,忙移开眼,好奇景修是怎么边出招边给那死人拗出这么一个造型的。
“喂,你是怎么做到让他捧着自己的脑袋的?”我不禁提声问景修。
“很简单,先拍他两耳逼迫他伸手捂住脑袋,再把他的头生生扭到后面去,最后一刀割断他的脖子。”
回答的人不是景修,是师父。
我猛的回身,师父正靠着床头笑吟吟的看着我。
“你醒了?”我略微诧异。
“是啊,”师父朝窗外瞥了一眼,才看向我,淡淡的笑,“血腥气这么浓,再不醒过来,为师怕我的阿音被欺负。”
我忽然开始怀疑他一直在装睡。
“醒了?”景修在院中遥遥道:“既然醒了,那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清理吧。”
“喂!”我冲到窗口,果见景修早已跃上墙头,居高临下的冲我挑起唇角,衣摆随风优雅的飘飞,“阿音,你信不信,你师父一直在装睡呢。”
嗯?愣神中,景修已飞掠而去。
我忙转过身问师父:“你一直在装睡偷听?”
“是。”师父说。
“景修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又问。
师父失笑。
“他在放狗屁。”他的语气流露出不悦,却不明显。
这狗屁我信了。
还深信不疑呢。
“可是你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我淡淡道。
师父的神色亦是淡淡:“我以为你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
我默默的回过头,几个剩下的黑影像是被大风一鼓作气吹进了屋,没几个眨眼,屋里便多了三个人。
“顾牵机,你知道我是谁么?”为首那名瘦高的黑衣人冷冷道。
“本座不想知道。”师父皱眉。
我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剑柄,移步上去挡在了师父身前。
为首那人倒是顽固的紧,大声的自报家门:“顾牵机,我是四年前险些死于你掌下的凌云山御剑门门主座下第二大亲传弟子罗体仁!”
这下我和师父都沉默了。
少顷,我忍不住爆发了冲天的笑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裸/体人!!!”我笑的跌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滚不休。
师父也笑,但他只是看着我,眼神若水波般潋滟着平定的温柔。
我笑着滚落在床下,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拔了剑,蓦地窜了出去。
“啊。”罗体仁显然毫无防备,低呼一声便举剑去挡,没料我那只不过是虚招,见他抬了手臂,便骤然间变了招式去路,斜里刺向他身后兀自没有回过神来的黑衣人,短剑悄无声息的没入了那人的心口。
这是我在经历了一年多暗无天日的刺客训练后第一次成功的杀人,那一瞬我顿时升起了一种慨叹自己天资聪颖的骄傲感。
“贱人!”罗体仁怒斥。他猛的跳起翻剑朝我横扫而来,剑势浩荡如山崩。
我没有什么拆招经验,看着劈来的那一剑只有本能的矮身躲避,凭着直觉灵敏后仰,险险的避过剑气来袭。正微缓了口气,忽见另一边手持双刀的杀手迎着我扭身的方向便挥来一刀,迅猛之极。
“阿音回来!”师父森然跃起。
闻声,挥刀之人陡然间转了力道方向,携着全身力量向师父劈去。
只听“咔咔”两声,我凛然侧目,持刀人已然生生被折去了两只手,惨呼声乍起:“啊啊啊啊!!!”
罗体仁目露骇然:“顾牵机你没,没受内伤?”
师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双唇紧抿,眸如敛雾,他缓缓抬了抬手臂,宽大的袖子顺着他光滑紧实的小臂一路溜下,袖子上用银线秀出的大朵莲花纹尽数堆叠在了一起。
不待师父出手,我就地一滚,剑尖直指罗体仁小腹。
罗体仁的确不是我每日砍杀练习的木桩草人,他极快的避开了我的攻势,下一瞬长剑已风驰电掣般的割向了我的喉咙。
想也没想的,我便用空出的那只手生生抓住了剑身,顺势卸去了罗体仁的力量,手掌炸裂般的疼痛让我低呼了出来:“啊!”
