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池似乎听到了,直起身,拎着书包朝她走过来。
江随坐的这排座位紧靠着后车门,前面的空间很窄。
周池的大高个子一坐下来,腿脚有点无处安放。
江随往里挪了挪,说:“这样坐难受吗?”
周池:“没事。”
他穿着一双板鞋,脚抵着前面的铁板,裤脚上滑,脚踝露出一点,江随发现他这个时候还穿着夏天那种短棉袜。
“你没有长袜子吗?”她忍不住问。
周池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江随指指他的脚,“这样不冷么?”
“冷啊。”他的脸又转了回去,淡淡地说,“我没长袜子。”
江随沉默了好一会,没忍住,“要不要去买?”
几秒后,听到他嗯了一声。
车到站,两人下车,没有直接回家,拐去了不远处的商业街,找到最近的一个袜子店,买了五双袜子。
短暂的辅导课很快就结束了,离过年越来越近。
小年前夜,周蔓赶回了老宅。
吃晚饭的时候,她叮嘱江随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早上跟她一道去北京。
江随一听就明白了:“我爸回来了吗?”
“是啊 。”周蔓笑了笑,“还算赶巧,我刚好去北京见个客户,他也不用特地来接你一趟了,明天晚上咱们直接在机场碰头,你们就直接飞江城。”
知知听了直皱眉:“我姐怎么又要回老家啊,去年也不在这,我都无聊死了。”
周蔓说:“无聊就看书。”
知知瞪她一眼,不满地哼哼唧唧。
周蔓懒得理他,叮嘱江随要带些什么。
周池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吃饭,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对话。
江随临睡前把东西收拾好,几件衣服刚好装满一个小行李箱。
第二天清早,七点多,她已经下楼吃早饭,做好出发前的准备。
周蔓的助理小赵已经开车来了,把她们的行李箱搬上车。
知知难得有点良心,顶着寒风跑去巷口送江随。
江随站在路边跟他讲了几句,正要上车,看见不远处的身影,怔住了。
周池似乎是刚起来,旧T恤外面随意地套着一件羽绒服,头发没梳,脚上穿着拖鞋。他走过来,抬了抬眉:“走了?”
江随点头。
他也没再问什么,看了她一会,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她手里。
江随低头一看,是个毛绒玩具。
粉色企鹅。
周池垂目站着,过了几秒,轻声说:“新年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固定不了时间,你们早上看最好了!
第23章 第23章
江随第一次收到这么粉嫩嫩的新年礼物。除了肚皮和眼睛, 这小企鹅哪儿哪儿都是粉的, 连脑袋后面的挂绳都是。
知知站在旁边瞄了一眼, 一脸惊悚:我的妈呀,粉成这样!您今年几岁啊。
江随惊讶地摸了一会,外面一层短绒毛,软乎乎。
“好可爱。”
“喜欢?”他睡醒后的声音慵懒涩哑。
江随抬起头,这么近的距离,才发觉他的脸庞有些憔悴,皮肤还是白白的,但眼睛没那么精神,能看出来他没有睡好。毕竟他平常也不会这么早起来。
她点点头:“谢谢。”
周池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笑了下。
江随这才发觉,最近这些天都没怎么见他笑过。上次说了那些话, 他们之间疏远了许多, 她过得不太开心, 周池似乎也是。
车窗降下一半,周蔓的声音传过来:“阿随!”
