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醒没再多说,接过u盘,跟他道了谢。
宋宇却没走,打量了一下四周,笑了笑:“现在住在这里?”
“嗯。”
“那年走了,就到这儿来了?”
姜醒点点头。
宋宇笑,“那不请我进去坐坐?都多少年没见了。”
“进来随便坐吧,没好东西招待你,喝口白水好了。”
“行。”
宋宇大喇喇走进来,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问:“这书吧今天没开张了?”
姜醒说:“对,昨晚弄得一团乱,刚收拾好,你等会。”说着,去后面跟孙瑜和姜梦说了一声,端了两杯水出来。
宋宇随意问了问她的近况,姜醒没细说,只答还好。
宋宇说:“那就好,我就说,你这样的姑娘,离了老沈也一样过得好。”
姜醒:“谁离了谁还不是一样过,我也没什么不同。”
“那可不一定。”宋宇摇头叹,“老沈那家伙就把自个过得一团糟…”
姜醒没听到似的,低头喝水,宋宇看了看她,慢慢说,“老沈是做错了很多,不过这些年他也没捞着什么好儿,沁宁后来也走了,还丢了个女儿给他,他结个婚也没好结果,那前妻是个人精,老沈被坑得挺惨,女儿被那女人虐待一年多,钱也被坑走不少,现在他自个带着个孩子,过得乱糟糟的。”
姜醒静静听着,没插话,也没问什么。
宋宇停顿了一下,说:“行吧,小姜醒,你也别记恨他了,往后你好好的,把老沈那家伙给忘了。”
姜醒淡淡说:“早就忘了。”
宋宇愣了愣,转而摇头笑叹,“难怪老沈昨儿炸毛成那样,挺好,他活该。”
宋宇站起了身,“咱们好歹认识一场,以后恐怕也没机会再碰面了,抛开老沈不谈,我也想你好好儿的,找个靠谱男人依靠,过舒服日子。”
姜醒同他道谢,送他到门口,她低头看看手里的u盘,顿了几秒,上楼打开电脑,将u盘插·入接口。
屏幕上显示u盘存储几乎是满的。
姜醒点开,看到一个文件夹,名字是“jx”,点开后,出现一堆视频文件,按日期命名,最早的是“2003/10/10.”,姜醒一路拉到底下,最后一个是“2006/6/29”。
姜醒点开第一个开始播放,画面上是十七岁的她,正在参加新生演讲比赛,化了淡妆,梳着整齐的马尾,身上穿着沈泊安为她准备的正装,黑色套裙,里头是蕾丝领的白衬衫。
一段演讲只有八分钟,姜醒没有快进,默默看完,关掉。
第二个是2003年12月31日的,学院元旦晚会暨迎新庆典,她上去表演了独舞,那时才刚从高中出来,舞蹈底子还留着一点儿,沈泊安给她找了个老师,紧急训练了三天就上台了,表演很成功,获得满堂彩,晚会结束后的一周,不具名的短信来了一堆,宿管阿姨每天打电话通知她下楼拿花,沈泊安为此黑脸两周。
这段视频拍得不算清楚,拍摄的位置不好,隔得远,噪音也多,旁边说话的人声都清晰地录了进去。
姜醒关掉这个,依次往后看,里面记录都是她大学四年的经历,以前都存在沈泊安那里,他们一起看过,她总说要拷过来,说了好几年,一直拖到毕业也懒得拷,后来工作了,渐渐地就把这事儿忘了,也再没有回顾这些视频。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姜醒早就想不起这件事了。
现在再看,那时的自己简直太稚嫩,脸也比现在圆润,看着没长开似的。
虽然每段视频都不长,但从头看过来,也花了不少时间。姜梦在楼下等了很久,没见姜醒下来,便上楼找她。
姜梦进来时,姜醒的鼠标正好停留在最后一个文件上。
姜梦走过来问:“看什么呢。”
“看我自己。”姜醒抬头冲她笑笑,鼠标点了两下。
视频跳开,穿着学士服的姜醒出现在画面里。
是毕业典礼那天,在大礼堂前,沈泊安给她录了一段毕业感言。
那天很热,太阳特别大,她坐在绿油油的草上,脸晒得很红,在视频里更加明显,像个圆圆的红富士,但她兴高采烈,亢奋得不行,连酝酿的时间都不需要,催促沈泊安快点选好角度,对着镜头张口就来,视频里那段话讲得十分流畅,语速先快后缓——
“那个什么,国际惯例,先来,“时光如箭,岁月如梭”,转眼四年就这么没了,我要毕业了,现在心情很复杂,要说的话太多,可惜存储卡空间有限,长话短说,很高兴来到这里,很高兴度过四年,从来没有后悔来到这里,虽然离别季很伤感,但我的高兴绝对大于悲伤,毕竟这一天我期待了很久…今天之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沈老师身边了。哎,沈老师,你高不高兴?”
