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姑姑气恼道:“佳纾,当初你带着卖老房子的钱跑了,那是你们家的钱,你不给,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可现在你爸都回来了,那些钱,你没有理由不给你爸,还有,老宅子的钱,足以还掉你爸欠的债,你爸当初没有把房子卖了,而是一个人跑到外面躲着,不还是为了你能有一个避身之所吗?做人,不能那么没良心。”
她越说越觉得童佳纾心太狠,好像当初那个弃病床上的妻子不顾,卷了钱,带着怀孕的情人出去逍遥的童猛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第52章 Chapter52
“佳纾, 你不是小孩子了, 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童佳纾死命的抠着手指,眼神始终冰冷。
啪的一声, 她的手掌拍在桌子上, “是我让他在外面养情人的吗?是我让他带着情人跑的吗?是我让他抛弃妻女的吗?他欠的那些钱,是花在我身上吗?我跟他,早在五年前就断绝了关系,是他亲口说,他不要女儿, 只要儿子, 他的小情人, 能给他生儿子,对了——。”
她目光转向她爸, “你的小情人呢?你的儿子呢?”
她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把刀剜在童爸爸的胸口。
他混浊的眼睛滚动着水珠,闭着眼睛,长舒了口气, “爸爸知道错了。”
“你知道错了?”童佳纾喃喃的开口, 她还记得他爸当初跟家里摊牌的时候说过,他要儿子,没有儿子, 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怎么会知道错呢?”
她大伯叹了口气,“那孩子,不是童家的。”
童爸爸双手捂住脸, 满脸懊恼,不知是为了她的不原谅,还是为了他那个给别人养的儿子。
她姑姑说:“佳纾啊,你爸这几年在外面过的不好,那女人天天要钱,跟无底洞一样,折磨着你爸,被你爸发现孩子不是你爸的以后,就带着孩子和钱跑了,你爸一个人,风餐露宿的,他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拿钱出来,替他还债吧,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父女哪有隔夜仇。”
大庭广众的,她姑姑鼻涕一把泪一把,哭的辛酸,周围用餐的客人往她们看,大伯好面子,轻咳了一声,说:“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咱们回旅馆说。”
就是大庭广众的,他们才不好做出什么。
哪怕是亲人,童佳纾也不信。
她淡淡一笑,指着他爸说:“你,你在外面风流快活,你老婆躺在病床快不行了,你不知道错,你女儿被要债的堵在家里出不了门,快被逼疯的时候,你不知道错,你家都不要了,现在发现被小情人耍了,儿子不是你的,你说你知道错了,哦,不对,只怕从你口中吐出来的这句廉价的知错了,也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心,好让我为你还债吧。”
大伯低头,喝了口酒,无奈的说:“佳纾,大伯知道你爸对不起你,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知道错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吧。”
“谁说我不能?”童佳纾反问。
大伯噎了一声,她爸抖着声说:“你,你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爸爸去死,你小时候,我没少疼你啊,我把你举到头顶,我......”
“不要说了。”童佳纾吼了一声,“我不想再听了,如果你还奢望着父慈女孝,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更不会拿钱替你还债,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你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
她姑姑哭道:“佳纾啊,你不能这么狠,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你爸重要啊。”
童佳纾淡淡的看着她,“如果你觉得他重要,那你拿钱替他还债好了,我绝对不阻止你。”
“你这个小丫头,你的心肠比铁石还狠,他是你爸,法律上你还该养着他,何况那老宅子,是你爷爷留给你爸的,你是没有权利把房子给卖了的,一家人,不要闹的太难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童佳纾彻底明白了,他们今天不是来求她的,而是打着长辈的旗号,一面施压,一面威胁她,如果不把钱拿出来,就要告她。
她转头看着大伯,“大伯,这是你们商量出来的意思吗?让我拿钱?”
