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惜?”师父挑眉,“既然没了,说明不并不属于我,惋惜又有何用?”
我嗤笑出声。
“况且…”师父忽地掀袍坐在床侧,冷俊的脸慢慢贴近我,继而散漫笑道:“本座愿意的话,还可以再让你生几个。”
他说着,钳住我的下巴,俯身过来重重的吻了下去,微凉的舌强硬的抵开我的齿关,霸道肆虐的攻伐着我的唇舌,如破城般带着扫屠一切的杀戮气息。
我没有抵抗,只是睁着眼,深深的看着师父熟悉又陌生的脸。
看着看着,忽然就潸然泪下。
师父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继而放开了我起身离去。
“顾牵机,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希望。”冲着他的背影,我轻轻叹气。
师父顿足,背对着我没有做声。
“不要有幻想。”片刻后,他说。
脚步声渐远,最后消失在门外。
我一点一点缩回被子里,将头蒙住,就像一只把头塞进沙堆的鸵鸟。
我紧紧蜷缩着,用膝盖抵着心口,翠羽草的毒早已被解,可那里却是阵阵挛痛。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牵绊,我应该释然。
可是我却哭了。
哭自己终是对师父动了情。
******
师父走后,我自己爬下床喝了药,然后钻回被窝昏沉沉的睡到了大半夜。
没有做梦,没有心悸,但我却莫名其妙的突然醒了过来。
帐内静极。
我坐起身,隐隐听到外面传来阵阵笛声。
黑暗中我披衣下床,摸索着走出了大帐,夜风夹杂着婉转的笛声扑面而来。
这是…江月令!
我甚是惊讶。
不得不说这吹笛人的技巧和水准委实高我太多,这一曲江月令吹得婉转曲折,声声乐律抛入天际,在山涧盘旋迂回,听的人心旌荡漾。
我寻着笛音一路走去,终于在小溪涧边看到了吹笛人。
月色下,清丽娇小的背影静立在溪边一株水杉下。
似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那女子放下横笛,缓缓回身看我,笑的艳逸绝伦。
“小,小槐?”我蓦地失声。
作者有话要说:贴一张基友给俺画的阿音的人设~~~(话说爪机党应该看不见…好悲催…)
虽然是线稿 但素俺还是好稀饭啊!!谢谢宴引~~么么么么哒~!!
ps谢谢栗子和于妹纸的雷子~~~么么么么哒

☆、45章
笛音忽断,吹笛之人悄然回首,一张俏脸顾盼生辉,楚楚动人。
“小,小槐?”我蓦地失声。
实话说,记忆里没有任何标识能让我认出对面那张脸便是小槐,可偏生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我便不自觉的想到了这个总是横亘在我胸臆间的名字。
“时音?”隔的尚远,那女子开了口,声音酥软入骨。
“你是小槐么?”我犹疑着问道。
“没错。”那女子点头,笑意吟吟,连月色都随之一亮。
我吞了下口水——这姑娘还真是一朵子娇花啊!
…可是我为什么要吞口水?
小槐将横笛插在腰侧,朝我款步走来。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出现,忽然让我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我心中却突然如擂战鼓,没来由的紧张了起来。
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响起——来吧情敌!这是女人的对决!
…好吧我想我真的是有被害妄想症,这么温婉可人的软妹子怎可能是那种蛇蝎女子呢??!!
于是我用力抹了一把脸,立刻换上了友好和善的笑容。
小槐浅笑着来到我身前。
我打量她——白皙的面庞,墨色的发丝,幽静的双眸,娇小的身段,谈不上美的倾世,却莫名的叫人移不开双目。
“时音姑娘。”她的声音如丝般轻滑温软。
我从头酥到脚,心底的敌意瞬间化为飞灰。
“嗨!”我也温婉忸怩着抬起一只手挥了挥。
小槐抬眼看我,笑眯眯道:“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
我:“…”
摆动的手瞬间石化,胸腔敌意死灰复燃。
小槐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遍,窃笑道:“我当是多么天仙似的美人,叫师父如此神魂颠倒,原来师父的眼神儿破落到跟庄晓一个水准了。”
我:“…”
我放下胳膊一脸艳羡道:“时音这也是第一次见小槐姑娘,果然如传说中描述的那般美的丧尽天良惨绝人寰。”
小槐神色略僵,继而极为不满道:“时音,我好歹是你师姐,你就说话如此没有长幼尊卑吗?”