男人的声音带着低笑,一道录进去了——
“高兴。”
播放结束。
姜醒关掉播放器,接着关掉了文件夹。
姜梦沉默地看着她,见她十分平静地点了几下鼠标,将u盘格式化了。
姜梦一愣,“这拍的都是你吧,干嘛都不要了?有些删掉就是了。”
姜醒说:“该记的都在脑子里,没必要留着。”
她取下u盘,扔进了垃圾桶。
下午,她们去酒店接了姜母,然后赶往机场。
两个小时后,就回到了家乡江城。虽然已经是十月份,但江城的气温仍然居高不下,一下飞机,姜醒就脱掉了风衣。
姜梦早就通知了自家老公来接,手机一开就接到电话。
“许衡,你在哪呢?”姜梦问了一句,那头答:“在你后面呢,傻。”
姜梦一回头,就看到了人。
许衡朝她一笑,快步走过来,姜母和姜醒也看到了她。
“妈。”许衡先喊了一声,接着对姜醒笑了笑,“姜姜也回来了?”
姜醒点点头,喊了声“姐夫”。
说了几句话就坐上了车。许衡将她们送到家,姜父也刚好回来了,看到姜醒,微微一愣,没说什么。
姜梦拍了拍姜醒,将她推到前面。
姜醒走到姜父跟前,低头喊了一声“爸”,姜父别着脸,闷闷地应了声,却没开口问她一句。
姜醒没想好要说什么,讪讪地站了一会。
这时,许衡提议出去吃晚饭,姜梦也跟着附和,总算缓和了略微尴尬的气氛。
在外面吃完晚饭,许衡又把人送回来,带着姜梦回去了。家里只剩下三个人。
姜醒上楼洗完澡,在房间歇了一会,正准备给陈恕打个电话,姜母却在外面敲门:“姜姜,妈进来了啊。
“进来吧。”姜醒从床上爬起来。
姜母进门就说:“窝房里干嘛,下去陪你爸看会电视。”
姜醒顿了一下,说:我怕爸不高兴。”
“你怕什么?”姜母皱眉道,“上回闹得不愉快,他还憋着气呢,你不主动跟他讲话,还指望他能跟你低头啊?”
姜醒犹豫了一会,点头:“那好,我下去了。”
姜父正在看一个法制节目,讲的是个盗窃案。
姜醒走过去沙发上坐下,姜父像没看到她一样。
姜醒盯着电视看了几分钟,踌躇再三,转过头小声地说:“小偷是这个男的吧?”
话一问出口,顿时就有些后悔,这个男的看着就不像小偷啊。
搭话的手段低劣成这样,显得很没有诚意,虽然是亲爸,大概也不想理她吧。
姜醒转回脑袋,安安稳稳坐着,不作声了。
“这个是失主。”闷闷的一句。
姜醒一愣,转头看了看,姜父仍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眼睛盯着电视,看都没看她。
姜醒哦了一声,视线转回来,这回看得认真多了。
节目看完,快九点了,姜醒主动道:“爸,我上楼睡了,你早点休息。”
姜父的回答还是一声闷闷的“嗯”。
姜醒上了楼,关上门给陈恕回电话。陈恕很快就接了,“姜姜?”
“陈恕,你忙完了吗?”
“嗯,已经歇了,不过还在浮山岛,明天回去,”陈恕问,“你怎么样,回家还好么?”
