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眼中瞬间浮起浓浓的沉郁,间或闪过星星点点的怒意。
我依旧直视他,毫不回避:所以生下孩子后我还是会离开的,不管你应还是不应。
想了想,我又故作轻松的笑道:当然,如果师父你不阻止我报仇,我还是会考虑闲暇时候回来串个门什么的。
我会阻止的。师父道。
我怫然大怒:你凭什么总是要插手我的事!
因为我怕我护不了你!因为我怕你死!因为我怕有一天我没了这身武功,就无法把你从刀刃上拽回来!!——
师父陡然间冷冽强硬的声音将我震住。
怔了怔,我迷惑道:没,没了武功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了武功的意思。师父平静的说了句废话。
…
我放弃了追问,叹息:师父啊,为什么你就不能放了我?
师父一脸天经地义:谁让为师会喜欢你。
我蹙眉:可是我又不喜欢你
师父淡淡道:那是你的事。
我:…
师父的声音最终还是软了下来:跟我回去吧,阿音,不管如何,你需要安心的养胎。
我保持沉默。
片刻后,师父叹道:你身上还有翠羽草的毒,虽然尚未扩散,但拖久了必定会伤及胎儿。待得你回到龙池山,我也好去蘀你要来解药。
闻言,我终是放弃了抗争。
我的确需要一个安稳的地方,平静的等待孩子的出生。
好,我答应你。我说。
师父吻了下我的额头,道:好好休息,我去吩咐厨房熬些药膳来。
我依言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脑袋。
临出门的时候,师父突然莫测的看了我一眼。
他说,阿音,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其实你心里根本是有我的呢?
******
这一觉我直睡到次日午时才醒。
睁开眼时师父并不在房间,床头放着一张纸条,我扭头扫了一眼,知道师父只是出门去给我抓些内调的药。
我有些口渴,遂用手肘支撑着坐起。
看到立在床头的拐杖时,我眼角抽了一下。
挺贴心嘛。
我用胳膊将拐杖勾了过来,费劲儿的撑着站起,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想叫这客栈小二给我弄些吃的。
推开门我伸着脖子朝外看。
只一眼,便如遭雷击。
目光尽处,曾奚高拔英挺的身影正立在柜台前,抬着手似是在向掌柜询问着什么。
我万万没有料到曾奚会找到这里,忙不迭用唯一完好的拇指将门关住,整个人颓然的靠在门上,心乱如麻。
我想他,想见到他,可又害怕面对他。
我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向我伸出的手,更不知道怎么向他说出我有身孕的事。
这一切都让我恐慌。
恐慌的完全不知所措。
我低下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我连呼吸都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终于,曾奚的脚步声在我背后戛然而止。
他站在与我只有一门之隔地方,敲响了我的门——
当,当,当。
他敲的不紧不慢,每一下都重重敲在了我的心底。
有人吗?他问。
他的声音就萦绕在我耳廓,近的就好像呼吸都能透过来拂上我的耳背。
我大气也不敢喘,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阿音?他又问。
我狠狠咬着牙,鼻子酸涩不堪。我只能用力贴着门,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曾奚的体温,就能稍微安抚我的悲伤。
曾奚又等了片刻。
我微微侧头,看着曾奚投在门上的影子动了动,最后悄然离去。
他走了。
我伤心的闭上眼,下意识抽了抽鼻子。
错眼间,曾奚的人影重新印到了窗户纸上。
…阿音?曾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十足十的试探。
这,这这也被听到了?!
阿音?曾奚轻轻推了推门。
完了完了,我四下张望着,看有没有衣柜什么的能让我躲一躲。
算了还是滚到床底吧!
可惜我完全忽略了我只有一只脚能够履行其职责的这个事实,于是我跳了一下后,便壮烈的扑倒在地上,发出了“嗵”的一声响。
我忙不迭朝门那边看去,发现曾奚似乎是向后退了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撞门!
就在我惊惶失措的档口,师父再次于紧急关头解救了我。
曾都尉,你这是要撞门吗?师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曾奚的答话:是你?
当然是我。师父说的理所当然。
曾奚沉声质问:这么说,阿音就在里面?