大伯神色挣扎,“佳纾,咱们童家已经不得安生五年了,在内,我们家破人散,你妈走了,你和你爸都躲在外面不回家,在外,我们童家欠债不还,失了信誉,抬不起头,最重要的是,那些被你爸借了钱的人,要债无门,因为信任你爸,把钱投资到你爸身上,结果你爸跑了,他们的钱打了水漂,好几家都是家宅不宁,咱们不能只为了自己快活,就做对不起人家的事,好孩子,大伯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可欠的钱,总是要还的。”
童佳纾无动于衷,“既然如此,那些人为什么不去法院告呢,如果按你们所说,老宅的房子是爷爷留给童猛的,为什么童猛欠了那么多钱,而我把房子卖了,没人来找我麻烦呢?”
她姑姑心虚的看了她爸一眼。
童佳纾淡淡的说:“因为我我妈已经和他离婚了,我们家当年好几个商铺,都被他败光了,老宅只有一块地皮罢了,所以他看不上眼,老宅就分给我妈了,那房子,是我妈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是我妈留给我的,跟你们童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还想瞒着我,忽悠我把钱拿出来替他还债,用这虚伪的血缘关系绑架我,你们说我狠也好,说我不念骨肉亲情也好,我都随便你们,但是他在外面欠了那么多钱,如果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报警,不知道七百万,能判几年?”
大伯捏着酒杯摔到桌子上,“你就非要这么冷漠,跟你爸分的那么清楚吗?他受的那些苦,还不够吗?”
“大伯,我尊敬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心里始终把我当做你的侄女,可在你心里,你维护的,终究是童家人,我妈嫁到童家二十多年,在你们眼里,始终都只是外人,所以她的命,在您看来,都比不上你亲弟弟自己犯蠢,在外面养小情人,替别人养儿子,最后自己作的人财两失,受的苦重要。”
她提起包,转身要走,她爸抬起头,说:“小纾,我跟你妈的缘分,本来就是走到尽头了的,即便我不出轨,她那个病,也治不好的。”
童佳纾脸色苍白,眼睫轻颤,纪子航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揪住童爸爸的衣领就是一拳。
“哎,你是谁啊,你怎么打人啊。”
童佳纾姑姑拽住纪子航的衣服,纪子航不管不顾的捏拳往童爸爸脸上打,他正是年轻力壮,手长脚长,童佳纾爸爸堕落了这几年,身体早就是空壳子,被他拎着跟拎小鸡仔一样甩来甩去。
童佳纾大伯是个老实人,看见弟弟被打了,慌忙过去拽着纪子航,他不碰大伯和姑姑,只打童爸爸一个,两个胳膊被拽住,童爸爸趁机抡起椅子往他身上砸。
椅子落在他身上,他用胳膊挡了一下,踉跄着往后退到墙边,童爸爸红着眼,举起椅子就要砸第二下。
童佳纾心都提起来了,想都没想,冲上去推开她姑姑,挡在纪子航身前,纪子航吓了一跳,抱着她转了个身,椅子落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回过头,眼睛充血一样看着童爸爸。
童爸爸看到童佳纾过来了,丢下椅子,饭店的服务员也过来了,纪子航转身,童佳纾抱住他的胳膊,“别打了。”她哭着说:“别打了。”
童佳纾姑姑指着纪子航,“是他先打人的,是他先打人的,报警。”
童佳纾眼睛通红的看向她,童佳纾姑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童佳纾跟打人的是一伙的。
“是你带过来的人,你带人来打你爸?”
大伯皱着眉说:“佳纾,怎么回事?”