“好啊。”姜醒翻了个身,身体放松,说,“今天我爸跟我说话了,我觉得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沟通,我想等他心情好一点,再跟他好好说我们的事。”
陈恕笑了,“好,那你跟叔叔好好说话。”
“知道。”姜醒望着天花板,轻声问:“你想我么?”
电话里静了一下,接着听到低低的一个音:“嗯。”
第45章
第45章
和姜醒打完电话,陈恕没有休息,耗了三个小时把遗留的工作处理完了,总算赶在十二点前睡下了。
第二天的事情就很少了,陈恕下午三点就离开了浮山岛,到事务所六点不到,还有些同事在加班,陈恕在的那组只剩秦淼没走。
见他回来,秦淼洗了一盘葡萄过来,往他桌上一放:“陈工,辛苦了!犒劳你的。”
陈恕笑笑:“谢谢,你自己吃吧。”
秦淼把椅子拉过来,坐在桌角,说:“我买多了吃不完,赶紧的,帮我解决点。”
“好吧。”陈恕将日程本合上,吃了几颗葡萄。
秦淼也一起吃。
吃了几颗,问道:“怎么样,要改动的多吗?”
陈恕说:“还好,图没有问题,是他们施工时自己改动了一些,结果出了点差错,我重新做了调整,后面应该没什么事了。”
秦淼抱怨道:“这些人就喜欢乱改动,谈方案的时候不提,不懂还装懂,一点也不知道尊重别人的心血。”
陈恕说:“这种情况很多的,尽力去处理好就行了。”
秦淼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以前在学校心比天高,想着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啊,要对自己的设计图忠诚啊,现在工作了才发现,太难了,设计师算个屁啊,金主一开口,叫你改就得改,你不改,人家还给你偷偷改,跟那些人简直沟通不来,心累啊。”
秦淼难得流露这样沮丧的情绪,陈恕有些惊讶,猜她最近可能压力太大了,便安慰了几句。秦淼看着他,说:“陈恕,我有时真羡慕你,你好像从来没有烦躁的时候,谈师兄都说你心态爆好,女娲把你捏出来,就是丢下来做我们这种苦逼行当的。”
陈恕失笑,“这一听就不像谈师兄说的。”
“好吧,我稍微润饰了一下。”秦淼坦白,“他说你耐心好,毅力也好,很适合做这行。”说完,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前天视频会议谈师兄问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了。”陈恕说,“之前跟他借钱,还没来得及说清原由,可能让他担心了。”
“借钱?”秦淼微惊,“发生什么事了,你借钱干嘛呀。”话一说完就想起了什么,急声问:“是不是你小堂叔?”
陈恕点点头,秦淼眉头一皱,“上次你不是说按月还给他吗,他又闹事了?是不是又打你了?”
“不是。”陈恕想起这件事,心里仍觉得愤怒心疼,脸色不知不觉凝了起来。隔了两秒,低声说:“他绑了姜醒。”
秦淼闻言一震,惊诧地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问:“那姜醒…她没事吧?”
“她受了伤。”陈恕声音低沉,“现在已经出院了。
秦淼点了点头,心情复杂的地看了他一会,低头慢慢说:“没事就好。”
沉默了一会,听见陈恕说:“我特别后悔。”
秦淼抬起眼。
陈恕微垂着头,“那时应该听你的,早早把钱都还给他。”
秦淼看着他,心头不大好受,顿了顿,僵硬地安慰,“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都怪你小堂叔,是他太坏了,关你什么事啊。”
陈恕没说话。
秦淼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会,迟疑地问,“她知道你欠钱的事了?你们现在…还好吧。”
陈恕点了一下头。
秦淼不知他回答的是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想再问一句,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闭上嘴。她心里五味杂陈,有些失落地想,他应该是把两个问题都答了,姜醒知道了他欠钱的事,但他们现在还是好好地在一起。
秦淼忽然又觉得无比沮丧,不想再问跟姜醒有关的事,开口道:“既然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想了,还了钱,你那个小堂叔就没理由再找你麻烦了,他要是再闹事,你就直接报警,没必要再纵容他。”
“他已经被抓走了。”陈恕说。据上次在警局了解的信息,陈立冬应该会被判非法拘禁罪,肯定不会一下子出来的。
秦淼一听就明白了,大概是因为绑架的事被抓了。她点了点头,说:“那就最好了,他那样靠拳头说话的人,早就该进去关关了,也是活该。”
陈恕嗯了一声。
秦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收到李郝的邮件没有?”