师父没有说话。
这次曾奚没有再拍门,而是干脆利落的一脚踹开了门。
那一刻,曾奚和师父投向我的眼神都带上了一抹诡异的光——我忘了我此时正蓬头垢面的趴在地上,形象狼狈不堪。
曾奚冲了过来。
阿音你这是怎么了?曾奚试图将我翻个面,奈何我手脚都缠着厚厚的纱布,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我尴尬的伸展手脚,自己翻成正面,然后被曾奚扶着坐回椅子上。
师父背着手缓步走进,他轻描淡写的看了我一眼,目光后的深意着实难以揣测。
我咽了咽口水,回过头,正对上曾奚关切的眼神。
阿音你的手脚怎么了?他又问了一次。
我讪笑着扬了扬胳膊,呵呵道:从前啊有一只胳膊在街上走,突然冲出来一群人跟它打了一架,于是胳膊就去找大夫包扎,后来你猜怎么着?
曾奚:…
后来它就变成了一根巨大的棉签!哈哈哈哈…我笑的飙了泪花。
曾奚和师父一起沉默了。
我有些无趣的止了笑,耸肩道:好吧,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紧张。
曾奚严肃道:阿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我敲门你明明在却不做声?
我偷瞄了眼师父。
师父神情淡漠。
好吧。我决定开诚布公。
我转过身,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道:曾奚,我就先不跟你回去了。
什么是‘先不’?——我的话被师父打断,师父一边慢慢说着,一边自顾自的倒了杯水,浅浅啜了一口。
我压了压火气,续道:我是说,我要回龙池山一趟。
什么是‘回去一趟’?——我的话又被师父打断
我忍耐了一下,说:那个…是这样的,我有点私事,可能,可能要忙几个月,你就别为我担心了,龙池山很安全…
师父再次平静的打断:阿音啊,为什么你敢对我坦白,对他却是遮遮掩掩?
我终于炸毛了:那他妈的你来说啊!
好!师父“啪”的将水杯往桌上一拍,长身而起,冷冷道:曾都尉你请回吧,阿音有了身孕,需要静养,除了龙池山,本座哪也不会让她去,也不允许任何人将她带走!
我用两个裹成沙包似的拳头捂住了脸,哭丧道:我也就那么一咋呼啊,你还真什么都说了…
曾奚沉默了片刻,起身与师父对面而立。
曾奚的神情分外平静,他直视着师父,扬声道:龙池山?天珩教的盘踞地?在下没猜错的话,你是顾牵机?
师父不言,看向曾奚的目光如摧狂折烈的刀锋。
曾奚亦是气势俨然道:虽然在下并不知道阿音经历了什么,不过以在下对阿音的了解,她并不是真心愿意跟你回去的。
师父慢悠悠道:是不是真心,不如曾都尉你自己问她吧。
于是曾奚果然来问我了。
我只好哭丧着脸说我是心甘情愿跟师父回龙池山的。
曾奚大为愤怒,怫然质问:顾牵机你对她做了什么!
师父忽然笑了,他隐去了眼里犀利的敌意,此时有的只是迷离且柔软的光。
师父踱步过来,抬手覆上我的肩,沉声道:曾都尉啊,你要明白,这世上只有本座才能为她舀到解药,只有本座才能真正护的她周全,也只有本座才能心无旁骛的爱她。
霎时,我惊了。只为最后那两个字眼。
曾奚的脸上亦出现了复杂之色。
师父垂眼看我,笑若春山。
阿音,你是不是又不信呢?师父笑的愈发飘渺。
呆了一下后,我用拇指勾过拐杖,撑着站起,一言不发的往门外挪去。
恍恍惚惚中,我听到曾奚在背后叫我。
我只是微微侧了侧头,道:饿了,去叫点吃的。
然后我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其实我只是心绪有些烦乱。在师父吐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心口处像被滚烫的钳子烙出了一道疤,碰不得,更无法视而不见。
我心神不宁的走到柜台前,有气无力道:掌柜的,有热茶么?
