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从蔓惊讶,“你可待了四年啊。”
许惟笑着说:“记性差。”
严从蔓没多想,也笑:有时候突然想件事,确实想不起来,正常。”
两人随意聊着。
九点多,休闲区的人陆续走了,很多座位空出来。
卢欢买了小吃回来,找到这,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严从蔓把盒子打开,推到桌子中间:“许惟,一道吃吧。”
“不用了。”
卢欢在一旁笑:“学姐是大城市来的,哪吃得惯这些,我去喊钟恒。”
她转身走。
许惟喊她:“卢欢。”
卢欢回过头。
许惟说:“你离他远一点。”
卢欢说:“你们早分手了,你管不着我追男人。”
许惟说:“你试试看。”
卢欢:“要打架是吧,我怕你?”
“欢欢!”严从蔓站起来,“闹什么呢。”
“我闹?”卢欢火气上头,“你听听她说什么,分手了,她还要霸着人家,还不许别人追了?”
许惟说:“别人不会找人打他。”
“你还揪着这事。” 那根本是意外,那时候只是想逼一下钟恒。卢欢冷笑,“搞得多在意他似的,如果真喜欢他,你们怎么没走下去?是你提的分手吧。”
“你少说两句。”严从蔓阻止道。
卢欢哪里忍得住,“我以为钟恒多傲,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犯贱,过十年还搭理你。”
“欢欢,别说了。”严从蔓拉住她,目光看着她身后。
卢欢心里一跳,回过头,顿住了。
钟恒站在藤架边,冷脸看着她们。赵则在一旁抓耳挠腮,冲严从蔓使眼色。
卢欢定定地站着。
气氛几乎僵住。
钟恒走了两步,停在秋千旁。
“老子犯不犯贱,你他妈管得着?”
卢欢张了张嘴,他一句话丢上来:“拿上你的东西,滚蛋。”
卢欢气得说不出话。
严从蔓想息事宁人,赶紧拉她:“先回屋。”
赵则也跑过来:“走走走,别站着了。”
卢欢被拉走。
钟恒在原地站了一会,摸出烟盒,靠着木柱抽了支烟。
前头屋里吵嚷了一会,渐渐没了声音。
许惟看向秋千架。
他还在那。
也许是卢欢的话让他没有面子。
许惟起身走过去。
钟恒没太多表情。看她几秒,他又低头抽烟,抽几口,低着声说了一句:“刚刚的事…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许惟停顿了下,说,“我可能欠你交代,那时候我家里出了点事,我顾不上你。”
任何解释但凡迟到太久多少显得轻描淡写,不得劲儿。何况这一句笼统苍白,也算不上交代。
钟恒抬头,大概没想到她会讲这个。
他问:“什么事?”
许惟说:“已经过去了,现在没事了。”
钟恒看她一会,点了点头。
她想一笔带过,钟恒也学着留余地。本来也不打算再提旧事。
过了会,钟恒抽完烟,说:“我进去了。”
他走了两步,许惟喊住他。
“你今天不去我那睡?”

第16章

她表情坦荡自然,邀人睡觉也丝毫不脸红,就像在问“你晚上吃过饭没”。
钟恒看着许惟,突然有点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看她两眼,“急什么,我洗澡去。”
刚刚那点糟心事好像都没了。
严从蔓和卢欢最终还是去住了街上另一家客栈。赵则帮她们送行李过去,卢欢窝着气,进屋就关上房门懒得理他们了。
严从蔓觉得抱歉,对赵则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你帮我跟许惟道个歉吧。哦,还有钟恒。”
赵则挠挠头:“我知道我知道,对不住了,不能让你们住那儿了。”
“不关你的事。”严从蔓摆摆手,“欢欢被惯坏了,性格一向不好,你也知道的,她就是那个公主脾气。”
赵则也认同:“你是她姐,你说说她吧,让她别再惹钟恒了,钟恒什么脾气她也知道,这不讨骂嘛。”
“她就是作,这些年男朋友换了多少,闲了就跑钟恒这儿下功夫,还不是因为以前没追上,一直不服气,她那人从小被捧到大,我舅舅多宠她,惯成这样。”
赵则叹口气:“好在现在许惟回来了,她更没什么可能了,早点死心的好。”
严从蔓多少有点好奇,问了句:“他们俩…又在一起了?”