“收到了,他发了请帖来。”
“嗯。真想不到这小子动作这么快,”秦淼说,“你要带姜醒去吧?周六我开车,带你们一道吧。”
陈恕摇摇头,“她回家了。”
秦淼哦了一声,眉挑了挑,说:“那就咱俩去了,周六下午走差不多。”
“好。”
李郝和陈恕、秦淼是本科同学,当初在班里,他们的学号是连着的,每次小组作业都是按学号分组,他们总是被分在一组,共事次数多了,也算有了革命友谊,而且几个人都是南方人,毕业后,陈恕和秦淼到南安市读研,李郝家就在邻市,家里找了路子,给他在当地的设计院谋了个职位,于是李郝一毕业就工作了,这几年时常到这边出差,每次都会找他们聚聚,同学感情一直都在。
他要结婚,陈恕和秦淼不能不去。
婚礼定在本周日,但李郝通知他们周六到,说要弄一个单身夜,老朋友先聚聚,祭奠他即将结束的单身岁月。
没想到,周六这天下雨,路上多耗了一个多小时,到了酒店天都黑了。
李郝早已等在门口。
进房间休息了一会,李郝带他们去了订好的餐厅,没过多久,陆续有几个老同学赶到,都是以前一个圈子里的,彼此都熟悉。
老同学聚餐,不喝酒是不行的。
一堆大男人,只有秦淼一个是假小子,虽然她酒量不错,但大家都照顾她,不让她多喝,倒是秦淼自己兴致高昂,一顿饭下来,灌了不少,脸都红了。
酒足饭饱,便是聊天的时候了,曾经一起念过书的同窗,如今天南地北的聊,回顾当年糗事,吐槽工作累成狗,抱怨人生艰难。
李郝讲到了兴头上,开始掏心窝子:“人跟人真是不一样啊,咱们这种小康家庭出来的,不是啥官二代、富二代,活着真他妈不容易,单说这结婚吧,费了好大劲,花一大笔钱,人家女方还嫌我小气,嫌彩礼给的不够多,红包包得不够大,酒店不够豪华,拍个婚纱照没两万块钱,人家连婚纱都不愿穿,要不是被逼到这一步,我可不想结婚呢…”
“敢情你结婚是被逼的啊。”秦淼叹道,“不想结别结啊,瞧,你还这么年轻,急什么!”
“唉,”李郝长叹一声,“不结不行啊,再拖儿子都要落地了,我那丈母娘非得把我撕了不可!”
这话一出,席上几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一人笑着指指李郝,说道:“好家伙,这速度,你这不是才跟人认识三个月吗?闪婚也就算了,你这是要闪生啊。”
李郝摆摆手:“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意外嘛,谁想那么早当爹啊,现在的生活本来就一地鸡毛了,以后肯定还要加上鸭毛鹅毛老鼠毛了!”
秦淼又灌了半杯酒,托着下巴问李郝:“你这意思是,你老婆要是没怀孕,你还没打算娶她呢,你俩这感情不怎么样啊。”
李郝点头承认,略有些苦恼,“讲老实话,相亲认识的,几个月能有多少感情,凑合呗。”
秦淼皱眉:“你们男人难道都是这么想的吗,你不爱她的话,怎么跟她过一辈子啊,那得多难熬。”
“有什么难熬不难熬的,搭伙过日子罢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念书的时候都说情啊爱啊,那时候是真纯,现在嘛,谈不了这个,谈这个都是假的,骨子里不知道打什么注意呢。”李郝啧了一声,有些沮丧,“我算是发现了,这女人一出学校就现实多了,你人再好,感情再真,都没啥用,你没钱,你就是个屁,人家闻一下都要捂着鼻子逃开。”
李郝这话一出,另外几个男人都深有同感地点头。
秦淼瞥了一眼陈恕,见他握着酒杯,没什么表情。柔黄的光线将他脸庞的轮廓勾勒得极温和。在其他男人的说话声中,他微低着头,安静坐着。
秦淼脑子里发热,心口也热,她捏起杯子,将剩下半杯酒灌下,入喉清凉,到胃里,再烧起来。
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李郝说的话太悲观,她突然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难道婚姻真的只能是凑合,就算是不喜欢的人,也要过一辈子?如果永远都没办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结婚有什么意思呢?她一个人也能过日子,何必去跟别人凑合?