“来了。”江随应了一声。
两个人互相看了几秒,都没机会再讲什么。
“再见。”江随小声说了句,转身走了。
“姐, 你早点回来!”知知冻得瑟瑟发抖, 冲着她喊。
江随朝他挥挥手。
车窗关上。
知知看着已经开走的车, 觉得自己真可怜,十年有八年都孤独留守,他老妈没有哪次过年能赶在除夕前回家, 今年更惨,姐姐不在,家里还有个沉默寡言不好相处的小舅舅。
简直倒霉透顶。
平常没什么感觉,如今江随突然一走,家里少了个小孩,整栋屋子都冷清了很多。
陶姨很不习惯,时常念叨几句,说着阿随怎样怎样。毕竟还是小姑娘懂事贴心一些,不像男孩那么皮。江随平常知道陪她唠唠家常,讲起话都软软糯糯,听得人心里很舒坦。
知知也有同样体会,家里安静得鸟不拉屎,吃饭时只能跟小舅舅大眼瞪小眼,寒假作业不会做都没人问了,有天做英语完形填空,连着五六句都看不明白,他烦躁得不行,做了个不怕死的尝试,鼓起勇气拿着练习册跑去问小舅舅,哪知道那家伙比他更学渣,看了好几分钟,单词认得还没他多。
俩学渣话不投机,互相讽刺了几句,知知败逃,还差点被揍,顿时觉得更心酸,他姐不在,都没人护着他了,只能任人宰割。
离除夕越近,这种心酸感就越明显。
知知怀恨在心,腊月二十九这天,又因为一点小摩擦寻衅滋事,跟周池起了口舌之争,知知越想越气,晚上在QQ上跟江随告状,姐弟俩视频,不过江随那边耳麦坏了,俩人敲字,知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把周池抹得比乌鸦还黑。
江随不大相信。
“他有这么坏?”
知知:“有啊,要不是我跑得块,肯定要把我摁在地上打一顿的。哎,你不会被他收买了吧,就因为他送了你那个丑不拉几的破玩具?什么审美啊,他逗小狗呢,买个球就指望你忠心耿耿啦?姐,这明显是在侮辱你的智商。”
丑不拉几?
江随捏了捏手边的粉企鹅,不是挺好看的么。
“你对他有偏见。”停顿了下,又敲一句,“知知,你想听真话么,我觉得他很好。”
知知:“完了完了,你们女人怎么回事啊?拜托,我亲爱的姐姐,请坚持住你的立场,咱俩是一家的好嘛!你不要被他的美色骗啦!!!!!”
一排感叹号。
江随看到视频里知知那张抓狂的脸,笑了出来,边笑边给他回:“你也承认他有美色啊?为什么你没有继承这种优良的血统?”
这话超毒舌了。
知知被扎了一刀,捂着胸口吐血。
江随被他的表情逗得不行。
其实知知长得并不难看,是很机灵的小男孩长相,可以想象等他再长大一点,应该蛮受小女生欢迎,只不过,跟他亲舅比起来还是逊色一截。
江随毒舌完又立刻安慰他:“说错了,你也算继承了一些,很棒了。”
知知已经不买账:“快说,你是不是被他美色迷惑了啊????”
江随顿了一会,回:“不是,骗你的。”
知知无语地回了一串省略号。
江随懒得再说,敲了句:“等我回来给你压岁钱,不跟你聊了。”
她退了QQ,拿起小企鹅,使劲揉了揉。
又默默地发了会呆。
每个人的青春期大抵都有些隐晦难言的情愫,它让人惶恐不安又欲罢不能。江随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想了周池三天之后,就很惭愧。
他是谁啊?他是知知的小舅舅,是她能惦记的么?
可她都惦记好几天了,怎么办?
江随的自我反思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她老爸今天去会老友了,这会儿才回来,买了两本书拿来书房给她。
看江随有点闷闷不乐,江放很奇怪:“阿随不开心呐?”
江随微微蹙着眉,脑袋搁在桌上:“嗯。”
江放把书放到一旁,在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来。江放是个搞学问的人,身材偏瘦,长相儒雅,身上自带一种书生气质,不知是不是老庄读多了,他没有这个年纪中年人的油腻,也不浮躁,往那一坐,就无端令人平静。
江随这一年很久没见他,觉得他好像老了一点儿,眼角皱纹多了。
江放笑着说:“我们阿随长得漂亮,脑袋又聪明,人生乐事已有二,还有什么烦恼,我想不出来。”
江随笑了下:“我没有爸爸说的那么好。”
“阿随在爸爸心里,当然是最好的。”江放说,“有什么心事,愿意的话,可以告诉我。”
江随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问:“你怎么看待早恋啊?”
