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曾经答应过送给你的签名书,每本我都留着,终于可以亲手给你了。”涂思及略带叹息的说。
莫顾呆呆的站着,有点恍惚,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让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一点点瓦解掉。
此时此刻,她的确可以忘怀了。曾经她捧上的真心并没有被践踏,他只是没接好,不小心摔碎了而已。

“《年华轮》还留在我那里,我说过,等你可以原谅我,再回来时,再从我那里亲手拿走。我还在等着。”涂思及把箱子合上,递给莫顾。
莫顾接过箱子,沉甸甸的像是过往数年岁月,抱在怀里只觉得万分心安。
关于涂思及的等待,她早已原谅他,只是,只是不能再回去了。

涂思及走后,莫顾给他发了条短信:我曾经看过一句话,一直记到今天:以往种种都是庸人自扰;原来爱与不爱都受煎熬。我们,放手吧。
许久之后,涂思及给她回了两个字:绝不!

莫顾瘫坐在沙发上,那两个字,带着强势和决绝,她要怎么拒绝?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铃声已经被她重新改回《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

电话是薄碧打来的,她声音不似平日的清朗,带着些低哑,她对莫顾说:“我不想再忍下去了,我想对他表白。”
莫顾很欣喜,她曾问过薄碧为什么暗恋这么多年都不曾表白过,薄碧说她不敢。现在连她也愿意勇敢面对自己最最不敢的事情了,莫顾笑着给她打气:“这可是一场迟到十几年的表白啊,放心吧,一定会成功的!”
电话里薄碧卸下了平日的武装,像个小女人一样和莫顾絮絮叨叨,说着即将到来的,这场迟到的表白。

