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无谓的辩解,也没给迟来的安慰。
好像彼此都知道,并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第二天,沈逢南开始正常地工作,梁研和他一起去了工作室。
他忙他的,她做自己的事。
既然迟早要来,那就一起等着,总会解决。
这一天,陈舸那边仍然在努力查余何明的下落,各种记录都调了,但并没有收获,显然,余何明没有用真名。
徐禺声几天内陆续把以前的旧资料都搜集到一起,希望从中分析出一点线索。
警员小宋被陈舸安排到沈逢南的工作室,对外称是新雇的司机。沈逢南给张平放了几天假,打算等事情解决再叫他回来。
隔天是阳历二月十四号,人气最旺的情人节。
不是小宋提起,沈逢南和梁研都没去想过这个,他们一个多年单身,一个以前连恋爱都没谈过,对这种日子都不敏感。
然而一出门就发现外面氛围明显,情侣成对,街上随处有人卖花。
小宋在前头开车,一路看这情景,也觉得这日子不去过节实在有点凄凉,至少得去看个电影。
他这样想的时候,坐在后头的沈逢南已经开口了。
“今天出去玩?”
梁研看看外面,“你事情能做完?”
“上午做一点,晚上再回来赶一赶。”
“那好啊。”
上午的事忙完,沈逢南本想叫小宋回去,小宋想想也觉得跟着人家约会不好,再说今天是这样热闹的节日,外面白天晚上人都多,估计姓余的也不敢挑这时候闹事。小宋于是打电话跟陈舸请示,谁知陈舸却没批准,叫他跟着去。
没办法,小宋做了大半天电灯泡,吃饭逛街他都跟着。
一直到八点多,电影看完,小宋把沈逢南和梁研送回工作室才离开。
一楼书馆灯光通亮,今天是节后开张的第一天,考研过后人少了很多,今天更是没什么人,但书馆也硬撑着不关门。
梁研正要上楼,沈逢南拉住她。
“给你买束花。”他说。
梁研回头,看见对面真的有家花店还开着。
她点点头,说:“好啊。”
“有特别喜欢的吗?”沈逢南问。
“没有吧。”梁研没收过花,也没关注过,只记得有一年情人节赵燕晰拿回一束红玫瑰。
恰好沈逢南问:“玫瑰怎么样?”
她说:“好。”
沈逢南出去了,过了马路,梁研坐在书馆大厅里看着他。
他进了花店,过了五六分钟,出来了。
梁研站起来,走到门口,看见他一手抱着花束,另一手捧着个小花盆。
沈逢南走近,梁研看清楚了,花束是牛皮纸包着的红玫瑰,小花盆里却是多肉。
她把玫瑰抱过来,和他一起往楼上走,问:“怎么还买了这个?”
沈逢南说:“给你玩的,放工作室里。”
“给我的?”梁研皱眉,“我怕会养死。”
“不会,这东西生命力挺顽强。”
“比仙人掌还强?”梁研不大相信,“我可先告诉你,赵燕晰的两盆仙人掌都被我养死了,她为这事差点没跟我绝交。”
“…”
沈逢南惊讶,“你怎么养的?”
“就那么养的,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反正过了个假期就全死了,我没想明白。”梁研一脸无奈,“赵燕晰说我跟植物大概八字不合,后来她就不养了,怕被我克死。”
“…”沈逢南忍不住笑了出来。
梁研不知道笑点在哪,但看他眉眼都弯了,就觉得舒服。
随便笑吧。
上午的工作还剩下一些,沈逢南做事时,梁研也没闲着,她窝在长沙发上看了几篇文献。这学期论文不能拖了,先做点准备,等做好摘录,她就有点犯困了。
半躺着眯了一会,快到十点时她被沈逢南叫醒。
梁研睡眼朦胧,“好了?”