“我倒想撮合他们复合。”赵则皱眉,“但他俩模温温吞吞模糊糊的,钟恒心里肯定是想的,许惟那边我搞不清楚。
严从蔓笑笑:“那你可以放心了,她对钟恒也挺上心。”
钟恒洗完澡,头发擦了两把,正要上楼,钟琳打麻将回来了:“哎,上哪去。”
钟恒站楼梯口,拍了拍头发,问:“赢了?”
钟琳面露喜色:“那还用说,我的牌技磨坊街怎么的也排前五吧。”
钟恒:“赢了多少?”
“够领你们搓一顿的。”
钟恒笑一声:“别嘚瑟了,你女儿那作业,下回你自己辅导。”
“咋了?”
“那写的是字么。”钟恒说,“我没忍住,又骂她了。”
钟琳一听也愁:“我难不成还得给她找个练字师傅?”话一落,有了主意,“啊,不如你来教,好歹是你外甥女。”
“得了,我没那耐心。”钟恒一口拒绝,转瞬想起什么,停了会,说,“许惟写得挺好看。”岂止是好看,那是专业水平,以前都是贴出来放橱窗展示的,旁边还有她的照片,他每次经过,都特别有面子。
钟琳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那我以什么名义找她啊?”
“那是你的事。”
钟恒转身要走。
“你等会。”钟琳喊住他,“我知道你干嘛去,来吧,带杯牛奶给人家。”
她速度快,很快冲了杯牛奶。
钟恒过去端了。
钟琳笑笑:“别忘了帮我问问,看她乐意给平安教字不?”
“你自己问。”
他丢句话就走了。
许惟在洗衣服,房门是虚掩的,钟恒推门进去,走到卫生间门口。
许惟拧干水,把内裤抖开挂在晾衣架上。
钟恒靠在门边,说:“要帮忙么。”
许惟回头看他,钟恒说:“牛奶先喝了,热的。”
许惟把胸罩放到一边,冲了手,接过来,“谢谢。”
她站着喝牛奶,看了看他:“你把你那头发弄干。”
钟恒说:“毛巾没带。”
许惟顺手捡了架子上没用过的浴巾丢给他。钟恒等她喝完,接了杯子,出去坐到小沙发上擦头发,一坐下,屁股底下的手机震起来。
钟恒挪开一看,是许惟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来电人:何砚。
他没碰手机,过去叫她:“有电话。”
许惟刚好晾完胸罩,出来接了:“何队。”
电话里何砚在说:“埋汰我呢,叫名字就是,这几天怎么样?”
“挺好的,一直在玩。”许惟看了眼钟恒,他站在窗边没过来,浴巾捂在头上擦着。
何砚说:“没什么情况?”
“嗯,没。”
“没情况也好,你做什么都先保护好自己,这回可没线人费给你,你现在也不做新闻了,瞎拼不值当,能有线索当赚的,没就算了,等我这边的安排。”
许惟说:“好。”
那头静了一下,何砚似乎在思考,过了会说:“之前让你联系的那人,是赵队找的,很可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帮忙。这个你自己决定。”
许惟又看一眼钟恒,他靠着墙看她。
目光碰了碰,许惟说:“好。”
那头何砚又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许惟把手机扔回沙发,坐到床上换睡衣。
钟恒走过来,坐在床尾,说:“这个何队对你挺关心的。”
“老熟人,算朋友了。”
没回应。
许惟把睡衣套上,转头看他。
钟恒也看过来。
许惟顿了顿,看出点味儿,“你想什么呢。”
钟恒笑一声,“就随便想想。”
许惟掀开被子躺进去,“那想完了就过来睡吧。”
“来了。”
钟恒把上衣一脱,从床尾滑过去,躺她身边。
他没动手动脚,老老实实,两人胳膊贴着胳膊。
许惟看着天花板说:“今天16号了。”
钟恒闭着眼,嗯一声。
“我来这四天了。”
钟恒睁开眼,侧目看她,“厌了?”