等了等,没人搭理我。
我抬头,见那掌柜的正低垂着头在看账本。
掌柜的,有热茶么?我提高了声音。
掌柜依然不理我。
我纳闷儿了,有这么做生意的么?
喂!我猛然大声朝他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把我自己给吓了一跳。
没错,被吓到的只有我自己,而那掌柜依然低着头。
我觉察出一丝诡异,于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那人眼底晃了晃。
大概因为我的手被包扎的太鼓囊,所以不小心打到了掌柜的脸,我还没来得及道歉,那掌柜就被我…打!倒!了?!
我眼睛瞪的有核桃大,千真万确的看着他倒在地上,连声儿都没出。
我撑着拐杖绕过柜台,伸脖子一看——
死,死,死死了??
我凌乱的呆滞在原地,这才发现厅堂里始终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
…
短暂的沉寂后,我猛然回身,苍白着脸一边单脚往回跳,一边惊惧的喊着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啊!!!!
我拄着拐杖跳进屋,丧了胆一样的惶恐不安。
师父和曾奚一坐一站,都朝我看来。
怎么了?师父问。
我上气不接下气道:那,那个,昨晚的房钱咱不用交了!
话音未落,师父的眉间蓦地浮现了浓浓的戒备之色。
阿音!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窝一直觉得,假如一个女人和一个她不爱的男人有了孩子,那么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会产生微妙的变化的。
所以…
作者:“阿音!你的eq卡该充值了啊亲!!”
阿音:“o( ̄ヘ ̄o#)没钱了,钱都舀去买q币了。”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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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早还有一更哦~
pps:谢谢栗子君~~阿墨~~还有何日君滴雷子~~扑倒么么哒!╭(╯3╰)╮
☆、37章
“师父!昨晚的房钱咱不用交了!”
屋里静了一下。
师父忽道:“阿音!过来!”
我只是眨了眨眼,就发现师父不见了,再然后我便被他狂风似的卷起,眼前一花,我便坐到了师父刚才的位子上。
“别动。”师父低声道。
我愣愣的看着师父直起身,飘然走出门去,扬声道:“出来吧。”
“出来就出来。”一人道。
这声音…
瞬间,我脸色煞白,死人一样全身肌肉都僵死了。
我伸着脖子往外看,看见魏祈正缓步从暗处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数名侍卫。
“曾奚啊。”我叹了一声。
“嗯?”曾奚应声。
我郁卒道:“你说我明明长得不像包子为什么还总是有狗跟着呢?”
曾奚:“…”
“诸位别来无恙啊。”魏祈笑道。
魏祈的体形圆润肥厚,走起路来却声息也无。
半天无人理他,魏祈也不尴尬,只是提了提声音,道:“时音姑娘,你也出来透透气嘛。”
“师父说了不让我动!”我说的理直气壮。
师父微微侧首,似笑非笑的脸上写满了“真是难得见你听我一回”的表情,叫我委实有些发窘。
我移开目光,远远冲着魏祈道:“死胖子,那日你伤我这么重,今天是来送死的吧!”
师父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住。
魏祈奸猾的笑意不减,口气却硬了许多:“时音姑娘,你们已经被本官带来的兵马重重包围了,你们这些乱贼叛党,一个个就是…”
“就是插翅也难逃了。”我恹恹的接了下半句。
魏祈:“…”
我真诚建议:“魏大人,换句台词吧。”
魏祈笑:“好建议,待本官闲时多斟酌一二。”
“曾都尉!”魏祈突然扬声:“你还是不打算出来拜见本官吗?”
曾奚面现豫色,我低声提醒道:“此人是上州刺史魏祈。”
曾奚蹙眉,走出门,道:“大人倒是面熟的紧。”
魏祈哈哈大笑:“曾都尉真是好记性,本官昔年因公务进京面圣,曾在将军府与你有一面之缘,不过…如今你虽为都尉,见到本官依旧得行礼才是啊。”
闻言,曾奚只是微微一笑,道:“下官见过魏祈大人。”
曾奚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不卑不亢,魏祈脸上平静依旧,眼底却划过一线光,他扬了扬头,道:“当今圣上还真是宽宏大量,一个罪臣乱党的亲兵,如今竟被重新启用,曾都尉,冲着这份恩典,你是不是也该感谢这浩荡皇恩呢?”