沈逢南说:“嗯,我们回家。”
“好。”
梁研揉揉眼睛,掀开毯子,把羽绒服穿上。
下楼,走到大厅,书馆的值班小哥正趴在前台打瞌睡。
沈逢南把玫瑰花递给梁研,“我去取车,在这等一会。”
梁研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外面冷,待着吧,很快的。”
他走出去。
停车棚在后面,走过去百来米。
沈逢南走得快,没一会就到了。
这是个小停车点,一盏灯勉强照明,光线昏黄。这个时间没人,附近商户全都闭门,留下的车不多,棚里孤零零摆着几辆。
沈逢南走过去,没到车边上,棚子最里边的一辆车突然有了点动静。
他转头一看,几个人影陡然出现。
意识到不对,沈逢南立刻往车边跑,那几人围上来,其中一个脚快,冲过来就是一拳。
沈逢南闪身躲开,对着那人胸口猛踢。
这瞬间,脸边一道凉风,额角剧痛,沈逢南眼前犯花,他不看人,反手撞回去,手肘直击对方腰部,将人猛地摔到车门上,再揪着脑袋一撞,这一个晕了。
在这当口,沈逢南后背挨一下重击,他闷哼,这时被踢倒的那人也来了,拳头朝他胸膛砸,沈逢南反击,以一对二。
晕的那个倒在地上。
几米外还站着一个人,个头不高不矮,瘦津津,脸背着光,他从始至终没上前动手,看戏一样。
书馆那边。
梁研等了好一会,不见沈逢南回来。她起身到门口站着看了看,外边路面空荡荡,没人经过。
梁研没再等,自己往停车棚走。
夜风冷飕飕,她打了个颤,脚步更快。
没到边上,已经隐约听见声音,梁研把花扔掉,一边跑一边摸出手机,迅速拨出电话,接通后,她飞快说明情况,报了地点。
车身挡了光。
沈逢南躺在阴影里,头上的血流了满脸。两个男人各蹲一边,一人摁住他一只手。
中间一道人影站着,一只脚踩在沈逢南胸口。
沈逢南没挣扎,他喘着气,睁眼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刚刚被这人偷袭。
光线不好,但他依然认得出。
“余何明。”
胸口的脚猛地用力,沈逢南呼吸困难。
余何明看着他,慢悠悠摸着手里的棍子,低缓地说:“难为沈记者还认得我,太荣幸了。”
他脚松了松,却没移开。
沈逢南咳嗽起来。
余何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真像我脚底下的一条狗,要不要再试一棍?”
没人应他。
余何明笑了笑,“你不是厉害吗,一个打四个,当年装得可真好,让老子罩着你,大哥大哥喊得直响,你坑老子的时候想过今天吗?”
说话间,脚用力碾,“你害老子家破人亡,你就不亏心?这滋味你没尝过吧,等老子弄死你,再把你那小女朋友扒了,老子用完,让她给你陪葬,够义气吧。”
他盯着沈逢南的脸,举起棍子抡下去。
沈逢南的右手却在这瞬间挣脱,霍然一拽,右边的男人猛地朝前扑,整个盖住他的头颈。
棍子落下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操、你妈!”余何明丢了棍子,猛把人踢开,手里一把锃亮匕首,正对着沈逢南心口刺下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从他左边扑来,将他撞倒。
突然的袭击令余何明难以反应,跌仆在地,他滚了半圈,手中匕首刮出刺耳的呲呲声。
几秒后,他正要爬起,那身影毫不迟疑地压过来,裹在他身上。
灯光照着。
一声骤喊入耳:“研研!”
余何明认出来,是沈逢南的小女朋友。
他冷笑,一翻身,把她摁倒,手中匕首扎过去。
同一秒,他瞳孔倏地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满脸的血。
下一秒,他喉管呛住,发出咕噜声,脖子上的血喷溅过后,汹涌流淌,浸湿整片胸口。
而她的手没松,还握着那把美工刀。
刀身深深嵌在他颈间。
余何明大脑轰隆,眼前光亮渐逝,耳边只剩男人嘶哑的吼声。
他动弹不了,但清晰地知道,他要死了。
杀他的这个人,叫梁研。
他的右手被她的血浸热。
他听到,沈逢南一声声地叫她。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余何明笑了。
看来有人陪他死啊。
真好。
第46章
深夜,警车呼啸,救护车随之而来。
小停车场迅速被封锁,灯光下人影憧憧,一片嘈杂。
警察和医护人员来回忙碌,有人喊:“松开她,先松开。”
“快,氧气罩!”