第三十四章
因为薄碧的事,莫顾总算是打起精神。早上杨琬有事想请莫顾帮帮忙,让杨琮开车过来接她,一段时间没见,杨琮变的又黑又瘦,见到莫顾也不像以前那样欺负她,轻笑少语,一副君子模样。莫顾为调节气氛,故意笑道:“怎么了大少爷?”
“什么怎么了?”杨琮双手插在裤兜里,长身玉立。
莫顾一瞅,不对啊,平时喊他大少爷,他肯定会顺杆爬上来调笑几句的。既然他没有玩笑的意思,莫顾也就不厚着脸皮上,搓搓手呵口气笑着:“没事,最近段时间没见你,都忙什么呢?”
“就公司那事,”杨琮都拉开车门,看见她的动作,又关上门从后备箱里拿出条围巾来,“朋友送的,杨琬不要,给你吧。”
莫顾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名牌啊。笑呵呵的往脖子上绕:“琬琬有陈少呢,要你的干嘛,我好心帮处理吧。”
杨琮见围的实在难看,想伸手帮她重新围,手刚伸出去一半又缩回来,他别过脸:“你会不会戴围巾啊?丑死了,上车吧。”
上车后两个人就有搭没搭的闲聊着,莫顾随口笑问杨琮是不是去非洲援建了,他点点头说“差不多吧”,倒把莫顾吓一跳。
聊开后才知道,杨琮他们家的公司在云南某偏远地区捐款援建一所希望小学,前段时间都是在忙这个。莫顾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冒出来。
杨琬找莫顾是让教烧菜的,材料调料倒是准备的齐全,可杨大小姐连锅铲都用不好。莫顾拍拍额头哀叹一声,脱下外套准备大干一场。
可杨大小姐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打个鸡蛋都能甩的满地都是,更别人让开火倒油。半个多小时后,厨房里就一片狼藉,差点没失火。莫顾头疼的问:“你干嘛学做饭啊,陈少难道敢让你做饭?”
杨琬嘟着嘴:“他倒是不敢,可我想啊。上次去他朋友家做客,人家主人烧的一手好菜,我嫉妒!”
莫顾实在是无语:“大小姐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羡慕你呢,要是能不做饭,我才不学呢。你呀就别凑热闹,再把自己烫着熏着,陈少还不心疼死。”
杨琬掐把她的腰,哼哼道:“小气鬼,就让你教教都不愿意。你要是嫁给我哥,他也不会让你做饭的,你也来享个福吧!”
“胡什么呢你?这话可不敢乱说的!嫁给你哥?可别让他听到,不然非打死你。”莫顾心中惊,连忙过去捂住杨琬的嘴。
杨琬拨开的她手,耸耸肩没再说什么。
临走时,莫顾左右折腾不好那围巾,杨琮实在没忍住,走过去替她整理好,嘀咕道:“哪有孩子像你这样,连个围巾都不会戴。”
莫顾低低的“嘁”声,正想反驳,杨琬就走过来惊讶道:“哥,原来你这宝贝围巾是给莫莫的啊?”
还没等莫顾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杨琮就伸手把杨琬拎到边去,敲着的头:“死丫头要造反啊,闭上你的嘴!”
杨琬娇笑着边逃边喊:“你心虚不让说,我偏说,莫莫,他那宝贝围巾我要几次他都没给,哈哈哈…”
这下莫顾脸也红,扭头就走。杨琮从后面赶上来送她。
“你别听她瞎说啊。”杨琮扭着脸,鼻孔向上。
莫顾干笑两声,:“我当然知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笑,还有那自嘲的语气,杨琮无来由的很憋气,冷着脸不再话。
车刚上二环,莫顾就接到个电话,有些吃惊,是涂思及外婆打来的,问怎么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来玩。莫顾
支支吾吾的解释最近比较忙,涂思及外婆坚持要现在过去玩,莫顾推脱不了只好应下来。
“我送你过去吧。”直沉默开车的杨琮突然打方向盘道。
莫顾说声“谢谢”就埋头思考,到涂思及外婆家后该怎么办,要不要她告诉他们已经分手了,而且会不会遇到涂思及?每个问题都让她纠结万分,所以也没注意到杨琮紧抿的唇和欲言又止的表情。
到地方后,莫顾磨磨蹭蹭的不想下车,杨琮突然问道:“你打算和他结婚吗?”
莫顾有三秒钟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看着他不出话来。杨琮有些莫名的烦躁,摸出支烟上。反应过来后,莫顾鼻子有些发酸,低着头摇摇,看杨琮还想发问的样子,赶紧推门下车。
现在莫顾最怕别人问和涂思及怎么样,这个问题没法回答,在外人看来切都好好的,前段时间还腻在一起侬侬的,现在分手,原因还没法解释,说给谁听谁也不信。
涂思及外婆见到莫顾就抱怨道:“你看也太不巧,涂涂那孩子在这等半天,就刚刚接个电话,有急事要先出去一趟。唉,就这么会儿的工夫,要是你早来五分钟就能遇到他了。”
莫顾暗暗的呼一口气,现在最怕见到涂思及,多看他一眼就多一分纠结,“再见”两个字就更难出口。强笑着安慰外婆:“没事的,我们最近都比较忙,您身体还好吧?”
“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抱大胖外孙呢。”外婆笑呵呵的拉着莫顾的手。
莫顾别过头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心想还是先不告诉外婆吧,免得老人家受刺激。转过头笑嘻嘻的给外婆笑话逗乐,把话题引开。
“今天外婆给你包饺子吃,你看,这面是涂涂和的。”外婆神秘兮兮的把莫顾领到厨房里。
一团白面躺在面板上,饺子馅都是调好的,莫顾顿时像回到奶奶还在的时候。过年放寒假奶奶和外婆都会给包饺子,她和面奶奶外婆调饺子馅,然后一起擀皮包饺子,爷爷和外公在外面看电视聊。可这个场景从三年前开始,莫顾就再也没看到过。如今见了,差点没控制住眼泪。
“外婆,我来帮你吧。”莫顾努力笑着,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哎哎,别动别动,天冷,冻手!今天是外婆特意为你做的,你只要洗好手准备吃就行了。”外婆连忙制住莫顾。
莫顾心里暖,执意要帮忙,故意板着脸:“那我也想包饺子给外婆吃嘛。”
外婆拗不过,只好同意。莫顾擀皮,外婆包馅,配合的非常默契。外婆还在念叨着家长里短的,莫顾抬起头看着额头上的皱纹和白花花的鬓角,顿时有种家的感觉。
当年看《蓝宇》,莫顾还记得有幕是窗外大雪纷飞,室内陈捍东蓝宇家人围桌子吃热腾腾的火锅。那也是蓝宇被捍东家人接受的证明吧,他们真真正正成家人。这一幕让莫顾感动很久,一直想,如果剧情就停在那里,没有后面的死亡和别离该多好。
本来外婆还开玩笑只让涂思及吃饺皮,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后来外婆就生气,咱们自己吃吧,不等他。莫顾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扣些水饺,是等他回来后再煮。
天渐渐黑了,涂思及还没回来。外婆拉着莫顾的手叹气道:“唉,本来涂涂说你们在闹别扭,我是想借着今天替你教训教训他的…唉。”
“外婆…别替我们操心。”一股负罪感涌上心头,莫顾张口话都艰难。
“怎么能不操心啊,看才几天,你们俩怎么都瘦成这样?”外婆心疼道。
“我没瘦,是衣服穿多显得脸小,其实没有瘦。”莫顾摸摸脸笑。
“莫莫,如果涂涂那孩子做错什么事,打他骂他都可以,你千万别憋在心里啊,外婆定站在你这边,啊。”
莫顾坐不下去,强颜欢笑四个字,算是彻底体会到。
天黑,外婆不放心让莫顾自己回去,等涂思及回来后送回去。莫顾只好给杨琮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见状,外婆也不好再留。
“外婆,别送,天冷你要保重身体,我过段时间不忙再来看您。”临走前,莫顾紧紧的抱抱外婆。

