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焕将沈幼安抱到床上,脱了她的鞋子,将她的被子掖好,坐在一旁盯着她的脸,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转身离去。
翌日,早朝时,汝阳侯又参了宋太傅一本,对于这个戏码,齐景焕早已习惯,开始时汝阳侯一天换一个罪名参奏宋太傅,这几日没有新罪名了便开始重复着前几日的罪名,底下早已吵得不可开交,齐景焕只是静静的坐在上面听着他们吵,先是不说话,而后皱皱眉,往日这个时候也该吵完了,若是往日他也不介意坐在这里多看会热闹,只是今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让他们给耽误了他的正经事。
站在底下的李宏茂也有些急了,陛下莫不是忘了他们约好的事情。
底下又不知怎么扯到了朝廷拨款的事情,户部尚书一听就不愿意了,这好好的怎么又扯他身上来了,当即便表示不给,其他的都好说,甭想从他这里要银子,要说这户部尚书也是个怪人,这每次要点银子就跟要他的命似的,横竖都是国库,可每次要从户部要银子总是要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不过他也是个门精,每次拨款的银子都会经过一番精打细算,该用多少银子就拨多少,多一分都没有,每次拨的款花了多少银子还得给他回一个单子,花了多少银子他要经过详细的比对的,正是因为有这个抠门的户部尚书,自他坐上这个位子以来,朝廷少了不少从公事中捞油水的,不是不想,是朝廷拨的银子压根就没有油水捞。
曾经朝廷的官员也合伙打压过他,想把他从户部的位子上撵下去,没办法,摊了个这么抠门的户部,朝廷官员的日子不好过啊,可是户部尚书自己家里都穷的叮当响,家里连个小妾庶子都没有,让人想打压都找不到借口啊。
你说他贪吧,他家连小妾都养不起了,想贿赂他吧,他可比你有钱多了,瞧,整个国库都归人家管呢,人能看上你送去的那点银子,想诬陷他吧,拉倒吧,人家上头有人,上面那个陛下可看重这个户部尚书了,所以众人对于这个户部尚书也是无可奈何。
齐景焕一见户部尚书一拉袖子有些急了,这若是让户部尚书开始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户部尚书是最能说的一位,逢上户部尚书那御史大夫都得退避三舍。
别的朝代百官最怕的都是那御史,到了他们这里还得加上个户部尚书,此人对自己小气也就算了,别的官员犯了事这个户部尚书还会蹦出来怂恿陛下扣他们的月俸,就没见过这样的户部,虽说他们也不在乎那么点俸禄,毕竟真靠朝廷的那点俸禄过日子的官员也不多,关键是丢人啊,每日里起早贪黑的上朝,到头来,连俸禄都给扣光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户部尚书刚拉开架势,准备向前迈步,齐景焕给了李宏茂一个眼神,李宏茂会意,指中捏着一个小圆珠冲着户部尚书扔去,距离时间把握的刚刚好,户部尚书一脚踩了上去,扑咚一声,摔倒在地,众臣本来注意力都在宋太傅和汝阳侯那里,也没注意到这边是什么状况。
户部尚书就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扶着腰,想要爬起来,齐景焕道;“何爱卿这是怎么了,来人快将何爱卿扶下去请太医。”
高和挥手让站立一旁的小太监过去扶住户部尚书,户部尚书才爬起来,要继续上奏,就被两个小太监拖住胳膊往外扯,想要挣都挣不开,只能任由小太监将他往外面拖着走,边走还边回头喊道;“陛下,宋太傅和汝阳侯当朝吵闹,不成体统,微臣建议当罚三月俸禄,小惩大诫。”
宋太傅和汝阳侯的脸都黑了,当下也没脸再吵,相互瞪着对方一甩袖子,退回原处。
因着每日汝阳侯找事都是在其他大臣都上奏完后才找事的,所以他俩一安静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高和扯着嗓子喊了句退朝。
众臣跪在地上三呼万岁,恭送齐景焕离开。
齐景焕退朝之后直接就回了圣宁宫,目标明确的找到沈幼安,沈幼安如往常一样给他请安,他扶起沈幼安道;“快起来,收拾收拾,朕带你出宫。”
沈幼安疑惑道;“陛下出宫可是有什么事。”
齐景焕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道;“小笨蛋,今日是什么日子。”
沈幼安一愣,齐景焕却噗嗤一下笑了;“你啊,今日是你十六岁生辰,你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
沈幼安不自然的将目光侧向一边,是啊,今日是她的生辰,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她曾经那样对他,他居然还能这般笑着说要给自己过生辰。
齐景焕见她的表情,当下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捞起她的手放在手心上,“你不记得不要紧,朕可记得呢,朕要给你一个最难忘的生辰。”
最难忘的生辰,难道三年前那个生辰不是最难忘的吗?她突然抽回手,将头扭过去,艰涩的开口;“陛下,您政务繁忙,奴婢怎好劳烦您呢?”