“快点快点儿。”
救护车很快离去。
场地被清理,地上一大淌刺眼的红,血腥味儿弥漫。
凌晨两点。
医院依然不安静,走廊里来来回回有人走。
手术室的灯长久不灭。
徐禺声匆匆赶来,身上只裹着件长棉衣,脚步快得带风。刚进走廊,往两头看看,见左手方向手术室门边蹲着个人。
正要过去,陈舸从另一边走来,叫住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楼道里。
徐禺声急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陈舸说:“刚签了病危通知书,这会失魂落魄的,你先别过去了,让他安静一下。”他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
徐禺声皱眉“这么严重!”
陈舸点头,“伤口位置危险,失血过多。”
徐禺声问:“那余何明呢?”
“死了。”
“…”徐禺声有些愕然。
陈舸弹了下烟灰,神情严肃:“别说你,这结果我也没料到。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刀扎得正,就在大动脉上。”
顿了下,他评价了一句,“那小姑娘够悍。”
徐禺声好半天才消化这消息,唏嘘不已,“梁研这丫头真是…”
说到一半,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徐禺声摇头叹气,想起余何明,心里又一股火,“那混蛋也是该死,好不容易出狱了,非整这些事,身上背几条人命了。这回不是死了,说不准会是什么结果,你们能不能抓到他都是个未知数。梁研这也不算防卫过当吧?”
陈舸点头,“是正当防卫。余何明这情节严重,那几个打手已经做过笔录,是他花大价钱雇来的,明显是预谋好了,要整死沈逢南。早知道,就该让小宋一直跟着,也不至于让个小姑娘搏命。”
徐禺声摇头,啧了一声:“他存了心挑时机,哪是你能防住的,亏得还有那丫头在,只希望别有什么大事才好,这进手术室多久了?”
“有几个钟头了。”
徐禺声沉默了,找陈舸要了一支烟。
两人在楼道站着,等烟抽完,徐禺声说:“我过去看看去。”
陈舸也过去了。
沈逢南就坐在地上,衣服没换,伤口也没处理,浑身血污,先前护士弄了条毛巾让他擦了头和脸,还剩没擦掉的血迹干在脸颊上。
他左边眼睛肿的,右侧嘴角破了,好好一张脸看着骇人。
徐禺声这么多年没见他狼狈成这样,一时不知说什么。
陈舸这一晚上已经看习惯了,走过去在沈逢南肩上拍了拍,也没讲话。
这时候,什么安慰都是白话,不会让他更好受一些。
三点多,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
沈逢南霍地站起来。
梁研被推出来,还戴着呼吸机,又进了重症监护室。
徐禺声和陈舸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在危险期,但至少比在手术室不出来要好多了。
沈逢南得到允许,获得短暂的探视时间。
他穿隔离服,口罩、帽子都戴着,进去后就站在床边。
梁研躺在那儿,还在昏迷,她闭着眼的样子和平常睡觉时没太大区别,只是脸庞苍白,口鼻扣着呼吸机的面罩。
沈逢南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床边,离她很近。
就在五个小时之前,她还在长沙发上睡觉,也是这样安静,他喊了一声,她就醒了,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跟他说话,也对他笑。
那个梁研鲜活真实。
可一转眼,她在他怀里,浑身鲜血,气息微弱,贴着他的耳叫他别怕。
沈逢南自始至终没敢碰她。
种种情绪挤在一起,找不到出口,逼得他眼眶湿红。
几分钟过得很快,护士来催人。
徐禺声见沈逢南出来,走过去。
两人在门边椅子上坐着,徐禺声说:“你这伤还是要去处理一下,我在这待着。”
“不用了。”沈逢南没动。
徐禺声劝道:“你现在坐这也没用,倒不如去把自己弄好一点,你这个样子,回头等人醒了,要吓到的,她受着伤,哪受得了刺激。”
这么一说倒真管用了。
天亮时,沈逢南去找了护士,头上的伤包了纱布,其他创口都涂了药水。
徐禺声回去了,叫张平送了干净的衣服和饭过来。
沈逢南把脏衣服换掉了。
这一天,梁研依然在icu度过,中间,她短暂地醒过一次,等沈逢南换好隔离衣进去,她已经重新陷入昏睡。
医生过来查看各项指标,告知情况有好转。
傍晚,徐禺声来送饭,秦薇和他一道来了。
秦薇原本不知道这事,沈艺一整天没联系上梁研和沈逢南,担心得不行,情急中给秦薇以前的旧邮箱发邮件,联系上了她。
秦薇打电话给徐禺声,才得知发生了什么。
看到沈逢南的样子,秦薇眼窝一热,差点掉泪。
她呆呆站了一会,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她没说话,走在他身边坐下了。
沈逢南看了她一眼,也没讲话,低头吃盒饭。他吃得很快,好像完全没在意吃的是什么,只是在机械地在做这样一件事。
秦薇心头莫名难受,说:“沈艺联系不上你们,找了我,我已经告诉她了,她正赶回来。”
沈逢南握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谢谢。”
他嗓子哑得严重,秦薇听得心里发堵,低声问:“你嗓子怎么这样了,要不要看下医生?”
