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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起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 顾余侧过身面对着谢临,尽管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她还是堂堂正正地面对着:“嗯临哥,谢谢你啊。”
谢的当然是麻烦对方一路把她背回来这事,这段路程少说也有十几分钟。
按过往经验, 顾余本来以为谢临只会淡淡嗯一声, 然后特别高冷地进去房间, 却没想到她陡然听见了意料之外的话。
“怎么谢我?”
确实也是预料中很平淡的语气,但仔细听完这句话的内容,顾余在原地愣了愣。
啊?
等顾余在懵然中抬起头,她看见谢临正垂着眉眼看她,那双眸色偏深的眼里像是敛着什么情绪,藏得很深, 让人难以窥探。
正常来说, 谢临的眸光很冷, 和他对视的人没有机会探究他的情绪, 顾余之前有好几次不小心和对方对视上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但最近,特别是现在这次,顾余在对视中却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
像是被允许了。
在顾余仅仅是因为好奇而去窥探的时候,在她前边表情冷淡的男人允许了她的这种肆意妄为。
大概是看顾余懵着半天没回应,问出刚才那句话的谢临过一会就像放弃了什么似的,主动先转移开话题。
“回房间好好休息,你明天还有自由滑比赛。”谢临不紧不慢地说出这句话。
顾余反应过来哦了声,拎着自己的那一小袋零食迅速滚进房间。
谢临看着少女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等到对面关门声响起,他才收回视线,然后微皱起眉。
还是有点太着急了。
怪某只小啾总是扑腾翅膀飞在他附近,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算了,时不时还可能扑他怀里或者蹲在近处用明亮眼睛看他。
谢临觉得他还没拿绳子去绑住这只小啾的一只爪子,让对方再也不能随便往外乱飞,已经是相当有克制力。
第二天的自由滑比赛也是在早上进行,此时在A市市中心的一家三甲医院里,一名正坐在病床边陪护着病人的年轻人低头在看手机,手机屏幕上播放着的就是这场自由滑比赛的直播。
“在看小女朋友的比赛?”躺在病床上的陈济其实觉得自己不用问都能知道答案,不过见着坐在旁边的年轻人神情这么专注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问一问。
“嗯。”陆越应了一声。
“哎不好意思啊,阿越。”陈济有点愧疚,“我这脚扭伤得不太是时候,不然你人应该都跟去帝都了吧。”
陆越有一瞬恍神,但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诸如陆越、许望之类能在世界排名挤进前列的选手,对国内赛的参与会比较少,像他们两人就都没参加今年的俱乐部联赛。
国内赛对陆越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但顾余要参加今年的联赛。
这对后者来说是在国内的亮相初战,陆越本来是准备去现场看的,然而计划受到了意外影响,没去成。
“你说你,这么喜欢你的小女朋友,当初怎么就跟人分手了。”陈济有点感叹地说出这句话,他只知道白星的那名新人是陆越的前女友,但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分开的,基地里的其他人同样疑问但也不好戳人心口去问。
属于少年的青涩只余一分,坐在病床旁边的陆越视线微顿,眉眼间常驻的那种不驯神情被收敛起,他大概过了几秒后说:“可能因为我那个时候还不够好吧。”
确实还不够好。
自从去白星基地进行交流训练的那天被提醒,陆越回想起以前的事,才蓦地发现自己曾经是一个多么自我的人。
这份自我让他错过了喜欢的人一次,是足够印象深刻的教训。
“”陈济闭着嘴没说话。
看见平时总是非常骄傲的人低头承认错误,陈济觉得这实在是个奇观,但这话题不太美好就是了,听着怪惨的。
单人病房里回归到安静状态,陆越低着眼,视线跟随在手机屏幕中正在表演自由滑节目的少女身上。
他以前就见过顾余滑冰的姿态,非常好看,但现在看到的却更加夺目耀眼。
那种隐藏着的灿烂光芒他以前从来没发现,直到现在有人将遮挡物摘开,他才后知后觉看到。
和短节目的比赛一样,把《假面舞会》作为自己自由滑配乐的顾余在第二天的比赛里也赢得毫无悬念。
她在自由滑里没跳3A,但节目中的跳跃编排在难度上依然甩开其他选手一截,并且技术动作的完成质量比她之前直播练习那次还要好上许多,节目得分直接上到了153.17。
加上短节目80.51的得分,总分达到233.68,以横扫全场的绝对优势站上这次联赛第一名的最高领奖台。
在短节目比赛的时候,观众席上还有不少空位,但在今天的自由滑比赛里,整个滑冰馆已经完全能用座无虚席来形容。
举着顾余名字条幅的观众也比昨天多了好几倍,观众席上的冰迷热情十分高涨。无论是在微博还是贴吧、论坛,国内花滑圈一时之间全是关于她的讨论。
毫无疑问,通过这次联赛,顾余从只有一部分粉丝知道的新人,一跃成为了令国内冰迷争相关注的超新星。
真正做到了一鸣惊人——
在比赛结束的这天晚上,顾余被她的同门师哥师姐拉去开庆功宴,地点在帝都市中心一家贵得要命的五星级餐厅。
顾余盯着手上的菜谱本,快要被每道菜后边的四位数价格给晃得眼疼。
这家餐厅为什么比A市那家老字号餐馆还贵!!