“没呢,好多风景没看,山上都没去。”
“那明天去山上。”
许惟:“你真不回丰州了?赵则也来了,你们家旅馆…”
钟恒看着她:“你是不是太操心了点?”
“…”
他又很随意地说:“这事只有老板和老板娘才操心。”
许惟点点头:“懂了,睡觉。”
她伸手在床头拍了一下,灯暗掉。
安静了一会,钟恒说:“平安字写得奇丑。”
许惟没明白:“嗯?”
“你字不是挺美么。”
许惟:“你这意思…”
“不是我提的,是我姐的意思。”钟恒说,“她问你乐不乐意给平安教教字,也就一两堂课吧。”
许惟愣了下,说:“你姐怎么知道我字好啊?”
“…”
钟恒憋了几秒,“我就提了一句。”
许惟没忍住,笑了。
钟恒说:“你不想就算了。”
许惟说:“我乐意,毕竟是你外甥女,总要给你面子。”
这话令人舒坦了点。
钟恒嗯了一声。
屋里又静了。过几秒,他补了声:“谢了。”
“嗯,睡吧。”
哪知道,根本睡不了。
眼睛刚闭上一会,隔壁有了动静,起初还不是很明显,过了会,开始嗯嗯啊啊,声音有点儿大。
这状况出人意料。
前几晚都没这样,大概是今天新住进来的。
声音这么大,钟恒肯定也听到了。
许惟僵了一下,睁着眼,屋里乌漆抹黑。
等了一会,不但没消停,还更激烈了,尤其是女的,叫得过于夸张,演戏似的。
许惟咳了一声,说:“你们家这客栈隔音差了点啊。”
“是差了点。”黑暗中,钟恒声音很低。
许惟说:“回头跟你姐提提意见。”
“嗯。”
许惟又说:“对了,泥鳅呢,你把它放哪儿去了。”
“在平安那。”
“平安跟它熟?”
“嗯。”
许惟问:“你养它多久了。”
“没多久,别人不要的。”
“那…”
“许惟。”
“嗯?”
“别说话了。”
“哦。”
许惟闭了嘴。
隔壁还在继续。
钟恒手挪了挪,摸到许惟的手,攥住。
他手心滚热。
许惟没动。
钟恒也没有再做别的。
这样躺了三四分钟,隔壁来了一下激烈的,那女人嚎一嗓子,总算歇了。
许惟松了口气,才感觉到钟恒手掌出了汗。
他这时候靠过来,侧着身把她抱了抱,嘴唇贴在她脸面,低低地问:“你那个还要几天。”
许惟顿了下,听明白他问的什么。
她也有些热,“两三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点,SORRY


第17章

这个尴尬的晚上最终还是过去了。
钟恒醒得比许惟早。
他翻个身,许惟侧身睡着,脸朝他,一大把头发丝儿乱糟糟裹着脸颊,眼睛挡了些,嘴唇也遮了半边,挺翘的鼻子露着,呼吸轻缓,嘴唇上的发丝被气息带得小幅晃动。
她睡觉时眉心是微微皱着的。
以前也这样么。
钟恒回忆了下,没有印象,拢共也没在一起睡过几回。他倒是想,存了一肚子坏水,没什么机会用上。
钟恒先起床,没打搅她,套上裤子,拿起T恤走出去。
关上门,边走边抖开T恤准备穿,隔壁屋走出个人。
钟恒头转了下。
杨青拎着洗衣篮,里头堆着换下来的床单被套。看到钟恒光着膀子,她先是惊讶,紧接着脸就红了。
钟恒把T恤穿上,拉了拉,若无其事道了声:“早。”
杨青看看他,觉得奇怪,往旁边瞥了眼,206号房。
是许惟住的那间。
杨青顿时有点愣:“钟恒哥,你怎么在这啊。”
钟恒没答,笑了声:“小孩子别多问。”
他转头迈着大步下楼了。
杨青站了好一会,回过神来。
钟恒那样说差不多算回答了。
他是从那间房里出来的。
杨青心情复杂地看了看206的房门,有些不敢相信,可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他以前带过几个女性朋友来过?从来没有。
许惟醒来已经不早了,下去吃饭时,餐厅没剩多少东西,锅底有几勺粥,盆里剩三个茶叶蛋。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外面吃,小章过来说:“许小姐,钟哥给你买了早饭,在厨房锅里温着。”