“不用。”
沈逢南把饭吃完,扔了盒子。
走廊里难得安静。
沈逢南说:“你回去吧。”
秦薇顿了顿,没起身,问:“她还好吗?”
沈逢南嗯一声,没具体说。
秦薇沉默着,又坐了一会,她转头看着他的侧颊上的伤,“沈逢南,我知道你难受。你不要这样闷着,说说话吧。”
空气里仍是静默。
沈逢南垂着头。
过了一瞬,他唇动了一下。
秦薇看着他。
沈逢南抬起头,“秦薇,抱歉,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聊天。我脑子里都是她。”
秦薇愣愣地看着他。
喑哑的每个字在这片刻的静默中散掉,他收回目光,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一处。
秦薇感到脸上湿热,一摸,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
她自惭形秽,无声地坐了一会,垂下头。
“沈逢南,你好好的。”
她抹掉眼泪,起身大步离开。
在icu待了两天,梁研的情况终于稳定,隔天中午,转到病房,呼吸机也撤了。在这之前,她醒过几次,时间很短,医生忙着检查,沈逢南没能进去。
到了病房,不用顾忌,他就待在床边。
梁研还在睡着,脸庞还是一样苍白,呼吸有些弱,但已经稳了。
她唇上没血色,干干的。
沈逢南弄了点水给她抹了抹。看她半晌,他头低下去,唇轻轻地吮。
徐禺声和陈舸赶过来探视,顺道带来了他们的手机,那天混乱中都落在现场,被警员清理时一并带走了。
梁研傍晚醒来,沈逢南没在。
病房里开着一盏小灯,光线不太亮。
梁研脑袋转了下,没看见人。她头有些昏,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没多久,听到开门的声音。
梁研睁开眼,看见门口的人拎着热水瓶进来了。
他走到桌边倒水,影子映在墙上。
梁研的视线随着他移动。
他转身,端着水杯往床边走,刚到床尾,看到她睁着眼。
他脚步顿住,手抖了下,杯里的水微晃。
梁研看着他。
沈逢南走过去,把杯子放下,伏身靠近,“研研?”
梁研没作声,直勾勾地看他。
过了几秒,她手往上抬,想摸他的脸,没抬起来,就被他轻轻攥住。
梁研皱着眉:“你这个样子丑丑的。”
“很丑吗?”他对她笑,眼睛望着她,没一瞬,眼底泛出水光。
他低头,拿手掌盖住脸。
梁研看着他,唇动了动,又闭上,不知道说什么。
病房里寂静,走廊外的脚步声都能听清。
梁研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说错了,不丑,你别哭了。”
见他没动静,她叫他,“沈逢南。”
“嗯。”
他闷声应了,手掌在眼睛上搓了一把,水光搓没了,剩了些红血丝。
梁研看着他额头上的白纱布,没有说什么。
沈逢南问:“伤口还很疼么?”
梁研摇头,“不太疼。”停了下,她问,“那个人…死了?”