没来由的,我便朝师父看去,生怕他因为我受伤感到焦急。
可我却看到师父素白的长袍正逐渐鼓胀了起来。
我愣住了。
“不要!!”我大惊失色,放开手里握的长剑便朝师父扑了过去,两只胳膊大力的死死的抱住了师父将将抬起的手臂。
“阿音?!”师父诧异。
我惊慌失措的压着他的胳膊道:“不,不行的,不能再动用内力了,师父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呢,你要听啊,一定要听的!我…”
说着,背心忽的一阵剧痛,我回过头,看到了闪着冷光的剑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于妹子和阿离的雷子~~~
下面要说点正事 qaq
1.师父这文签了出版,因为不想书上市后再放结局,觉得那样太对不起跳坑买v的妹纸,所以不打算停更,决定缓更。
2.由于出版原因,剩下的三万字(也就是所谓的【网络版结局】)会和实体书结局有所出入。
3.对于网络版结局,x匪保证不坑爹坑妹纸,不死人不拆cp不烂尾,追文的都是花钱买v的妹纸,窝要对的起乃们。 ╭(╯3╰)╮
4.网络版结局之后还有不少番外是作为福利奉送的~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x匪的妹纸,窝尊的很感动,掬一把奔流的眼泪…

☆、57章郝怂(11:47)
说着,背心忽的一阵剧痛。
电光火石间,师父揽住的腰接连后退,险险卸去了身后穿胸而过的力量。
晃了晃,回过头,看到了闪着冷光的剑刃。
突然间就变得怒火中烧,气急败坏,用尽浑身气力朝偷袭的杀手大叱一声:“个混蛋!!!!”声音像被用力撕破的缎锦,恐怖喑哑。
大概是的嗓门和表情太过骇然,罗体仁竟然被吼的震住,连师父也跟着愣了一瞬。
不过就是那一瞬,翻转手掌握住剑身,憋住一口气奋力一拔,继而转身朝罗体仁□狠狠踹了一脚。
“嗷…”罗体仁惨呼。
“吃/屎吧!”抡圆了胳膊,带着腰劲儿夹风带雨般的抽了罗体仁一个惊天动地的耳光,直直将他掀的滚到了门边,这一巴掌甩的委实用力,连自己也不由朝后倒去。
“阿音!”师父颤声轻呼,他一把抄过的身子,指如闪电的封了伤口周围的穴道,焦急关切的眸色让心中一暖。
这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脸上露出无法自持的惊慌,还是为了。
想安慰他,遂咧嘴微笑:“,没事啦…”
于是师父脸上的焦虑更浓了…
罗体仁跪门口,捂着命根子挣扎着要站起。
“本座原本没想杀。”师父缓缓朝罗体仁投去一瞥,说话清楚从容:“不过伤了的女,也只好赐死无全尸。”说着,一直圈着腰的胳膊蓦地松了开,再抬眼,师父的眸色已然转冷,杀气骤然飙升,身上散发的冷意叫莫名感到心惊齿寒。
师父倏然右手伸出,掌心向下,足尖迅疾轻轻一挑,掉地上的长剑像长了眼睛般稳稳被他握手里,剑光拉扯着的视线,师父的身影狂风般“呼”的身前掠过,森冷的煞气贴着扫过的脸面,让毛发倒立。
“…师父。”扶住旁边的椅背,看着他手起剑落,眨眼间那个适才被折断双手的刺客已身首异处,又不过一个错眼,那死掉的杀手连身子带脑袋一同被师父从窗户丢出,“嗵”一声砸院子里。
杀戮并没有停,师父轻轻一抖手腕,尚未凝住的血珠顺着剑身滴滴落下。
“,根本没受内伤!”罗体仁终于面露痛苦的开了口。
师父抬头,看着挣扎着从门边爬起的杀手,神色中开始透出戾气,怒意正一点点侵袭着他的理智和平静。
“想知道?”师父嘴角弯起一弧嗜血的微笑,“没关系,本座马上就会告诉的。”他松开手,长剑落地,染了血的五指微微勾起,长袖鼓荡,若非面上神情怖然,乍看上去好一个洋洋临风的遁世散仙。
见他如此,登时比罗体仁还要紧张万倍。
顾不上背后火辣辣的疼痛,跳起来扑将上去,使出吃奶的劲儿抱住师父的身子,两臂死死的将他抬起的手臂压了下去。
“做什么!”师父语气冷硬,这更叫确定师父因为暴怒所以气脉正一点点逆转的事实。也就是说,若由着他如此愤怒下去,没一会儿他便会变成那个嗜血的魔头,这让登时想起迷罗城外的那个晚上,只因为景修的一句话气的师父当场精分。思及此更是死活都不肯放手。
臂弯里师父的身子烫的让心惊,“师父!”高声唤他,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听说话,同时更加用力收紧了的双臂。
显然的动作激发了师父潜意识的回击,从他身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内力,几乎要将整个掀飞出去。
“放手!”师父沉声低斥!