许惟问:“他人呢。”
“出去接人了。”
客栈一般会看情况提供接站服务,这个情况指的就是钟恒在的时候。钟琳很会精打细算,客栈总共没多少人手,运转良好,偶尔钟恒过来还能多个免费劳动力。用钟琳的话说,自家弟弟,闲着也是闲着,不用白不用。
许惟到厨房看了下,砧板上有个锅,插着电。她掀开盖子,豆腐脑的淡香飘出来,旁边还有两块土豆饼。
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早饭搭配。
以前吃的豆腐脑是丰州有名的红枫街师傅做的,口味好,人多,钟恒骑车过去,每天赶着点买一碗,后来师傅认识他了,提前给他留着。
许惟端早饭到餐厅里吃,还剩一口饼的时候,沈平安牵着泥鳅回来了,张口就喊:“章叔叔,快救救我。”
小章在前台给客人办退房,没空理她。
许惟放下筷子走出去。
平安看到她,见了救星似的,拽着泥鳅跑过来:“许姐姐,你救救我。”
泥鳅绕着圈晃尾巴,直冲许惟示好,要不是平安拉着绳子,大概已经撒丫子扑到许惟身上。
许惟看看平安,又看看泥鳅,前者衣服湿漉漉,小辫子东倒西歪,后者一身污泥,黑不溜秋,活脱脱一只落汤狗,哪里还有先前那帅气的狗样?
“怎么回事?”
平安站着不动了,捏着狗绳支支吾吾不讲话,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望着许惟,可怜巴巴。
而泥鳅那货更是不能指望,它压根不清楚状况,一个劲摇头晃脑耍帅,污泥甩了一地。
平安急得要哭:“我妈肯定要打我,还有舅舅,泥鳅是他宝贝儿子,现在丑成这样,我这回要惨了。”
“你别急。”
许惟赶紧过去接过绳子,泥鳅蹦过来,给她白皙的小腿蹭黑一层。
幸好今天穿的是短裤。
“你现在回屋,先把衣服脱了,洗个澡。”许惟说,“我带泥鳅洗一下,等会去找你。”
“好好好。”
平安跑上阁楼。
许惟连哄带拉,带泥鳅从屋外绕去后院。
杨青正在晾床单,一回头,也惊到,“这是泥鳅啊?怎么弄成这样了?”
“不知道去哪玩了,大概掉泥水里了。”
许惟把绳子系到柱子上,接桶水直接倒上去给它冲洗,泥鳅似乎很生气,一直转圈躲着,还嚎了两声,显然不愿意洗澡。
“乖一点啊。”许惟蹲下来,在它头上抓两把,再摸摸。
泥鳅慢慢配合了,缩着脑袋,眼睛觑着她。
许惟看笑了:“小可怜儿,跟你主子一样。”
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要人哄。
杨青听见这话,看了许惟两眼,想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许惟接了三桶水,将泥鳅洗出原来的样子,交给杨青照应。
她去了阁楼。
阁楼一共两层半,一楼是个小厅,二楼两间是小卧室,钟琳住一间,隔壁是平安住,顶上半层是纯木头结构,空在那。
许惟找到平安的房间。
平安洗好澡,在穿衣服,听到敲门声先开条缝,脑袋探出来,看见是许惟才松口气,让她进去。
许惟帮平安洗了脏衣服,晾起来。
平安跟在后头,很是忐忑:“许姐姐,我妈肯定会看见我换了衣服。”
许惟问她:“害怕?”
平安猛点头。
许惟走到小桌边,看了看桌上一摊书,喊平安过来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
平安说:“我告诉你,我妈如果打我,你帮我拦着点行嘛。”
许惟被逗笑:“你说说看。”
平安咬咬牙,招了:“我跟人打架,泥鳅就跑水沟里打滚去了,我就下去拉它。”
许惟懂了,“干嘛打架?”
