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岑寂的吻落下的那一刻,班澜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她忘了去疑惑,忘了去质问,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她唯一记得的,是眼前这个疯了般吻她的男人,是她不顾生死去爱的。
这个男人,叫岑寂。
班澜伸出手臂,圈着他的脖颈,不自觉地回吻着他。
她的回吻生涩又笨拙,可却让岑寂愈发收紧了胳臂,将她死死地贴在自己身上,不留一丝缝隙。
两人的脸上尽是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滴滴滑落,滚入口中时的滋味,竟带着一丝丝咸味。
那一刻,舌尖微微的咸涩,便成了班澜一生中最常怀念的滋味。
因为那泪不是她的,却是为她而流的。
作者有话要说:/(ㄒoㄒ)/~~这章写了删,删了写数次,偶已经快要精分了!偶不求虎摸,吐个槽就行了=。= 吐血也成…噗…
另:因为偶这篇文文要被制作成广播剧,所以前面的章节可能有些地方会有小改动,标题里出现(微修)的就是被改动过的,不影响阅读,筒子们可以无视被修改部分 ^_^
伤寒
雨势渐小,天色暗的发青。
岑寂丝毫也没有放开班澜的意思,他有力的双臂仿佛要将班澜嵌入他的身体。
突然,班澜猛地推开岑寂,接着头也不回的往岸上走去。
她走得很快,似乎怒气冲冲。
岑寂一怔之下,跟了上岸。他听着她的脚步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班澜走了几步,突然急转回身,死死盯着岑寂。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师姐么?”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岑寂沉默,良久,方才开口:“我爱上的,只有你。”
班澜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岑寂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一番真心说出口的话,却被对方用沉默作答。
他窒了窒,便朝着班澜走去。
他发现他逐渐开始不能忍受班澜站在他碰不到的地方,只有时时刻刻牵着她抱着她,他才能够觉得心安。
岑寂才迈出两步,忽觉有风迎面,接着便被班澜扑了个满怀。他还未开口,班澜却蓦地放声大哭。
“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娶我师姐!”班澜边哭边质问。
岑寂心中疼痛不已,他抚上她的长发,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班澜却好像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边哭边重复着那句质问。
“你喜欢我,那为什么要娶我师姐…”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娶我师姐…”
她哭起来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好像只要不把糖果还给她,她就能无休止地哭下去。
这是班澜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在人前放声大哭,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过去的十八年,她不懂得委屈,也不会让自己委屈。
以后的若干年,她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想想她今日的难过,似乎也都变得微不足道。
“为什么要娶我师姐…”班澜哭着说着,抽抽嗒嗒,不多时,一双月牙眼被泪水泡得又红又肿。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偶尔垂下头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划过一串柔软的吻。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眼泪的味道,吸得久了,连心头都是一阵咸涩。
岑寂浅浅叹了口气,接着又微微收紧了手臂,让怀中的人与自己的心靠得更近。
班澜哭着哭着,口中的质问渐渐只剩下“为什么”三个字。不知道那句“为什么”被重复了多少遍后,班澜忽然开始咳嗽,很轻微的咳嗽。
岑寂抚上她的脸,手掌下的温度竟然热得发烫。
岑寂不由心惊。他连忙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也是一片滚烫,当下便轻摇着班澜的身体,唤道:“班澜?”