“早恋?”江放显然没料到她问这个,惊讶了一会摇头笑笑,“阿随长大了啊,有喜欢的人了?”
江随的脸一下就红了:“不一定是说我。”
她用的是“不一定”,而非“不”。
江放当然听得明白,他虽平常不在江随身边,但还是了解她的。
他没有点破,温和地说:“纯粹从理性角度讨论,我不反对早恋,人之本性,越阻越狂,没用。不过作为家长,无法刨除感性因素,因为保护自己的女儿是本能,是不是?你如果受伤害,被欺负了,爸爸不能不管,阿随明白吗?”
江随点头:“早恋一定会受伤害吗?”
“不是绝对,只能说这种情况不少。”
江随点点头:“我懂。如果遇到不好的人,他会对我不好,对吧?”
江放:“嗯,很对。”
江随不知想了些什么,沉默了会,又说:“那…那如果遇到很好的人呢,要主动吗?”
原来在这等着呢。
江放笑了,给她一句准话:“既然是很好的人,应当珍惜一下。”
江随哦了声,低下头,又开始揉小企鹅的脑袋,揉了好半天,差点把它揉秃噜毛了。
还有两个问题徘徊在喉咙口,怎么都问不出来了。
如果…如果我喜欢知知的舅舅呢?
你跟周阿姨会不会不高兴?
江随最终没问,自然也不会得到答案。
但她很清楚,不理周池,她不开心,周池好像也不开心。
*
除夕夜终于来了。
这一天,是二零零八年的二月六日。
江随过了热热闹闹的一整天,上午和姑姑、表姐、表弟一起逛街,买好了要带回家的各种礼物。很幸运的是,她买到了给周池的淡疤霜,是表姐帮她选的,据说对疤痕效果很好。其实周池额头上算不上疤痕,只是上次受伤结痂后留下了一点红印,远看不影响什么,但近距离还是很明显。江随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就想买个东西给他涂涂,希望有效果。
下午一家人一起准备年夜饭、包饺子。
等到吃完饭,大家就开始玩牌,晚上又一起看春晚,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孩子们不看电视,江随和表弟还有小侄女一起出去放烟火。
这个年代,市区还没有禁放烟花爆竹。
吃年夜饭的那一阵,鞭炮响得刺耳,后来慢慢就少了点。
到了九、十点钟,大家可能都在看电视吧,附近出奇地安静了一小段时间。
江随回到屋里看电视,窝在沙发上给朋友们发新年祝福。她不喜欢群发,都是一个个编辑发送,反正人也不多,很快就发完了。
在江随的通讯录里,周池的名字排在最后一个。
她也给他发了,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新年快乐”,看起来像群发的一样,但没有等到回复,还是忍不住失落,一连看了好几次手机,每次来的新消息都不是他。
是给他发祝福的人太多了吗?
他忙不过来?
江随为他找了好几个理由。
过了快十分钟,江随有点难受了,不想再等,丢下手机去厨房里帮姑姑一起拿饺子,给大家当夜宵,后来还是小侄女喊她:“小姑姑,你手机响,有电话!”
江随把饺子放到桌上,走过来看了眼手机屏幕。
ZC。
她愣住了,心跳不知不觉地快了几倍。
江随捏着手机,快步走上楼,关上门,接通了电话。
“喂?”
熟悉的淡淡的声音。
江随靠在门上,“周池?”
“是我。”
彼此都沉默了一下,从手机里听到了对方那边遥远的爆竹声。
江随没想到他会打电话过来。
周池窝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主动问,“怎么样,过年玩得开心吗?”
江随应:“还好,有表姐、表弟,对了,我小侄女长大了,所以挺热闹的。你呢?”
周池:“就那样吧,没多大意思。”
江随想了想,说:“你跟知知一起玩玩吧。打牌什么的。”
“跟他玩有什么劲,小屁孩。”
江随几乎想象得到他不屑的表情。也是,他跟知知玩牌估计会打起来,毕竟知知喜欢耍赖。
江随不知道还要说什么。
周池似乎也找不到话了,停顿了一会,说,“行,那你玩吧,我挂了。”
江随心口绷了下,没有忍住:“周池。”
“嗯?”