“你擦擦吧。”杨琮上支烟,扔给莫顾盒纸抽。
莫顾才意识到满脸冰凉,忙擦擦,扯出个笑脸想解释,可杨琮没给她机会,他粗暴的打断:“得,想哭就哭,扯出那副脸干嘛?”
莫顾把刚扯出的笑脸收回来,:“开车吧。”
“你真把我当司机了?”杨琮索性把整个身子扭过来面对着。
“我可没钱。”莫顾嘟囔着别着脸躲他。
“看你不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和他分手了吧?”杨琮伸手把的头扳过来,针见血的问道。
莫顾忽然很生气,脱口道:“分手怎么了?要你管!”
“我不管谁管?”杨琮见她生气就把语气放轻柔些,“行,过几天我还是要去云南趟,带你出去玩吧,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儿,不就是失恋嘛。”
如果是在网上,莫顾肯定会回骂一句“你才失魂落魄,全家都失魂落魄!”,然而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驶来的辆熟悉的车,以及从车上下来的连拥带抱的人。

“操!”杨琮骂声,踩油门,车子疾驰而去。
莫顾低着头,杨琮也看不清的表情,也不知道哭没哭。他腾出手揉揉的她头发安慰道:“反正你们都分手了,这种人不要也罢,哥带你出去散心,啊?”
“那是他妹妹,邻居家的。”莫顾扯扯嘴角,替涂思及解释。
“滚,邻居家的算个屁妹妹啊!你扯淡呢?”杨琮想都不想的怒道。
莫顾见他情绪太激动,开玩笑道:“那你还坚持不懈的要当哥,屁的哥哥啊?”
此话出口,杨琮顿时无话可以,狠狠的踩着油门路狂飙。
其实莫顾没有很伤心,就算刚才看到涂思及抱着那个长发孩下车时也没有很伤心,只是觉得很累很累。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每时每刻都在折磨自己。脑袋中两个小人直在打架,一个,事情过去就过去,用现在的幸福去埋葬过去,不值得;一个小人,用亲人的牺牲换来的幸福,敢享受吗?配享受吗?
每停下来思考,头就疼的厉害,只能鸵鸟式的逃避,不去思考该如何选择,甚至想如果有碗孟婆汤,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手。把过去忘的干干净净,不记得那些爱恨和死亡,可以重新开始去爱人去生活。
可如今,等了又等,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莫顾不怨任何人,自嘲的笑是自己运气太差了而已。运气差久了也就习惯了,可再怎么习惯,还是会觉得累的。
莫顾真的是太累,哪怕是一根稻草估计也能把她压趴下。

第三十五章


天越来越冷了,昨晚从涂思及外婆那儿回来后,北京就下起了雪。莫顾说想去超市买个暖手宝,杨琮看着前方缓慢蠕动的长龙,有些不耐烦:“过两天就来暖气了,要那东西干吗?”
莫顾看着车外,脸上很平静,她说:“云南有暖气吗?”
杨琮吃惊的扭过头看她,而后再别过脸:“我不要那东西。”
莫顾这才转头看他,理解他的意思后,忍不住笑出声:“不是给你的。”
杨琮脸上的表情顿时像堵塞的车流,又长又臭。莫顾连忙安抚道:“好啦,给你也买一个行吧?”
回答她的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口气,杨琮烦躁的按着喇叭,瞅着一个空挡就横插过去。为了去买个暖手宝,两人硬是折腾掉好几个小时,回到家时爷爷都快要睡了。