谢临就坐在顾余的邻座,他垂眼看见旁边少女正牢牢盯着菜单上边的价格看,视线移也不移的样子,不由得屈起手指轻敲了一下对方的脑门。
“不要你付款,你只负责吃就行。”谢临语气淡淡。
就算谢临这么说,顾余看着这价格也还是心有戚戚,她发自内心地诚恳道:“每次被临哥你们带来这种餐厅吃饭,我都觉得我养不起我自己。”
消费也太特么高了,什么时候她才能像她的这几个同门师哥师姐一样能赚钱啊
而这时谢临似乎很随意地应了句:“我养得起就行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桌上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都唰唰集中在谢临身上。
不是他们说啊,对方这句话听着未免也太别有深意了点,让人想不瞎想都不行。
但后者此时表情平静目光平淡,脸上半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好似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应,众人盯着看了一会以后就放弃收回目光了。
顾余刚才硬生生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把拿着的菜谱本再举高了点,以挡住她可能有点温度上升的脸。
既然是庆功宴,酒肯定是必备物品。
但对于顾余这个还差几个月才到18岁的未成年人,谢临显然没打算给她碰酒。
“红酒兑雪碧总可以吧,这么一兑和普通饮料也差不多,临哥你就别管太严了。”许望说着,把一杯兑了半瓶雪碧的红酒摆到顾余面前。
顾余侧头瞄一眼谢临的表情,得到勉为其难的允许以后,她弯着眼把杯子端了起来。
说起来可能没有人信,顾余长这么大还真没碰过酒,因为家里人也是秉持着不给未成年人碰酒的严格规矩,她从小到大压根没有碰酒的机会。
红酒兑雪碧,而且还是兑了足足半瓶,桌上谁也没觉得这么一杯带点酒精的饮料能让顾余怎么样,却没想后者在喝完一整杯以后醉了个彻底。
“不是吧,这都能喝醉”许望摆出一副被震惊到的表情,但此时他接收到谢临甩过来的一记冷冷眼刀,顿时马上开始深刻反省错误。
“我错了,我就不该让顾余碰酒,兑了雪碧也不该让她碰。”许望一脸认真反省的样子,诚恳得就差当场写悔过书了。
喝醉了的顾余迷迷糊糊,她的脑子现在跟浆糊一样,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但在这种状态下,顾余却表现得一点都不安分,她的视线游移在同桌的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后,最后停在和她邻座的谢临脸上。
在浆糊一样的思维里,顾余的视线在谢临脸上停了好一会,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似的露出开心表情。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顾余从自己的座位站起往谢临那边走近一步,再然后她一下子窝进谢临怀里,跟只八爪鱼似地把对方抱住不放。
“小哥哥。”顾余咕哝着这个称呼,高高兴兴地把脸往谢临颈侧蹭了蹭。
第二十章
顾余突然来这么一出, 此时原本气氛活跃的包间忽然变得很安静,大概是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的那种安静程度。
而现在桌上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精彩。
能在喝醉酒以后撒酒疯往谢临身上这么一赖的人, 他们觉得除了顾余以外, 恐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仅抱住谢临不放, 喝醉酒的顾余还把她的头低下往谢临身上左蹭蹭右蹭蹭, 半点不得闲。
在场众人看得嘴角一抽, 非常担心顾余在下一秒会被谢临直接扔到地板上去。
这饭是没法继续吃下去了, 许望反应得最快,赶在顾余被扔地上去之前, 他起身走到了谢临旁边,尝试把赖在对方身上的人拉走。
可结果他这一拉还拉不动。
“唔”跟只八爪鱼一样抱住谢临的顾余在这时反抗得很明确,收紧了抱在谢临身上的手, 许望在旁边扒都扒不动。
这就头疼了。
