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守卫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守卫头头越发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那个陆小姐是奸细,带着公主跑了?
可是这门又没有打开的痕迹啊?
守卫头头不敢再等,拿出钥匙开门。
等到门一打开,几个人往门口一站,顿时呆住了。
屋里鲜红的血流了一地,两个女人躺在血涡里,身上全是血,她们都穿着白色的衣裳,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他们清楚地瞧见,那些血是从其中一个女人的脖子上流下的,现下血还在流着。那血糊糊的脖子上,插着一个尖尖的锐物。
第61章 属下冒犯了
佑和醒来时正值下晌,似乎是个阴沉的天,屋子里昏昧不明。
她不记得自己躺了多久,现下不仅脑袋昏沉,身上更是多处疼痛,前额处是撞在桌腿上的肿痛,而左边那只胳膊像是断了一般,疼得几乎没有知觉,她记起那是被陆皎猛力压折了的,胸口是被陆皎的膝肘压的,不晓得是不是伤了骨头,还有右手掌…
她微微动了动身体,挪动右臂,将那缠着厚厚白绢的右手探到眼前。
白绢下头有好多道伤口,她虽然瞧不见,却能感觉到掌心每一处伤口的疼痛。她握着尖利的瓷片去扎陆皎时,全然顾不上自己的手被划破了多少道血口子,那时她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然而现下却疼得想哭,十指连心,这种罪她从前何曾遭受过?
佑和望着自己的手,忽地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陆皎死了吗?
她只记得扎到了陆皎的脖子,然后就看到好多好多血。
她看着陆皎瞪大了眼睛,眸子里的惊恐和痛苦清晰可辨。虽然连一只鸟儿都没伤过的她那一刻也很惊恐,但一想起那是她必须做的事,便觉得不怕了。
然后,她觉得肚子好疼,不知怎地就昏过去了。
对了,肚子…
佑和慌了,受伤的左手急忙覆到小腹处,担心地摸了摸,却没甚么感觉。
孩子没事吧?
她担心地想着这个问题,可是自己却不分辨不出,只是觉得肚子不痛了。
便在这时,有人进来了。
两个丫鬟端着药进屋,一眼瞧见床榻上的公主已经醒了,皆吃了一惊,其中一个年长的立即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另一个丫鬟快步出了门。
佑和看着有人进来,张口便问:“我的孩子还在吗?”
走到榻边的丫鬟愣了一下,方低首回道:“公主腹中胎儿平安。”
佑和松了一口气,接着想起什么,忙又问道:“陆皎死了没?”
那丫鬟闻她此言,神情一滞,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究竟是不是死了?”佑和被身上的大痛小痛折磨得没甚耐心,急声又问。
丫鬟这才应了声是,再一瞧,便见公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瞧公主这么一副心愿得偿的样子,难不成真如林长史推测,公主不是为了自保,而是故意要杀了陆小姐?
她正想着,忽听榻上的人语气轻松地道:“这回好了,总算没人要杀我了,陆国公竟教出了那么个心狠手辣的闺女,可真是吓人!幸好被我捡着了那柜子底下的碎瓷片,真没想到你们这些些连地都扫不干净的粗心丫头倒是救了我一命…”
说到末尾,佑和还像模像样的啧啧叹了两声,一副心有余悸却又感慨万千的无辜做派。
待那丫鬟出了门,佑和才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不晓得那个奸诈的恪皇兄会怎么想?即便她现下还是个可以利用的筹码,但是她干掉了他那个未卜先知的神奇军师,换了谁能不跳脚?
果然,没过多久,殷旭就来了。
他走近床榻,眼神冷冷森森地盯着她:“皇妹都敢杀人了?为兄可真是小瞧了你!”
佑和面上滞了一滞,方道:“皇兄不晓得吗?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陆皎心肠狠毒,铁了心要趁皇兄不在的时候杀我,我若不反抗,难不成是由着她杀了?皇兄这样子质问我,难不成还要为那个狠毒的女人报仇吗?”佑和唇角勾了勾,讽笑道,“我瞧那陆小姐貌美,如今竟同皇兄你在一块儿,难不成她已经是我的皇嫂了?若是如此,那可真是抱歉了,皇兄要杀我便杀吧,左右我也是受你掌控,也不必做垂死挣扎了!”