童爸爸脸上都是淤青,气喘吁吁的瞪着纪子航,纪子航还想上去,童佳纾拉住他,平复心情,对着周围人说:“对不起,打扰大家了,不用报警,我们私了。”
她扭头跟服务员说:“打坏的东西我们赔,麻烦算一下帐。”
她抹了把眼泪,冷静的处理残局。
她姑姑指责道:“佳纾,这是你男朋友吧,这也太不礼貌了,居然连你爸都打。”
纪子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她被那凌厉的目光吓的闭了嘴。
童佳纾爸爸半眯着眼,认出来的纪子航。
“你就是佳纾高中时谈的那个男朋友吧。”
童佳纾把钱赔给餐厅,拽着纪子航说:“我们走。”
纪子航还在恶狠狠的瞪着童爸爸,童佳纾使劲的拉他,“走啊。”
大伯还想拦童佳纾,童佳纾沉声道:“我本来就讨厌他,不想见他,他还敢打我男朋友,钱的事,不必再提,以后也不要再带他到我面前恶心我。”
她姑姑看她要走了,着急的说:“是你男朋友先打你爸的,你爸是防卫。”
“不要再说了。”她拉了下纪子航的袖子,胳膊上全是淤青,她心疼死了,眼泪又掉了下来。
纪子航柔声安慰她,“没事,不疼。”
童佳纾放开他,走到她爸面前,她爸那张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无措。
童佳纾想,或许是因为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女儿了,他只能依靠她了,所以才格外客气吧。
“童猛,如果你想要女儿的话,就去再找别人生一个吧,反正你那么有能耐,说不定还能再生个儿子,你放心,我的血是冷的,心是铁的,无论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好自为之吧。”


第53章 Chapter53
“我们走。”
纪子航站着不动, 侧目扫着童爸爸, 童佳纾抱着他的胳膊,鼻尖酸涩, 强憋着眼泪, 哽咽着说:“走了,我们走了。”
两人走到餐厅外,背对着童家人,童佳纾就仰着头,要把眼眶里的眼泪倒回去, 外面夜色融浓, 灯火辉煌, 来往车灯连成一片璀璨的风景。
纪子航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没事了。”
童佳纾摇了摇头, 额头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纪子航扶着她上了车,车里开了空调,童佳纾抱着他的胳膊, 嘴唇贴在他的衣料上, 闷闷的说:“本来就没什么事,我又不会怕他们,也不会在乎他们怎么看我, 我才不在乎呢。”
她重复了好几遍,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了下来,她再坚强, 也还是个姑娘,这世上,哪有人不想和亲人和睦相处,谁愿意远离家乡,一辈子不回去,谁想一直在外面流浪,不想有个家呢。
他说他想回家,他凭什么呢。
“他居然打你,我再也不会见他了,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要是以前听到她这么说,他一定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可现在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她那么恨她爸,听她大伯说她爸来了,都还愿意见他,因为她爸打了他,她说这辈子都不要见她爸了。
“我知道,大伯这么做,也很为难,要债的不信他和我爸没有联系,找不到我爸,就天天堵在他家门口,走到哪都有人盯着,经常半夜去敲他家的门,往院子里扔石头,大伯母为了这事,经常和他吵架,他是个老实人,也很疼我,我爸跑了的时候,大伯也没有不管我,可他为什么要管我爸啊,他做的错事,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了,为什么要管,我不会管的,他死了我都不会管。”
“好,咱们不管,咱们自己过自己的。”
“纪子航,我——我真的不想因为我的这些糟心事,影响你的心情,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大伯对我失望透了,我以后,我——”我没有家了呀。
纪子航把她抱到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还有念念,苏琪,你有爱人,有朋友,未来,我们还会有聪明可爱的孩子,还有我爸妈,他们最喜欢你,天天叮嘱我不许欺负你,要是欺负你,就把我打死,以后,你就是纪家的女儿,我是纪家的女婿。
扑哧一声,童佳纾破涕为笑,抹着眼泪说:“你别说话了,傻死了。”
“好,我不说。”
他搂着她,静静的等着她平复下来。
良久,她深吸了口气,从他胳膊上抬起头,眼眶通红的瞪他,“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许冲动,不许打架,你为什么不听话。”
他听到她爸说那种让她伤心的话,怎么忍得了不动手,他那一拳不打下去都觉得要抱憾终生。
她掀开他的袖子,紧实的皮肉被椅子砸的淤青,好几处破了皮。
“去医院。”
纪子航食指覆在她脸上的泪痕处,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明天就好了。”
“笑,你还有脸笑。”
童佳纾抬手要打他,顾虑到他身上的伤,没下去手,凶巴巴的说:“你太冲动了,我跟他都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打他做什么?”
纪子航眼眸里闪现冷意,“就是要揍他。”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打的更狠。
童佳纾沉着脸,“你还挺得意是吧?”