许望看一眼从刚才开始就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把面无表情这四个字发挥到极致的谢临, 在这时打着哈哈劝道:“临哥啊,顾余现在是个喝醉酒的小姑娘,她现在一点都不清醒的,你总不能跟个酒鬼计较不是,忍忍吧啊。”
可当许望这么苦口婆心劝着的时候,顾余却还在火上浇油。
“嘻嘻, 小哥哥~”仿佛是要挑战谢临的忍耐极限, 巴在他身上的少女盯着他的脸, 忽然兴高采烈地冒出一句, “我要买糖葫芦!”
旁边众人一脸不忍直视,离得最近的许望已经干脆放弃治疗别开眼了。
还糖葫芦呢,这醉个酒,心理年龄怕不是回到了三岁小朋友的阶段——
至于小哥哥这个称呼,求生欲挺强的众人不约而同选择当没听见。
“先回去。”谢临似乎非常冷静地说出这句话。
冷静地让服务员进来包间,冷静地在服务员异样的眼神注视下刷卡付款,再冷静地抱着个化身八爪鱼赖他身上的醉鬼坐上回住宿酒店的出租车——
情绪收敛能力满分,除了谢临自己,在场大概没有人发现他刚才一瞬的狼狈。
一行人分开坐两辆车回酒店,和谢临同车的许望和方明听着巴在他身上的顾余一路上还在糖葫芦、糖葫芦的小声嚷嚷,并且手上不依不挠地扯着谢临衣服,两人纷纷忍不住流下一滴冷汗。
他们真担心顾余明天酒醒之后会被谢临恁死。
谢临是个不怎么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人,在同一家俱乐部基地里待了这么些年,许望等人对这一点早有共识。
即使是面对那些对他表现出特别热情支持的粉丝,最多也就是愿意签个名,对营造平易近人的人设显然没半点兴趣,高冷得让他的一部分粉丝群硬生生变成抖M属性。
然而对方现在坐在车里,被某个醉酒少女紧巴巴缠着。
谢临到现在还没打开车窗把缠着他的这只醉鬼扔出外边大马路去,许望都觉得这可能是对方这么多年来所表现出来最大的仁慈了。
等一行人前后回到酒店,他们最先想着的当然是安置顾余。
叶茜帮忙从对方的小包里翻出房卡打开房间门,谢临抱着人进去,目标明确地往床边走。
谢临好不容易把身上八爪鱼一样的少女弄去床上躺着,然而在他刚把人放下准备直起身体的时候,顾余又立马故技重施把之前做的事情再干了一回。
围观众人:“”
“算了,我留下来照顾她。”谢临皱着眉说出这句话,看在其他人眼里像是已经被折腾得没了脾气的样子。
让两人独处一室其实不太合适,毕竟是一男一女。
但眼下这情况众人都看见了,而且他们知道谢临绝对不是那种会对喝醉酒的小姑娘做什么事情的人。考虑几秒之后,叶茜等人也就点点头,相继离开了房间。
等人全部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一个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谢临一路上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放松的空间,他能稍微冷静一些地面对现在的状况。
“小哥哥?”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此时对着谢临把头一歪,眼神其实是一片迷茫的,却不知怎么认定了谢临。
“你真的知道我是谁么。”谢临向来质感冷淡的声音低缓下来,尾音处听起来就有点近似于一种低沉叹息。
谢临并不认为顾余认出了他,但对方喝醉酒以后制造的这个巧合不得不说让他感到猝不及防,让他在处理情绪时甚至有些狼狈。
像是不明白谢临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顾余眨了下眼没说话。
“以后你再敢喝酒试试。”也并不执着于刚才的话题,谢临皱着眉说出这句话。
然而醉了的人天不怕地不怕,顾余慢吞吞回答说:“以后还要喝。”
“不准喝。”
“要喝!”说着,顾余蓦地凑近去吧唧一口亲了下谢临的脸颊。
这吧唧一口对谢临来说就仿佛是张定身符,让他的瞳孔有一瞬放大,冷淡的表象出现裂痕,然后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但都把谢临刺激成这样了,此时作为一名醉鬼的顾余却毫无自觉,甚至还变本加厉。
又是吧唧一口亲了亲,顾余抓着谢临的衣服,眼巴巴道:“要买糖葫芦。”
从餐厅那一路说到回酒店,现在还继续说,可见顾余对这件事情的执念有多重。
谢临抿紧了唇,脸上的平静冷漠已经没办法维持,他只能不让自己的动摇表现得太过明显。
“大晚上去哪给你买糖葫芦。”谢临移开视线,不让自己和面前少女对视。
“糖葫芦”顾余继续咕哝着。
