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这样的女孩吗?
江随第一次打探他的情感隐私,有些紧张,低头搓了搓手,从兜里摸出手套,听到他的声音:“不喜欢。”
“为什么?”
“太吵。”
“哦。”问题到此为止应该比较和谐,但江随胆子大起来也有两把刷子,她不怕死地又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她慢慢走着,没听到他回答。
过了好一会,风将他的声音吹过来:“你很关心这个?”
“不是,就随便问问的,其实有点好奇,你不想讲就不讲。”
江随往前走了两步,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说:“你空手套白狼啊,问我半天了,你自己呢,喜欢哪种男的?”
“我不太清楚啊。”江随说,“有一些人我觉得长得很好看,看着会开心,想经常看到,也有一些人很厉害,我就挺好奇,会想接近,想做朋友讲几句话之类的,但喜欢应该不是这样吧…”
她拿他当熟人了,说得很坦诚,没发觉他已经皱了眉头。
“林琳说,喜欢谁就会每天都想他,睡觉也会梦到他,一天见不到都不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没有这样过。”
刚好走到站台,有出租车来了。
“我们坐车吧,冷死了。”江随招手。
后来,那个话题就停留在冷风里,没有后续。
这一天夜里,全城迎来入冬的第一场雪,几乎落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整座城市白茫茫。
江随拉开窗帘时很惊讶。
吃完早饭出门,一路雪白。
知知背着书包飞奔而过,放下一句狠话:“姐,放学早点回!小球场见!谁不来谁是小狗!”
一年一度打雪仗。
江随爽快应约,应完才想起今天没法早回,宋旭飞过生日要请客。
她问周池:“今天宋旭飞生日,你也去的吧?不知道结束要到什么时候?”
“你要去?”周池不答反问。
“是啊,他请了林琳和我,上次体育课他不是帮过我么?”江随说,“我还没有谢谢他,林琳说可以送一份生日礼物。”
周池没立刻接话,仍然走在她前面,过了一会才回过头,“你送什么啊?”
“钢笔,就昨天买的。”江随跟上他的脚步。
“就那德国进口的?”
江随点头:“我没送过男生礼物,这个合适吗?”
周池心里一股气已经快压不住,嘲讽地笑了声:“合适个屁,他喜欢才怪。”
“可我没有准备别的。”江随有点后悔,“昨天应该问一下你。”
周池已经不听这话,脚步快了起来。
江随有点跟不上:“你别走那么快。”
放学时,林琳催促江随快点收拾书包:“宋旭飞已经叫车来接了,在门口等着。”
江随连连应着,转头看后排,眼睛寻找周池的身影,没看到人。
这时候,宋旭飞来催她们。
江随顺口问他:“周池呢?他不去吗?”
“不去,人家架子大得很,没看见人,好像跟高三的走了,可能去师专那边打球去了,我等会给他发个地点,他想来就来,你们快点啊,我先下去!”
傍晚六点,周池打完球,穿着汗湿的长袖沿师专操场走回来,他一手提着书包,肩上搭着自己的羽绒服,和几个高三的住宿生一道去学校后面的餐厅吃东西。
四个人要了十罐啤酒,边吃边喝。
快到七点才散场,周池去了趟洗手间,拿冷水冲脸,额头没拆掉的纱布全弄湿了。
七点半。
宋旭飞的生日会进入最重要的环节,蛋糕已经吃完,包厢里的气氛很好,几个男生不断地向他使眼色,暗示时机已经成熟。
宋旭飞面红耳赤。
张焕明看不过去,调低了音乐,帮他喊了句:“江随,体委有话对你说!”
旁边同学全笑起来,但都配合地保持安静。
宋旭飞站起来,走到江随面前,示意张焕明把花递过来。
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有个人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握着门把。他一身狼狈,挎着书包,额头的纱布红了一小块。
“江随。”他喊了一声。
大家都看过去,周池靠着门框,面无表情地说:“我流了好多血。”

 

第17章

一屋的人都很懵,吃惊地看着他。
什么情况?
张焕明也被他吓一跳,花也不拿了,惊怔地过去,“我操,你怎么搞成这样,被揍啦?”