“‘师姐’是什么?很值钱?”
小槐秀眉微蹙,极为不悦:“油嘴滑舌,哪里像个女人!”
我的目光滑至她胸前,竖起拇指道:“一马平川,槐哥胸怀宽广真爷们!”
小槐神色轻蔑:“伶牙俐齿吃不得亏,以后少不得你受罪的。”
我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矮我半头的人,承认道:“甚是,姜是老的辣,人是短的精。我当然比不过你。”
“你!”小槐怒极拔剑。
“诶诶?”我立刻怂了,后跳半步抬手扬声:“说不过就动手么?”
小槐冷笑道:“师姐考究师妹武艺而已。”
我利落摊手,厚颜道:“好吧我输了。”
小槐:“…”
“师父没有教过我武功。”我十分坦白。
小槐脸上浮现一丝嘲弄。
“因为师父说他会保护我。”我愈发恬不知耻。
出乎意料的,小槐这次却没有被激怒,反倒是神色沉重了不少,“师父保护你?依你这般胡闹下去,师父每次都过度施展归藏心法,不出半年便会气脉逆转,这辈子便永远是一个嗜杀成性之人了!”
破天荒的,我移开了目光,没有回嘴。
许久,我笑笑,“小槐姑娘这次突然回来就是为了和我斗嘴的吗?”
“我没那份闲心。”小槐瞪我。
我点头,忽然也就失去了那份吵架的兴致,心里空荡荡的,“嗯,我想也是。你应该是为了师父回来的吧?”
小槐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点头,声音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说的没错,我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走顾牵机。”
无人说话,间或有风拂草木带起的簌簌之声。
片刻后,我拍了拍小槐的肩,叹道:“干嘛用‘抢’,师父本来就不是我的。”
小槐有些意外。
我由衷建议着:“真的!你们四个人没事可以坐一桌搓搓麻将什么的。我就不行了,师父清醒的时候我都疲于应对,更别提他犯病的时候了。”
小槐:“…”
“还是不信?”我开始出苦情牌,声泪俱下:“你难道没有见过师父气脉岔乱的模样?那简直是天日俱暗,杀气如溃堤之江奔腾百里,所过之处人畜皆无生还之可能!”
小槐慢慢踱了过来。
她的个头委实不高,踮起脚来才勉强与我一边高矮。
对于她的逼近,莫名的我就感到杀气凛凛。
还没等我后退,小槐便扑了过来。

盏茶十分后,我和小槐手拉手肩并肩的坐在了草坪上,在清风霁月下,气氛和谐的交流着关于师父患病一事的意见心得。
我:“你刚扑过来抱我,差点把我的腰勒折掉。”
小槐:“难得遇到知音,激动了点呗。你可知道龙池山上上下下对师父的精分完全习以为常,我连个抱怨的地儿都没有。”
我鼻子一酸,不由慨叹:“妈的还真是!”
小槐跟着长叹:“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也不用对着镜子演练那么多遍女王气场了。”
我:“我看上去像人面兽心?”
小槐抱着我的胳膊蹭过来道:“没有,也就是衣冠禽兽。”
我:“…”
“师父的病有救吗?”片刻后,我问她。
小槐道:“难说,不过我可以靠笛音来控制他的病情,再以此寻找治愈他的方法。”
“什么意思?”