“不放!”不仅没有松手,甚至张开口一下就咬了他的肩头。
师父痛的闷哼一声,一把掐住了的后颈,吃痛,不由松了口,嘴巴里全是腥甜的气息,温温热热,却依然抵不过他满目森冷。
“阿音,放开!”师父再次厉声叱责。
却缓缓松了口气。
是啊,他叫阿音,他没有忘了是他的阿音,而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时音徒儿,心里蓦地暖了暖。
门口传来声响,回过头看着罗体仁犹豫的模样,不由怒道:“个浑球还不快滚,立那里等过清明节吗??”
闻言罗体仁迟疑了一瞬,当即蹲□要去捡自己的佩剑。
见此状甚是无语,到底命重要还是剑重要啊大哥!!
无疑,罗体仁此举又将自己往死神身边推了一步。师父攥住的胳膊用力向旁边一扯,一个趔趄摔倒桌旁,伤口撞桌腿上疼的几欲昏死过去。
罗体仁额上汗珠滚滚而落,他颤手拾剑,挽了个剑花便去阻止师父来势汹汹的攻击,只是他的剑还未举起,师父的掌风已袭至他的胸口,下一瞬,罗体仁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呼”的一声被打的飞出门,脑袋撞树上后摔落地,不知死活。。
师父冷峻的侧脸印黯淡的月华中,周围一切事物好像突然都没有了颜色,唯有他那抹弥散着杀气的素白身影,一步步的朝昏死的杀手踱步过去。
撑着身子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从后面抱住师父,“师父清醒一下!回头看看啊!看看的阿音啊!”感到背脊的伤口正一点点裂开,溢出的血也渐渐由温热转凉,可却无法放手,甚至更加用力收紧了手臂。
“做什么?”师父的手攥住了的小臂,力道的大的险些捏断的骨头。
“师父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开始歇斯底里,不管不顾的勒着他的手臂,脸紧紧贴着他的背,顽强又倔强的禁锢着仅剩的那点希望,“不可以再流转任何真气了!为了杀这样一个,不值得啊!!”
可以感觉的出背后的伤口愈裂愈大,火辣辣的,像被无数针尖疯狂的撺刺,可除却那片伤口,身体剩下的部分却是冰一般的寒冷。
师父眼底怒气翻涌,像是下一瞬便能喷出火来将烧个干干净净,他冷冷道:“宁可信景修说的话,也不信的?”
有些脱力,却不肯松开胳膊,情绪激动道:“骗的还少吗?每次都上的当并不是因为傻,是因为从来都是无条件无理由的相信!可这次不是了!不再是了!就是如景修说的那般自私,就算仅剩眨眼的时间也要争取!”
师父忽然一把甩脱了的手臂,“本座的事不需要景修置喙!”
站不稳跪倒地,膝盖处擦破了不小的一片,顾不上疼痛,倔强的站起,摇摇晃晃的拦师父身前,高举的手臂止不住的哆嗦,连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杀到底是为了,还是的魔性作祟?”