江随握着手机,抿了抿唇,“再聊一会儿,行么。”
电话里静了一会,他的声音传过来,似乎比刚才轻松了,“聊什么?嗯…你在看电视?”
“没有,我在房间里。”江随说,“晚会很无聊,你呢?你在干嘛?”
“我也在房间里,刚看了个电影,比晚会更无聊,你信不信?”
“是文艺片吗,”江随笑了,“只有这个你总嫌无聊。”
“是啊。”他一秒内就接了话。
江随的声音也轻快起来,“那你干嘛还看?找虐吗?”
周池嗯了声,说,“上次新买的,你又不看了,我也不看,不是浪费么。”
“…”
江随不知怎么接话。
上辅导班期间,有天晚上吃饭时,周池跟她搭了句话,说新买了电影,问她要不要看,她那时候拒绝了。
周池没听到她的声音,皱了皱眉:“我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过了几秒,听到电话里她细细的声音:“对不起。”
“没怪你。”
“周池,”江随叫了他一声,有点歉疚地说,“我上次跟你那样说话,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周池应声:“嗯,是不怎么高兴。”
江随又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没那么小气。”
“那就好。”江随说:“我给你带了礼物,知知、陶姨也有的。”
“是么,买了什么啊。”他终于笑了一声。
江随说:“都是你们需要的,等我回来就知道了。”
他嗯了声,过两秒,低声问:“什么时候回?”
“还不知道,明天问我爸。”江随想了想,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小声说,“知知好吗?我还挺想他的,也想陶姨。”顿了下,声音更小了,“也想你。”
第24章 第24章
也想你。
江随讲完这几个字, 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她抿唇, 屁股坐到地板上, 脚上穿着毛茸茸的地板袜,不觉得冷,反而有点热。她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抠着自己袜子上的蝴蝶结。过了一会,好像从电话里听到了周池的笑声,有点模糊,她将手机与耳朵贴得更近,确定他的确是在笑。
她等他说话,没想到窗外突然亮起光芒,焰火飞上天,在半空轰隆隆炸出一片绚烂烟花。
响声震天。
江随:“…”
空中彩色的光散开, 很漂亮, 可电话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更烦人的是, 烟花一连炸了好几次,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江随茫茫然地看着手机,那边一直没有挂断。
他在等着么?
江随抬头着看窗外,希望烟花快点放完, 毕竟周池的耐心好像不怎么好。
谁知道事不遂人愿, 也不知道是春晚进广告了还是怎么的, 大家好像突然都开始放烟火了,此起彼伏,等了四五分钟还不停。
江随趴在窗口看了看, 不好意思再浪费周池电话费,她主动把电话挂了,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短信提示音响了下,进来一条新消息,几小行字——
“不好意思,我还想跟你多聊一会儿的,但这边太吵了,那些放烟花的人好像故意约好了一样,我们就先不讲了吧,你去跟知知玩牌吧,虽然他爱耍赖,不过应该不敢对你耍。我得下楼去,我姑姑大概在找我吃饺子了。”
周池回复:“嗯,去吃吧。”
他身子躺下来,懒懒地靠着沙发垫,剥了颗糖丢进嘴里,不知回想了什么,笑着踢了一脚沙发边缘的抱枕,心情似乎好极。
江随在楼下待到十一点才上来,外面鞭炮焰火几乎没停过。她的手机在桌上充电,洗了澡收拾完,她才拔下来,发现有条未读信息。
江随轻轻点开。
“饺子吃完了没?”
信息来自ZC,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江随有点惊讶,给他回:“吃完了啊,我刚洗澡去了,才看到。”
过了半分钟,周池的回复来了。
——“要睡觉了?”
“嗯,是啊。”打出这几个字,江随手指停顿了下,又删掉,重新回:“过一会儿。你呢,困了吗?”