“其实…阿音啊,刚才我骗你呢,我回来的真正目的是寻找治愈师父的方法。”小槐缓缓道。
我侧头看她,“不瞒你说,原本昨天师父是要去杏林山庄求医的。”
“没用的,除非师父肯废去他一身的武功,不然什么办法都是无效的。”小槐也转过脸看我,缓缓续道:“但是阿音,你也应当知道,师父是魔教教主,在江湖上仇敌颇多,一旦没了武功,便成了刀俎上的鱼肉,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我沉默的移开了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溪面陷入了沉思。
“既然没有办法,那你回来岂不也是徒劳。”过了良久,我淡淡问道。
“还是有一些拖延之计的。”小槐道:“比如师父岔了气脉后,可以用江月令调出他潜在的性情,这样等他睡过一觉后就能很快恢复清醒了。再或者当他暴怒的时候,可以用笛音来安抚心神。”
我侧头看了眼小槐。其实她的确更适合师父,至少小槐对师父是有利无害的,而我却总是将师父一步步推近入魔的深渊。
我酸溜溜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很关心他嘛。”
小槐笑了笑,“你不喜欢他吗?”
我承认:“喜欢。”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口像被什么砸了一下。
小槐不解道:“那你也舍得把他给我?”
我忽然就爽然若失起来,过了良久才低声开口:“小槐,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槐似是没有听懂:“什么?”
我浅叹一声,靠在小槐的肩上,慢慢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的去追求,要和他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
小槐认同:“没错啊。”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突然发现,喜欢上师父是一件让人不知所措的事,因为…我完全看不到未来。”我缓缓闭上眼。
小槐绕过手臂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我一直以为像师父这样的人,是不会对人动情的,所以你应该有成就感。”
这种安慰…怎么听上去怪舒服的?
小槐续道:“当初我喜欢了师父那么久,师父也仅仅是把我当普通的弟子看待,我伤心之下就嫁给了裴逸。可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放不下他…”
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你还是有机会哒。”
“什么意思?”小槐愣住。
“师父我就交给你了,至少你比我更适合他。”我虽然心下难过,但还是努力装的大度一些。
小槐蹙眉,“你要走?”
“可能吧。”我拽着一根野草,低头道:“实话说来,给天珩教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也挺不好意思再在这里留下去的。”
“你就是走了,师父还是会把你拖回来的。”小槐面无表情。
…这姑娘还真是比我了解师父啊!
说话间,小槐突然止了话头,用手肘轻轻捣了捣我,小声道:“阿音,你有没有觉得背后有眼睛在看我们?”
“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我就回了头。
“阿音啊。”师父坐在后面冲我微笑。
我:“…”
小槐:“…”
啊啊!!!!!
我大呼:“师父你是在干什么!有这么悄无声息的坐在后面扮鬼玩的嘛!!”
相比之下,小槐倒是镇定的多。
“师父好。”小槐凑了过去,像只乖巧的猫。
师父缓缓回过头,看了小槐一阵才道:“是小槐啊。”
师父看上去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戾气。
小槐温顺的倚了过去。
我移开目光,心里酸酸的。
“喂,阿音!”没想小槐却突然低声唤我。
“嗯?”我愣了下,回过头来。
小槐冲我挤了挤眼,若有深意道:“我检查过了,安全无害!”
“你吹了江月令!”我失声道。
小槐无奈:“…你刚才不是都听到了吗?”
“你们在聊什么?”师父忽然开口,看上去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聊人生理想!”我脱口。
“聊师父你!”小槐的话也正好溜出口。
正待解释,我忽听得隐隐有马蹄声与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
夜间行军?我心下一凛,还没做出反应,便听到天珩教放出数声暗哨,开始传递戒备的讯息。
我没离开,至少有师父在,就不会有危险。
没一会儿,逼仄的山隘处就出现了一队整齐有序的行军,看上去只是途径此处。
我心中惊疑,师父却像是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军队的逼近,只是转过头继续着适才的话题:“聊我?为什么?”
显然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
我和小槐对视了一下,她登时改口:“没有没有,我就是出来走走,闷的很,师父你呐?怎么大半夜的一声不吭的躲在人身后。”
说话间,我猛的拽住师父胳膊,抬手指着不远处出现的将领道:“师父快帮我把那人舀下,我有话问他!”