“想死?还早呢!”殷旭盯着她望了一会儿,抛下这话,转瞬就走了。
接连六七日,佑和都在卧床养伤,先前见过的那个大夫每日过来替她诊脉换药,丫鬟也依旧每日煎好了药端来,从待遇上看,与先前并无二致。
到了五月初八这日,她的身体已经大好了,胸骨处和手肘的伤都不大疼了,只是手上的伤口太多,且都不浅,痊愈得慢,如今还是每日换药换绢布。
现下,她还是同往常一样被锁在屋子里,只不过殷旭给她换了一间屋子,比从前那间屋子小了一些,屋里陈设更少,只一张桌子,一个座屏和一张床榻,而外头的守卫却多了四个,这还是每回有人进屋时她趁着空子偷偷瞄见的。看得出,殷旭仍然将她看得紧,大抵是怕她再弄出乱子来吧。
养伤期间,佑和自然会想到外头的事,可殷旭再也没有透出一点儿消息来。佑和不晓得没了陆皎会对皇兄那边有多大的帮助,但她至少心里安了一点儿,只要一想到先前陆皎还在的时候,皇兄那头每走一步,陆皎都知晓,佑和就觉得心里担忧得紧,想来自打生乱以来,朝廷一定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想着想着,佑和便又想起了萧直,他还被皇兄关在狱中吗?现下这种天气,已经渐渐入夏,那牢狱中又闷又湿,蚊虫鼠蚁流窜,他一定很受折磨吧?
心中混合着担忧和思念,佑和皱着眉,摸了摸垂挂在衣裳里头的玉玦,只觉越发的想他了。
思绪一路绵延着,她忽然又起了一个念头——
既然她连杀陆皎这种事都能做成,那是不是代表她没有那么弱?或许想想办法,她也可以逃出去,那样她便不在是皇兄和萧直的掣肘,情势就能有所转变。
想到这里,佑和忽然有了勇气。不管怎样,她至少要试一试的。可是,现下她整日被锁在这屋子里,连日头都看不见,想要逃走的话,该用什么法子呢?
晌午,丫鬟来送膳的时候,佑和便请她带话给殷旭,道是要见他,有事要同他说。
夜里,殷旭来了。
佑和便同他抱怨待总是被锁在在屋子里实在太闷,想要去出去走走,只管让他派守卫跟着,她只是想在园子里透透气。
佑和说这话,原本就只是碰碰运气,果然一出口,就被殷旭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谁知,佑和还未沮丧多久,便迎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反转。
次日下晌,佑和正在榻上躺着,门忽然被打开了,守卫头头站在门外唤了一声“公主”,佑和从榻上起身,到屏风后披了件外裳,便问有何事。
只听那侍卫答道:“主子有请公主,请公主梳妆好了随属下走一趟。”
佑和惊讶:竟然愿意让她出门啦?还让她梳妆?
将疑问隐下,佑和从屋里备着的衣裳中重新挑了件淡蓝色的夏裙,又理了理发髻,这才出了门。
外头的守卫统共有八名,但当她走出门一看,便见小道旁还立着两排新来的侍卫,约莫有二十人。
看来这殷旭还是防范得紧。不过能让她有机会出来先摸摸环境,佑和已经很庆幸了。
领头的守卫一见公主出来,立即在前方引路,其余守卫分为两列,跟随在佑和身后。
佑和觑见他们一律穿着墨色劲装,腰间别着佩剑,表情冷漠,便觉得心中一凛,想起逃跑的事,登时觉得难于上青天了。
唉…
她心中低低叹了一声,移步跟着前头的守卫头头往前走。
一路上,她不时地左顾右盼,借机观察各处。
照这风景看,应是在一处庄子里,现下她经过的正是一个大园子,周围是绿树、亭台,方才还经过了一座假山。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记着,心猜这园子应当不小,看这修建得颇为讲究,想来应是殷旭的一处巢穴。
走着走着,便上了一条卵石小道,佑和东张西望,没有注意脚下,便教一块大卵石给绊了一下,她脚下一个趔趄,膝盖便软了,身子往左边歪倒。
便在她以为就要一跤摔倒时,身子却被两只大掌稳住。
她的脑袋撞进一个男人怀里。
“公主当心。”她听见那男人极其低沉的声音。
他是走在她身后的侍卫。
他身上的衣裳、腰间的佩剑和陌生脸庞上的冷漠表情都这般告诉她。
可是佑和却愣愣地抬头看他,清亮的水眸瞪得大大的。