师父微怔,鼓荡的衣袖蓦然落了下来。
也垂下了手臂,浅浅呼出一口气。
“阿音,为师知道自己做什么。”师父的语气淡了下来。
知道个锤子!心底狠狠啐了一口,踉踉跄跄的走上前,一把钳住了他的肩头,哑着嗓音一字一句道:“曾经问过自己,如果突然有一天不爱了,那怎么办?那时告诉自己,一定会放开握着的手,随做什么,永远不会像曾经对那样费尽心思的把禁锢身边。一定会做的比宽容,比好,让知道什么是爱一个就要给对方自由,就要懂得放手。”
师父的身影眼里渐渐变得模糊,颓然微笑:“可现才知道,原来错的离谱。爱,所以放不起。”
终于耗尽了最后的气力,油尽灯枯的虚脱栽倒地。
“阿音。”师父极快的抓住的手臂,向他怀里拽了去。
就这么被他像一块染血的绢帕般揽进了怀中,整个软塌塌的贴着他的胸口,浑身失血过多如堕冰窟,冷的恨不得融进他的身子里。
师父紧紧抱着,亲吻着的额头,眉毛,连声慌乱的说着“是不好”,还像哄小孩般轻轻揉着的脑袋。这一揉却生生叫再也无法矜持,止不住哭了出来。
“师父,好怕不要。”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颤抖着手紧紧攥住了师父的衣领,好像一眨眼他就要飞掉。“还没有做好失去的准备…”
一直以为可以从容潇洒的面对这段有始有终的感情,可临到头来,却以一颗最卑微的心祈求的爱不要离开。
师父眼里仅剩的杀戮刹那间分崩离析,眸中像经历了一场骤然而落的大雨,顷刻将所有跳跃的火焰熄灭。
“不会的。”他沉声道。
哦,这真是个拙劣的谎言。
可却听的满心欢喜。
“不会的,阿音。师父不会离开。”他又重复了一遍,郑重的像一句以命相抵的誓言。
虚弱的说不出话,但是却很渴望开口回驳他的谎言。
每每和师父唇枪舌斗,输的那个总是。原先也是恼怒的,后来发现连他面前丢盔卸甲都变得乐此不疲,这该是种多么无可救药的爱。
伏师父怀里,背上火辣辣的痛感正逐渐消失,嘴巴却一直停不下来,总是试图要发出点声音。
“说什么?”师父盯着噏动的唇,继而垂下头,将耳朵贴近的唇边。
咬着他的耳垂,涩声道:“师父,玉临关的春天,来的很晚,所以…”
师父茫然不解,“所以什么?”
可惜没有撑到说完,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前天就能写完这章的,结果因为重感冒一直码不出字,就拖到今天了 qaq
最近貌似流感严重,妹纸们要注意保暖,春捂秋冻哦~ ╭(╯3╰)╮
ps:谢谢何日君和雅雅的雷子~
☆、58章孤(10:02)
玉临关的春天总是来的很晚,已经三月了,关外倒是刮来了料峭春风,可惜迎春的枝桠丝毫也没被吹出青芽儿的迹象。
这样的时节,一点儿也不适合离别。
所以固执的认为,师父一定不能如此枯冷萧瑟的时候与作别。
年幼时候对男女感情懵懵懂懂,那时候看过一则这样的故事,说从前有一对倾心相爱的恋,一个是红尘中求取功名的书生,一个是色艺俱佳的青楼名妓,他们就这么一个雨丝风片的日子于烟波画船中凄美相逢,二日日作乐夜夜笙歌,后来名妓不幸有了书生的孩子,可惜书生要进京赶考,只得一跺脚,许诺明年今日便是他娶她之时,无奈二只好一个春风黯然淫雨绵绵的日子依依分手。
这故事本没什么独出心裁的看点,可却对它印象深刻。
想这多是因为潜意识的认定了这是一个负心汉抛弃旧爱的悲剧故事,然而一年后那个书生竟然十分意外的踏着明媚春光回乡了。这完满的结局登时挑战了对感情极为贫瘠的认知能力!
或许因为过于怪诞的心理影响了对故事的理解,直到今天都偏执的认为所有的离别只有发生春暖花开的日子,才会埋下重逢的种子。
后来这种想法遭到了师父无情的耻笑,他说那若是他选择某个春意融融的日子去死,是不是若干年后他就能还魂再来世与相逢了?
啧,真是讨厌死他说的这番话了!
为此整整一天都没有和师父说过话,说宁愿他变成毫无性的狂魔,也不要他守着对的爱随着泥土化为腐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至少那天受伤昏迷过去时,师父都还不知道想过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那时昏阙师父怀中,流了太多的血,周身像裹了件单衣站寒冷的冬夜中。再次有了些知觉时,四肢亦是困顿疲累,胳膊抬也抬不起,但是寒意已不,就好像整个都窝师父的怀里,手捧一壶温热的桂花酿惬意小酌,真是从里暖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