班澜还在抽搭,她抬眼看了看岑寂,应声道:“嗯…”她的声音有些喑哑,听上去极为虚弱。
岑寂听着便觉不对,当即将班澜打横里抱起,对她道:“你发烧了,我们得寻个能遮雨的地方。”
天色已暗,两人虽身处空山岭,但此山甚大,一时之间是不可能寻到回去的路。于是岑寂在班澜的导引下,找到一处不大的岩洞,盼着暂且熬过今夜,待得天明,再找寻出路。
班澜浑身湿透,身子却烫得像个火炉。
岑寂将班澜抱在怀里,靠着岩壁,坐了下来。
“没有火…”班澜钻在岑寂怀中嘟嘟囔囔。
“嗯。”岑寂听着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消了钻木取火的念头。
“岑七从不带火折…”过了会儿,班澜又嘟囔了一句。
“因为岑七夜视很厉害…”
“嗯…”
“岑七是很厉害的暗卫嘛…”
“…嗯。”
“可是岑七你为什么不回来…”
岑寂愣了愣。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班澜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岑寂这才发现班澜根本不是在跟他说话,而是在喃喃自语。
“你答应过的…”
岑寂蓦地恍然,接着把班澜狠狠圈在胸前,将脸深深埋入她的发间。
岑寂的一生有过很多次食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一诺千金。在他看来,食言是必要时候应使用的手段,一个暗卫,太注重诺言,便会被诺言拖累。
最重要的是,对岑寂来说,在前二十七年里,唯一被他视为诺言的,只有“忠于空山岭”这一条,其他都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幌子。
所以,青鸾林那一夜,他终是没有回来。
班澜的呓语,让他为之心痛。
不过,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岑寂依旧无所谓“诺言”这种东西。
只是,从这一刻起,岑寂再也没有对班澜做出任何说话不算话的行为,哪怕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话。
后来有一次何必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变得君子一诺,重逾千金了。
岑寂回答,说他从不认为那些对班澜的“说到做到”是在遵守诺言。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班澜失望,如此而已。
后半夜的时候,班澜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只是不管她清醒还是昏沉,只要她没睡着,都会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岑寂说着话,而岑寂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轻声应答,哪怕只是一个短暂的“嗯”。
再后来,班澜烧得开始说胡话。
岑寂毫无办法,只能将撕下的衣角一次次浸湿,替她轻擦着滚烫的额头。
那一晚,班澜究竟说了多少话,岑寂后来基本忘了大半。虽然班澜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但岑寂还是认真地听,认真地答。
班澜并不是一直在问话,更多时候,她像是在絮叨着自己的回忆。那些回忆对于岑寂来说根本就是另一个陌生的世界,这让岑寂突然发觉,自己真的应该好好去了解一下怀里的这个丫头。他不知道这个了解的过程需要多久,不过他觉得,或许一生,应该足够了吧。
如此想着,岑寂将脸贴上班澜的额头,呼吸中尽是她的味道。
蓦地,他挑了挑眉,发觉班澜似乎又在喃喃自语,只是他听了片刻,始终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那么久呢?”
什么那么久?岑寂蹙眉寻思。
“为什么…”班澜动了动,眼睛却是闭着的。
岑寂等了一阵,发现她的呼吸逐渐均匀,想是早已睡熟,便淡淡一笑,不再多想。
天亮的时候,班澜额上的温度略有所降,但她除了感到清醒许多外,其他并无好转。
醒来的时候,班澜发现岑寂正牢牢抱着自己,背倚着山岩,闭眼熟睡。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目光从额上扫过眉峰,划过眼睑,拂上鼻梁,最终落在他紧闭的唇上。她不由想起两人昨日那番拥吻的情形,竟蓦地感到心头一阵慌乱。
怎地此时才觉羞涩?班澜不禁自嘲。
她紧紧盯着他薄厚适度的双唇,突然很想探过头去亲吻它们。
亲还是不亲?班澜开始纠结。
她又怕被岑寂发觉,又忍不住想碰触他的唇,如此矛盾了半晌,忽觉自己这般犹豫十分可笑。两人的心意彼此已了,不过是一个爱恋的吻,再是正常不过,她竟然还为此纠结了好一阵。
如此想着,她蓦地起身,将头凑了过去。
她不动还好,才一动弹,岑寂立即转醒,接着便觉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那个…想叫醒你…”见岑寂忽然睁开眼睛,朝她瞅来,她不禁打了个磕巴。
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班澜心中一阵碎碎念。
岑寂的确看不清她。
不过看不看得见,似乎并不影响什么。
因为岑寂微微怔了怔后,接着便把班澜揽了过来,垂首吻去。
班澜没想到自己不过一个顽皮的动作,竟换来他这么大的热情。并且,她发觉岑寂这个吻和昨日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岑寂的这个吻并不深,却很认真,认真到班澜甚至有一种“精雕细琢”的感觉。她的唇被岑寂一点点的含着,又酥又痒,她想笑,却在开口的一瞬间,被他柔软的舌堵住了声音。
岑寂缓而绵密地吻着班澜,可是班澜却大睁着眼,直直看着他。
她从未见过如此时般温柔的岑寂。
她甚至觉得,连岑寂一向清癯的侧脸,都变得分外柔软。
她不禁伸出手去,抚摸上他的侧脸。
岑寂觉察到她的碰触,才蓦地回过神,直起身来。
班澜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尴尬,不禁随口打起了哈哈:“那个…嗯… 雨终于停了啊。”
岑寂朝洞外看去,只觉眼前光影交织,似乎是个大好晴天。
班澜又道:“昨晚…呃…我是不是说了很多话?”