他一只手掌扶着她的瘦肩,另一只手掌托住了她缠着绢布的那只手。
两人视线碰上,佑和心头猛跳。
她的唇瓣微微翕了翕,还未发出声音,便听那低低的声音忽然抬高了:“公主没事吧?一时情急,属下冒犯了,还请公主恕罪。”
“公主可有摔到?”走在前面的守卫头头闻得动静,已经回身走了过来。
佑和及时回了神,应了声“无事”,便慢慢将手从那只大掌中抽出,期间微不可察的目光觑了觑那人的掌心。
“公主既无事,便随属下去见主子吧。”守卫头头说了话,佑和只能应声好,临转身前,有意无意地盯着那个救了她的侍卫瞧了一眼。
第62章 他终于来了
一路上,佑和努力抑制住想要回头去看身后那个人的冲动。她随着守卫头头穿过两条抄手游廊,到了一间屋子外头。
“公主请。”守卫头头退到一旁。
佑和望了他一眼,抬步走到门口,推开门走进去,守卫头头将门关上,吩咐众侍卫守在门外。
佑和进了屋,绕过帷幕,便见临窗户的案几旁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她那个恪皇兄,至于另一个…
佑和的视线从他身上绕过,瞥见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登时惊异地顿住双足。
“眠书?”
“佑和!”凤眠书看见她,俊秀的脸庞扬起笑意。
“皇妹,”殷旭的面上竟也带着笑容,那模样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倒真像个和蔼可亲的兄长,“快过来坐。”
佑和愣了愣,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依言走过去,在案几旁坐下,目光望向一旁的凤眠书:“你怎会在这里?”
凤眠书觑了一眼她明显清减的小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神色自若道:“我四皇兄前来拜访恪王殿下,我恰巧闲居在府,便同他一道来了,得知你也在此处,便想见一见,佑和别后可好?”
佑和闻言,眉心微凝,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丝警惕。她微微侧目,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殷旭,随后一脸平静地对凤眠书道:“劳静王殿下挂心,本宫尚好。”
她突然改口,且语气淡漠,凤眠书自然感觉到了她态度上的疏离。
她一定以为他和殷旭狼狈为奸了吧?
凤眠书笑笑,面上神情如故。
三人在屋子里坐了约莫半刻钟,佑和本就心不在焉,现下瞧见凤眠书竟和殷旭谈笑风生,更是心情不愉,偶尔望向凤眠书的眼神带着些许不理解的气愤,她全程都不怎么开口,只是摆着一张凉凉的脸坐在那里。
似乎感觉到她精神不佳,没过多久,凤眠书便提议让她回去歇息。
这提议正合了佑和的意思,是以闻得此言,她立即起身告辞。
兴许是看在凤眠书的面子上,殷旭并没有勉强她,温和地唤人进来送她回去。
佑和走出门,第一眼便望向站在右边第一个位置的侍卫。
那人也在望着她,但是他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恭谨地敛首垂眸,视线觑着地面。
佑和强自抑下如狂潮般起伏的心绪,缓缓收回目光,跟在守卫头头后面往前走,一众侍卫仍按照来时的队伍跟在她身后。
走到原先住的小院,到了门口,守卫头头打开了锁着的房门,便请佑和进屋。
佑和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瞬,方迈了一步,然而走到门槛边,她忽然回头,对守卫头头道:“我有些饿了,你现在去厨房替我弄些吃食过来。”
守卫头头微微一愣,现下还未到用膳时间,以往公主的膳食都是按固定的膳点送来的,是以公主突然有此要求,他有些为难。
佑和瞧着他的神情,有些不愉地催促道:“我恪皇兄只是禁了我的足,可从没有说过要饿死我,你还耽搁什么,还不快去!”