周池没有回答,眼睛还看着那个方向。
江随原本坐在靠里面的沙发上,这时已经起身,快步走过来。
“怎么回事?”江随看他的额头,“你摔了吗?”
该不会滚水沟里去了吧?头发湿的,衣服也有湿泥印。
周池点了头,垂着眼睑,低声:“我头疼。”不知是冻的还是真给头疼闹的,他的脸白得有点儿可怜。
江随有点慌了,不会摔脑震荡了吧?
“你等会。”
她转头跑回去,从书包里取出包好的钢笔送给宋旭飞,“对不起,我得先走了,生日快乐。”
宋旭飞接了礼物,心跳如鼓,不知作何反应:“江随,你、你…其实我…”
“你们好好玩!”
江随提着书包跑到门口:“走吧!”
周池的胳膊被她拉着,转身离开前,他淡淡地朝包厢里瞥了一眼。
视线碰上,宋旭飞怔了一怔。
有些人的骄傲是难以遮掩的,即使手段并不光明,他也是个得胜的将军。
江随陪周池去附近街上的诊所换掉纱布,重新包伤口。
他额头的痂没完全长好,现在又磕掉了。
江随有点担忧地问医生:“会留疤么?”
“这个说不好,自己要注意。”医生满不在乎,“男孩子嘛,留个疤也没什么要紧。”
怎么会不要紧?
一个破碗多几条裂纹没关系,不会丑到哪里去,可如果是块漂亮的白玉,那就不一样了。
江随耿耿于怀地说:“会难看的。”
医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有点感慨:现在的小姑娘啊,都只看脸了。
等伤口包好,江随去结了账,出来时看见周池已经坐到外面的休息椅上,那件半湿的羽绒服还套在身上。
就这种狼狈样,他还能坐得懒洋洋,长腿随意伸展着,闲适得像个少爷。
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江随疑惑地看着,总觉得他今天很奇怪,虽说是个化雪天,路况差,可他这么大个人,又没骑车,居然也会滑倒,还摔得这么可怜…
她走过去。
周池收了长腿,站起身,“请你喝奶茶,去吗?”
“就这样去?”
“嗯。”
“不去了吧,早点回家,你衣服得换掉。”
“没事,里面没湿。”他无所谓地说,“不急。”
江随:“你不是头疼吗?”
“…”他手插进兜里,脚已经迈出去,“疼就疼吧,我想喝。”
好好好,谁让你是长辈。
江随无话可说,跟了过去。
外面雪没化净,路面半湿,街灯的光幽幽淡淡,被清理过的街道两旁剩了些残余的白色。
江随捧着一杯热奶茶,坐在小店的高脚凳上,玻璃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车流和夜行的人。
周池走过来:“好喝吗?”
她点点头,“你的好喝吗?”问完了才看到他的吸管还没插上去。
周池插好吸管,喝了一口,掀起眼皮,“给你尝尝?”
江随立刻摇摇头。
周池低头又喝了一口,垂下目光,若有若无地笑了下。
奶茶店在放音乐,都是些新歌,这会儿在放周杰伦新专辑里的那首《甜甜的》,江随觉得这家店挺时髦,这歌和奶茶店可配了,听起来轻轻松松。
她跟着哼了几句,声音很小,可周池还是听到了。
他偏过头,看见她咬着吸管,哼两声,喝一口,唇瓣沾了点儿奶茶,细黑的睫毛偶尔颤一颤,衬得脸颊格外白皙。
周池看了一会,有些失神。
江随转过脸,“怎么了?”
他移开视线,喉咙动了动,起身,“走了。”
回家时,已经不早。
周池回到屋里,脱掉衣服冲了澡,简单收拾完,坐到电脑前。
QQ消息不少。
第一个就是张焕明:“喂,你没啥事吧?”
他回:“没事。”
张焕明还在线,立刻问:“那你搞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故意的,搅局啊?”
周池没回。
张焕明又发来一条:“这不厚道吧,大家都是同学,宋旭飞这人挺实诚的,看今天搞得多尴尬啊。我告诉你啊,你这样,别人搞不好真要误会了。”
“误会什么?”