谢临拒绝不了,他没过几秒就松了口:“明天早上去给你买。”
听见谢临答应给自己买糖葫芦,顾余顿时又嘻嘻笑着把脑袋往谢临身上蹭。
在喝醉酒后像浆糊一样的思维里,顾余的某种认人本能反而强烈了起来,她在盯着谢临看的时候,谢临的冷淡眉眼和她记忆里的少年恍惚重合,于是她直接把这两道身影当成了一个人。
而非常的后知后觉,顾余现在才想起来问一个问题。
“小哥哥,你为什么长高了那么多啊?”顾余很是不解地问。
谢临垂了垂眼:“因为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顾余没听懂,但这不影响她问下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突然不见了,我去溜冰场都找不到你!”
某种程度来说,谢临当年其实能算是不告而别,以至于他在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内心有一划而过的心虚。
“被家里人带回了A市,没来得及告诉你。”谢临尽量语气平静地回答。
一来二去折腾半天,谢临终于让某只喝醉酒的小啾肯乖乖躺去床上,但问题是对方虽然肯躺下,却不肯让他走,并且睡前还要跟他提要求。
“亲亲,要亲亲。”顾余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一本正经,“晚安吻啊。”
谢临:“”
“没有,快睡。”谢临语气生硬地回应,天知道他是怎么受得了对方这么死命折腾他的。
但顾余毫不气馁,在这时故意拖长语调:“小、哥、哥——”
谢临终于受不了了,他冷淡的眉眼垂落下来,下颌线条始终绷紧着,而他最后低下头在注视着他的少女额上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尽管一触即离,谢临在那一瞬间,身上的冷漠感是消除了的,甚至表现出呵护着重要事物的温柔。
得到晚安吻,顾余总算肯乖乖闭眼睡觉了,但她睡前也没忘记要抓着谢临不放,导致谢临只能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清晨。
虽说顾余的酒量低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但毕竟没有摄入多少酒精,她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并不会感受到宿醉的那种头痛。
可以说一觉睡醒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嗯,没事人
顾余躺在床上睁开眼,然后这一睁眼,就让她遭受到了十多年人生来最大的惊吓。
她和一双眸光冷淡的眼睛四目相对,但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她整个人正蜷缩窝在这双眼睛主人的怀里,然后她还抓着对方的手没放。
“临哥?!”顾余噌一下坐起身来,在一片极度混乱的思维中,她忽的脱口而出,“我我我——我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说出这句话以后,顾余才恍惚觉得这好像不该是她的台词,不过话说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谢临面无表情:“有。”
“你像八爪鱼一样死命抱着我不放,然后还往我脸上亲了好几下,对我嚷嚷着要买糖葫芦。”谢临概括性地陈述事件,当然他省略了过程中的许多事情。
随着谢临的描述,顾余混乱的记忆浮现。
她她昨天晚上喝醉以后好像认错人了。
因为喝醉酒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她把谢临当成小时候遇见的那名少年,还把自己当成六岁小朋友。在师哥师姐都还吃着饭的时候,她晕乎乎地整个人巴到了谢临身上,然后一脸开心地在那喊小哥哥。
后边发生的事情,顾余的记忆其实有点模糊了,但谢临又不会说谎骗她。
在谢临的目光注视下,顾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忽然感受到一种呼吸的困难。
铲呢
铲子呢,谁能给她递个铲子——
她现在就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第二十一章