何止多?都能堆出几座山了!岑寂闻言,不由失笑。
班澜一见他笑,撇了撇嘴,道:“果然是这样… 这毛病,真他妈恼人!”说完,班澜才惊觉自己又说了粗话,不禁朝岑寂看去,竟发觉他脸上笑意仍在,丝毫未减。
班澜怀疑他是因为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所以才未出言喝止自己粗俗的言语。
“你是说了很多。不过我都不大记得了。”岑寂淡笑道。
还好… 班澜微微松了口气。
岑寂正准备起身,蓦地想起了什么,忽道:“你昨晚一直嘟囔的那句‘为什么这么久’,指的是什么?”
班澜先是愣了片刻,接着蹙眉寻思,良久,神色竟然渐渐黯然。
“爱上我,原来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啊…”
久吗?岑寂想了想。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无法将她忘记。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都无法得到答案,但却让他明白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久,”岑寂缓缓道:“其实就是一个转身的时间。”
寒池前,她最后的转身,是他为她心痛的开始。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懂罢了。
班澜似乎没有听明白,还想追问,却见岑寂朝她看来。
“我们该回去了。”他轻声道。
班澜蓦地有些怅然。
岑寂伸出手,探上她的额头,觉得比昨日好不了多少,不由面色微沉。
班澜往他怀里凑了凑,道:“不回去。”
岑寂道:“你在发烧。”
班澜道:“那又怎样?”
岑寂拍了拍她的头:“烧傻了怎么办?”
班澜的头在岑寂怀里钻了又钻,使得她说出的话都是闷声闷气的。
“那就傻了吧,傻了也比看着你和师姐在一起亲亲我我强。”
岑寂面上的温柔蓦地一僵,连拍着班澜的手都停在半空,忘了落下。
“岑七…”
岑寂回过神来,道:“你傻了,还怎么给你师弟报仇?”
片刻的沉默后,班澜猛得坐起身,凝视着岑寂。
“我师弟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真的?”
“真的。”
班澜蓦地垂下头,叹道:“其实后来我想过,你的确没有杀我师弟的理由。可是师弟不能枉死,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我…”
班澜忽然说不下去了,她梗了梗,侧过脸去。
岑寂原本并不在乎自己被无故冤枉,他只在乎班澜信不信他。
只是此时,他再不能不去理会那些不清不白的栽赃了。
因为他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让班澜杀了自己,反而会让她更痛苦。
“走吧。”班澜回过脸,勉强笑了笑,便要站起来。
才一站起,班澜双腿蓦地一软,向后倒去。
岑寂闻声惊觉不对,慌忙伸手去扶,口中不由急唤:“班澜!”