周池:“没,我也过一会儿,外面吵。”
江随告诉他她这边也吵。
就这样,两个暂时都不睡觉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发了几个来回,说的话无关痛痒,但居然随便说说,时间也就到了零点。
辞旧迎新。
江随在雷鸣般的鞭炮声中道了晚安,本以为他不再回,却在00:08收到回复。
“新年快乐。”
江随放下手机,趴在被子里,脸滚了滚。
是啊,新年快乐。
*
江随第二天就问了江放,确定年初五回去,然后告诉了周池。
其实江随在老家待得也还不错,跟这边的亲人很久没见面,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都希望时间更长一点,但江放事情多,初五当天就有个应酬,这才早早定好了行程。
临行的前一天,江随又去买了一些东西,都是回去当作礼物的。
傍晚她在屋里收箱子,江放过来喊她吃饭,看到那小箱子里塞得满满,笑道:“阿随要把整个江城都搬回去吗?”
“没有啊。”江随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想带的礼物。”她指给他看,“那些是给我同学的,这个陶姨的、这个知知的、这个给周阿姨的,我让姑姑帮我挑的,说这上面是手工刺绣的,这个她会喜欢吧。”
江随把装好的丝巾拿出来给江放看,“爸爸,你看这个颜色好看吗?”
“好看。”江放说,“你送的东西,你周阿姨不都很喜欢吗?”
也是。
江随又把丝巾装好。
江放笑着说:“买这些花了不少吧,压岁钱是不是都要没了?要不要给你支援?”
“不用啊,还有好多。”江随还蹲在那里,一边整理一边说,“其实我想给周阿姨买护肤品来着,但姑姑说这东西不好挑,就没买了。”她又抬起头,“等她下次生日,我好好研究一下,再看看买哪个。”
江放略微敛目,过了会,温和地说:“阿随真是长大了。”
江随说:“是啊,再过几个月我都十六岁了。”
江放笑了笑:“也是。”
*
回去的那天,飞机本该下午一点到达,但航班延迟,出机场已经快三点。江放直接叫了车去师大老校区家属院。
这里是江放原来住的公寓。
江随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往这儿跑,不是住在新区那边的吗?
“这边近一点。”江放这样跟她解释了一句,又说,“等会出去吃个饭,阿随你在这休息,等爸爸忙完晚上再送你。”
“那要几点啊?”
“七八点吧。”
江随点点头:“好,那我得跟陶姨说一下,不然她会等我回去才开饭的。”
“嗯。”
江随打了座机号 ,是知知接的,接完大嗓门就朝厨房吼:“陶姨,我姐的菜不用忙了,她好晚才来!我想吃油焖大虾,您行行好,帮我弄一盘呗!”
江随:“…”
在附近餐厅吃东西时,江随收到周池的信息:“不来吃晚饭了?”
江随放下筷子,低头回:“嗯,我爸爸有事情,他要到晚上才能送我。”
信息发完,她继续吃饭,快吃完的时候,他回了:“我来接你啊,地址?”
江随看了眼,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
江放注意到,“怎么了?”
江随摇摇头,收回手机,很快把饭吃完了。
往回走的时候,江随想了一路,还是开口了:“爸爸,要是忙的话,就不用送我了。”
江放笑:“东西不少,箱子那么重,不送怎么办?”
“有人可以接我。”
“谁啊?”
江随往前走,瞥着林荫道边的枯枝,语气随意地说:“知知的舅舅…”
江放听周蔓说过周池,但没见过,并不了解,“他跟你一般大吧,能拿得了?”
江随说:“比我大呢。”还比我高很多。
江放想了想,说:“那这样,如果东西不好带,你就少拿些,我抽个时间送过去。”
“好。”
江随给周池发了地址,大约等了四十分钟,周池就来了。
江放的公寓在二楼。
周池到小区楼下,江随就在阳台看到了他,他没穿羽绒服,只穿了件黑色外套,没有戴围巾。
江随还没看仔细,那身影已经拐过去,进了单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