师父静静的看着我,笑的柔软冲淡。
…可是尼玛现在你再温润如玉也解救不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无奈之下我只好将自己的请求又重复了三遍,正要说第四遍时,我只觉脸上一阵凉风扫过,师父已不在原地,再回过神时,师父正丰神俊朗的踩着那名大将的背站在我面前。
…中了摄心术的师父真是又软又乖又听话啊!
那名趴在地上的大将狼狈的扭过身子抬起头,瞪着师父粗着嗓子道:“在下晋军统帅徐朗,阁下是何人!”
一阵沉默。
“我也是啊。”师父淡笑道。
我渀佛听到了空气凝结成渣的声音…
只有我和小槐心里清楚,师父这话分明回答的是片刻前小槐问他的问题啊!!
不过显然徐朗认为自己遭到了师父轻蔑的戏弄,大手登时覆上剑柄,杀气猛涨。
我踏步上前将他扶起,道:“将军莫气,我们不过是江湖小民,只是适才疑惑你们晋军夜半行军?p>浅隽耸裁词拢俊?p>
徐朗冷声道:“玉临关驻军叛乱,我是奉命遣部队前去截断大昌国派去的援军,尔等还不速速放我离去!”
我点头,扫了眼将我们重重围住的兵士,镇静道:“将军大可离去,不过…这里是龙池山天珩教的地界,你若敢在离开后下令抓捕我们,我保证你绝不会踏出龙池山半步!”
许是徐朗适才被师父露出的那一手生生震住,在离开后跑的比兔子都快,更别说派人前来捉舀我们几个。
看着最后一名兵士离开谷口,我有些发呆。
曾奚他终于带领鹰翼军叛变了么?
怔忡时候,忽觉得背上一暖,我侧头,看到师父除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到我身上。
“阿音,夜深露气重。”他蘀我理了理有些乱掉的头发。
我怔怔看着他,清癯的轮廓,淡泊的笑容,沉静的眉眼,慢慢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刮挠着,疼的隐忍,却连绵不断绝。
少顷,我恳请的看向小槐,“我…我有些话想对师父说。”
小槐沉默的点点头,深深看了眼师父,转身离去。
看着小槐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我忽的回头扑进师父的怀里,伸手紧紧拥住了他。
“师父…”我鼻子一酸,红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吐艳,乃们是不是都以为小槐是跑粗来欺压阿音的呐??才不是呢~~叽叽叽叽~~~恶毒女配神马的,最讨厌了~~叽叽叽叽~~~~师父也才没有喜欢小槐呢~叽叽叽叽~~~
ps:谢谢倪雅亲的炮仗~~舔舔舔舔舔~~~~╭(╯3╰)╮

☆、46章诱羌(08:09)
师父的手臂一点点抚上我的后背,他的怀抱是这夜里唯一的温暖。
“阿音,别怕。”师父微微垂首,脸颊贴上我的额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微微颤抖。
人有很多话想说的时候,偏生总是不知从何开口。我想了许久,说出来的话却远离了我的初衷:“师父,我想你啊…”
师父暖软的气息撩拨着我的额首,温柔似情人的呵护。
“我也想阿音呢。”片刻后,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嗯。”我应了一声。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想念的只是清醒时候的他,我喜欢的也只是那个看上去随性,内心却强势执着的他。
“可是啊,我虽然想你,但却希望你不要清醒过来的好啊…”我低声叹息,蚊吟般的声音深深埋入了师父的怀中。
“受了什么委屈?”师父终于觉察出我的不对劲,遂扶直我的身子,微微低头打量起了我的脸。
“才没有呢。”我冲他笑笑。
师父也笑了,笑容干净透明。
看着他不掺杂一丝心事的神情,我终是把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犹豫了一下,我捏了捏师父的脸。
哎呦我去,手感真好,而且师父也不会反抗。
于是我又放肆的学着师父平日的动作,踮起脚去揉他的头发,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嘱咐道:“乖师父,好好听小槐的话,不然病情加重可就…”
毫无征兆的,师父俯身下来吻住了我的唇。
只一下,刹那我的神魂荡了荡。
他不过是轻轻吮了下我的唇瓣,便又直起了身。
师父的表情像是偷吃得手的小孩,眼底浮动着三分得意,嘴角噙着七分悠然——这模样完全是没把我刚才的话听进去半分啊!