齐景焕却将嘴凑到他耳边,“你可快点吧,朕早就安排好了,你若是不去,岂不是浪费了朕的一番心意。”
说罢也不等沈幼安反应,便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
皇上要出宫体察民情,自然是没人拦着的,到了马车里,齐景焕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沈幼安道;“快把衣服换了。”
沈幼安抱着齐景焕递过来的衣服,瞬间从耳朵红到颈边,齐景焕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快换啊,朕不偷看的。”
说完还像模像样的将脸扭过去,直视前方,沈幼安的脸都快滴出血来了,哪有这样的,他就坐在身旁,让她怎么换衣服啊。
齐景焕见她还是抱着衣服低着头坐在那里,催促道;“快些换吧,都快到了,再不换的话都要到地方了,出宫了再穿宫装不合适。”
沈幼安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耳根子都是红通通的,还算齐景焕有点自觉,指着自己道;“你莫不是想要让朕回避吧。”
沈幼安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齐景焕瞬间就不好了,颇有点立马就能翻脸的样子,沈幼安稍稍的嘟了嘟嘴,像是撒娇的样子,齐景焕立马不自然的将脸转过去,不自然的咳嗽一声道;“好吧好吧,朕到外面去,你快些。”
沈幼安立马露出了个笑脸,眼角有一种计谋得逞的得意,齐景焕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然后走了出去。
沈幼安伸头确认他走到了外面,还不放心的道;“陛下,奴婢好了再叫您。”
意思就是你不要擅自闯进来,齐景焕刚还笑容满面的脸立马又垮了下去。
沈幼安低着头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用了点小手段啊,没想到有一日她也能对着父王之外的人撒娇。
她展开齐景焕递过来的衣服看了看,然后小心翼翼的想看看外面,她刚伸头便听到齐景焕的声音;“再不快点,朕可进去了。”
她手一哆嗦,连忙开始换衣服,外头可还坐着个爷呢,这个爷性情不定,现在心甘情愿的出去了,等会指不定就闯了进来,她一边脱衣服,一边不放心的道;“陛下,奴婢在脱衣服,还没穿衣服呢,您别进来啊。”
“再啰嗦,朕就进去了。”
这句话对于衣服已经脱了的沈幼安来说显然是颇具威胁力的,最起码她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第34章 泥人
坐在外面的齐景焕脑海里回荡着沈幼安刚刚的那句她在脱衣服,还没穿衣服,还没穿衣服啊,那是幅什么场景呢?齐景焕开始在心里面想着,然后他发现,他好像流鼻血了,他伸手抹了一下鼻子,果然,他料事如神,他真的流鼻血了。
他先是淡定的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后随着一滴鼻血滴到他的手背上,他才恍然,他流鼻血了,他居然在想象着她媳妇不穿衣服的场景想象的流鼻血了,他连忙在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随后发现这是他媳妇绣的帕子,上面还沾染了他媳妇的香味,他右手捂着鼻子,左手赶紧将他的宝贝手帕收好,然后对着外面吼了句;“停车。”
在里面正在换衣服的沈幼安手一抖,衣服一下子打了个死结,怎么拽都拽不掉。
外面高和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见前面齐景焕的马车停了,连忙下车去问齐景焕怎么了,齐景焕仰着头道;“上来。”
高和一进马车就见他尊贵无比的陛下仰着头捂着鼻子,那手上还隐隐沾着些血迹,他一慌,连忙道;“陛下怎么了?”