沈逢南微怔了下,把她的手攥紧,点头:“嗯。”
这答案并不出乎意料,刚醒来时,梁研已经回想过,她做了什么,她很清楚。那一瞬,她刺的是要害,没有思考过,也来不及思考。
梁研久久没讲话,沈逢南心里难受,靠过去亲她的脸,“研研。”
“没事。”梁研说,“我没后悔。他要杀你,我只能那么做。”
“嗯,我知道。”他唇移下去,慢慢地吻了吻,“别去想。”
七点多,梁研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浅,过了两个小时,又醒来。
坐在床边的不是沈逢南,却是沈艺。
见梁研醒来,沈艺欣喜,“你醒啦!”
梁研惊讶,“沈艺姐,你怎么…”
“我刚刚回来。”她眼睛红红,仔细看着梁研。那会儿得知消息,她赶着订了最近的航班,八点多到南安,下飞机后直接打车来了医院。
“研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渴?要不要喝水?”沈艺往桌边跑。
梁研喊住她,“你别忙,我不渴。”
沈艺跑回来,“我哥去买吃的了,医生说你可以喝粥了,待会你喝一点,你脸都瘦得不行了。”
“哪有那么夸张?”
沈艺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说,“没夸张,下巴都尖了,虽然这样也美美的,但我还是喜欢你有点肉,摸着软乎。”
梁研笑起来。笑得太过分,一不小心牵动伤口。
她一皱眉,沈艺就慌了,“疼了是不是?”
“有一点点,死不了,”梁研说,“你坐啊。”
沈艺乖乖坐下,不敢再随意逗她笑。
两人说了一会话,沈逢南回来了。
他给沈艺买了套餐饭,给梁研买了清淡的白粥。
沈艺坐在桌边吃饭,沈逢南小心地把梁研扶起来,在她背后垫上枕头,给她喂粥。
梁研胃口一般,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
沈逢南把剩下的喝完了。
到十一点,沈艺想留下来,沈逢南没让,把她送到楼下,叫了车,让她回家休息。
梁研睡了好久,晚上就没那么困了。沈逢南拿手机放歌给她听。
他去卫生间简单地洗了个澡。这几天梁研没醒,他什么都顾不上,就那么邋遢地过着,到现在心才彻底松了点。
他洗完,回到床边,把音乐调低,问梁研明早想吃什么。
梁研想了想,“有什么选择?”
“流质的吧,粥、面、米糊还有汤这几种,你随便选。”
“那米糊吧。”
“好。那午饭喝个汤,沈艺想给你做。”
“不麻烦吗。”
“不会,她喜欢做。”
讨论完饮食安排,沈逢南开了小灯,把大灯关掉了。
“睡吧。”他被子往上拉了一些,盖住她的脖子。
梁研说:“你也上来睡。”
沈逢南顿了一下,摇头,“不行。”
“你眼睛都黑成熊了。”
“我趴这儿睡就行。”
“这能舒服么。”
“没关系。”他笑了笑,“更不舒服都睡过了,你不是知道吗。”
梁研一下就明白了。
她也笑了,“睡了小半年地板,是吧。”
“对,我早习惯了,坐着都能睡着。”他弓下身,吻她额头,吻完贴上嘴唇,“你乖乖睡。”
梁研闭上眼睛。
屋里彻底地静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讲话。
他讲了什么,她不太清楚,只听到他叫她“研研”。
这一晚,沈逢南睡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囫囵觉。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醒来,梁研还在睡。
沈逢南洗漱了一下,留了纸条放在床头就出去买早饭了。
医院门口就有条街。他昨晚出来的时候看到有打米糊的,这会沿着路找过去,店家已经开门了,他买了一碗,又去旁边买了几个包子。
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一箱牛奶。
梁研醒来就看到了床头的字条。
沈逢南的字很特别,写得有些潦草,但不难辨认,仔细看,其实挺好看。梁研看了几遍,把纸折起来,放到柜子上。
她摸到手机,看到赵燕晰昨晚发的微信,说要等复试再回来,梁研随手给她回了。
玩了会手机,梁研想起就快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