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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幼时皇祖母还未离世,印象里的皇祖母端庄大方,温良贤淑,再看福慧大长公主,不由眉心微皱,当真是丢尽了皇祖母的面子,想起福慧大长公主,齐景焕便一阵心烦,这人虽嚣张跋扈,却投了个好胎,靠着皇祖母的庇佑,几位老皇叔对她都很好,更何况她本身也是大煜的嫡公主,当真还就不太好动。
到底也是自己的皇姑,只盼她长点脑子,不要再来招惹自己,不然,就只好让她去陪皇祖母好好学学礼仪了。
齐景焕按按眉心道;“高和,摆驾回圣宁宫。”
高和正要应是,便有小太监进门通报说李将军来了,齐景焕道;“让他进来。”
李宏茂进来对着齐景焕行了一礼起身便笑嘻嘻的道;“陛下。”
齐景焕微皱眉头;“你不在承天门当值,乱跑什么。”
李宏茂觑了一声道;“哪里是乱跑,微臣也是有事来请奏陛下的。”
“你整日就会逗鸟作乐,也能有什么正事。”
“当然是正事,而且是天大的正事,此事关乎大煜往后数百年的发展。”
李宏茂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也不需要让,自己便寻了个凳子坐,瞧见一旁站着的小太监,便如自家一般挥手命他们退下,小太监们面面相觑,此景虽面对无数次,可无陛下发话,他们也不敢退下。
李宏茂摇摇晃晃的撑着脑袋看着齐景焕发笑,齐景焕见实在是不像样子,便将小太监全都打发了出去,斜睨他一眼道;“说吧,让朕看看,是什么样的大事关乎大煜往后数百年发展。”
李宏茂垂首给自己倒了杯酒,浅呷一口,咋咋嘴道;“表哥。”
齐景焕一听他叫表哥就知道来事了,果然听他下一句道;“你可怜可怜你这可怜的表弟,能不能让我府里的那丫头进一次宫。”
齐景焕平静地看着他;“你府里那丫头,你府里什么丫头,你府里几百号丫头,说的是哪一号?”
李宏茂一噎,道;“就是上次那个李慕安。”
他倒是直言,上次借着献计的名头让齐景焕将沈幼安带出宫,让慕安也跟着,结果过后被好一番训斥,他训斥自己倒不是因为不满慕安,主要是因为自己事先拐弯抹角的,齐景焕训他不像个爷们,呗,他怎么不像爷们了,他就爷们给他看看,以后慕安那丫头闹什么事就直接求到这里。
他也不怕齐景焕说他没出息,拿个女人没法子,横竖他的脸面也不值钱,再说了,齐景焕他自己都为了个女人什么手段都使上了,连带着姑母那里都使出了一番苦肉计,自己怎么就不能了。
齐景焕抬眼瞥了他一眼,反手端起案桌上的茶盏,道;“太后这阵子心情不好,你也知道因为什么,可长点心吧。”
李宏茂起初不明白他的意思,细想一下恍然大悟,张张嘴,道;“可是慕安的性子,微臣怕她冲撞了太后。”
“你平日里最没规矩,可见太后对你有何不满?太后心善,疼爱小辈,如今昭德太子妃刚去,连朕都让幼安过去了,你平日里那么机灵,怎么就想不起来将你府里的那位带进来陪陪她。”
“微臣这不是怕她闹出事吗?且她的身份,微臣怕姑母有所不满,不敢将她带来。”
他确实是怕,这么些年家中虽对他纵容,可定国公府毕竟不是普通人家,他怕将自己的想法同父亲母亲说了会遭到反对,到时候慕安就不好过了,也在等着好时机将此事说出来,可现在还不行,他不确定父亲母亲能否同意自己娶一个丫头为妻,此事需得仔细计划一番。
齐景焕自然知道他的担心,前世李宏茂要娶李慕安的事情闹出来时自然是遭到反对的,定国公府好歹是百年世族,李宏茂又是个世子,李慕安那样的身份怎能做定国公府的主母,若是个普通的丫头也便罢了,却偏偏是个女土匪,还是专门同朝廷作对的女土匪。
“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李宏茂一噎,道;“她就是一个孤女,微臣在大街上遇见她的,钱财都被土匪给抢去了,无家可去。”
“混账。”
齐景焕一拍桌子,怒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身份,身为定国公府世子,随意就带一身份不明的女子回家,如今还敢欺瞒朕。”
李宏茂听他这么说也怒了,什么身份不明的女子,他明知道那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还这么说她,骂他也就罢了,自己什么时候欺瞒他了,慕安就是一个孤女,自己不过是没说她偷东西的事罢了,顶多是瞒了这事,什么时候说假话了。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齐景焕又那么说李慕安,他自然怒了,横着脖子道;“她怎么就身份不明了,她是我喜欢的,我要娶她。”
齐景焕乐了,挑眉道;“你要娶她,行啊,你同舅舅说,你同舅母说,你敢吗?”