守卫头头迟疑了一下,颔首应了声是,转身便唤了后头一个守卫,正要说话,却被佑和打断。
“你别想随便遣个人敷衍我,上回我可说过了,你们厨房的丫头挑的菜式难吃死了,这回你亲自去盯着,叫她们弄些好的来。”佑和板着面孔,高高抬着白玉般光洁的小巧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高傲模样。
那守卫头头领教过她上回骂陆皎的泼辣劲儿,心道这怀孕的女人可真是难伺候,她到底是个公主,对主子尚且有用,这点小事顺着她点也算不得什么,总比教她弄出上回那血流成河的麻烦好。这般想着,守卫头头便应了声是,将手中的钥匙递给旁边的人,快步往厨房去了。
接了钥匙的守卫见头头走了,便躬身上前,请佑和进屋。
佑和睨了他一眼,不高兴地冷哼一声,抬脚跨过了门槛。
守卫赶紧上前将房门锁好。
谁知,他堪堪拔下银钥,便听里头传来一声剧响,紧接着便听见佑和公主的惨叫。
“公主!”他连忙喊了一声,这时,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守卫大步跨过来,一脸紧张地道,“快开门看看,若是公主出了何事,主子定饶不了我等!”
这般一说,门外的守卫都急了:“快开门啊!”
那守卫见头头不在,原是不敢私自做决定的,但现下被大伙儿一说,也顾不得了,连忙开了门,当先的四个守卫一齐跑进房间。
只见屋里高高的紫檀座屏倒在地上,边上一块屏板摔开了好大一条缝儿,地上还乱七八糟散落了一堆衣裳。佑和公主就站在那堆衣裳中间,一脸惊吓的表情。
“公主没事吧?”跑在最前头的守卫连忙问。
这话一落,几个守卫只见公主抬眸望过来,原本惊吓的模样转瞬就被气怒代替。
“谁让你们进来的?恪皇兄允许你们这群男人随便进我的屋子吗?”佑和气得小脸发红,梗着脖子怒视着那几个男人,指着门口吼了一声,“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守卫被公主这副凶狠的模样唬得一愣,心中皆叹道这才没多久,那个温温糯糯的小公主已经彻底沦为泼妇了啊…
心知自个儿只是奴才身份,而公主到底是公主,是以他们被骂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先前拿着钥匙的那个守卫见势,忙请罪:“属下们冒犯了。”说着便拉拉身边那个站着没动的同伴,转身冲后头的同伴挥挥手,几个人都往外退。
谁知,脾气暴躁的小公主忽地又吼出了声:“站住。”
几人一听,同时停住了脚步,回过身等着性情多变的公主大人吩咐。
却见小公主伸手指着走得最慢的那个守卫,恶狠狠道:“你,给我把这些收拾好,再替我修好屏风,修不好我就让恪皇兄砍你的头!”
几个守卫闻她此言皆是一愣,随即其他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那个被公主指着的同伴,一脸同情。
可是,还未等那同伴接受到他们同情的目光,就见公主又一次吼道:“你们三个废物还站在这里做甚么?还不快滚出去!屋子里站这么多人,我都要闷死了,滚啦!”
三人连连应是,临走前只能瞥了一眼那个被公主指名留下来收拾狼藉的倒霉同伴。
那几人一走出门,便听凶悍的小公主又喊了一声:“日头都要晒死我了,快把门给我关上!”
几人瞥瞥那射进门口的夕照,同时抿了抿嘴,其中一人听话地把门带上了。
屋子里瞬时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恶声恶气的小公主现下完全换了模样。她仍站在那堆乱七八糟的衣裳中间,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个离她一丈远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漆漆的侍卫装,身材很高,他的头发全部束在脑后,显得利落干脆。他有一张极其普通的男人脸庞,很黑,五官都不出彩,是扔到人群里认不出来的那种长相。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目光再不是先前的谨慎恭敬,那黑漆漆的眼眸里涌动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心疼、愧疚、自责、痛苦…
他看见她水灵灵的眸子慢慢红了,可他却不晓得他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他来到这里三日了,终于见到了她,清瘦憔悴的她,伤势未愈的她。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认出他。
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他想不出,却也不愿再想,现下没有时间让他想这个。
佑和一句话不说,也没有迈步走过去,她就那般望着他,秀眉渐渐拧在一起,忽然一闭眼,两串泪珠扑簌而下。
萧直看得心都要碎了,再顾不得现下的境况,急步跨过去,紧紧将她抱到怀里。
淡淡的杜若清香扑面而来,佑和的脸贴在他胸口,咬着唇无声地落泪。
突然间回到熟悉的怀抱,佑和真想畅快地哭出声来,可是她不敢。
外头还有那么多人守在那里,她不敢大声哭,甚至连发出一点细小的声音都不敢。而她现在也确实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哭上面。
佑和努力敛起澎湃的情绪,微微用力地挣出双手,牢牢地抱住萧直的腰。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还是佑和先回过了神。
她收回双臂,推了推他的胳膊,萧直这才慢慢松了些。
她在他臂弯里抬起一张湿漉漉的小脸,仰首望他。
对上她的视线,萧直心头抽痛,喉中发紧,他抬皱着眉,抬起大掌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佑和动了动唇瓣,想说话,却又不敢,瞅了瞅门口,她连忙拉他往那倒下的屏风边走,示意萧直将屏风扶起来。
萧直立即懂了她的意思,快速将屏风扶起。
两人躲到屏风后头,佑和故意抬高嗓子吼了一声:“你真是太笨了,快点修好!”