“好啦,拿着吧。”莫顾下车时硬是把蓝色的暖手宝塞给杨琮,虽然之前杨琮因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而死活不肯要,但莫顾觉得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她买了三个暖手宝,蓝色的给杨琮,大红色的给外公,橘黄色的自己留着用。
“回去我就把它扔了!”杨琮冲她的背影恶狠狠的喊。

走出一段路,莫顾忽然想起来有事要问杨琮,转回来一看,杨琮的车还没开走,她庆幸着奔过去想要敲车窗,但下一秒她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暖黄的车灯下杨琮坚毅的脸部轮廓竟然变的很柔软,他微微的笑着,暖手宝躺在一只手心里,另一只手在图案上不断的摩挲。
一刹那,莫顾心跳如鼓,仿佛看到了不该被发现的事。她连忙闪身躲避,摸着心口,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躲避些什么,只觉得必须要逃,有些事不能发生。

许久之后,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车子缓慢的驶出。杨琮凝视着后视镜,猛然扭头一打方向盘,转过街角,把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抛在身后。他感到很挫败,或许是十几年固定的相处模式无法轻易改变,他和莫顾之间好像只能保持着“哥哥妹妹”的距离,再进一步,他别扭,莫顾想必也不会同意的。
“操,喝酒去…”杨琮低吼一声,狠狠踩着油门。

听着车子远去的声音,莫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使劲拍了拍脸,大吼一声:“不要胡思乱想!”
回到家后,外公房间的灯还没灭,莫顾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想进去和外公聊聊天。也许是莫顾动作太轻了,门被推开外公都没有察觉,他低着头在台灯下翻着一本书,神情很安详。莫顾轻轻的退出来,可关门声还是惊动了外公,他合上书叫住莫顾。
“这么晚才回来啊?”
莫顾笑着点点头,走过去坐在小凳子上把头靠在外公的膝上。
“外公,您想外婆了吧?”莫顾轻声的问,她知道刚才外公看的那本书是外婆生前的日记。
外公呵呵笑两声,顺着莫顾的头发说:“想啊,你外婆年轻时也总喜欢问我这个问题,那时候分别的日子要远多于相聚的,一见面她就赖着我问,非让我说想她,只可惜那时候年轻,总觉得张不开嘴,为此她没少生我的气。”
莫顾心头泛上一点酸,安慰道:“外婆一定知道的,她不会怪您的。”
“呵呵,是啊,现在她就是怪我,我也不知道了。”外公笑着低叹。
“外公…”莫顾仰着脖子,想安慰却没有话。
“外公没事,只是觉得有点遗憾,为什么你外婆还在的时候不能多说点想她,现在说再多遍她也听不到了。”外公边说边想去拿桌子上的日记。
莫顾能感觉到外公的手有点颤,她忙伸手帮他拿下来。
外公抚摸着有点泛黄的封皮,叹息道:“这里都是你外婆记的一些琐碎的小事,以前觉得很平常很不稀奇,现在却是你外婆留给我最珍贵的东西。”
看莫顾怔怔的摸样,外公知道该把今晚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莫莫,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要珍惜眼下啊。”

珍惜眼下,这的确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儿,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儿。至少现在的莫顾,还做不到。
事态发展的突飞猛进,远远超出莫顾的承受能力。

前一天薄碧说要表白,莫顾就一直在等她的消息,这是她目前最为关心的事了。她和薄碧算是网上一聊倾心,现实中一见如故,而且薄碧那种数十年如一日的等待像极了自己,莫顾希望她能幸福。
一直到晚上,莫顾正在收拾行李时,薄碧才来了电话。莫顾小心翼翼的问她表白结果,薄碧只在电话那头大笑,笑的莫顾心里发毛。
“今天一起过节吧。”笑够了薄碧才说话。
莫顾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什么节?”
“十一月十一,光棍节嘛。”
莫顾愣住了,准备好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堵在嗓子里。
“哦我错了,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用再过这个节了,不好意思啊,什么时候叫上你家那口子一起出来玩啊,姐姐我还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呢,哈哈哈…”薄碧笑的声音很大,混杂着很刺耳的背景音乐,震的莫顾耳膜发疼。
“姐姐你在哪?”莫顾“啪”的一声合上行李箱,套上外套就往外跑。
“上次带你去过的酒吧。”
“我马上就到!”