“放屁放屁放屁!”我气得撑着拐杖蹦跶着跳出门,指着魏祈大骂:“你才乱党!你才罪臣!你全家都是罪臣乱党!”
骂完我还不解气,拇指握起拐杖就朝魏祈丢去。
拐杖倒是没扔出去多远,我却因为太用力而站不稳,朝曾奚那边倒了去。
“阿音小心!”曾奚忙伸手接我。
一个错眼,我看到白光一晃,我像是被谁牵了一把线的风筝,整个人就朝另一边飘了去。
微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音,以后看准了再倒。”师父哂谑的声音响起。
我:“…”
魏祈忽道:“曾都尉,时音是朝廷缉舀的要犯,你和一名要犯不清不楚,不怕牢狱之灾么?”
曾奚神色不变,微笑:“何来缉舀一说?”
魏祈扬手,侍卫上前递上一纸缉舀令。
“曾都尉要好好看看么?”魏祈冷笑着一点点打开缉舀令,纸上那张画的天怒人怨的脸慢慢呈现在众人面前。
师父感叹:“阿音啊,还好你现在比以前好看了。”
“为什么?”
“不然天一亮你就灰飞烟灭了,为师还去哪找你?”
我:“…是他们画的太丑!”
师父低下头看我,唇角上翘,泛起柔柔的涟漪。
魏祈道:“怎么样,没话说了吗?”
曾奚果然没有开口。
“曾都尉,如果你现在擒住时音,本官便算你大功一件,你和钦犯时音的过往本官也不会过问,否则本官也难保你不会有牢狱之灾。”
我心下一震。
“魏大人你脑袋里长的是豆腐花吗?”我浅笑道:“我跟曾奚能有什么过往?他曾奚不过是当年我爹手下的小小斥候,他何德何能会跟我有任何过往?说出去,魏大人不觉得惹人笑话?”
魏祈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并不全信,不过论演技,很少有人能从我的语气里辨别真假。
“阿音…”身侧传来轻哑人声。
“别叫我阿音,曾都尉,我说了很多次,即便我落魄了,不是当年的时家小姐,我也看不上你。这么多年我没有去找你,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曾奚:“…”
说着我靠在师父怀里,用胳膊搂住师父的腰,冷笑道:“没错,如今你已是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斥候兵,但你能带给我什么?周全的保护?永远的不离不弃?还是你比别人都喜欢我?你有过全心全意吗?真是如此的话,你会抛下我?会放弃带我离开的机会,成了狗皇帝任命的要塞都尉?”
我听到师父浅浅的叹息声,那一声像吹在我的心尖。
我猛然惊醒。
“本色出演。”师父贴着我的耳侧,声音低低。
背脊生出丝丝冷汗。
“我知道,你总归是怨我的。”曾奚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小,很小。
我内心各种呼啸:笨蛋,这本不是你表痴情的时候啊!
我恶狠狠瞪向曾奚,却看到他的目光染满了破碎的灰色,那神情像一根看不见的弦,狠狠的勒住了我的心。
疼…
我心脏似是抽了一下。
翠羽草的毒!
我开始不自主的微微痉挛起来。
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毒发的!我狠狠咬着下唇,拼死了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
蓦然间,师父像是在展示所有权一般,十分霸道的将我整个人都拥在了怀里,一只胳膊环住我的脖颈,一手轻轻抚上我的后背。
我怔了一下,背后曲桓穴处悄然传来阵阵热流,不消片刻,心口的剧痛便渐渐缓和,我靠在师父胸口,不再去看曾奚。
啪,啪,啪。魏祈鼓掌笑道:“精彩啊这出戏。时音姑娘,敢问曾都尉今日恰巧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一番话?”
许久,曾奚的声音响起:“不是恰巧,我是来找她的。”
我险些气晕了过去,曾奚你真是不会说谎的笨蛋!