敲完这个字,周池去拿干毛巾擦头发,走回来时,发现对话框里已经来了新信息,好几条——
“误会你喜欢江随啊。”
“哎,我说实话你别打我啊,你不觉得,你们俩走太近了吗?”
“虽说是亲戚,但还是怪怪的,我记得你说过,你俩没血缘关系,是吧?”
周池看了一会,没回,屏幕右下角还有新消息跳着,他一概懒得管,趿着拖鞋去开了电视,人躺到小沙发上。
旁边的地毯上空空落落,灰色的小坐垫摆在木几旁。
周池嚼着太妃糖,想起那天,有个人在这给他拼了一晚上轮船…不止,她还在这吃过饺子、看过电视,缩手缩脚坐在这小破垫子上,乖得让人想欺负。
江随。
周池嚼完了盒子里剩下的糖,起身走回电脑前,敲下几个字:“约球吧,明天下午1点,师专体育馆。叫上宋旭飞。”
这天晚上,雪果然又继续下了起来。
周六中午,知知如愿以偿地和江随约了一场雪仗。
屋后不远有一块不大的空地,经常被巷子里的小男孩拿来做游戏场,游戏场的一角不知是谁堆了个雪人,拿大葱插在雪人头顶上,而剩下的空地已经成了战场。
周池过去时,江随正被四个小男孩围攻,她躲在大葱雪人身后,奋起反击,一球砸中了知知的脸,结果很惨,被四个小男孩追得没处躲,一个球砸到她脖后,落进衣服里。
周池刚从巷子里走出来,她跑得匆匆忙忙,撞到他怀里。
“别让她跑啦!打她!”
小男孩们叫喊着,聒噪得像麻雀。
周池揽住她,转个身,拿后背接下了追击而来的四个雪球。
“卧槽,她有救兵!”一个小胖子叫道。
周池回过身:“周应知,给我滚过来。”
知知两条腿打了个颤,生气得跺脚,“哎呀,我说小舅舅,你来干嘛呀?我跟我姐打雪仗呢,碍着你什么了?”
周池冷眼:“欺负你姐,很厉害?”
“欺负什么啊,就玩玩,那她去年还欺负我了呢。”知知声音越来越小,不敢招惹他,怂怂地招呼几个弟兄,“算了,我们找别人玩去!”
四个小孩沿着巷子跑了。
江随一边喘气,一边摸着脖后。
周池问,“怎么了?”
“雪球砸衣服里去了,冷死了。”
“我看看。”
江随佝着头,她颈侧皮肤细白,挂着雪融后的水珠。他帮她弄领口的碎雪块儿,瞥了两眼,移开目光。
“好了。”
江随动了动脖子,没那么凉了。
“说好了不往衣服里扔,知知耍赖。”
周池瞥着她:“跟小屁孩打雪仗,你很有出息啊。回家吃饭。”
“…哦。”
午饭后,周池出门。
进了师专校园,他径自去了体育馆,室内篮球场在一楼,张焕明和李升志已经到了。宋旭飞也在,三个人坐在篮筐下。
周池的视线和宋旭飞对了一下,都没说话。
张焕明识相地拉起李升志,把球扔给周池,“走走走,咱俩去买点喝的来。”临走前,他拍了拍宋旭飞的肩膀。
场上剩两个人。
周池拍了拍球,看向宋旭飞:“单挑一局,怎样?”
张焕明和李升志买到饮料回来,就见篮筐下两个身影你来我挡,正进行一对一的激战。他俩没敢过去,隔着一段距离,缩在墙边偷偷观战。
其实两个人平常水平差不多,真要说起来,宋旭飞长得比周池还要高一点,这大概算微弱的优势,不过看此刻的战况,周池似乎状态更好。
张焕明碰碰旁边的李升志:“你觉得谁赢?”
“周池吧。”李升志揉揉眼睛,“感觉他胜算大一点儿。”
这句话刚讲完没一会,俩人眼见着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进了篮筐。
一个三分球。
周池一头汗,坐到地上。
宋旭飞也坐下来:“你赢了。”
周池伸脚截住乱滚的球,没看他,“昨天的事,抱歉。”
宋旭飞沉默了一会,“是我想的那样?”