李宏茂一下子就泄了气,他就指望着齐景焕能帮着自己说服父亲母亲,好让他娶慕安呢。
他低着头不说话,齐景焕道;“朕不是说她不好,朕是说你行事不谨慎,你将她带回来,怎么不调查她的身份,孤女,一个孤女凭什么有那样的性子,你看她的性子像是孤女吗?”
“我......”李宏茂刚要开口,却又发现无从反驳,他确实从未调查过李慕安的身份,那时候只觉得这女子有趣,便将他带回去了,哪里想到要调查什么,他自幼顺风顺水的,没经历过什么大风浪,谁敢算计他,更何况慕安不过就是个姑娘罢了,顶多,就是个凶悍的姑娘罢了,可是自己喜欢啊。
齐景焕见他真不知道李慕安的身份,微皱眉头,这个表弟前世同那李慕安闹成那个样子,也是可惜,虽然最后他俩是在一起了,可是堂堂一个世子给土匪窝做了女婿,也让舅舅舅母心寒,连带着母后都伤心了好久。
“李慕安很好,你若是喜欢她,不同舅舅舅母说也可以,可以先同母后说,母后疼你,也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最重要的是,你要娶她,得先知道她的家世吧。”
前世,定国公同夫人不同意让李宏茂娶李慕安的原因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份差,最主要是因为她是个土匪,只是那会这些已经不是定国公府同不同意了,而是李慕安压根就不想嫁给李宏茂,要嫁可以,你嫁我娶,要么就上我的清风寨做上门女婿,要么滚回去做你的世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估计她提出这个条件时自己也不知道李宏茂真的会放弃世子的身份,甘心沦落到土匪窝里。
李宏茂总觉得齐景焕话里有话,他没有查过慕安的身份,可是慕安难道真的不仅仅是个孤女吗?
“去查清楚她的身份,她就算是个孤女也有父亲母亲吧,总不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要娶她,难道不要三媒六聘吗?”
齐景焕也不同他多说,这事得他自己去调查,他若插手了只怕也会误事,一个是他表弟,另一个是真心为幼安好的人,他自然不会去拆散,更何况老虎山自前世就是一个难题,李慕安的爹是老虎山清风寨的寨主,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土匪又怎么样,就像李慕安前世所说,他们清风寨虽是土匪窝,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他们所劫的不过是些该劫之人,他们不会去碰普通百姓,可也正因如此他们老虎山得罪了不少贪官污吏,才会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前世,朝臣纷纷上奏,不过是个土匪窝,自己也未深究,李宏茂自动请缨,便让他去剿了,这一世,李宏茂喜欢李慕安,若是能因此将清风寨招安,将清风寨的土匪编入军制,倒也是件好事。
第48章
自打齐景焕同李宏茂松了口之后,李宏茂也不怕李慕安会在宫里闯什么祸了,横竖有陛下这尊大佛担着,便将李慕安往永寿宫领了几回,太后果然爱屋及乌,听是李宏茂喜欢的,再看李慕安时,便觉得这姑娘长的水灵,性子又活跃,讨人欢喜,最重要的是她侄子喜欢,喜欢就好,身份什么的都是些虚的,人品好就行。
她年纪也大了,如今这个年纪就想让这些小辈能多来陪陪自己,阿佑早就说过喜欢幼安那丫头,她也将幼安当做自己儿媳妇,如今可好了,阿茂也要有媳妇了,这些小辈都有了自己的伴了,她就是哪一天走了,也不用担心他们没人疼了。
时值五月,天气闷热,烈日似火,皇宫中青砖石板铺成的地面被烤的滚烫滚烫的,圣宁宫前两根盘龙的柱子泛着金光,一排宫人整齐划一的端着金丝木托盘往前走,两道上站着的小太监本是蔫蔫的低着头站着,见有人过来,忙强打着精神站直了身子,脚下却是软绵绵的无力,这大热的天,往这里这一站半日,凭是那再强悍的人也被这大太阳给折磨的没了精神。
那一排宫人打头的穿着深蓝色的宫衣,发顶的头饰及身上的服饰让人一眼便看出这是位从六品的女官,一路走过,早有小太监进去通报,那打头的女官刚住脚,便有内侍迎了出来。
“潘典衣好。”
来人不过是陛下身边的普通八品首领太监,论品级不及潘典衣,却是陛下身边总管太监的徒弟,潘典衣笑着点头道;“宜春公公。”