“我想带她走,不过现在看来我没这个资格。”曾奚说。
“那你还不快滚!”我厌烦道。
曾奚微微侧过身来,定定的看我。
他勾了勾唇角,笑意干干净净。
“我知道。”他吐出这三个不知所云的字眼后,缓缓转过身,举步离开。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像一把锈了的刀。
“慢着。”
师父开口。曾奚止步。
诶?我猛的抬头看师父,使劲儿朝他使着眼色,声音从牙缝儿里一点点挤了出去:“师父你别给我添乱!”
师父看上去很开心。
我往后仰了仰,拉远了和他的距离,于是发现我观察的没错,师父的确很!开!心!
“你,你笑什么?”面对师父突如其来的诡变,我总是如临大敌。
“为师一直在等。”师父笑眼弯弯。
“等什么?”
师父的目光越过我,落在魏祈身上,他的人却缓缓弯□,微凉的嘴唇贴上了我的耳廓,气息撩拨着我的耳畔:“阿音啊。”
我抖了一下,嗅出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得逞的味道。
果然,师父清浅的声音充斥着戏谑的味道:“其实从魏祈进门的时候起,为师就知道你会为了护着你的小竹马而放出狠话的。”
“所以…”我失声。
“所以为师忍着没杀他,就是在等你讲完嘛。”师父的尾音被他飘然而出的身形拉的老长,眨眼间他炽烈澎湃的杀意便倾轧向了魏祈。
“你是故意的?!”我气的发抖。
师父击出一掌时突然回过头冲我勾了下唇角,“当然。”
我一阵恶寒。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的师父!谁能让我死三遍啊死三遍!
魏祈到底也不是庸手,随着师父的强袭急速后退,动作轻灵迅捷。
谁知师父只是一招虚晃,猝然间便跃至魏祈身后。
哐嘡!
大门被重重关上,眼一花,门栓已横,又是一声噪响,木桌蓦地飞起抵住大门,屋内蓦地暗了下来。
魏祈和众侍卫皆是一愣,继而抽刀朝师父砍去。
见这情形,曾奚踏出一步,振臂出剑,便要跃上前去。
“保护阿音!”师父低呵。
曾奚脚步一滞,当即闪至我身前。
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许碰她。”
我:“…”
曾奚:“…”
说话间,师父双袖飞扬,衣袂翩振,转瞬已扭断了屋内几名侍卫的脖子。魏祈挥刀而上,刀光似电,劲力带起虎虎风声。
“师承无极门吧。”师父散漫一笑。
数招间,师父猝然横切魏祈脉门,一抖,一震,魏祈手中长刀飞脱。
魏祈见状,惊骇之余转身就跑。
白光一现,师父挡住了魏祈的去路。
魏祈惊怒:“大胆…噗!”
师父反手一耳光,打的魏祈鼻血门牙齐飞。
门外撞门之声愈来愈大,不出片刻这大门便会被撞开。
师父朝曾奚这边看来,道:“小竹马,借你的剑一用。”
我黑着脸看向曾奚。
曾奚一脸迷惑:“什么?”
“师父问你借剑。”我只好解释。
曾奚倒也没多言,卸刀扬手,墨色的光滑掷向师父。
片刻后,惨叫声乍起。
曾奚背起手,“阿音,有这么个师父,你也挺辛苦的。”
我低下头靠着门框用拐杖在地上画着圆圈。
眼见大门被撞的晃荡不停,师父并没有折磨魏祈,而是一剑给他了个痛快,将他钉在了门板上。
师父跃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起,沉声道:“快走吧。”
“你们走吧。”曾奚道。
我微惊,“你做什么?”
曾奚不回答我,却转而看向师父。
“顾牵机,好好问问你自己,你那到底算不算爱?”曾奚指了指师父的胸口,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背影迸发出战神般英武的锐气。
“带她走!”曾奚猛然抬手,重剑从魏祈身体里抽出,他顺手抡了个圈,带起一道血色的光辉。
我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师父圈在我腰上的手臂蓦地收紧。
曾奚从容的打开了已变了形状的大门,正在撞门的兵士愣了一下。
重剑伫地,曾奚一身雪亮戎甲,单手拄剑,声音温和有礼,却隐隐带着杀伐之气:“急什么?要进去蘀你们魏大人收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