越往深里想,心越凉,甚至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她才不想走到李郝这一步。
秦淼心情差极了,男人们还在互相诉苦,她倒了杯酒,又灌了下去,等她再倒第二杯时,酒瓶被人握住了。
“别喝太多。”陈恕说,“喝点茶吧。”
秦淼看着他,脑子晕乎乎的,眼里似乎也热了起来。她半眯着眼,扯扯唇:“我还想喝,你干嘛管我啊。”
陈恕一愣,秦淼抽回了酒瓶,倒出一杯,喝完,打了个酒嗝。
陈恕皱眉说:“再喝要醉了。”
“醉就醉吧。”秦淼趴到桌上,含糊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醉了。
话题聊尽了,李郝也醉得差不多了,单身聚会总算结束。
已经十点多了。
几人都喝了酒,只好找了代驾,先将李郝送回去,再回了酒店。
一共六个人,只有陈恕和秦淼的房间在同一层,于是其他几个男人把秦淼丢给陈恕,各自回了房间。
秦淼醉得厉害,没法站稳,陈恕扶她上楼,送她回房间。
开了门,陈恕扶秦淼到床上躺下,摊开被子给她盖好。正准备离开,秦淼迷迷糊糊喊了一声:“陈恕?”
陈恕以为她清醒了,回过头说:“你休息吧,明天早上十点得过去。”
秦淼迷蒙中睁开眼看着他,又喊了一声“陈恕”。
“还有什么事吗?”
秦淼脸颊通红,眯着眼说:“我好难受…”
陈恕严肃地说:“你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
秦淼一句话都没说,突然撑着手肘半坐起来。
陈恕:“你…”
话没说完,胳膊被人一拽,秦淼突然将他抱住。醉酒的人意识不清,像落水者抱住浮木一样,特别用力,陈恕毫无防备,一下就把她拽倒了。
秦淼的手搂着他的颈子。
陈恕一震,立刻扣住她的手推开,迅速从床上起来,站到了两尺之外,惊怔地看着床上的人。
秦淼被这么一推,浑身都软了,没力气似的皱了皱眉,躺在那没动。
陈恕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没再多待,立刻离开了房间。
陈恕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床尾坐了一会,想给姜醒打个电话。
伸手一摸口袋,愣了一下。
转瞬,他想起什么,顿了顿,出去敲隔壁房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只好下楼去找总台。
隔壁房间里,秦淼头疼得厉害,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嘴里胡乱唤了几声,都是同一个名字。过了一会,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她有气无力地伸手摸了一阵,从大腿底下摸到手机,眯着眼看了下,习惯性地划动绿色图标,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握着手机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与此同时,电话里传来声音:“陈恕?”
秦淼揉着脑袋,声音飘飘忽忽:“你是谁啊…嗯,找谁啊…”
那头,姜醒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没打错,显示的名字确实是陈恕。
她迟疑地问:“我找陈恕,你是?”
电话里仍是含含糊糊的女音:“找陈恕啊…我也找他呢,我找不到啊,他又不喜欢我…”
姜醒微微皱眉,还要再问,电话里没了声音。是那头挂断了。
秦淼翻了个身,手一松,手机掉到了地上,她无知无觉地又滚了两下,扯了扯被子,躺着不动了。
总台差了客房服务生跟随陈恕上楼,帮他打开门。
陈恕进去,看到自己的手机在地上,他拾起来就出去了。
服务生将门关上。
陈恕回到房间,习惯性地从通话记录找姜醒的电话,正要点她的名字拨出去,手突然顿住。
这条记录在最上面,显示呼入1分18秒,就在两分钟前。
他又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看错,心突然紧了紧,立刻拨出电话。
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却没有说话。
陈恕捏紧手机,低声唤:“姜姜?”
等了几秒,才听到她的声音:“陈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