宜春见那后面一排宫人皆垂首捧着托盘,知道这是陛下吩咐的衣裳已经赶制完毕,因今年天气异常炎热,陛下打算在后日便前往景山行宫,景山行宫是大煜历代帝王夏日避暑之地,处在煜都之北,因四周有许多大小的天然泉眼,起初只是想建成温泉行宫,供帝王亲临,建造之后发现那处地界极好,冬暖夏凉,便由工部尚书上疏,帝亲临查视后,由户部拨款,登记诏册,起初名为温山行宫,景帝期间,觉此名不好,便改名为景山行宫,其实也就是一个字的区别,大抵景帝也存了些心思,在景山行宫住的舒坦,便想后辈日后到此处避暑,皆能想起自己。
说起这位景帝也是有趣,不知怎的偏爱景字,不仅给自己的儿子起名皆带了个景字,这也能理解,可这位景帝怕儿孙给自己的谥号不好,活着的时候便将自己的谥号给定了,便是景字,这大煜自建国以来,帝王谥号皆是驾崩后由接任帝王拟定,这活着的时候便将自己的谥号定了的,这还是第一位,因此事不免被朝臣嘲笑,这也是景帝在时,后期隐隐弹压不住世家的原因,说他昏庸,倒也不是,说他圣明,这位帝王还真称不上圣明,老早的宠幸静德妃,那可真是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皇后见了都要避让几分,后静德妃谋害嫡子一事曝光,立马就将那位娘娘赐死了,也不知是薄情,还是真就无情。
不过单从此事也能看出还不至于太过糊涂,起码没有不辨是非,不顾嫡子死活,可后来不知怎的了,老毛病又犯了,开始宠幸后来的林贵妃,明知林贵妃母家势大,还护的跟个宝贝疙瘩似的,后来被林太傅压着,朝堂之事都不能自己做主之时才知后悔,想要除了林家,倒也果断,宠了那么多年的妃子说杀也就杀了,只是昭德太子也被林家害死了,总之这里面留下了一笔糊涂账,说他薄情,对正宫不好,几十年了也不怎么踏进正宫的门,偏偏对正宫所出的两个嫡子是真心疼爱,说他有情吧,看看那两位他宠过的娘娘就知道了,做了一辈子的皇帝了,连朝臣都不知道他们的皇帝到底是昏庸还是圣明,大抵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就是行事该果断的时候没有果断。
好在临了了果断了一把,刚登基的时候有了一番作为,也有了些许政绩,又有当今给他盖了个遮羞布,也不至于在史书上留下昏庸无能的名声。
这陛下准备去景山行宫避暑,这还是陛下继位后第一次去景山行宫,自然得好好准备着,陛下也不需管这些,底下的几个女官自然会安排妥帖,只是陛下却亲自下令命尚服局制衣,前两日尚服局的人便过来给沈司寝量尺寸,可是让后宫妃嫔扯碎了不少锦帕,陛下要去景山行宫避暑,后宫妃子没有一个接到诏令要陪同前往的,反而让尚服局全体给一个女官赶制衣物,这可真是肉不给她们吃,连汤水也没留下。
潘典衣带着宫人踏进延庆殿,隔着珠帘见那帘后榻上隐约坐着两人,连忙跪下道;“奴婢给陛下请安。”
帘后无人说话,潘典衣跪在那里也不敢起身,半晌听那帘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看吧,朕就说过,找到法子赢你了。”
潘典衣松了口气,看来陛下心情不错,并未发火,她不敢出声,跪在那里等待命令。
帘后沈幼安盯着棋盘之上自己的棋全无退路,倒真是陛下赢了,之前同陛下下过不少次棋,陛下总是输,今日突然兴冲冲的拉着自己说找到破解自己棋路的法子了,要自己再同他来一盘,此刻胜负已分,她有些诧异的看了齐景焕一眼,疑惑肯定是有的,短期内,棋艺有这么大的进步,这只能说明,陛下之前并未尽力,换句话说,就是陛下让着自己呢。
她也不尴尬,输给陛下就是输了,胜负乃常事,后头宫人端着水盆子过来,她将手放在里面净了手,拿帕子擦了,转脸便见齐景焕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半歪在那里。
一旁矮几上放了一盆冰,两个宫人执扇跪在那里对着冰盆子轻轻的扇着,凉气顺着冰盆子往上冒,殿内一点都不热,只是到底这个天,沈幼安也觉得身上懒洋洋的,只是碍于陛下在那里,她还是坐直了身子。
高和见那两人眉目传情,一点都没意识到帘后的潘典衣带着宫人已经跪了好久,只得假意咳嗽一声,出言提醒道;“陛下,潘典衣到了。”
其实齐景焕早就知道潘典衣过来了,只是她过来的不是时候,恰好是沈幼安在纠结该如何破棋的时候,沈幼安没听见,齐景焕也就不打扰她,而后便是齐景焕盯着面前这明显有些犯懒的美人,却强自克制住坐直了身子的美人,感概这日子无限好,以至于忘了帘后那苦兮兮跪着的潘典衣。