班澜蹙着眉,伸手揉了揉脑袋,喃喃道:“没事… 头有点晕罢了…”
岑寂根本不理睬她的“没事”,将她横里抱起,走出洞外,道:“我看不见山势,你描述给我听吧,无论如何今日必须要回去。”
班澜将头靠在岑寂的胸前,轻声一叹,微不可察。
作者有话要说: 呜咦哇来喂~~ 某匪堆砌了一出温情戏码 让筒子们缓冲一下 好进入下一个突变环节~~~~~咳咳~~~~=。= ~~
失踪
班澜缓缓从床上坐起,眯着眼睛,朝四下望去。
这间屋子并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齐,家具物什被摆放的井井有条,黑木长桌上摊开着一本未看完的书,书名正巧被放在一旁的紫砂茶壶挡住。
班澜怔怔地盯着那茶壶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封面那几个字被挡住了。她不由轻捶着脑袋,感到头中一阵昏沉发闷,仿佛连着睡了几日几夜。
不过她的确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因为她此时感觉自己快要饿疯掉了。可是偏巧在她最饿的时候,满屋飘得都是淡淡的药味,这让班澜着实不能忍受。
她四肢乏力地扶着床栏站起,定了定神,朝屋外走去。
才踏出门去,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由伸手遮目。
“姑娘醒了?”
班澜吓了一跳,抬头看去,见一青袍老者,背了一筐不知是什么名字的草药,走了进屋。
班澜忙跟着回屋,开口便问:“这位…老伯,这里是空山岭?”
老者点了点头。
“那岑七呢?”班澜见他不答,接着补充道:“就是岑寂,那个送我来的男子,穿黑衣的那个。”
老者放下筐,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淡淡道:“不饿吗?”
“饿。”班澜忙道。
老者回过身,道:“灶上有粥,自己去吃吧。”
“哦。”班澜也不和他废话,转身便出了门,才一出门,又缩回了脚,“灶房在哪?”
“出门右首。”
班澜离开后,老者走到桌前,摸了摸桌上的茶壶。
凉了。
才出去一阵,就已茶凉。
老者往身侧的扶椅上坐了下来。
他姓孙。
至于叫孙什么,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因为在空山岭,没有人唤他的名字,大家都只称呼他为孙大夫。
他的相貌令很多人觉得他是一个极难接触的人,所以他活了几十年,也没交几个朋友。
他端起茶壶,喝了口凉茶,一抬眼,见班澜端着一个青瓷大碗走了进来。
“怎的不在灶房吃?”孙大夫皱了皱眉。
班澜不答,而是端着粥坐到了孙大夫对面。
粥已经不算热了,碗里看不出丝毫热气,但是班澜却捧起大大喝了一口,连勺儿也不用,嘴角尽是粥渍,脸上却尽是满足。
大半碗粥下肚,班澜方才将脸从碗中抬起。
“谢谢。”班澜冲他笑了笑,随意拿衣袖摸了摸嘴角。
孙大夫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谢谢”这两个字了,空山岭没有人会对他言谢,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那两个微不足道的字眼。
“岑七呢?”班澜等不及地再次追问。
“不知道。”
班澜笑容一凉,“不知道?”
孙大夫又抿了口冷茶。
断断续续下了多日的雨,难得遇上个晴天,可这大好的阳光,怎地如何都暖不到屋里去?
哎… 孙大夫摇了摇头,道:“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班澜摇头。
“三天。”
“这么久?”班澜有些惊讶,接着又问道:“那岑七呢?”
孙大夫看了她一眼,道:“区区三天,光听你喊这名字就听了十几二十遍了。”
班澜脸一红,知他是说自己昏迷中说胡话的事。
她侧过身,往椅背上靠去。
她想,三天前的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岑寂怀里吧?她已经记不起自己最后在他怀里睡过去是什么时候,可对于他身上的气息,她却记忆犹新。
“他…没来看过我?”班澜小声问道。
“嗯。”孙大夫道。
班澜猛地坐起身,“一次都没来?”