纪子航瞥了眼她生气的脸,眼梢通红,哭多了,眼皮有点肿,红润的嘴唇轻抿着,小巧的下巴让人忍不住趴上面啃一口。
她可能一直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觉得自己这样很凶。
其实纪子航以前就想提醒她,她这样板着脸唬人的样子,一点都不唬人。
他啧了一声,略有遗憾的摇头,“没有得意。”
这还差不多,童佳纾神色好看了点。
纪子航补充道:“刚没发挥好,揍得不爽,你大伯和你姑姑一人一边拉着我,要不是他们拽着我,我非把那孙子——”
嗯?
童佳纾瞪圆了眼,叫谁孙子呢。
纪子航一时口快,没注意给弄差辈了,赶紧改口,“非把那无耻之徒揍的爬不起来。”
童佳纾对他说要打她爸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见了他胳膊上的伤,又心疼又生气,“你在乎他说了什么做什么?他在外面那么多年,追债的天天找他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他那种人,穷途末路了,什么都做的出来,比狠你哪比的过他,如果他刚刚拿的不是椅子,而是酒瓶,砸到你头上你还有命吗?”
她越想越恐怖,看纪子航还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火气更大,“本来都要走了,你又跑去招惹他,你真把他打伤了,他这么大年纪,讹上你怎么办,现在外面那么多碰瓷的,常人连惹都不敢惹,他那种人,能忽悠好几百万逃跑,你要真被他缠上了,你甩都甩不掉,你......”
“还有呢?”
纪子航看着她。
“还有——还有。”
纪子航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一口,“媳妇,你真可爱。”
童佳纾:“......”
她囧了,伤心事被他这么一搅和,全都抛到了脑后,只觉得纪子航这人太气人,太不听话了。
“你别打岔。”
纪子航乖乖的,“好,不打岔,你继续说,媳妇,你说的都对,我以后都改。”
童佳纾哑口无言,故意板着脸不理他。
“你饿不饿?”
纪子航问。
童佳纾不说话,纪子航说:“我饿了,你陪我去吃饭吧。”
他认错态度极好,童佳纾知道他就是嘴上承认错误老实,其实心里一点都没想要改,偏又拿他没办法。
他打电话给杜茂通,让杜茂通替自己点餐到家里去,这么晚了,他想早点回家。
“去喜雨楼点一人份的饭送到我家,再去小吃街带一份土豆年糕,一杯奶茶。”
他强调的都是一人份的,什么意思?
这种垃圾食品他不吃,买给她吃的?
算他聪明,知道怎么赔罪,童佳纾板着脸,继续装生气。
“不用,一人份的就行了,童童不饿,我一个人吃。”
“......”
童佳纾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纪子航就是故意的,不就是她没说话吗?就不能多问两句,她又不是那种脾气很大的姑娘,怎么哄都哄不好,她脾气很小的,哄两句就哄好了。
她垂着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灌木,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还是大伯打过来的。
她捏着手机,烦躁的按了挂断,把手机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就算是联系上了,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无法说服大伯改变那种一家之主,承担责任,血缘关系斩不断的老旧思想,大伯也不能理解她不认童猛的决心,总觉得她只是赌气,每次交流,大伯虽温吞,但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戳在她的心上,而她更是没有什么好话,两边不快,不如再不联系的好。
就这样吧。
纪子航带她回家的时候,餐桌上放了几个打包的饭盒,很显然,杜茂通已经来过了。
反正也没她的份。
她换了鞋子往卧室跑,纪子航拽住她,她瞪了他一眼,“干嘛?”
纪子航浅笑着说:“吃饭啊,你不饿。”
童佳纾鼓了鼓腮帮子,“不是你说我不饿的吗?”