“是。”
宋旭飞盯着他。
周池淡淡地说:“我没来的那么久,你有很多机会,没成功,不是么?”
宋旭飞冷脸看着他:“我知道,她百分之九十不会接受我,但你昨天太他妈欠揍了。”其实宋旭飞心里很清楚,成功不成功是另一回事,但有人跳出来搅局,就是很不爽,“你知不知道,我喜欢她很久了。”
“听说了。”
“那你为什么…”
“没忍住。”
宋旭飞恨恨地瞪了他一会,慢慢泄了气:“周池,你他妈有时候是真欠揍。”
周池把球踢给他,指了指额头,“你要是乐意,朝这砸。但是…”
他顿了顿,低声说,“江随,我要了。”

第18章 第18章

宋旭飞被他最后几个字砸得怔了好一会, 觉得这人他妈更欠揍了。
“去你的。”他忍不住骂了出来, “你买菜呢!这就要了?是啊, 江随是不喜欢我,但是也不一定就喜欢你吧,再说了,就算不是亲的,那你也是舅舅啊,她那么乖,能跟你谈恋爱?”
“这是我的事,你操心什么。”
周池的语气和刚刚一样淡,然而听在宋旭飞耳里,这就是狂妄。
“你就这么有自信?”
周池抬了抬眉尖,没有直接回答。
宋旭飞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三班集体中, 他虽然是体委, 但从来不是要强的个性, 如张焕明所说,他是个实在又比较好说话的人,但毕竟是个男生,正值年少气盛的青春期, 内心也有原始的竞争感。
而现在, 眼前这家伙志在必得的嘴脸实在太招人厌。
但另一方面, 宋旭飞又不得不承认,周池的确比他强,他没有周池这样的好心态, 他的勇气很虚,和江随表个白都磨磨蹭蹭了那么久,最后还他妈“胎死腹中”。就连上次的照片事件,冲过去揍人的也是周池。
不说别的,这种胆量上的悬殊已经很明显。宋旭飞心里很清楚。
大约有半分钟,两个男生都没说话,一个不服气地瞪着眼,另一个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
最终还是宋旭飞自个缓了脾气。
他将篮球抛过去,砸了一下周池的胸口:“你这个吊样,迟早会被打的我告诉你。”
他爬起来,拍拍裤子。
周池开口:“今天说的这些…”
“我知道。”宋旭飞说,“我才不会拿江随的事乱说,你小看我了。”
“行,谢了。”
宋旭飞白了他一眼,转头朝那边喊,“你俩躲那儿看啥热闹呢!”
“没没没!”张焕明挥挥手,“我们啥也没听见,天地良心!讲完了是不是,那开始打球喽?”
“打!”
周池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外面又开始下起小雪。
江随坐在客厅的小凳上剥毛豆,抬头看见他推门进来,头发和衣服上挂着几片雪花,手里提着个超市的塑料袋。
“你没带伞吗?”
“没带。”周池在门口换了鞋,走过去,看了看小筐里的毛豆米,“陶姨呢?”
“在后头烘衣服,”江随说,“你去逛超市了?我和陶姨今天也去了。”
周池嗯了声,放了一袋速食烙饼到冰箱里,又走过来,从外套兜里摸出个烤红薯递给江随。
“你怎么买了这个?”江随笑起来,接到手里,隔着纸袋,红薯还是热乎乎的。
她一笑,让人心里莫名有些痒。不艳丽也不耀眼,就是干干净净。
周池不着痕迹地看着,眼神起了轻微的变化,随口说:“路过,看到有卖。”
“谢谢,我去洗个手。”江随起身去厨房洗了手,出来时从冰箱里取了一杯酸奶给他,“给你喝。”
周池低头看了看。
江随说:“这个很甜的,不太酸。你不是喜欢甜的吗?”
周池抬眼:“你怎么知道?”