潘典衣这是第一次感受到陛下对沈司寝的宠爱,前儿过来量尺寸的是李典衣,回去便说陛下对那沈司寝是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体贴,自己本是不信的,不过就是个女官罢了,陛下也就宠那么几天,今儿个见了,虽隔着帘子,可陛下那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倒真像个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便是那沈司寝也不像自己先头想的那样献媚于陛下。
两侧的宫人掀开珠帘,齐景焕道;“免礼。”
潘典衣这才扶着膝盖起身,欠身垂首道;“禀陛下,尚服局以按陛下要求为沈司寝制了十二套服饰先行送过来,四套寝衣,八套衣裙。”
齐景焕盯着那最前面的一个宫人托盘里的衣物,脑袋一热,那最前面的宫人端的是一套寝衣,折在上面什么都看不见,仅能看出是一套寝衣,而且是一套很薄的寝衣,他只负责下命令,那尚服局接到命令后就按照妃子的寝衣制了,宫中妃子的寝衣都是两层薄纱,妃嫔穿的寝衣,一个是布料柔滑好看,再一个就是好脱。
他欢心的看了沈幼安一眼道;“既然制好了,那便穿上试试,朕看看合不合身。”
说完便指着那最前面的宫人道;“就那套吧。”
潘典衣一见是那套,便转身解释道;“这套是用江都府新上贡的云锦所制,云锦最衬肤色。”
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尚服局的人自然不敢怠慢,所用的布料都是最好的,且都是由尚服局最好的宫人缝制,便是这第一件,是尚服局的范掌衣亲手缝制,尚服局女官通常只为帝后缝制衣物,普通妃嫔不过是女官监督,由底下的宫人动工罢了,偶尔得一两件女官动手缝制的并不多见,此次沈幼安这一十二件衣物皆由女官动手,只希望能让陛下满意。
齐景焕点头道;“尚服局这次做的很好,回去同李尚服说,剩下的一十二件也加紧赶制。”
潘典衣连忙应是,齐景焕转脸对着沈幼安道;“你去试试那件。”
沈幼安抬眼看了下那衣服,有一种想把衣服拿起来盖他脸上的冲动,那衣物,简直不堪入目。
沈幼安垂首只做不理,岂料齐景焕竟挥手命宫人全部退下,俯身凑近她道;“你就试试这件给朕看看,朕想看。”
如果不是不敢,那衣服现在绝对是盖在齐景焕脸上的,她伸手到一旁的托盘上取出那件寝衣,抖开外面那一层透明薄纱,微皱眉头,丢回托盘道;“陛下,尚服局此举简直是有辱斯文。”
她不能说陛下不好,只能说尚服局做事不妥当,齐景焕见她面带微怒,也知此举触了她的底线,便怏怏的将那衣物推远,解释是尚服局误了他的意思,心里却想着以后定要哄着她穿这样的衣物给自己看。
第49章
沈幼安本是有些气恼陛下拿她不当正经人,那样的衣服拿过来,明摆着就是想要捉弄她,齐景焕直呼冤枉,是尚服局误会了他的意思,且宫中妃子侍寝都是穿的那样的衣服能够一眼看清身上无任何夹带凶器,防止妃子将凶器夹在衣中刺杀帝王,刚开始衣服制成这般确实是怕有妃子刺杀,帝王也怕死啊,总有些企图谋害皇上的进献美人上来,通过女人来谋害皇上,尚服局最早的一个尚服女官想出了这个法子,只是这样一来妃子侍寝之时衣物太少,也渐渐就形成了如今这般带有些别的意味。
沈幼安见他是真的不知道,且也不敢真给他甩脸色,听他说了两句便又跟他搭上了话,齐景焕见她面色恢复了正常,便又让高和去尚服局让她们制作几件正常一些的寝衣送过来,因要去景山行宫避暑,齐景焕这几日也尽量的多处理些政务,这几日前来求见的大臣也多,许多事情都要提前处理,在延庆殿不好召见大臣,齐景焕便带着高和往御书房去。
他走后她便靠窗坐在榻上,窗外墙角处放了几盆芍药,院中尚寝局司苑司派过来几个宫人在给院中花草修剪枝叶,她正看的出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一回头,便见李慕安站在那里看着她笑,顺着额角留下了一行汗她也不自知。
她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这大热的天你怎么还乱跑,也不嫌热。”
李慕安直接坐在她旁边道;“我不怕热,李宏茂过来当值,我一个人在府中待着无聊,便随他一起过来了。”
对她直呼李宏茂的名字早已没了初始时的惊讶,沈幼安道;“是他送你过来的吗?”