里面的沈幼安听出外面高和声音的不对劲,当下也顾不得衣服被打了死结,就想出去看看齐景焕什么情况,岂料她才刚走一步,便听齐景焕道;“你别出来。”
沈幼安脚步顿了顿,为难道;“陛下。”
齐景焕道;“你别出来,高和还在外头呢,你衣服穿好了吗?朕没事,跟高和说两句话,等会就进去。”
沈幼安听他的话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便安心的坐回位子上继续去解那打了死结的带子,齐景焕感觉她做了回去,才放下心来,总算这副丢脸的样子没被她看见,然后转身对着高和无声的说;“朕流鼻血了,把你的衣服给朕擦擦鼻血。”
因为齐景焕一点声音都没发出,高和也不懂唇语,于是在那里弯着腰傻站着,不明白陛下到底是何意思。
齐景焕见高和一脸迷茫的站在那里,冲他招招手,高和走过去,然后就见陛下伸手扯着他的袖子在鼻子上擦啊擦,擦啊擦。
他低头看了眼陛下蹭在他袖子上的血,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齐景焕自觉擦的差不多了,对着高和轻声道;“还有没有没擦干净的。”
高和摇了摇头,齐景焕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于是高和又哭笑不得的走了出去,看来陛下当真是将这幼安姑娘宝贝的紧呢。
齐景焕坐在那里确认鼻血不会再留下来之后,才对着里面道;“好了吗?朕可以进去了吗?”
沈幼安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道;“可以了。”
齐景焕一进来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沈幼安,沈幼安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他的目光;“陛下这是要带奴婢去哪啊?”
齐景焕坐到她身旁,道;“你别管,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还搞起神秘来了,也不知这般急匆匆的带自己出宫到底要干什么,沈幼安兀自发了会愣,感觉身旁的陛下没有发出一点动静,转脸一看,就见齐景焕的脸凑过来,就快要抵上自己的唇了。
沈幼安颇有几分无奈,这陛下如今怎么越来越荒谬了呢?这青天白日的,不对,即便不是青天白日也不能这么着啊,沈幼安懊恼的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头,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唇前还有个危险因子,齐景焕见她不躲,心下高兴坏了,正要亲上去,马车突然停了,然后他一个不稳,一头栽到了马车车壁上,透过窗户,微风吹过,他的唇恰好与沈幼安擦发而过。
该死的,是谁赶得车,差一点就亲到了。
齐景焕捂着头,头埋在那里不肯起来,简直没脸了,沈幼安见他脸埋在那里不动弹,以为他撞得很严重,慌忙拽着他的胳膊道;“陛下怎么了?要不要紧?”
齐景焕摆摆手示意他没事,起来郁闷的用手摸摸鼻子,沈幼安见他面色尴尬,不知怎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齐景焕故作镇定的瞪了她一眼,便听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前面是什么人,赶紧给小爷闪开,误了小爷的事,饶不了你。”
齐景焕脸都黑了,外面传来车夫冰冷的声音;“公子恕罪,属下没控制好马车,待属下前去抓住这无理之人,回来领罚。”
齐景焕微微皱眉,道;“莫慌,问清楚前面是谁?”
“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车夫简洁明了,马上的年轻人也是嚣张惯了,未料今日居然会被一车夫落了面子,倒像是在审问一般,指着车夫道;“区区马夫,居然敢这么跟小爷说话,赶紧的趁着小爷心情不错,让小爷过去,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沈幼安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向齐景焕,见他并未发怒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外面那人分明就是恶霸行为,今日他们出宫,虽说暗地里跟了不少人随行保护,可终究不好这样当街闹气来,扰了百姓就不好了。
只是里面的皇帝陛下不发怒,那外面的车夫像是忍不了了,对着里面说道;“公子恕罪,此人太过嚣张,请公子允许属下前去处理一番,稍后,属下自会查明此人是谁。”
外面的年轻人又在对面骂了起来,啰嗦了这么久还没动手,可见平日里也就靠着家里面耍威风,只怕是他朝中哪个大臣家的亲眷吧。
“带远点教训,今日是夫人生辰,莫要见血。”
“是。”
沈幼安听他又叫夫人,不觉羞红了脸。
齐景焕见了,微微挑起嘴角,打趣道;“这里是宫外,不好暴露身份。”
言下之意就是在宫外,他是公子,她是夫人。
外面传来一声低吼;“喂喂,你干什么,来人啊,快把这个奴才拿下。”
随后便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没多会便变成了呜咽之声。
“公子,已经解决好了,公子可还有何吩咐。”
“继续走。”
“是。”
马车继续前行,这次倒是没多会便停了下来,沈幼安见齐景焕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齐景焕轻笑;“还没到地方呢。”
外面传来一声轻唤;“表哥。”
随后又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我幼安姐姐在里面吗?”