我十分不自然的瞥了眼不远处小槐的身影,又看了看高悬于顶的银月。
不能再耽搁了啊…
“师父你在这里等我,在这里等我,哪里也别走。”说完我小跑着奔向小槐。
小槐有些意外:“你在紧张什么?”
“有吗?”我揉着自己的脸,郑重道:“帮我个忙吧,算我求你,欠你个人情。”
小槐迟疑了片刻,道:“你说吧。”
我沉默了下,回过头去看不远处的那抹白衣,呓语般喃喃:“其实这样挺好,什么都不记得,你也不会比我更难过。”
盏茶十分后,我闯进了庄晓的大帐。
我清楚的记得庄晓睡眼惺忪的拽过被子掩在身前,然后眯着眼看了我半天,“你干嘛?”
“庄晓,带我走!”我说。
******
一场秋雨过后,天忽然就冷了。
沿着山野小路一直北上,碧水青山一点点变得苍凉,喧嚣也随之沉淀为静默。
庄晓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将我带出了龙池山,血书我没有带,至少眼下藏在龙池山是最安全的。
我不知道小槐能帮我拖延多久,可以让师父一时半会恢复不了清醒。不过庄晓带着我赶了十来天的路,师父也没有追来。
然而背运的是,没几天我便似是染了风寒,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庄晓雇了辆马车。
我嫌马车慢,本不愿意,却听他说:“放心吧阿音,教主是不会追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若是追了来,早在几天前你就会被提溜回去的。”
“也对。”我认为他言之有理,于是安心的窝在马车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庄晓则拢着袖子守在我身边,时不时蘀我扯扯毯子什么的。
山野路途颠簸。
这一颠簸,骨头更是像散了架似的,凑都凑不起来。
我昏沉沉的摆放着脑袋的礀势,怎么都觉得不舒服,正难受时,忽觉什么软软的东西垫在我的脖颈后面,还带着一股温凉的气息。
“师父…”我喃喃,抓住那东西便凑了过去。
“师父…”我瑟缩了一下,翻了个身,又向前蹭了蹭。
迷迷糊糊中,师父并没有像从前那般将我抱起,并顺势紧一紧手臂,将我贴近他的心口,相反的,圈着我的手却有些僵硬。
我闭着眼,感到脸上被什么凉凉的东西划了一下。
抬手擦了一把,却把自己弄醒了。
睁眼,抬头,我看见自己正头枕着庄晓的胳膊,半偎在他的怀里,而他微微扬起的脸上正带着深藏功与名的表情。

眨眼后,我用自己身上仅存的力气从庄晓身上弹了出去。
“这是个意外!”我大声宣布。
庄晓神色变得很委屈。
“你委屈个屁啊。”我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那个表情。
庄晓摊手:“阿音,你毁了我的贞操。”
我斜视:“…积点口德!”
庄晓耸肩:“是你自己像老鼠打洞一样往我身上钻的。”
我继续斜视:“塞到我脖子下面的难道不是你的胳膊?”
庄晓无辜:“车太颠簸,你的脑袋在窗沿上砸来蹭去,我担心你上车时正常,下车后智障。”
我依旧斜视:“那你的手指戳到我脸上是什么意思?”
“这个吗?”庄晓说着抬起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于是我看到了隐约的水渍。
“眼泪。”他说。
我风化般僵住。
庄晓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然后轻轻擦去了指尖上的泪水,淡淡道:“不就磕碰了下头么,至于哭吗?”
我:“…”
庄晓看着我的表情笑了笑,一线微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愈发清秀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