等莫顾找到薄碧时,她已经喝的差不多了,趴在吧台上,一双媚眼到处勾人。莫顾挤开好几个男人才挤到她身边,还没张口,薄碧就笑嘻嘻的扑上来勾着她的脖子嚷:“姐姐我请你喝酒!”
莫顾一边避开旁边男人不怀好意的手,一边哄着薄碧,把她从吧台上架下来:“好好,咱们换个地方喝个不醉不归。”
连哄带骗的把薄碧弄出了酒吧,莫顾长呼一口气,盘算着周围哪里可以喝酒。薄碧被冷风一吹,酒醒了不少,拽着莫顾又想回去,莫顾死活不愿意进去,里面实在是太吵了,她还想和薄碧说说话呢。
最后两人都各退了一步,换了个安静点的酒吧。

一开始,谁也没开口说,只顾着一顿猛喝,喝的莫顾开始晕乎乎了才稍微停歇。
“姐姐,你说吧,我听着。”莫顾往薄碧身上一靠,软乎乎的说。
薄碧侧头靠在莫顾头上,许久才说:“他说他只当我是妹妹…狗血吧?呵呵。”
莫顾点点头,打个嗝说:“很狗血!”
“我总喊他哥哥,现在果然是哥哥了…狗血吧?”薄碧问。
“嗯,狗血!”莫顾继续点头,“所以说,哥哥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
“他不知道我写关于他的日记都写了五个笔记本了,写作文从来都不会超过三百字的薄碧竟然能写出几十万字的日记,说出去谁也不会信,我他妈都不信!”薄碧情绪有点激动,一仰脖子,一杯见底。
“呵呵呵,我也写过…”莫顾傻笑。
“我每天在他家门口踩点等着他出门装作偶遇,只想能和他一起上学,走那么一段短短的路。”
“呵呵呵,我也等过…”
“他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每次都那么温柔?在我生日时给我唱歌,在我考试没考好时带我去玩,在我脚崴的时候骑车接送我上学,在我累的时候背我回家… 为什么要这样?”薄碧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哭腔。
莫顾也带着哭腔说:“我没有过…”

开了一个头,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两个人边哭边喝,泪水和酒水混杂,苦涩的流进嘴里。
“小七,我想他…我还是想他,怎么办?”薄碧抱着莫顾“呜呜”的哭,一个“想”字被她念快要滴出水来。
莫顾从混沌中抓回一点思绪,她想起昨晚外公说的“珍惜眼下”,然后做了一件加速结束的事。她借着酒劲,鼓励薄碧也借着酒劲给他打了个电话。
酒精让人失去理智,这话一点也不假,薄碧抱着电话“呜呜”的哭,一遍遍的问“为什么”,一点都不像那个霹雳风行的女人。
我们都中了一种名叫“爱情”的剧毒,无药可解。莫顾晕乎乎的想。

“他说他等会儿过来。”薄碧傻呵呵的对莫顾笑,一脸迷醉的幸福。
“真好!”莫顾也傻兮兮的跟着笑,仿佛幸福的是她自己,等会儿要来的是涂思及。

仿佛就是仿佛,想象一旦成为现实,结果可能是美梦成真,也可能是万念俱灰。
所以当涂思及真的出现在眼前时,莫顾嘴角的笑刚扬起来,但瞬间就僵住了。
因为薄碧娇笑的朝涂思及伸出手去,娇声道:“哥哥…”

莫顾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开始发懵。

薄碧拉着涂思及的手对莫顾笑:“小七,你看他来了,你看啊。”
莫顾愣愣的抬头看向他们,嘴唇动了动,她想说“真好”,可怎么也张不开嘴巴。

“莫莫?!你怎么也在这里?怎么喝这么多?!”涂思及挣开薄碧的手,连忙俯身去看莫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