萧直看着她故意拧着眉头鼓着气说话,心中越发心疼,眼眶更红了。他神色复杂地摸了摸那瘦得没有巴掌大的小脸,又将她搂到怀里。
“佑和…”他的唇紧紧贴在她耳边,无声地唤着。
佑和心中百感交集,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被他搂着,可是心中到底是顾忌着现下的处境,便摇了摇他的胳膊,示意他松手。
萧直不舍地松开她,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佑和伸长手臂,小手摸到他的脸颊,被他一把捉住。
“是面具。”他俯低身子贴近她的耳,悄声解释。
佑和伸臂揽低他的脖子,也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很危险吧?”
“你在这里,我怎能不来?”他悄声回她。
佑和鼻头一酸,忽地偏首,踮脚凑到他耳畔,狠狠地咬了一下。
没想到她会这样突然袭击,萧直疼得微微一缩,却还是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却在这时听那软软细细的声音贴着他的耳低低问着:“你为什么到现下才来?为什么这么晚?我都以为你不来了…”
萧直的心口登时绞成一团,疼得喉头发酸。
“对不起,对不起…”他吻着她耳侧嫩肤,喃喃道歉。
佑和根本不是真心怪他,只是被囚禁许久,又经历了那些,所有恐惧害怕不安的情绪一直被她死命压抑着,现下见到他,便一下子尽数涌了出来。
“别说了。”她温声在他耳边说,“没有时间让你道歉。”
“嗯。”他应了一声,大掌忽然抚上她的小腹,轻柔地摸了摸,“有没有很难受?有没有发过病?”他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她有孕了。当日突然听得这消息,他既震惊,又担心,越发急着要来救她走,若不是被陆临遇当头揍了一拳,他根本冷静不了。
佑和摇头:“没有,他很乖,我都无甚反应,只是偶尔头晕。”
萧直低低“嗯”了一声,忽然又亲了亲她的颈窝,没有再说话。
倒是佑和突然想起什么,小声地告诉他:“我、我杀了陆皎。”
“嗯,我知晓了。”他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突然微微退开,将她缠着绢布的右手放到手里,心疼地看了好一会儿,方小声问道,“可还有伤?”
佑和摇头,知道现下不是同他细说陆皎之事的时候,便忍下没说,只是问道:“这里有好多人守着,你一个人能救我?”
萧直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凑近她的耳:“我杀了殷旭,其他便都不是问题了。”
佑和惊怔地捂住了小嘴,水眸瞪着他。
“放心,临遇都部署好了。”萧直看出她眼里的担心,安抚到,“这也是唯一的法子,再不动手,殷旭便要屠城了。”
“屠城?”佑和惊住。
萧直点头:“他拿全城百姓和你一起要挟皇上。”
佑和心头一凛,几乎打了个寒战,没想到殷旭冷血至此。
“我明晚便会行动,得手后立即来带你走,你等我。”萧直复又将她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发。
佑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紧了他。
第63章 夺回云州城
萧直出门后,没多久,便有吃食送进来,可是佑和并没有用膳的心思,装模作样地草草吃了几口,便搁在那处等人进来收拾。
这一夜,佑和睡得比以往更加不安心,萧直说的话总是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