“他骂泥鳅傻。”
许惟:“…”
敢情还是为泥鳅出头来着。
平安又求:“许姐姐,你帮帮我成么。”
许惟说:“你怎么老叫我姐姐,我比你舅舅还大。”
“啊,那要叫什么?”女人不是都不喜欢被叫阿姨嘛。平安一着急脑子动得贼快,“你让我叫舅妈也成。”
许惟一愣。
平安却开了窍似的,笑嘻嘻说:“许姐姐,你想做我舅妈吗,你想的话,我们就是亲戚了,你对我好点儿。”
许惟说:“你脑袋挺聪明啊。”
平安得意了:“那你快答应,我舅舅那么帅。”虽然很凶。
许惟笑着,也不说话。
平安又来一招:“我给你看我舅舅最好看的照片。”
“照片?”
“对。”平安爬起来,从柜子上拿相册翻给许惟看,“这个,我舅舅上大学的时候。”
照片上的男孩站在石头上,后头是溪流。
他板寸头,穿一身黑色运动服,看着镜头,眉毛漆黑,眼睛亮。他脸上有一丝不大明显的笑容,显得敷衍。
照片不算大,比许惟手掌小点,塑封过,右下角印着时间——2008.4.3。
许惟看了一会。
平安问:“好看嘛。”
许惟点头:“好看。”她没抬眼,问,“这个就一张?”
“对啊。”
“那给我吧。”
“啊?”平安为难。
许惟对她笑,“你妈那边我帮你,保证不挨打。”
平安一秒点头:“行行行。”
许惟把照片抽出来,放裤子口袋里,对平安说:“你舅舅让我教你写字,现在刚好有时间。”
平安刚刚犯错,也不敢说不写,乖乖拿出本子。
许惟打开一看,受到惊吓。
本以为是钟恒毒舌,没想到真是“奇丑。”
这一教费了不少时间,到十一点才歇。
平安很会卖乖,拿了两罐旺仔牛仔,给许惟一罐。
外头有说话声传来。
许惟走到阳台,平安也跟过去。
是钟恒接到人回来了。
三四个陌生人拖着行李箱走进客栈,钟恒停完车,刚进院门,走到小花树下,杨青带着泥鳅出来。
一见到主子,泥鳅忍不住撒欢,一溜儿跑过去,钟恒把它抱起来,对着脑袋一顿揉:“什么德行,矜持点啊,儿子。”
许惟靠在栏杆上,看得好笑。
平安喊:“舅舅!”
钟恒抬头,循声望过来,目光没放平安身上。
许惟没动,钟恒眼里渐渐有笑。
许惟抬起手,晃晃手中那罐旺仔,“接着。”
放手一扔,红罐子在空中划一道线,稳稳落进他手里。
那年早读,他罚跑,八圈,下课从操场跑回来,在楼下看见她。
她站在二楼,手里也一瓶牛奶,从上头丢下去,“给你。”

 

第18章

18
钟恒笑容扩大,眉眼弯了弯,把泥鳅丢回地上。
许惟看到他手指放到唇边,和当年一样隔空给了她一个飞吻。
平安眼珠子都瞪起来,捂着嘴躲到栏杆后头咯咯笑,边笑边对许惟说:“我舅舅在亲你诶。”
杨青站在门廊处,这一幕自然也看到,她脸颊微烧,心里却皱巴巴。
许惟指指客栈大门。
钟恒头点了点,看她几秒,进去了。
杨青去了后院,站在树下看着水池边的男人,他正开着凉水往头上冲。
天气太热,他T恤背心处被汗浸透,一大块湿迹。他腰窄腿长,单看那双小腿,都能令人脸红。
在杨青眼里,他有时似乎很好相处,有时又让人看不明白,有时不大正经,讲话粗糙,有时又认真得吓人。他会聊天,但不会说心事,他会待人好,但谨守分寸,他做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
这样的男人,从内到外都很吸引人。
钟恒冲好脸,抹掉水珠,往回走,看到她。
杨青紧张得脸热。
她顿了一下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钟恒哥。”
“嗯,有事?”他笑着,露出白牙,显然心情很好。
杨青也挤出笑,“没什么事,就是想说泥鳅今天出去玩弄得很脏,是许小姐把它洗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