齐景焕不自觉的皱眉,沈幼安也有些好奇,外面那女子似乎在问自己,可是听声音,她并不知道是谁。
外面的李宏茂压低声音对李慕安道;“你莫要胡闹,不然不让你跟着了。”
李慕安马上安分的站着不敢乱看。
“陛下,外面的姑娘好像认识奴婢呢?”
齐景焕不满道;“跟你说了在宫外莫要叫我陛下,也莫要自称奴婢,你怎么还乱叫。”
“哦,公子。”
沈幼安低头认错。
“乖,待会带你一起去买东西。”
齐景焕伸手摸摸她的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齐景焕突然斥道;“放肆。”
李宏茂一只脚已经踏到马车上,另一只脚还放在地上,听到他的斥责,愣了一下,尴尬的摸摸鼻子。
“到后面的马车坐。”
李宏茂总算知道为何今日多了一辆马车了,感情是为自己准备的,往日陛下也出过宫,在宫外自己是和他同坐一辆马车的。
高和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宏茂倒也不在意,美人在怀嘛,他懂,可是他懂不代表李慕安也懂,于是李慕安在他转身准备去后面的马车时,拉住他,委屈的说道;“不跟幼安姐姐一起啊。”
那大眼睛水汪汪的,扑闪扑闪的,李宏茂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安慰道;“你幼安姐姐和公子在一起呢,你敢跟公子坐一起吗?”
“可是......好吧。”李慕安依依不舍的跟着李宏茂上了后面的马车,其实她想说敢的,她李慕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刚刚听那马车里传出的声音,她还真有些害怕,一时又有些为沈幼安担心起来,那陛下那么凶,幼安姐姐那么温柔,在他身边伺候怎么受的了啊,语气那么冷,像个阎王爷一样。
而此时她心目中的阎王爷正温柔地对着沈幼安说着这次出宫的目的;买东西。
对于皇帝陛下的决定,沈幼安表示不理解,在接受到沈幼安一脸迷茫的表情时,皇帝陛下习惯性的伸出他的手在沈幼安头上摸了摸;“乖,待会带你去捏泥人。”
沈幼安不自觉地向一旁挪了挪位置,齐景焕见沈幼安一脸不太热衷的表情,他那从今日早朝开始就按捺不住的激分心情终于淡了两分,不过也仅仅是淡了两分,便诧异地问道;“你不喜欢买东西吗?你不喜欢泥人吗?”