江随指指他手里的袋子,里面的糖盒子很显眼,反正他屋里的糖就没断过。
周池笑了笑,没说话,提着袋子上楼了。
*
对于这天的篮球场谈话,江随一无所知。她照常过着期末生活,等待寒假的到来。
作为一个素描爱好者,江随自认为对细节的观察力强于常人,然而在一天天的重复生活中,很多细微的变化她并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好像和周池的相处比以前好了一些,比较和谐。
本学期的倒数第二周,体育考试来了,江随连续练了几天八百米。
周池每天打完球,就坐在终点线旁的台阶上等他,挂着耳机听音乐,怀里抱着她的羽绒服和书包。
等到真正体育考试那天,他也坐在那,没去和男生打篮球。
后来,江随的八百米顺利通过,班里的女生开玩笑地说:“有大神给江随坐镇。”
江随也觉得是,于是考完之后请他喝了奶茶,给他买了一盒糖,又应他要求去吃了一顿烤肉,吃完又看电影,弄到很晚才回家。
一个八百米而已,需要庆祝得这么隆重?
大概是从这天起,江随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太能拒绝周池。
他想要什么,她都答应了。
体育考试结束,还剩下文化课的期末考。
还有几天时间可以复习。
周六一整天,江随没干别的,就泡在屋里看书。
考完试的知知早已出去放飞,这天晚上连家都没回,据说是同学过生日,几个小男孩晚上都住在那边。江随收到他的短信,叮嘱几句也就算了。
对于知知的事,她深得周蔓的精神,大事上管管好,小事就随风散。
吃过晚饭,江随和周池各自回屋。
陶姨收拾完厨房,做些清洁工作,九点之前就睡了。
晚饭吃了一碗面条,江随看书看到快十点,饿得难受。她下楼拿面包吃,却发现厨房里灯亮着。
不用说,深夜下厨的只有那个人。
她探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周池站在灶台前,穿着毛衣,袖子半卷着,他从速食袋里取出一张烙饼,丢进平底锅。
锅里传出嗞啦嗞啦的声音,很快就飘出香味儿。
江随轻手轻脚地朝里走,走了几步就踢到小凳子。
周池听到声响,回过头,看见她站在厨房门口。
“怎么下来了?”他将烙饼翻了个面。
江随走过去问:“你饿了?”
“嗯。”
“我也饿了。”她说,“我下来拿点东西吃,没想到赶上你做夜宵。”说着抻头往锅里看,“好香。”
周池看了她一眼,笑道:“眼睛都快点掉锅里了。”
江随说:“你给我一个,行么?”
“好。”
这种饼很容易熟,很快周池就弄熟了三个,江随站在旁边看着,偶尔帮他递一下筷子什么的,三个饼全放在一个盘子里。
周池端起盘子,说:“拿一包番茄酱。”
江随照做,拿好酱包跟在他身后上楼。
屋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的光投在沙发和地毯上。
周池走在前面,进门后随手摁亮了大灯,屋里亮堂起来。
江随习惯性地往地毯上坐。
周池说:“天冷,坐沙发上。”他从床上拿来薄毯丢给她,“盖着腿,暖和点儿。”
江随接过,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周池换了一部电影播放,是个小众的文艺爱情片,他自己没什么兴趣,纯粹放给江随看。
他走回来坐下,江随把蘸好酱的饼卷好递给他,又重新弄一个自己吃。
两人边吃边看电影。
江随以前很少上阁楼来,总觉得自从周池来了以后,这地方好像不太一样了。他很会享受,沙发换了软垫,抽屉里总有很多电影光盘,手边常备一盒太妃糖。
大冬天,这里像个安乐窝。他活脱脱就是安乐窝里的富家公子。
可江随不是,她还要复习,吃完饼就强迫自己站起身,生怕再坐下去就瘫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我要下去了。”
她往外走,手腕却被周池拉住。
他轻轻地握了一下就松开了,仰头看她,“电影没看完呢,你吃饱喝足,这就拍屁股走人了?”
“不看了,我还有试卷没做。”
“我也没做。”
“…”这一样吗?你做不做,老师都不骂你。
江随说:“考完试我再来看这个电影吧。
周池没应声,就那么温温淡淡地看了她一会,视线收了回来,看向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