孙大夫看着她错愕又失望的表情,缓缓道:“他送你到我这里后,说去生火烧水,但是出了门后,却再也没有回来。”
班澜登时呆住。
孙大夫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换了又换,也没再说些什么,而是低下头搓着手中质朴的茶壶,细腻的朱砂泥在指腹下渐渐发热。
片刻后,他听到班澜站起身,冲出门去的声音,他眼也未抬,只是看着手里的茶壶,不觉出神。
从下人那里得知岑寂的住处后,班澜急忙跑了过去。
秋末冬初,木叶凋零,小路上荒草没径。
班澜奔跑在山间小路上的时候,突然想起幼年来空山岭和温黙吟一起玩的日子。
温黙吟虽然在鱼目谷学武,但会时常回空山岭小住些时日,班澜舍不得她回去的话,便会随她一起跑到空山岭住上两日。
不过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班澜都记不得那时温黙吟长什么样子了。曾经踏过的小径,谁都没能留下永久的足迹。
班澜跑进岑寂居住的小院,呆了半晌。
小院地处偏隅,寂寥地似是多年未有人来过,可班澜却对这种沉静感到说不出的亲近熟稔。
她忽然笑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院子就像岑寂这个人一般,有种内敛而沉默的气息。真是住得久了,连一块方寸大小的地方,都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她推开岑寂的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每一处都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好像主人才出了门去。
班澜朝桌上扫了一眼,见一木雕似的东西被随手搁在那里。她顺手拿了起来,瞧了半晌,硬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眼睛看不见,还要雕些小玩意儿。”班澜不觉好笑,又将木雕放回桌上。
她在屋里绕了一圈,看着岑寂平日里用过的各种物品,呆了许久。
终于,她紧紧抿了抿唇,转身出了门去。
离开的时候,她蓦地回头,目光中的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温黙吟忽觉胸中一堵,一阵腥甜翻滚着拥挤至喉中。
“咳咳…”她捂着胸口,扭头咳嗽了一阵,果然,才一张口,滚烫的鲜血便顺着嘴角流下。
她呕出一口血后,就见一条黑影急速闪了上前。
“茶。”
温黙吟说完,接过递上来的茶杯,漱了漱口。
递茶的是一个黑衣人。那人看上去身形颀长消瘦,使得那一身黑袍看上去略有些宽大。他伸出的手肤色苍白,手指细长干瘦,似乎毫无温度。
“你下去吧。”温黙吟淡淡道。
那黑衣人闻言并不挪步,仍是站在原地。
温黙吟面露不悦,抬起头来朝那人看去。
她看到的,只是一副银质面具。面具是没有表情的,冰冷的银色比三九天里冻结的湖面还要让她感到冷硬。
面具后面的那一双眸子,看上去并不温柔。大概是被隐匿的缘故,那眸子似乎并不明亮,反而像沉杂了许多萧肃斑驳的煞气,使得那两道投向温黙吟的目光,被滤去了一半的柔软,眸中原本的关切和暖意,在暗淡的眸色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温黙吟一直都不喜欢那样的眼睛。她觉得那眸子总是又冷又尖锐,看她的时候似是要一眼看进她心里去。
她很讨厌被人看穿,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怎么,我的话,你也开始不听了?”温黙吟声音不大,却显得冰冷异常。
黑衣人没有答话,却递上一件披风。
石室内极是寒冷。
温黙吟此时身下坐着的寒玉床虽然不大,却冰冷异常。
千年寒玉床的确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了的,可是她却为了突破霜寒掌第八层,硬是借助寒玉床的功效来提升自己的功力。
无奈她自觉天赋过人,操之过急,使得内息引导岔乱而吐血。
闭关十天,毫无进展!温黙吟缓缓捏紧拳头,眉间恼怒之色渐深。
她不甘心!以她的天赋,她可以在一个月内将霜寒掌迅速练至第八层。可是自那之后,却是止步于此,再无进展!
她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胸口隐约闷疼不止。
“退下,影疏。”温黙吟推开那人递上的披风。
她心中一阵焦躁,勉强调理了下内息,便又要再练。
黑衣人蓦地伸指,朝温黙吟点去。
温黙吟似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一闪身便躲了开去。
“放肆!”温黙吟低声怒喝,骤然暴起,出掌朝黑衣人拍去。
黑衣人却不和她正面交手,只是勉力避开她的招招进攻。
霜寒掌确是厉害,温黙吟仅是练至第八层,便已逼得那黑衣人连连后退,还差几步便退至墙边,无处可躲。
眼见温黙吟下一掌堪堪便要击在黑衣人身上的时候,蓦地,她一张口,点点鲜血喷了黑衣人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