“不是不喜欢,就是......”就是不太习惯他突然摸她的头。
齐景焕见她吞吞吐吐,以为她真不喜欢,急道;“没事,你若是不喜欢的话,可以说出来,你喜欢什么,我马上安排,今日是你生辰,只要你开心,做什么都可以。”
沈幼安心下震撼,面上却淡淡地说道;“真的我要做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齐景焕立马表示决心,随后又羞答答的睨了沈幼安一眼,“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即便是要我献身,我也不介意的。”
沈幼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摇头道;“不用,公子喜欢的我都喜欢。”
公子喜欢的我都喜欢,这句话让齐景焕心里一暖,身体就像陷入了棉花里一样,软绵绵的,他舔了下唇,慢慢的靠近沈幼安,马车骤然停止,齐景焕的唇再一次与沈幼安擦发而过,一脑袋磕在了车壁上。
差一点就亲到了,该死的郝五,到底会不会赶车,早知道让郝三赶车了。
“公子,到了。”
沈幼安听着外面有叫卖的声音,好奇的掀开帘子,只见外面许多商贩吆喝着,同上次出宫在顺安楼上看到的景象又有所不同,这里的商贩明显的要更加热情些,有的甚至同客人有说有笑,似是认识已久一般。
沈幼安微微惊讶,放下帘子,回身问道;“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煜都共有三十六条主街,分东西两市。”
沈幼安点点头,这些她知道,可是却没来过,她虽住在煜都,可却不长出安平王府,只偶尔去寺庙上香,或有贵女相邀,这种街道她却是没来过的。
煜都本没有限制女子出行的规章制度,寻常人家女子是可以到街上随意行走的,便是世家贵族子女也常到东西两市游玩,而沈幼安却是一次都没来过,安平王倒是将她保护的很好,养在深闺之中,气质典雅,却又实在是不通世俗,对于这点齐景焕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在李宏茂提议带她出宫游玩的时候稍加思考就答应了,这大好的河山是他的,她是那个将要于他共享河山的人,怎能什么都不知晓,更何况在这世间走一遭,若是只拘束于深宫宅院又有什么意思。
从前皇兄为太子时,他就在想日后若是皇兄登基,他便让皇兄封他做一个闲王,然后带着自己喜欢的姑娘游遍这大好河山,只是后来诸多变故,皇兄逝世,父皇身体不好,他被封为太子,代掌朝政,终究还是不能像少时想的那样,他也曾快意恩仇,自以为身为皇子,向他这般洒脱的不多,父皇母后的宠爱,皇兄的亲自教诲,他原以为自己是幸运的,殊不知是皇兄替他挡下了那些明刀暗箭,他曾未想过要接掌这万里江山,在他心里这万里江山便该是皇兄的。
他三岁开蒙,史书上记载的除了帝王的丰功伟绩,更多的却是兄弟相争,一母兄弟,为那皇位,争端不断,他庆幸,庆幸皇兄仁厚,庆幸他对那皇位没有心思,可最终不得不挑起这江山的重担。
“我大煜自太/祖开国建业以来,每一代帝王都在为开疆扩土,兴盛大煜做努力,到了祖父那一代,便已呈盛世之况,到了我这一代,便是直接接管了祖宗留下的基业了。”
“大煜兴盛,是百姓之福。”
齐景焕轻笑;“那是你没见过我皇兄,若是他做了皇帝,那才是真正的百姓之福呢。”
听他说起昭德太子,沈幼安微微诧异,昭德太子是陛下一母同胞,若他还活着,这皇位自然是轮不到如今的陛下来做的。
“陛下可不要妄自菲薄,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哎。”齐景焕打断她,“你又说错了。”
沈幼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头认错,“知道了,公子。”
“嗯,乖。”
齐景焕又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他似乎觉得有趣,对此乐此不疲。
马车早已停了,外面站着的几个人也不敢催促,倒是引来不少百姓驻足观望。
李慕安有些急了,拉扯着李宏茂的衣袖,李宏茂怕这小祖宗一会着了急,不顾身份,冒犯了他那皇帝表哥就坏事了,只好出言提醒,“表哥,到了,您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出来了。”
言下之意是如果您在里面有事的话,那我们在外面也可以再等等,反正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刚刚齐景焕已经说过这次出行定国公府的世子李宏茂也会陪同,如今在外头说话的自然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沈幼安想着自己坐在里面跟陛下聊了这么久,竟让定国公世子在外头站着等了这么久,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公子,咱们下去吧。”
对于她口中的咱们,齐景焕比较受用,点点头;“走,我带你出去看看。”
李慕安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马车的帘子,一见那马车帘子从里面掀开,连忙想要迎上去,却被李宏茂死死的拉住了,低声警告道;“莫要着急,待会自然就见到了,惹了我表哥不开心,当心把你撵回去。”
令李宏茂诧异的是先出来的居然不是沈幼安,而是陛下。
齐景焕下车后,高和忙上前帮着掀开帘子,沈幼安从里面出来时,齐景焕已经向她伸出了手,她半蹲着身子有些不自然地搭上了他的手,左手轻轻的抚了一下裙摆,却不料齐景焕一把将她抱了下来,这光天化日之下,周围那么多人看着,沈幼安有些不好意思,齐景焕将她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