“才不是呢,我自己能找着路,要他送做什么。”
沈幼安片刻无语后,接着道;“日后还是小心些吧,宫中贵人太多,你这性子,万一冲撞了贵人,世子不在身边,也不好护着你。”
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胡乱的点了点头,看见一旁的宫人在那里扇扇子,嫌弃她力气小,扇的不凉快,走到她面前将那一盆子冰抱到矮几上,自己拿着扇子坐在那里摇了起来,边摇边道;“这样凉快多了。”
沈幼安笑着道;“你不是不怕热吗?”
“我是不怕热啊,但是能更舒服,为什么不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呢?”
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如今李慕安到这圣宁宫比较勤,逮着空闲便往这边跑,沈幼安也喜欢跟她说话,齐景焕这阵子又忙,总是在御书房呆着,于是这两人日日在陛下的寝宫里谈天说地的,弄的圣宁宫的宫人都有点觉得沈幼安是这圣宁宫的主子,李慕安是她的妹妹,至于陛下,倒像是偶尔过来坐坐的客人。
陛下的寝宫自然比宫人待着的值房舒服多了,李慕安过来几次后也不乐意在值房里,左右陛下又没有不许她们在他的寝宫里,所以沈幼安想把她往值房里领她也不乐意过去。
碧彤带着宫人端了两碗酸梅汤过来,夏日炎热,也没什么胃口,便备了酸梅汤开胃,李慕安嘴巴甜,见碧彤进来了笑嘻嘻的道;“碧彤姐姐好。”
“慕安姑娘好。”
碧彤笑着回了一声,道;“准备了酸梅汤,你们尝尝。”
“碧彤姐姐过来坐。”
李慕安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酸梅汤,拍拍旁边的位子示意碧彤过来坐,碧彤笑道;“我就不坐了,底下还有些事要交代,你同幼安说说话吧。”
“采萱姐姐跟依巧呢?”沈幼安问。
“陛下第一次出行,六尚那边几个尚宫尚仪派人过来问有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怕出了岔子,她们俩就带人过去看看。”
陛下要出行,身边的女官自然要将一切都打理妥帖,只是这些事情沈幼安没有做过,也帮不上什么忙,她的任务就是伺候齐景焕,跟着齐景焕,齐景焕如今去了御书房,她自然就闲了下来,这些她不懂,也不敢贸然上去帮忙,再加上夏天一到人总是懒的动些。
李慕安摇着扇子有些累了,便放下了扇子揉了揉胳膊,碧彤笑着说道;“慕安姑娘若是觉得不甚太热,能把这冰盆子放远一些吗?幼安妹妹体寒,这冰盆子放太近久了她要不舒服了。”
李慕安一听二话不说将那冰盆子抱回了原处,回来也不坐下,站着道;“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幼安姐姐体寒。”
沈幼安和碧彤都被她这模样逗笑了,沈幼安道;“现在是夏日,我也热呢,你刚刚摇的正好凉快,快来坐吧。”
听她这么说碧彤也道;“是啊慕安姑娘,快坐吧,你不知道幼安体寒,我才给你提个醒的,你经常同幼安在一起,我们说话也就没了顾忌,没有要怪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