所谓丢人羞愧到窒息, 顾余觉得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
铲子是找不到的,顾余艰难地在与面前男人的对视中存活三秒后,她忽然猛地掀起被子, 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面。
埋进去以后, 这团拱起来的被子就一动不动, 顾余打算在里边逃避装死。
但她想逃避, 正待在旁边的男人却不一定同意。
谢临微挑着眉动手去扯了扯被角, 冷酷无情地将被子再掀开, 曝露出被子下正用近似于土下座姿势趴着的少女。
“逃避可耻且没用。”谢临的低沉声音听起来颇为平淡,但他此时的行为毫无疑问能算是在试探, 悄无声息地把套了圈的绳子扔到某只小啾的爪子旁边。
顾余的脸在发烫,她涨红了脸,语速极快地说:“啊啊啊临哥我真的不是故意占你便宜, 不是故意乱抱你亲你的, 我是认错人了——”
占完别人便宜以后说认错人了这个发言仿佛是标准的渣男发言, 顾余刚说出口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妥,但谢临这时已经接过了她的话。
“你把我当成了谁?”
听见这样质感冷淡的声音,顾余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有没生气,她坐起身小心瞄了眼谢临的表情,斟酌了几秒后说:“就是就是我以前说过的那个小哥哥啊。”
两人的眉眼真的有些相似,特别是那种冷漠的态度和神情, 但顾余并不敢在谢临面前把这句话说出来。
任谁听到自己被当成另一个人, 应该都不会太高兴, 这点道理顾余还是懂的。
“对他就能又亲又抱, 占他便宜了么?”谢临微眯起眼,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点别的情绪。
顾余呃了一声,一时答不上来。
她是因为喝醉酒把自己当成六岁小朋友,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去做那些事情。
对才六岁的小姑娘来说,对别的人亲亲抱抱不叫占便宜,而只是表达亲近喜欢的方式而已。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顾余像上课的学生一样在床上坐正身体,抬眼望着谢临,态度非常端正地甩出认错三连。
可看着谢临的脸,顾余乱糟糟的记忆忽然闪现出一幕——
她笑嘻嘻地凑近这张眉眼冷淡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了上边。
顾余甚至有点记起来当她的嘴唇碰到对方脸颊皮肤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微凉触感。
轰——
顾余刚才好不容易冷却下一些的脸又骤然发红发烫,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再碰酒精的勇气。
对顾余的认错道歉,谢临不置可否,只在静静看了前者低头装鸵鸟的姿态一会之后说:“差不多去洗漱下,你现在的头发就跟鸟窝差不多,我们回A市的航班在早上十一点。”
“哦。”顾余强自镇定地迅速应声,然后她马上下床跑去房间里的卫生间,啪一下关门把自己关在里边。
看出少女明显是羞耻心爆棚的样子,谢临倒是意外地勾了勾唇,唇角的浅薄弧度直到走出房门以后才压平。
顾余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很久,主要是她想冷静冷静。
酒是肯定醒了,一大清早就受这么大的惊吓,人简直不能更清醒。
但心脏砰砰直跳的速度快得让顾余甚至有点担心自己会得心脏病,她对着镜子拍拍自己发烫的脸,在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不要再去想从昨天晚上到刚才为止发生的事情。
可越是暗示,之前谢临对她说的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反而还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你像八爪鱼一样死命抱着我不放,然后还往我脸上亲了好几下,对我嚷嚷着要买糖葫芦。】一回想起,顾余就像不忍直视镜中的自己般地捂住眼睛,把额头往旁边墙上磕了磕。