纪子航非常诚实,“逗你呢。”
童佳纾哼了一声,去浴室洗手,纪子航洗了手,没有跟着她一起坐到餐桌前,拿了洒水壶和剪刀去阳台,阳台上种了一排花,童佳纾想到他胳膊上的伤,怕他提着洒水壶伤到胳膊,紧张的跑过去说:“你去吃饭吧,我来浇。”
纪子航说:“不用,你去吃饭。”
“你胳膊上的伤,家里有药吗?我给你上点药。”
纪子航无所谓的说:“小伤。”他回过身笑,“放心,你老公没那么娇弱。”
男人向来是要面子的,即使疼了也不会说,那椅子砸下来时,她被他抱在怀里,清楚的感受到了他手臂缩紧,怎么可能不疼。
他背对着她给花浇水,动作很慢,童佳纾就觉得是胳膊疼了。
“你快去吃饭吧,等会凉了,我浇好了就去。”
“不行,我说不行。”童佳纾突然霸道起来,过去挽着他没受伤的胳膊,“不许浇了,我让你陪你。”
纪子航轻笑一声,说:“我手上有剪刀,你小心点。”
童佳纾愣了一下,低头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剪刀,纳闷的问,“你拿剪刀干什么?”
纪子航放下洒水壶,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当着她的面剪了一枝花下来,递到她跟前,“本来想偷偷剪下来,插/到你头上的。”
他语气很是郁闷,“喏,没有惊喜了。”
童佳纾脸上一红,低着头,平时大大咧咧的人,这会不好意思起来,手指在衣服上搓了搓,紧张的不知所措。
纪子航站到她身后,绕着她的头发,手指灵巧的把她的长发盘了起来。
这是之前童佳纾说要带他好好了解了解B市的风土人情带他去古镇的那次跟着一个小店的老板学的,小镇上古色古香的东西多,他们进了一家卖发簪的店,一二十块钱一根簪子质量不怎么好,但是客人不少,都是年轻的小姑娘,纪子航一个大男人被挤在里面很不耐烦,童佳纾还弯着身子在那里慢悠悠的精挑细选。
她拿着一支粉红色的钗问他好不好看的时候,他很老实的说:“不好看。”
确实不好看,做工都不好,而且是戴在古人的发髻上,她大多时候都是披散着头发,拿东西都不知道要怎么戴。
旁边的老板娘突然笑着走过来,挑了一支粉色花瓣中间镶着鹅黄色小花瓣的钗出来,对着纪子航说:“我教你怎么插。”
她拿着钗,和童佳纾的头发绕到一起,转了两圈,没用任何固定的发夹,就用头发盘住了。
廉价的发钗戴到她头上,居然让她戴出了艺术品的感觉。
那时候她满含期待的看着他,问他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啊,也不看是谁喜欢的姑娘。
“不好看。”
他说。
他那时面上漫不经心,其实方法他都记住了。
“好看吗?”
童佳纾伸手摸着头发上的花,花在后面,她照着镜子也看不见。
纪子航:“当然好看,老公给戴的花,能不好看吗?”
童佳纾脸颊有点红,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自觉,天天自称老公,明明就还不是。
花枝很细,插/在头发里松松散散的,童佳纾用手扶着动作不敢太大,怕把头发弄散了。
她弯着眼角,甜蜜的说:“那是因为我人好看,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好看。”
纪子航在她脑门上碰了一下,“臭美。”
“你的伤真的没事?”
她还惦记他的伤呢,纪子航下意识的揉了揉她的头,他平时就喜欢这个动作,高兴了揉一揉,安慰她时揉一揉,结果一时得意,忘了她头上戴着花,一不小心就把她的头发给揉散了。
她捂着头发,抬头看纪子航。
两人大眼瞪小眼。
童佳纾很生气,纪子航很无辜。
“纪子航......”
纪子航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赶紧补救,把那朵花拔下来,说:“我再给你弄。”
童佳纾跺了下脚,“不需要,你自己戴吧。”
她转身走到餐桌前,忍不住说:“你干嘛揉我头发啊,头可断,发型不能乱你不知道啊,你这动不动就揉头发,是怪癖你知道吗?”
得,成怪癖了。
纪子航慢悠悠的走过去,唉声叹气的在她发顶又揉了一下。
童佳纾炸毛,“让你不揉你还揉?”
纪子航很是苦恼,“谁让你那么可爱呢?忍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